闻一多(1899—1946),著名的爱国诗人、学者、英勇的民主战士,1946年7月15日在昆明被国民党特务暗杀。
1940年冬天,一贯执行消极抗战、积极反共政策的国民党反动派,不顾国家民族的利益,丧心病狂地发动了第二次反共高潮,罪恶的行为使闻一多震惊。闻一多先生是西南联大中文系的教授。由于国民党反动政府的统治更加反动,更加贪污腐化,因此使得像闻一多先生这样依靠薪水维持生活的人们,普遍陷入了艰苦的阶段。物价越来越高,薪水越来越少。
在这种艰苦的时期,有的教授专家经不住考验,为了追求一点物质享受,改行去干赚钱的事;还有的脚踏两只船,挂着教授的招牌,不时来往于渝昆道上,到重庆去乞求蒋政府的施舍……
“这都是可耻的行为!只能享受国家的优待,不能分担国家的苦难!”闻一多依然坚持着抗战胜利的信念,凭着执著的爱国热情和贫贱不移的品质,严厉地谴责了这样一些知识分子,他在困难的重压下,继续从事着自己的工作。
万恶的日寇,在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二次反共高潮失败之后,又加紧军事进攻,继续对后方城市实行“疲劳轰炸”。昆明人民跑警报,成了每天例行的而且几乎是定时的“任务”了。闻一多在城里租不起房子,夫人身体多病,孩子又小,跑警报担心害怕,在城外找房子住也不容易,后来总算在昆明西北郊的普吉镇,同闻家驷教授,弟兄两家十多口人租到两间破房,勉强住下。楼下前面是栈店,后面是豢养牲口的地方,风吹或日晒都会卷来冲天的臭气;碰上雨天,雨点就从瓦缝里滴到室内;白天黑夜吵吵嚷嚷,赌博吃酒的吆喝,打架咒骂的声音,使得他们不能好好工作,也不能好好休息。
房子太小,便都睡在楼板上。每天,闻一多都起得很早,趁这安静的时刻,抓紧做点工作。等孩子们都起来了,他就把被单拉直叠起,然后就轻轻扫地。像他在从长沙到昆明三千多里步行中得到了步行经验一样,现在又有了扫地的经验了。孩子们常常抢着干活,热情很高,可常常扫得灰尘四起。他就接过扫帚,对他们说,扫地也要好好学学,不能洒水,因为水把灰尘凝成了泥块,扫不干净;扫地又不能乱用力,否则会使灰尘飞扬起来。
住的水准是无法再降了,因为他已住到贫民窟里去了。食的水准也在不断地变化。原来每天还能维持三餐,照例是腌莱、腌豆腐和一锅白水煮的白菜米粉;还有被他誉为“白肉”的豆腐,诗人给这个菜取了一个很美的名字:“一锅炖”。而且感到十分满意的是,他喜欢苦菜和咸辣,在喜欢吃辣味而又出产浓茶的云南,还比较容易满足。“一锅炖”蘸着盐巴辣椒,吃起来也是津津有味。
日子一天比一天恶化,但他紧一紧肚皮,仍然坚持下来。他应付第二期艰苦的办法,便是和饥饿作战,三顿干饭改成两顿,两顿还不行就吃一顿干饭一顿稀饭。那特制的“一锅炖”早有了变化:油花越来越少,白菜粉条也被淘汰,“白肉”也代之以豆渣。
有时他领着孩子到田里捕捉蝗虫,拿回来炸一炸,加点盐,当大虾咀嚼。但是,炸“大虾”,太费油,不能常吃。后来,便到河沟里去捉田鸡,放在锅里炖,他管这叫做“鸡汤”。每次吃“鸡汤”总是很风趣地说:“这不花钱,还很有营养,味道也很鲜哩!”
生活如此困难,他不祈求别人同情,不要求亲友帮助,也从无怨言。饥饿、贫困、疲劳地步行,并没有使他放松所承担的工作。在学校里他一直是最受尊敬的教授之一。从不因私事耽误学生的学业,从不浪费上课的时间。虽然每次上课来回要走几十里路,还是准时走进课堂,拍一拍身上的尘土,便翻开书卷和手稿,开始那充满风趣的讲课,从那和悦的脸上,很难感到他正在受着如此艰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