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长公主进入皇宫后,本想母女团圆,共享荣华,却不料看到的是一具母亲的焦尸,顿时昏厥过去,左右救醒。数日不食,泪尽以泣血。石敬瑭也大放悲声,诉说她不值得为李从珂这个假儿殉葬。政治的残酷,就是在亲人的血泪中,留下一些让后人悲叹的情节。晋国长公主理解丈夫的苦衷,母亲性烈如火,死得悲壮,她只要求石敬瑭盛殓她的母亲,给她应有的哀荣。石敬瑭满口答应,他派人在废墟中找到了岳母的尸骨,安放在长春殿内,罢朝三日,全民缟素,以最隆重的国葬仪式,把曹太后风风光光的送入宗庙,并追谥她为“和武宪皇后”。且不吝民力资财,修筑大型陵墓,派人岁时祭扫。一段时间以后,晋国长公主才从哀毁之极的悲戚中解脱出来。
石敬瑭在建立后晋过程中,得到妻子晋国长公主的助力多多,她不仅帮他在朝廷刺探军情,结好大臣,而且军中之事,也多参与意见。石敬瑭每逢疑虑不决的时候,都要到内室向她征求意见,每合石敬瑭之意。三几句话,就坚定了石敬瑭决断的意志。因此石敬瑭对她青眼相看,既敬又怕。后晋建立,百废待兴,形势不稳,但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大臣所奏,下诏册立晋国长公主李氏为皇后。但是,册立的诏书虽已下达,却由于条件所限,一直没有举行册立仪式。
那时,后晋小朝廷是借契丹人的力量建立起来的,做什么都不能理直气壮。石敬瑭卖国求荣,内遭中原人民的唾骂,外受契丹人的钳制,在朝廷又害怕诸臣谋反。面对乱局,终日惴惴不安,一筹莫展。只有借契丹之力,虚张声势,为自己壮胆,这样就使得他更加深入的陷入契丹人的泥淖而不能自拔。石敬瑭对契丹唯唯诺诺,如履薄冰,生怕得罪,凡契丹所求,无不答应。除割让燕云十六州,称臣称儿外,还有每年30万匹的贡帛,也就是说,人口不足30万的契丹族平均每人每年都可以得到一匹绢帛。既然是儿皇帝,那孝敬钱就更少不了了。每逢契丹的吉凶庆吊之事,岁时节日,又不时得孝敬,而契丹的庆吊之事也真怪,忽然就蹭蹭的多了起来,以致赠送珍奇好玩的车队日夜不绝于途。石敬瑭在位六年,有国书记载的向契丹派遣使者即达43次之多,朝廷上下都觉得丢脸。为了满足契丹的贪欲,石敬瑭只有把灾难转嫁到老百姓头上,可惜刚刚得到喘息机会的老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为此,他发明了剖心、剥皮、油煎等酷刑,民怨更加沸腾。那么他的官员如何呢?当时有个节度使叫安重荣,看不起石敬瑭,对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十分不满,常对路过的契丹使节箕踞谩骂,肆意侮辱,甚至对契丹人扬言迟早要灭了契丹。安重荣又常招纳契丹叛臣,暗杀契丹过路使臣,并上表数千言,公开指斥石敬瑭“称臣奉表,罄中国之珍,贡献契丹,凌虐汉人,意无厌足”。安重荣的所作所为自然为石敬瑭所不能容忍。石敬瑭遂残杀了安重荣,并把他的头献给契丹以取媚。
尽管如此恭顺,如此奴颜卑膝的谄媚契丹,“父皇帝”对他仍不满意,仍然征求无厌,今日索金,明日要银。每当契丹使臣至,石敬瑭都得毕恭毕敬地拜受诏敕。稍不如意,辄来责难。还时不时的发兵扰边,简直不把儿当儿了。石敬瑭常在宫中辗转不安,不知那天是个头。就连标志国祚皇威的宗庙都议了几次,但几次都不敢建立。正因为后晋是历代王朝中唯一没有皇家宗庙的王朝,所以,晋国长公主虽有皇后之名,但却是没有举行过册封大典的皇后。而没有经过告庙仪式的皇后,就多少有些来路不正。
后晋天福二年(937)暮春,有人再次奏请举行皇后的册封仪式,石敬瑭深恐契丹误会,要与他们平起平坐,就以宗庙未立为借口,再次推迟了这一建议。
实际上是形势严峻,有几件事捆住了他的手脚。当时,洛阳宫室残破,无法立足,石敬瑭便匆忙迁都汴州(后来又把汴州升做东京开封府),奔波劳顿,无暇顾及。加之割燕云十六州后,整个中国的形势都发生了变化,后晋北部边防一片空虚,契丹又移军云州,成肘腋之患,石敬瑭日夜忧惧,不得不背着契丹加强防御。而最大的威胁还是国内的藩镇,对石敬瑭仰契丹人鼻息,心怀不满。虽然他听从李皇后的意见,极力笼络,但效果不佳。大同节度使判官吴峦,闭城不受契丹命。应州指挥使郭崇威,挺身投南。朝廷上下,离心离德。
李皇后深深理解丈夫的处境,她并没有因未举行册封仪式而心生怨责。相反,她多方面留心政事,支持丈夫采取各种措施巩固政权,真正做到了与丈夫忧戚与俱,患难与共的地步。使石敬瑭深受感动,他向李皇后发誓说,这一辈子,一定要让她一圆真皇后之梦。
后晋天福二年(937年)夏五月,局势稍有稳定,他即命有司准备举行册封仪式。不料这时天雄军节度使范延光反于魏州,册封仪式不得不再度搁置了下来。石敬瑭命东都巡检张从宾出兵讨伐,不料张从宾与他同反。侍卫将军杨光远自恃重兵,干预朝政,屡有抗奏。石敬瑭常屈意服从之。后晋天福四年(940),杨光远擅杀大臣,石敬瑭因畏惧杨光远,以致连问一声的胆量都没有。儿皇帝如此窝囊,都是因为他卖国求荣的结果,既不能服众,又有愧于心。
后晋天福七年(942年)5月,焦头烂额的石敬瑭在契丹和藩镇的双重压力下,忧惧而死。李皇后哭得死去活来,既为丈夫的一生所为而悲,也为丈夫如此不堪的凄凉结局而哀,更为自己今后的命运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