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同人小说凭谁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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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醋海生波

解星恨没有回头,是因为他不想让她看见,他那不禁上翘的嘴角。

还笑话别人算术差。

自己还不是半斤八两!

可是她越是这么莽莽撞撞、傻里傻气,他就越是喜欢她。

仇心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聪明形象已经分崩离析。

她竟然——

记错了!

是啊,九九八十一!

方才是怎么想到三十六的呢!

仇心柳气得恨不得揍自己两拳头。

可是她嘴上却仍逞着强:“谁说九九非得八十一?!你怎知不是你记错了!”

她这番逞强,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若是解星恨也能记错,那他还是那完美无缺的解星恨么!

只有十拿九稳的答案,他才会说出口;否则,他宁可保持沉默!

沉默总比说错要好!

可是他自己虽然是这样的性格,骨子里却委实欣赏心直口快的性子。

是仇心柳让他明白:哪怕说错话,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情。

但他自己当然还是不愿说错话,可是他却不介意听她满口胡言乱语。

非但不介意,反倒喜欢的紧。

眼下这小鸭子又在嘴硬,解星恨真想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在那只“硬嘴”上重重烙下一记。

可是他依旧脚步很快走在前头,偷偷地听着小鸭子在后面踉踉跄跄的步伐和“嘎嘎嘎嘎”的咕哝。

这一片银杏林竟似遥遥没有尽头,他们又过了一里地,四周还是一样的景致。

简直就像一个硕大的迷宫!

忽而黄叶飞旋,再定睛看,竟是从天而降的一道飓风,直直朝解星恨等逼来!

“留神!”解星恨高声嘱道,抽剑直向那旋风刺去。

原来这旋风竟是个飞转的人!

解星恨所出每一招都是稳准狠兼具,他这一刺正冲着对方中央任督二脉而去,他既以刺出,只准备扭身一闪,免得被飙出的鲜血溅了满衣。

他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可是那旋风竟似一堵墙,一堵铁做的墙!剑尖刚着了那飞旋的边廓,解星恨就觉着一股强劲的抗力弹来。而且,这一剑非但刺不进去,反倒有被绞走的势头,方才他近在咫尺却能齐断九人手腕,手劲由此可想;可是现在他的手心却直冒冷汗,只觉得手中之剑快要滑脱。

这旋风因乱了气流,是以应对任何奇招猛式皆能挡之于外。

解星恨的额头已渗出冷汗来。

只要这旋风停下,他便自信能一招置其于死地;可是这旋风偏偏不停;非但不停,还越旋越快,如群蜂咄咄逼近。

然解星恨平日虽多在习武,闲时也多读的是些武功秘籍,但他偶尔也会翻些旁门别类的书看。毕竟博才能通,而这个好习惯,到底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稍懂些气象的人便都知道,有旋风,便有风眼!

然风眼何在?

解星恨已纵身跃起,剑柄倒握,直向那旋风天顶插去。

他这一刺,便算定了正中那人“三阳五会”之枢的“百会穴”!

眼见那旋风中的人乃是作茧自缚,解星恨只一剑便可取他性命。可是解星恨这一剑还未刺下,双臂却已僵硬。

没有风眼!

这旋风,竟然没有风眼!

他的头顶,也是密密实实、盘根交错的飞线!竟没有如他所期的凹穴!

哪怕是针眼大的缝隙也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

他气已运于剑锋,收势不住,只能斜斜刺了一招,纵身一翻落回那飓风外,后背的汗水已沁湿了里衫。

没有风眼,这该从何下手!

难不成他当真坚不可催,毫无破绽?!

阳光照亮了他额上的细密汗珠。

仇心柳见他方才两招都未尽便撤,知道解星恨定是遭了挫。仇心柳也明白气流旋起来时的无极无央。她还记得小时候常爱玩的陶塑,那个石转盘一旦咕噜噜转起来,手是很难按上去的。特别是指尖方接触那随盘飞转的泥塑时,她真以为两只手都要被盘卷走。硬生生地摩擦了许久才能勉强抚上。

跟何况现在这飞转的不是石盘,而是人,他转的比石盘还快,快得谁也不敢探手去摸,只怕手也要被卷走;而且,石盘上的泥塑虽会割疼手指,但是这飓风中的人,更不知会使出什么伤人的手段!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难道他们两人就要被这飓风困死在这儿了么?

连解星恨这般心思缜密之人都再没想出别的法子,她大大咧咧的仇心柳,还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可是她心下这么想,右脚却向那飓风迈进了一步。

“俏哥哥,你莫要再转了好不好?妹妹我看得眼睛都花了。”

你若说这音色如出谷黄莺,那恐也是侮辱了她。

那飓风果然顿了一顿,但只是轻微的一颤,还不足以露出破绽来。

看来他也不是个轻易会上当的人。

解星恨皱紧了双眉。

这飓风不轻易停下,只因这不仅是这人的成名之招,也是他的保身之招。他若停下,以他的武功,绝不是解星恨和仇心柳的对手。

仇心柳又娇声道:“俏哥哥,别再转了,停下来,好么?你这样……好凶……我……我好怕……”

那飓风又顿了一顿,然这次却不只是轻微一颤,他的速度已放慢了下来。

仇心柳继续道:“俏哥哥,我知道你可比那根木头英俊的多,体贴的多,所以你若愿意携我而去,我这一生便只跟着你。”她嫣然一笑,那一双大眼睛笑成了两瓣桃花,似水含情,脉脉如深。“你莫以为我天性嗜血,若不是爹爹和他……我又怎会……你也该知道我是身不由己的……哪个女孩不渴望平静的生活呢……”

这是解星恨第一次见到女人真正的力量所在。

只见那飓风慢慢慢慢地转停下来,模糊交错的飞线中渐渐清晰出了一个人影。

他一身纯白的布衫衣袂联翩,头顶一个银珠祥云高山冠,风度仪态自成一体。

解星恨一看到那冠上璀璨夺目的银珠,便立刻明白他为什么找不见那飓风的风眼了。

原来这只是虚晃一式!

他若是未被双眼所欺骗,他若是个瞎子,他一定会直直刺下去,毫不犹豫。

可是他看见了。而眼见,未必为实。

这些银珠将光线反射,转动起来便纵横交错,迷乱了视线。

给人此处盈满的错觉。

风眼还在那,就在那;然心若动摇,眼若不信,这一剑,便也不敢再刺下。

但时机已失,解星恨再没有机会回到过去,去补上那一剑。

仇心柳方才那一句“俏哥哥”当真没有叫错。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昔日玉面郎君江枫见了,也定要将他相夸。

仇心柳的秋瞳也为之一亮。

他紧闭双唇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竟似站成了一棵临风玉树,器宇轩昂,飘然若仙,让人为之心动神摇。

他既没有看向仇心柳,也没有去看解星恨,目光只杳杳望着青天,背手昂胸,一任阳光落满肩头。

谁也想不到这便是方才凌乱杂沓的飓风中走出的人。

竟然这般的静美。

连解星恨都为之深深一怔。

仇心柳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一把挽上他硬朗的大臂,悄声道:“俏哥哥,快点带我走,好不好?再不走他一定会杀了我的!我、我……我好怕……”

这人终于开口道:“好妹妹,我早已钦慕已久的好妹妹,且随我去,我自带你走遍海角天涯,谁也再伤不了你寸发!”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刻意瞟了眼解星恨,眼里是得意,是欢欣,是一个男人自觉真正打败了另一个男人时的神气。

解星恨知道仇心柳只是逢场作戏,所以他虽然面露怒色,却并没有动手。可他虽然知道她在演戏,却还是难抑胸中肝火;他虽然知道她说的都不是真话,可是她说出的每一个字还是像针一样地扎进他的耳里,刺在他的心上。

仇心柳的手如游蛇般地滑上了他的脖颈。她轻柔的抚摸比阳光还要温暖,比流水还要温柔。“俏哥哥,柳儿一定永远陪着你,生死不离……”

他的心已化了。

那小巧葇荑如渗进生命里的阳光,暖言轻语细话情长。

灵魂也为之销融。

杀气逼人的解星恨还在身侧,可他竟似毫无畏忌,情不自已地闭上了双眼。

忽而这和暖阳光中射来寒星一点。疼痛也随那葇荑所着之处,渗进了生命的每一寸肌骨。

“你……”这是他倒下前说的最后一个字。

一双桃花眼已睁得如铜铃般大,满脸的惊惧与不信。

他连忏悔都未及。

“俏哥哥,这销魂钉就算好妹妹送给你的定情物,你要收好,莫要给人夺去了!”仇心柳娇俏一笑,又转身对解星恨道:“星恨,我们走吧。”

解星恨却没有动。

仇心柳娇声埋怨道:“看傻了哪,还不开路!每次都要我来收场!”

解星恨依旧立在原地,眉头深攒,望着那倒在阳光之中的尸体。

“星恨,怎么了?”仇心柳见他深情这般严肃,也不再嬉笑,认真地问起话来,“难道他还没死透么?”她扫了一眼那玉面尸身。

不会啊,这销魂钉可是以“狠毒快”出名的暗器,只要扎中要害,便是一刺毙命。

忽见解星恨几步走上前,蹲下身子,竟似要尸检起来。

可是他只从那尸身颈间慢慢抽出了那细长如簪的银钉,竟从腰间拿下自己拭剑的白布,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

“喂,木头,你恶不恶心啊!死人的东西也要!”仇心柳娇声嗔道。

解星恨不说话,起身就走,几步又将她甩了开来。

“喂!喂喂!木头我跟你说话呢!喂!你不会吃醋了吧!”

仇心柳奔到他的前头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阳光明明洒了下来,可是他的面容却阴云密布。

“你真得吃醋了啊!死人的醋你也吃?”仇心柳看他这般森冷,心里又是气又是急,她当然希望他莫要真信了那些话,她可不是那样浪荡的女子,但解星恨似乎已经陷入了嫉妒的囚牢,无论她怎么辩解都好像不起用了。

他冷漠地看着她。

她焦急地望着他。

忽而他猛一伸手将她死死扣进自己的怀里,颔首一吻又狠又绝,像是身体里有太多的情感需要发泄。

仇心柳经他这一番烈吻,气都喘不上来了。

久久,他才离开她的唇,清澈的眼眸,真挚而严肃地望着她。

他深深地望着她,似要把她看穿,似要用目光融化了她,融入自己的生命之中,别人再也别想分到一滴。

只听他哑声道:“我若不生气,便不是真心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