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昏天黑地、神鬼难测的地界,低沉压抑的号声,让我们不得不绷紧神经面对可能存在的危险。
“什么声音?”小石机警地问道。
“好像是号声,怎么会突然出现号声的?”我问道。
“去看看才知道。张珣你带路。”胖子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马上收起石鸟,把他们两个安排在我身后向前面摸去。
号声的来源同样是刚才那黑影的方向,刚才那黑影出现很长时间,也就是说那群人在它后面停留了很久,应该是在琢磨什么东西。现在号声一响,我更加确信那里不平常。
我们循着声音而动,一路追随着声音过去。渐渐地我就发现号声的停顿节奏我好像听过,三长一短,然后是两短一长。没错!就是我被“跳神族”抓去关在石门里听见他们吹的声音!难道我们还身在地面上,前面是他们的部落?
心里边想边加快脚步。我们靠过去,号声开始变得沉闷,没过几分钟,声音已经近在耳畔,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那黑影四四方方,竖立在几米远的迷雾中,好像是一个石质的建筑。我回头告诉胖子这个情况,胖子说它身后有光,他也看见了,叫我小心。
手摸到黑影的本体,心里便有了大概,黑影冰凉刺骨,应该是和石鸟同样材质的石头制成的,上面没有雕花饰纹,只是一块被打磨得平滑方正的大石头,沉闷的号声从里面传来,石头在震动下微微发抖,背面有似有似无的光亮。
胖子没有观察建筑,而是直接从建筑旁边探出头,连连摆手让我们过去。
我在胖子的身后探出头,刚看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实在没有办法形容当时我震撼的心情。就见石头前面出现一个两列人组成的队伍,那些人身材高大,两米有余,身上好像还穿着铠甲,上身笔直,双腿一开一合僵硬地向前方行进,发出沉重整齐的脚步声,好似一次阅兵。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盏燃烧的灯炉,火光跳动,只可惜迷雾笼罩,看不清细节。
“这是什么人?”我小声地在胖子耳边问道。
“好像是一群行尸走肉啊!”胖子自己也没法解释。
“尸体?”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前面的队伍,实在不敢相信他的话。
“没错,凭我这么多年和古墓打交道的经验,肯定不会闻错死人身上那股子阴气。”胖子回过头来说道。
“可是,他们在走路啊!”
“再看看。”
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小石已经吓得坐在地上,我揉了揉眼睛继续看过去。号声就是从队伍的身后,也就是我们靠着的建筑里面传来的,此刻还在继续响着。那群人整齐划一,除了腿脚在走路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眨眼之间走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到了远处的雾气之中,但是却没有见到队伍的末尾。这个队伍好像是从我身旁的建筑里一个一个走出去的,可是这样一个空间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人”的呢?
“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在这等我。”说完,胖子顺着建筑的侧壁摸到前面去。
我有心跟去,但看见在我身后噤若寒蝉的小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然而,就在此时,号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这一声响十分有力,我赶忙捂住耳朵,但还是感觉似有几万支钢针刺着我的头皮。
这一声号响持续了很久,比之前听过的任何一声都长,而且声音越加的高亢,不见有停止的迹象。胖子连连摆手让我们过去,我知道这非凡的一声肯定意味着有异动,赶忙靠过去,小石哆哆嗦嗦地跟在我后面。
果真像我想的那样,这个黑石建筑就是一扇大门,门扇张开两边,我们躲在其后,看见队伍两个一组并排从石门中走出,这回距离近看得真真切切,这些人全部面无表情,脸色铁青,怒目瞪着前方。最让我惊讶的是这些人的嘴里都有两颗獠牙,和我们在楼冢的石棺中看见的那个家伙一模一样!
接下来出现的动作和之前的有些变化,手上的动作由捧灯变成扛灯,手里搂着一个长棍,上面是一盏盏巨大的灯炉,灯火通明。胖子低声说道:“看来主角就要出场了啊!”
我屏住呼吸小心观察,一共走过了四个扛灯的人,紧跟着出现的人动作再次发生了变化,他们神情肃穆高举双手,一共有八个,而吸引我们的是这八个人手上擎着的巨大黑色石棺。看见这黑棺我才搞明白,看他们手里的家伙儿,这长长的队伍竟然是送葬的!
石棺一过,号声渐渐停息,我们一直目送这个队伍消失在迷雾中。直到身旁的门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才回过神来赶忙跳开。那两扇巨大的石门动了几下咣当一声自动关上。
随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竟然是躲在另外一扇石门后面的瘦猴子,此时瘦猴子正恋恋不舍地看着远去的队伍感叹着:“可惜啦,这个棺材里说不定有多少好东西呢!”
“瘦猴子?”我惊讶道。
瘦猴子先是一愣,手压在腰间的匕首上,犹豫了一下问道:“张珣?是你吗?”
我突然想起来队伍一过没有光亮他看不见我,我连忙解释道:“是我,是我,还有胖子和小石。”
瘦猴子这才放松下来,拧开不知从哪弄来的手电筒照过来,说道:“哎呀!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还没等细说,我们身后突然蹿出一个影子,以极快的速度跑到前面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脸君。白脸君看见是我们,便丢下一句话:“快追上他们!”说完,白脸君转身就跑。
看白脸君的样子应该是万分紧急,他嘴里的“他们”应该是送葬的队伍,我们不敢怠慢,拔腿跟了过去。
就在我们反应过来的几秒钟时间里,白脸君已经快消失了,幸好瘦猴子手里有支手电筒,勉强照到他模糊的身影。
“瘦猴子,你哪来的手电筒啊?”我问道。
“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见那群人,他们应该是跟着咱们下来的。他们有一个人摔死了,我在他身边捡的,还捡了一把冲锋枪。”瘦猴子得意地说道。
“真有你的!你看见大石了吗?”胖子问。
“没看见,在看见你们之前我只看见那一具尸体。”瘦猴子说道。
“什么,竟然有人摔死?希望咱们的人不出什么意外就好。”胖子说道。他的话很明显,到现在我们的人里就缺大石了,既然他们的人能摔死,那大石也有可能出现意外。
“现在就缺大石了,咱们怎么办?”我问道。说话时我特意看了一眼小石,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急躁,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肯定七上八下的。可怜的兄弟俩,被我们连累到这般田地。
“没事,咱们吉人自有天相,先跟小哥过去,看看他要干什么然后再找大石。追上小哥再说!”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我们在这大雾弥漫的世界里,追着手电筒光前面一点模糊的身影拼命地跑。身后突然射来几道光线,还伴随着杂乱的人语声。我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胖子,完了,他们的人也跟来了。到底是敌是友啊?”
胖子也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没事,见面时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你们机灵点配合我就行。快跑,跟丢就操蛋了!”
等我们再次看清白脸君的时候,他正弯着腰在一个巨大的建筑前面大口大口地喘气,而他的面前是一扇紧闭的巨大石门。石门的造型和部落里那个门一样,上平下尖,下面的空隙被带凹槽的门槛堵住。
这建筑我实在说不出个名堂,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这个高耸入云的大家伙到底是一座楼还是一座塔,直观感觉更像是巨石胡乱堆砌而成的石头堆,没有条理,更没有任何章法。和之前在林子里看见的白色废墟不同,这建筑上端渐渐变细,笔直地插入迷雾之中。
石门嵌在巨石上,庄重却诡异。石门的两边各有一个造型怪异的石塔,仰头望去,发现石塔上细下粗,为圆柱形,高度和建筑齐平,矗立在烟雾缭绕之中。石塔上面密密麻麻地雕刻着花纹,看上去有点像随意乱画的线条,但是整体看又觉得似乎有象征意义。值得注意的是石塔的底端,大约离地半米处有一个凹洞,距离太远导致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怎么了小哥?”胖子随着瘦猴子的手电筒光线大致看了一眼这建筑,问道。
“晚了,晚了。”白脸君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我一看便暗道一声:“大事不好,可能出问题了。”随后我给胖子递了个眼色,胖子接着凑到白脸君跟前蹲下。
“什么晚了?”胖子蹲在一旁问道。
“咱们应该混进刚才的送葬队伍。这道石门只有送葬时才开,一年只开一次。咱们没有了石鸟,只有这一个方法能进去。”白脸君死死地盯着我们,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哈,石鸟啊!张珣?”胖子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听着也是心里一喜,幸好当初我眼疾手快,抓住了石鸟,没想到我也有有用的时候。想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我赶忙掏出石鸟递给白脸君,说道:“小哥,你看。哈哈!”
白脸君愣愣地看了看石鸟,又愣愣地看了看我,伸手把石鸟接了过去。
胖子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当初我也以为石鸟没拿到呢!想不到你小子关键时刻还真不错,就凭这一点,回去之后给你记头功。我替小哥谢谢你了!”说着,胖子给我鞠了一躬。
“你少扯犊子!就不许我帮帮小哥啊!”我笑着骂了一句又问白脸君,“小哥,现在石鸟也有了,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白脸君站起来,慢慢转过身,望向怪异的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