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从体表组织的质地和
色泽看脏腑病变
(节选《黄帝内经·灵枢》本脏第四十七)
本章论述了人的血气精神、经脉、卫气、志意及脏腑的生理功能；从体表形态观察内脏的大小、高下、坚脆、端正、偏倾等情况，从而推知其耐受邪气的能力和容易发生的病变；总结了五脏六腑和体表相合相应的关系，从体表组织的质地和色泽，可知脏腑所发生的病变，为医治提供信息。
［内经诀要］
黄帝问于岐伯曰：人之血气精神者，所以奉生而周于性命者也；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阖者也；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适寒温，和喜怒者也。是故血和则经脉流行，营复阴阳，筋骨劲强，关节清利矣。卫气和则分肉解利，皮肤调柔，腠理致密矣。志意和则精神专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脏不受邪矣。寒温和，则六腑化谷，风痹不作，经脉通利，肢节得安矣。此人之常平也。
五脏者，所以藏精神血气魂魄者也。六腑者，所以化水谷而行津液者也，此人之所以具受于天也，无愚智贤不肖，无以相倚也。
然有其独尽天寿，而无邪僻之病，百年不衰，虽犯风雨卒寒大暑，犹有弗能害也。有其不离屏蔽室内，无怵惕之恐，然犹不免于病何也？愿闻其故。
［ 解 读 ］
黄帝问岐伯：人的血气精神是奉养身体周济生命的，经脉是通行气血，保养阴阳，濡润筋骨，滑利关节的；卫气是温煦肌肉，充实皮肤腠理并主持开合的；志意是驾御精神，收拾魂魄，适应热冷，调和喜怒的。所以，血气调和，则经脉流畅，阴阳平衡，筋骨强健，关节利落。卫气调和，则肌肉通利，皮肤柔软，腠理致密。志意调和，则精神专一，魂魄安定，恨怒不起，五脏不受邪。身体能调和适应热冷，则六腑能正常运化水谷，不会发生风寒湿痹之症，经脉能畅通流利，肢体关节无病。这是人的正常状态。
五脏是藏精神血气魂魄的。六腑是运化水谷、输布津液的，这都是秉受于天，并不因人的智愚和有无德才而有所偏倚。
有的人能尽天赋之寿，没有邪僻之病，百年而不衰，即使遇到风雨乍寒大热，也侵害不了他。然而，有的人，住在室内，不离屏蔽，也无恐惧警惕之事，还免不了生病，想听你讲讲这是什么原因。
［内经诀要］
岐伯曰：窘乎哉问也。五脏者所以参天地，副阴阳，而连四时，化五节者也。五脏者，固有小大、高下、坚脆、端正、偏倾者。六腑，亦有小大、长短、厚薄、结直、缓急。凡此二十五者，各不同，或善，或恶，或吉，或凶，请言其方。
心小则安，邪弗能伤，易伤以忧；心大则忧不能伤，易伤于邪；心高则满于肺中，悗而善忘，难开以言；心下则脏外，易伤于寒，易恐以言。心坚则脏安守固；心脆则善病消瘅热中；心端正则和利难伤；心偏倾则操持不一，无守司也。
肺小则少饮，不病喘喝；肺大则多饮，善病胸痹，喉痹，逆气；肺高则上气，肩息，咳；肺下则居贲迫肺，善胁下痛；肺坚则不病咳，上气；肺脆则善病消瘅，易伤；肺端正则和利难伤；肺偏倾则胸偏痛也。
肝小则脏安，无胁下之病；肝大则逼胃迫咽，则苦膈中，且胁下痛；肝高则上支贲切，胁悗为息贲；肝下则逼胃，胁下空，胁下空则易受邪；肝坚则脏安难伤；肝脆则善病消瘅易伤；肝端正则和利难伤；肝偏倾则胁下痛也。
脾小则脏安，难伤于邪也；脾大则苦而痛，不能疾行；脾高则引季胁而痛；脾下则下加于大肠，下加于大肠则脏苦受邪；脾坚则脏安难伤；脾脆则善病消瘅易伤；脾端正则和利难伤；脾偏倾则善满善胀也。
肾小则脏安难伤；肾大则善病腰痛不可以仰，易伤以邪；肾高则苦背膂痛，不可以仰；肾下则腰尻痛，不可以仰，为狐疝；肾坚则不病腰背痛；肾脆则苦病消瘅易伤；肾端正则和利难伤；肾偏倾则苦腰尻痛也。凡此二十五变者，人之所苦常病。
［ 解 读 ］
岐伯说：你问的是一个难题。五脏能适应大自然的变化，符合阴阳交替的规律，连通四时的节气，顺应五行变化的节序。五脏各有小大、高下、坚脆、端正、偏倾五种形态。六腑也有小大、长短、薄厚、结直、缓急的区别。这二十五种不同形态，各有不同的善恶吉凶，听我说明其道理。
心藏神。心脏小，则神宁，外邪不易伤害，但心小则易伤于内忧；心脏大，则神气旺盛，不易伤于内忧，但心脏大神不易守，易伤于外邪；心位高则挤肺，心中多烦闷，善忘，难以接受劝导；心位偏下则脏气外扬，易伤于寒，经不起言语恫吓；心脏坚实，则五脏安定，守卫牢固；心脏脆弱，则心火盛，易患消瘅热中之症；心位端正则神气和利，外邪难伤；心位偏倾则处事不稳，不守信用。
肺主通调水道。肺脏小，则饮水少，不病喘息；肺脏大，则饮水多，阴寒气多，多患胸痹、喉痹及肺气上逆之症；肺位偏高，则肺气容易上逆，耸肩喘咳；肺位偏下，居于贲门，肺受压迫，胁下易痛；肺脏坚实，则气壮，不病上逆咳嗽；肺脏脆弱，则多患消瘅病；肺脏端正，则肺气和利，外邪难伤；肺位偏斜，则行气不匀，胸中偏痛。
肝脏小则脏气安，胁下不易有病；肝脏大则逼迫胃脘至咽，令胸膈不适，胁下疼痛；肝位高则支撑贲门，旁切于胁，胁下满闷，为息贲症；肝位偏下则逼胃，同时胁下空虚，容易受邪；肝脏坚实，则脏气安固，邪气难伤；肝脏脆弱，则多病消瘅之症；肝脏端正，则肝气和利，外邪难伤；肝位偏斜，则胁下常痛。
脾脏小，则脏气安，外邪不易伤害；脾脏大，则胁下软组织结聚，容易发痛，不能疾行；脾位高，则胁下软组织牵引季胁容易发痛；脾位低，则下压大肠，易受邪伤；脾脏坚实，则脏气安固，外邪难伤；脾脏脆弱，则津液难转，多病消瘅之症；脾脏端正，则脏气和利，外邪难伤；脾位偏倾，则腹中多胀满。
肾脏小，则肾气安，外邪难侵；肾脏大，则多腰痛，难以俯仰，易伤于邪；肾位高，则背膂多痛，难以俯仰；肾位偏下，则腰与尾骶骨常痛，难以俯仰，易得狐疝；肾脏坚实，则精气旺盛，不害腰背痛；肾脏脆弱，则多病消瘅之症；肾脏端正，则肾气和利，邪气难伤；肾位偏斜，则腰与尾骶骨多痛。
以上二十五种变异，都是人常患的病症。
［内经诀要］
黄帝曰：何以知其然也？岐伯曰：赤色小理者心小，粗理者心大，无者心高，小短举者心下，长者心下坚，弱小以薄者心脆，直下不举者心端正，倚一方者心偏倾也。
白色小理者肺小，粗理者肺大；巨肩反膺陷喉者肺高，合腋张胁者肺下；好肩背厚者肺坚，肩背薄者肺脆；背膺厚者肺端正，胁偏疏者肺偏倾也。
青色小理者肝小，粗理者肝大；广胸反骹者肝高，合胁兔骹者肝下；胸胁好者肝坚，胁骨弱者肝脆；膺腹好相得者肝端正，胁骨偏举者肝偏倾也。
黄色小理者脾小，粗理者脾大；揭唇者脾高，唇下纵者脾下；唇坚者脾坚，唇大而不坚者脾脆；唇上下好者脾端正，唇偏举者脾偏倾也。
黑色小理者肾小，粗理者肾大；高耳者肾高，耳后陷者肾下；耳坚者肾坚，耳薄不坚者肾脆；耳好前居牙车者肾端正，耳偏高者肾偏倾也。
凡此诸变者，持则安，减则病也。
帝曰：善。然非余之所问也，愿闻人之有不可病者，至尽天寿，虽有深忧大恐怵惕之志，犹不能减也，甚寒大热不能伤也。其有不离屏蔽室内，又无怵惕之恐，然不免于病者何也。愿闻其故？
岐伯曰：五脏六腑，邪之舍也，请言其故，五脏皆小者，少病，苦燋心大愁忧。五脏皆大者，缓于事，难使以忧。五脏皆高者，好高举措；五脏皆下者，好出人下。五脏皆坚者，无病；五脏皆脆者，不离于病。五脏皆端正者，和利得人心；五脏皆偏倾者，邪心而善盗，不可以为人平，反复言语也。
［ 解 读 ］
黄帝说：怎样能知道五脏的小大、高下、坚脆、端正与偏斜呢？岐伯说：凡是人的肌肉颜色赤红而纹理细致的，心脏小；纹理粗而疏的心脏大，胸骨没有鸠尾骨的，心位高；鸠尾骨小短而翘起的，心位下；鸠尾骨长的心下坚实；鸠尾骨软小而薄的，心脆；鸠尾骨直下而不翘的，心端正；鸠尾骨偏倚一边的，心也偏斜不正。
肌肉颜色白而纹理细致的，肺脏小；纹理粗而疏的肺脏大。肩大、胸突而结喉内缩的，肺位高；腋内收而胁外张的，肺位偏下。肩背肥厚的，肺脏坚实；肩背瘦薄的，肺脏脆弱。胸背都肥厚的，肺端正；胁骨偏而疏的，肺偏斜。
肌肉颜色青而纹理细致的，肝脏小；纹理粗而疏的，肝脏大。胸宽胁骨高而外张的，肝位高；胁骨低合的，肝位下。胸胁健壮的，肝坚实；胁骨软弱的，肝脆弱。胸腹相称的，肝脏端正；胁骨偏而高的，肝脏偏斜。
肌肉颜色黄而纹理细致的，脾脏小；纹理粗而疏的，脾脏大。嘴唇外翻的，脾位高；嘴唇向下松弛的，脾位偏下。嘴唇坚实者，脾坚实；嘴唇虽大，但不坚实者，脾脆弱。嘴唇上下相称的，脾脏端正；嘴唇偏而翘的，脾脏偏斜。
肌肉颜色黑而纹理细致的，肾脏小；纹理粗而疏的，肾脏大。耳位高的，肾高；耳位偏后而下的，肾位偏下。耳朵坚实的，肾坚实；耳薄而不坚实的，肾脏脆弱。耳正轮大近于牙床的，肾脏端正；两耳偏斜不正，高低不对称的，肾脏偏斜。
凡有以上变异的人，若能根据变异情况，妥善操持护理，则身体同样可以安然无恙，反之，如果使本来就有的病态，进一步受到损害，就要发病。
黄帝说：很好，但这不是我要问的。我要问的问题是，有的人不生病，甚至能活到天赋之寿，即使遇到深忧大恐警惕情志，或大寒大热的外邪侵袭，也不能伤害他，而有的人，不离屋子屏帐，又无警惕之惧，仍免不了生病，这是为何？愿闻其理。
岐伯说：五脏六腑是邪气入侵之所。听我说明其道理。五脏都小的，其脏气坚固，少病，但多忧愁，思虑烦苦，如火灼心。五脏都大的，对事缓和，不易发愁。五脏部位都高的，好耀武扬威；五脏部位都低的，多甘居人下。五脏都坚实的，不易生病；五脏都脆弱的，多病不离身。五脏都端正的，处事谦和，能得人心；五脏都偏斜的，心底不正，多贪盗行为，为人不公，言语反复无常。
［内经诀要］
黄帝曰：愿闻六腑之应。岐伯答曰：肺合大肠，大肠者，皮其应；心合小肠，小肠者，脉其应；肝合胆，胆者，筋其应；脾合胃，胃者，肉其应；肾合三焦、膀胱，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应。
黄帝曰：应之奈何？岐伯曰：肺应皮。皮厚者大肠厚，皮薄者大肠薄，皮缓腹里大者大肠大而长，皮急者大肠急而短，皮滑者大肠直，皮肉不相离者大肠结。
心应脉。皮厚者脉厚，脉厚者小肠厚；皮薄者脉薄，脉薄者小肠薄；皮缓者脉缓，脉缓者小肠大而长；皮薄而脉冲小者，小肠小而短。诸阳经脉皆多纡屈者，小肠结。
脾应肉。肉坚大者胃厚，肉么者胃薄。肉小而么者胃不坚，肉不称身者胃下，胃下者下管约不利；肉坚者胃缓，肉无小里累者胃急；肉多小里累者胃结，胃结者上管约不利也。
肝应爪。爪厚色黄者胆厚，爪薄色红者胆薄；爪坚色青者胆急，爪濡色赤者胆缓；爪直色白无约者胆直，爪恶色黑多纹者胆结也。
肾应骨。密理厚皮者，三焦、膀胱厚。粗理薄皮者，三焦、膀胱薄。疏腠理者，三焦、膀胱缓。皮急而无毫毛者，三焦、膀胱急；毫毛美而粗者，三焦、膀胱直，稀毫毛者，三焦、膀胱结也。
黄帝曰：厚薄美恶皆有形，愿闻其所病。岐伯答曰：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矣。
［ 解 读 ］
黄帝说：六腑是怎样与之相应的？岐伯答：肺合大肠，肺又应皮，所以大肠也应皮；心合小肠，心又应脉，所以小肠也应脉；肝合胆，肝又应筋，所以胆也应筋；脾合胃，脾又应肉，所以胃也应肉；肾合三焦、膀胱，肾又应腠理毫毛，所以三焦、膀胱也与腠理毫毛相应。
黄帝说：人体的内外是怎样相应的？岐伯说：肺应皮，肺合大肠。皮厚的大肠厚，皮薄的大肠薄，皮肤松弛且腹部大的，大肠粗而长，皮紧的大肠紧而短，皮润滑的大肠直，皮肉结合紧密的，大肠盘曲不直。
心应脉，心合小肠。皮厚的脉管厚，脉管厚的小肠厚；皮薄的脉管薄，脉管薄的小肠薄；皮肤松弛的脉管松弛，脉管松弛的小肠粗而长；皮薄而脉的冲动小者，小肠细而短；三阳经的络脉多盘曲的，小肠也盘曲。
脾应肉，脾合胃。肉坚实而大者胃厚，肉细薄者胃薄；肉小而细薄的胃不坚实；？肉与身体不相称的胃靠下，胃靠下的胃下脘约束不利；肉不坚实的胃松弛；肉里没有小积块者胃紧敛；肉里小积块多者胃不展，胃不展的上脘约束不利。
肝应爪，肝合胆。指甲厚而色黄的胆厚，指甲薄而色红的胆薄；指甲坚实而色青的胆紧敛；指甲濡润而色赤的胆松弛；指甲直而平的胆直；指甲不好看、色黑而多纹的，胆气郁结，涩而不利。
肾应骨，肾合三焦、膀胱，外应腠理毫毛。肌肉纹理致密而皮厚的，三焦、膀胱厚；肌肉纹理粗疏而皮薄的，三焦、膀胱薄；腠理疏松的，三焦、膀胱松弛；皮肤紧敛而无毫毛的，三焦、膀胱紧敛；毫毛美而粗的，三焦、膀胱直；毫毛稀少的，三焦、膀胱之气郁结，涩而不利。
黄帝说：脏腑的厚薄美丑都表于形，它会产生怎样的病变呢？岐伯答：既然脏腑与体表内外相应，所以看它在外形的变化，就可以知道内部脏腑的病变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