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感悟父爱感悟母爱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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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父爱如蝉,不便问,不便说,只能悟(1)

父爱如蝉,淡淡悠长,只有当岁月走过,才渐渐品出那淡淡的父爱中所蕴涵的深远韵味。如禅的清香一般,永远弥漫在心底深处,经久不息……

父爱如禅

倪新宁

人世间越是深越是厚的情感,往往越是难以言说的——父爱如禅,只能悟。

我感到一只手轻轻地却又深深地一下一下地推着我。睁开眼,朦朦胧胧中,父亲如冬晨河岸的枯树桩般正站在我的床边。我懵懂着爬起来,周围的鼾声起伏如小河的波浪,别的新生还在甜美地睡着,远大而美好的前程为他们的梦乡舒展开怎样一幅幅海阔天空的画卷哪!本来我也同他们一样,不,我以比他们更优异的成绩考入这所名牌大学,比他们更有权利梦想美丽的将来,但我却由于先天性心脏病而不得不等待严酷的“判决”——鉴于我的病情,校方坚持必须经过医院专家组再次严格体检认可后方能正式接收。前途未卜,世路茫茫,一种世界末日之感包围着我,心中自是一片荒凉与凄苦。

呆了许久,我颤抖着对父亲说,你不能等我体检后再回去吗?话音里分明已带着哭腔。父亲掏出一支烟,却怎么也点不着。我说:“你拿倒了。”父亲苦笑,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两口。我突然发现地上一堆烟头,哦,半夜似醒非醒时闪现的那明明暗暗的星火不是梦境,父亲定是——夜没合眼吧。

父子相对无语。

“我有事的,真的有事。”父亲局促地说,拿烟的手抖动着,一脸的愧疚。“我,真的必须赶快回去,不能在这儿呆三天等体检结果的。4点子,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烟烧到了尽头,父亲的手烫得哆嗦了一下。“你走吧!”我突然恶声恶气地说,“不就是个大学吗?上不上的无所谓。”父亲的头缓缓抬起,凝视着我,有什么东西在父子之间无声地流淌着。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父亲才低声说:“不敢再耽搁了,我走了。你快睡下吧。”

父亲仓皇地逃离了。我还是禁不住追送父亲。下楼梯时,明亮的灯光下父亲如蒲公英般的白发赫然刺痛了我的双眼。一夜之间,父亲苍老了许多。

父亲回头发现了我,低声却严厉地说了一句:“回去!没事的,我没事,你也会没事!”然后扭过头疾步而去。我的头脑中一片茫然,还是身不由己地追赶父亲。偌大的校园一片阒寂,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在角落里哀怨着不尽的凄凉。我努力地捕捉着昏黄路灯下父亲的背影,多么希望父亲再回一下头,更希望他改变主意留下来——父亲再没回头,尽管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尽管有一刹那甚至要停下来,然而父亲还是一阵风样消失了……

转身回返的瞬间,我委屈、怨怼的泪水夺眶而出——父亲,孩儿多么希望你能陪着度过这漫长难挨的三天哪!在决定儿子命运的关键时刻,你却惶惶地逃避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要你一个普通工人急赶着回去处理,而把你的爱子独自抛弃在这非常时刻呀?

苍天有眼,我总算勉强通过了体检这一关,连夜把电话打回家,母亲高兴得语无伦次。我让妈把电话给父亲,母亲说:“你爸听到了,他欢喜得流了泪呢!”我坚持让父亲接电话,我要让父亲亲:耳听到独自闯过了体检关已成为名牌大学学生的儿子的声音。我不仅要让父亲高兴,还要让他为他的逃避而愧疚。

母亲的声音有些呜咽了:“你爸他,他不能接电话,他,他……”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爸怎么啦广电话中传来父亲倔强的声音:“别瞎唠叨,我没事,没事……”接着是一阵呼啦啦的响动,父亲终于气喘吁吁地接了电话。我急切地问道:“爸,你,你怎么啦?”“你放心,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只管安心读你的书。我说了,你会没事的,往后也会没事的……”

我还是知道了,父亲不但扭伤了腰,而且为了我他险些把老命都搭上了。我们市发电厂高达一百多米的大烟囱需要人从上面爬进去清理,尽管标出3000元的高价,还是没人愿冒生命危险去揽这差事。就在送我到学校的前两天,父亲得知了这消息,便背着家人去揽下了这赌命的差事,毫不犹豫地与电厂签下了死伤与厂方无关的“生死文书”。

父亲,儿子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赶回去了。那时离你为儿去电厂卖命只有25个小时了(电厂在25小时后停机13小时,父亲必须在这13小时内清理好烟囱),而火车运行就需23小时20分钟。赶到火车站和下了火车再赶到电厂只有1小时40分的时间。你在儿子床边坚持到了最后一分钟,几乎是忍着生离死别之情离开了我。而你是舍不得搭出租车的,你的两条腿必须如钟表的指标精确地度量时间。

原来父亲早已打听好了,即使我现在能坚持大学学习,一年后也必须进行心脏手术,手术的费用对我们这个家庭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父亲是在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啊!

我的心被父亲的心撞得发烫、发痛,热泪奔涌如波决堤。木讷的父亲不会对我讲这些的,我亦无言以对。人世间越是深越是厚的情感,往往越是难以言说的——父爱如禅,只能悟。

纸上的声音

古溪

我顷刻全明白了,扑通跪在父亲面前,呜咽着说:“爸,以后我每天给你写一封信,让你天天能听到我的声音。”

不知怎的,最近隔三差五就能收到父亲的来信,而结尾总忘不了提醒我尽快回信。而恰好这段时间,忙工作、忙考试、忙花前月下,给家里去电话,说,我会多打电话回来,信会写得少些。电话那头,一阵少许的沉默后,母亲缓缓地说:“平儿啊,你爸现在也没啥爱好,就盼着看你写的信,你就多写写吧!”

父亲喜欢读我的信由来已久。大学时,每星期一篇五千字的信,雷打不动。我后来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四年中和父亲通的那近百万字的家信。

参加工作后,在网络、传真、电话早已普及的今天,笔端所流淌的温情远没有现代通讯工具来得这般迅捷、便利。信少了,和父亲的联系却加强了。有时,三更半夜还躺在被窝理和父亲拉话,一唠叨便忘记了时间。父亲说:“儿啊,时间少了,工作忙了,没空回信,电话不能少!”

谁知,没多久,父亲开始反悔了,非要一封接一封给我来信,还嘱咐我每两封必须回一封。父亲又恢复了原来的那种这边唱来那边和的通讯方式,开始絮絮叨叨讲隔壁老凤婆家的那只芦花鸡抱了12只小鸡崽,因霜冻,昨晚死了6只。未了,还连打6个惊叹号,直呼可惜。

我笑着摇头,给父亲去电话。不料,他死活不肯与我通话。无奈,我只有拿起笔回信,北京动物园的黑熊,生了四只小熊,其中一只被一个没有素质的人泼了硫酸,却大难不死,写了一小半,我又忍不住给父亲拨电话,接电话的仍是母亲。我说,我想和父亲唠唠。母亲说:“你父亲正给你写信呢!”我一听,急了:甭写了,我现在就想和他通电话!母亲嘘着声,示意我轻声点。而后,母亲悄悄对我说:“别嚷嚷,你父亲正写在兴头哩!”

我实在已经厌倦了这种落后得通讯方式,现在都是无纸化办公了,谁还耐烦拿笔写东西啊。我犹豫片刻,便拿起手机,再次给家里挂了电话。电话那头,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我听见父亲沉重的呼吸声,良久,父亲重重地哀叹道,儿呀,有啥话就不能写在纸上吗?

心烦意乱的我,一急之下把那封未写完的回信揉成一团扔近了垃圾筐。

几天后,我到离家不远的城市出差。出差结束后,我决定悄悄回家一趟,给父母一个意外的惊喜。

推开门,父亲戴着老花镜靠着窗台背对我看报纸。

“爸,我回来啦!”我兴奋地叫着。不料,父亲却毫无反应。

“爸,我回来啦!”我又提高了几个分贝,或许他读报太专心,没听到吧。

父亲还是没有反应。

心生纳闷的我正要走过去探个究竟,这时,母亲买菜回来了。看到我,她惊讶得连手里的东西洒落了一地,失声地叫了起来:“平儿,你怎么回来啦?”

“妈,爸他怎么啦?”我心一沉,脱口问道。

母亲低下了头,平静地说:“儿呀,别担心,医生说你父亲身体没啥异常,耳朵是因为年龄关系突然失聪了。”

不等母亲说完,我一下蹿到父亲面前,父亲看到我,惊讶万分,浑身猛的一抖,老泪纵横地对我说:“平儿啊,爸真想你,你为啥不给我回信?我每天盼着你纸上的声音呢!”

我顷刻全明白了,扑通跪在父亲面前,呜咽着说:“爸,以后我每天给你写一封信,让你天天能听到我的声音。”

从爱到爱的距离-父亲

佚名

泪当时就落下来了,她借口准备饭,跑到厨房去。在那里淘着米,眼泪却不住地流下来。晚上,她在日记里写:从爱到爱的距离,是忽然间的发现,是自己的父亲,还是那从不说出口的关怀。

10岁

父亲是那种沉默寡言的男人,除非喝了酒。

她记得,她是从10岁那年开始恨父亲的。那年,父亲喝多了酒,狠狠地打母亲,她和弟弟在一边看着,幼小的心里,细细密密地织满了仇恨,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父亲在村里,是村委会主任,在普通的老百姓眼里,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官了。但在她眼里不是,她看过很多书,知道有上一级的领导,知道有比父亲大得多的官。所以,她看不上父亲在村里的举止,别人一点儿小事,他就拿架子,说,啊,这是个原则问题,这是个党性问题。她在日记里写着:我的父亲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村委会主任,我恨他。

父亲嗜酒,村里人家每每有大事小事,总会喊父亲过去帮忙。这种事情他还是比较热心的。喝酒之后的父亲,常常和村里人坐在一起,红着眼睛猜拳。她看不懂,但有一点她知道,那是一种很令人讨厌的活动。

父亲也请乡里的大小领导在家里吃饭,母亲便忙里忙外地伺候。她看不惯那些人,隐隐觉得那些人就是来破坏她的生活的,让她写不成作业,看不进去书。

她想,长大后,自己绝对不会做父亲那样的人。

所以,幼小的她便学会了顶嘴,学会了伶牙俐齿地还击。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每当父亲说是,她便想尽理由说不,说到父亲无言。彼时,他会狠狠地瞪她,说:“看我打你。”她会倔强地抬起头,看他的眼睛,但总是在三四秒钟后败下阵来——父亲的眼神里面,有她看不透的东西,也有一种令人害怕的权威。

邻居对父亲说:“你这个闺女厉害,从小就这么会讲理。”父亲狠狠地说:“不成材的东西,就会顶嘴。”

她暗暗听到,更觉难过。她更恨他。

18岁

她在城里的高中上学,每个星期或两个星期回家一次。

父亲依旧在村里面做着村委会主任,每次回到家,都能看到他陪着下乡的干部喝酒。这种情形,往往让她厌恶地走到一边。她宁愿坐在小屋里想心事,也不愿意看到那屋里的场景和父亲有点儿谄媚的笑容。

她更加心疼母亲,这个小女人,从来都是父亲的附庸,不大声说话,言听计从。

那个时候,她心里隐隐会想到自己的以后,自己绝不会像母亲那样,找一个这样的男人;为了点儿小事,请人吃饭;气不顺的时候,拿自己家里人撒气;在外面,永远是一副好人的模样。

于是,星期天的时候,她借口学习忙不回家,除非没生活费了,去家里拿一次,但她都是张口向母亲要。对于父亲,她很少说话。父亲也很少为了一件事而说她了。如果母亲不在家,她就找借口出去,到同学家里,避免和父亲单独在一起。

有时候,父亲到城里来公干,也会到她学校里看看她。他在传达室那里等着,半天的工夫,总是能与传达室的那个看门老头聊得火热。她慢慢从教室出来,走到那里,淡淡说一句:“来了?爹。”

父亲会回过头来看看她,眼睛里没有亲切,只是平淡地答一句,回过头去继续跟老头聊点儿话尾。完了之后才转过身来对她说:“你妈说让我来看看你,一切都好吧?”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母女连心。父亲这次来,恐怕是母亲千叮咛万嘱咐才来的吧。她想起母亲在她每一次回家的时候,都在自家的门口向她来的方向张望,心里一酸,眼睛有些湿。

“那你好好学习。”父亲的话还是很简单,他心里是没有这个女儿的,她想。看他蹬上车子,然后热情地同老头打招呼,看她一眼,就走了。

有时,父亲会带点儿钱给她,说是母亲让带给她的,她更感激母亲。她在日记里写道:父亲有点儿虚伪。

接到录取通知书后,她拿给母亲看,母亲激动得将手擦了又擦,又将通知书拿给父亲看。她注意到父亲脸上的变化,这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个成功的标志,起码值得他拿去炫耀一次。她隐隐觉得,父亲的嘴角有点儿抖,说了句:“真是的。”

她不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接下来的几天里,父亲将乡亲们聚在一起请吃饭,邻居又说:“你看,你这闺女真是有本事。”她期待父亲能说几句夸她的话,但他只是笑了两声。她有点儿失望。

走的时候,父亲送她到城里坐车。临上车时,他对她说:“上车别多说话,到地方后马上打电话过来,你娘想你。”

她狠狠地咬嘴唇,女儿是娘的心头肉,怎么能不想呢?

27岁

大学毕业后,她留在了省城,在一家小公司上班。男朋友是另一个城市的,大学同学。

她结婚时,父亲坚持要男方从家里娶亲,她有点儿生气。男朋友家里并非权贵,还要找车,还要跑近二百公里的路程,她试着与父亲商量,却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父亲是保守的,相信一贯的传统,女儿家,就要从家里出嫁。

她说不通父亲,只好与男友商议,男方家里倒也爽快,男友说:“只不过是多花些钱罢了。”

成亲那天,她一早就听到父亲起床,接待乡亲们。她一个人躲在屋里,有村里以前的小姐妹进来,笑着同她闹,喜气很快就在小房间里漫开来。等到她上车的时候,却看不到父亲,母亲将她送上了车,她哭得泪人一样。上了车,她悄悄地问坐在车上的弟弟:“咱爹呢?”

弟弟的回答让她吃了一惊,他说:“咱爹去屋后了,我看他抹着眼泪走的。”

她心里一酸,父亲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掉过泪。

按乡里的规矩,新娘子上了车,是不准再下车的。她觉得难过,却没下车。出村的时候,远远的,她看到屋后,父亲蹲在那里,身形很单薄,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似乎在擦泪。她的心里有些疼,但很快,车子远行,将那个背影落得远了。

新婚的日子很快乐。回家的日子毕竟是少数。每一次往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总是母亲。有时,母亲将电话给父亲,说:“孩子的电话,你也接一下。”

父亲接过电话,两边往往都会有一两秒钟的沉默,这种沉默是尴尬的。父亲总会说那两句:“工作还好吧?生活还好吗?”她在这边说:“好。”听着父亲越来越苍老的声音,她往往会觉得心酸。

闲下来的时候,她在日记里写道:父亲老了,我长大了。还记得自己曾经恨过他,只是每一次看到他又多了白发的时候,便忍不住想,哪一根是由于思念这个不在身边的女儿而变白的呢?

32岁

弟弟也上了大学,家里的田也少了。秋后,父亲打电话,说要到城里来,看看她和小外孙。

丈夫出差去了,她一个人在家。本来说好是上午的车,可是到了中午,父亲还没来。她将孩子放到邻居家,去车站接父亲。刚走到车站,听说一辆出租车撞倒了一个乡下人。她猛地惊呆了,拼命地向出事地点跑过去,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哭喊着跑到那里,见围了一群人,她不顾一切地挤进人群。出租车前坐着一个乡下人,正在那里同司机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