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汉交通史稿(增订版)(当代中国人文大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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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秦汉通信形式(三)

此外,又有“及赍乘传者南海七郡牂柯越嶲益州玄免乐狼至旁近郡以县厩置驿骑行”(EPF22:69)等,显然也都是反映“传”这一通信形式性质与效能的简文。

《汉书·魏相传》说,魏相任茂陵令,“御史大夫桑弘羊客诈称御史止传,丞不以时谒,客怒缚丞,(魏)相疑其有奸,收捕,案致其罪,论弃客市”。颜师古注:“传谓县之传舍。”孙毓棠说:“政府在各县县城设有传舍,等于官家的旅馆,供作官吏旅行宿息的处所。政府的大员或行部的刺史到了县城,照例住在传舍,县令长则到传舍来谒见。”孙毓棠:《汉代的交通》,见《中国社会经济史集刊》,第7卷第2期。日本学者大庭修也认为:“传舍就是为了公用旅行而设于县城的住宿设施。”[日]大庭修著、林剑鸣译:《秦汉法制史研究》,406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3月。战国时赵有“邯郸传舍”(《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史记·孟尝君列传》:孟尝君置冯传舍十日,问传舍长:“客何所为?”迁之幸舍,五日,又问传舍长,迁之代舍,五日,复问传舍长,后传舍长荐之令收债于薛。此传舍与秦汉传舍似有不同。司马贞《索隐》:“传舍、幸舍及代舍,并当上、中、下三等之客所舍之名耳。”然而统由“传舍长”管理,当可总称之为“传舍”。又《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相如奉璧西入秦”,秦王“舍相如广成传”,司马贞《索隐》:“广成是传舍之名。”秦汉时可知有“高阳传舍”(《史记·郦生陆贾列传》)、六传舍(《史记·黥布列传》)、修武传舍(《史记·淮阴侯列传》)、观津传舍(《史记·外戚世家》)、下邳传舍(《史记·吴王濞列传》)、“平阳传舍”(《汉书·霍光传》)、“陈留传舍”(《汉书·酷吏传·田广明》)、宛传舍(《汉书·翟义传》)、越嶲传舍(《后汉书·方术列传·任文公》)、上党传舍(《后汉书·鲍永传》)、“轮氏传舍”(《后汉书·陈寔传》)、鄗传舍(《后汉书·耿纯传》)、征羌传舍(《后汉书·党锢列传·范滂》)、平原传舍(《后汉书·史弼传》)《后汉书·史弼传》:“(史弼)出为平原相,时诏书下举钩党,郡国所奏相连及者多至数百,唯弼独无所上。诏书前后切却州郡,髡笞掾史,从事坐传责曰:‘诏书疾恶党人,旨意恳恻。青州六郡,其五有党,近国甘陵,亦考南北部,平原何理而得独无?’”李贤注:“《续汉志》每州皆有从事史及诸曹掾史。传,客舍也。”“坐传舍召弼而责。”等。居延汉简可见“居延传舍”(7716)、“显美传舍”(1017)。居延汉简中又有“当舍传舍”简,应是可以停宿传舍的身份证明。如:“元延二年七月乙酉居延令尚丞忠移过所县道河津关遣亭长王丰以诏书买骑马酒泉敦煌张掖郡中当舍传舍从者如律令/守令史诩佐褒七月丁亥出”(1703A)。内容相近的简文还有18316B、21281、29310A、30312A等。又如敦煌悬泉置简(I0110(1):5)、(I0112(2):18)、(IT0114(1):1)、(I0210(3):6)、(II0113(3):122B)、(II0114(3):447A)、(II0114(4):338)、(II0115(3):99)、(II0115(4):37)、(II0214(2):78)、(II0213(2):136)、(II0214(3):73B)、(II0216(2)866—869)、(II0314(2):220B)、(II0315(2):A)、(V1311(3):315)、(V1412(3):100)。其他文物资料中,也可以看到“传舍”设置的记录。如《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卷九“阳泉使者舍熏炉”铭文:“阳泉使者舍熏炉一有般及盖并重四斤□□□□五年六安十三年乙未内史属贤造雒阳付守长则丞善掾胜传舍啬夫充。”又《封泥汇编》有“传舍”封泥。

从现有资料看,“传舍”是交通干道上县级以上行政单位设置的交通通信机构。汉昭帝时,涿郡韩福以德行征至京师,赐策书束帛遣归,诏令:“行道舍传舍,县次具酒肉,食从者及马。”(《汉书·龚胜传》)刘贺入长安,“居道上不素食,使从官略女子载衣车,内所居传舍”(《汉书·霍光传》)。以及“刘备自成都至白水,多作传舍”(《三国志·魏书·陈群传》)《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裴松之注引《典略》:“(刘)备于是起馆舍,筑亭障,从成都至白水关,四百余区。”,都说明这一事实。

秦始皇陵西侧赵背户村秦劳役人员墓地出土瓦文有“平阳驿”字样参见始皇陵秦俑坑考古发掘队:《秦始皇陵西侧赵背户村秦刑徒墓》,载《文物》,1982(3)。,或许秦时已出现“驿”这种通信制度。不过,我们对于其具体细节尚缺乏了解。

颜师古对于《汉书·高帝纪下》“五年”条田横“乘传诣雒阳”解释说:“传者,若今之驿,古者以车,谓之传车,其后又单置马,谓之驿骑。”有的学者指出:“西汉时期,既采用继承前代的传车制度,又采用了逐渐盛行的驿骑制度。”[日]森鹿三:《论居延简所见的马》,见《简牍研究译丛》第1辑,77页。居延汉简所见“传驿马名籍”传马驿马合称(284·2A),可能即体现这种过渡形态。郑庄“每五日洗沐,常置驿马长安诸郊”(《史记·汲郑列传》),司马贞《索隐》:“置即驿,马谓于置著马也。”王温舒为河内太守,“令郡具私马五十匹,为驿自河内至长安”,上书奏行往来不过二三日,“河内皆怪其奏,以为神速”(《史记·酷吏列传》)。上官桀、上官安、桑弘羊“怀怨望,与燕王通谋,置驿往来相约结”(《汉书·昭帝纪》)。《汉书·武五子传·燕刺王刘旦》:“(上官)桀等因谋共杀(霍)光,废帝,迎立燕王为天子。(刘)旦置驿书往来相报,许立桀为王,外连郡国豪桀以千数。”顾炎武《日知录》卷二九“驿”条下指出:“汉初尚乘传车,如郑当时、王温舒皆私具驿马。后患其不速,一概乘马矣。”边地以军务之紧要和骑术之普及可能得较先推广驿骑通信形式。天汉二年(前99),汉武帝诏令李陵出塞至龙勒水上“徘徊观虏,即亡所见;从浞野侯赵破奴故道抵受降城休士,因骑置以闻”(《汉书·李陵传》)。征和中,桑弘羊等奏言:“张掖、酒泉遣骑假司马为斥候,属校尉,事有便宜,因骑置以闻。”(《汉书·西域传下》)前者颜师古注:“骑置,谓驿骑也。”后者亦谓:“骑置,即今之驿马也。”汉成帝时,西域都护段会宗为乌孙兵所围,“驿骑上书,愿发城郭敦煌兵以自救”(《汉书·陈汤传》)。汉拓边西北,“列邮置于要害之路,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后汉书·西域传》)。居延汉简多见“驿马”例如,“驿马一匹骍牡齿四岁高五尺八寸上调习”(14226)。涉及“驿马”的简文,又有12095、2842A、3032、EPT7:37、EPT49:11A、EPT49:73、EPT51:138、EPT59:59、EPT59:72、EPT59:268、EPT68:89、EPT68:98—101、EPT22:194、EPF22:352、EPF22:477D等。简文“珍视马皆齿长终不任驿”(26617),说明选用驿马,条件相当严格。、“驿骑”如“□令驿骑早时起□□”(33227A)、“驿骑出”(52128)等。又有前引“至旁近郡以县厩置驿骑行”(EPF22:69)。简。又有:

橐他南驿建平元年八月驿马阅具簿(5027)

可见明确的驿名,所谓“驿马阅具簿”也说明驿的管理制度相当严密。驿的管理人员,简文可见“驿令史”(EPT59:253)、“驿佐”(EPT49:45A、EPT51:555)、“驿卒”(EPT49:28—29、EPT49:45A)等。敦煌汉简中也可见有关“驿骑”的简文:

臣△稽首再拜谨因驿骑奉(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