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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是在做恶梦吗?"我轻轻地问,轻得连自己也听不清。我闭上眼睛,唇贴到了她的唇上。我轻轻的吻了她一下,听到自己的心跳上,不知道怎么就傻乎乎起来了。我怕弄醒她,站起身,关掉台灯,带上门走了出去。

一阵睡意袭来,我就在客厅上的沙发上躺了下来,眼前小虫飞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李函正躺在沙发上,而我却睡在地板上,她的手正牵着我的食指和中指。冰冰的,让我觉得舒服。

"你醒啦?"她揉揉眼睛。

"恩……你怎么?"我指了指沙发。

"我不是叫你睡床了吗?"她使劲地敲我头。

"你的床太窄了,又堆满了公仔,我怎么还睡得下去。"

"哦……喂,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我起身坐在茶几上,我们的手始终没放开。

"你老实说,你有女朋友吗?"这个问题不禁让我心中一怔。如果是其他的女孩子,我会嬉皮笑脸的说"就是你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脑子中一片空白。我到底是在想着什么,我想我是在权衡和比较,一个是和我一起度过三年的晓嫒,一个是我刚刚认识一天的李函。一瞬间的思考与抉择,也许也是早已注定的。

"说实话,我很希望从今天开始就有一个。"是人都讨厌撒谎,但没有人从来不撒谎,我也不例外。

"难道你一天就喜欢上了我?"李函睡眼惺忪的望着我。

"恩,我喜欢你。"我点点头,"做我女朋友吧。"

"你开玩笑的吧……"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已将她拥入怀中。

李函,我认识了她并和她在一起了,仅仅一天,我觉得我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我根本不一点了解的女孩。

"你会的是哪种乐器呀?我看你房间里放着那么多乐谱。"我吃着李函做的煎蛋,问她。

"小提琴。"

"来一段嘛,我想听听。"

"西餐厅里五十块一支曲子,给你打个折,就三十吧。"李函笑着,跑去拿小提琴。

"行,把大爷我听开心了,还有小费。"

李函没有回答,从她的卧室中,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是一首我不熟悉的曲子,婉转悠长,动听悦耳,丝丝忧伤渗人心肺。我进去,看见李函站在椅子上,陶醉的拉着,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仿佛是蓝天白云中展翅飞翔的天使,是禁忌之海上慑人心魄的女妖。

我走到她的身下,轻轻抱住她,琴声戛然而止,我仰脸看她,她低下头看我。

"要我用一辈子做小费都愿意。"我轻声说。

"你就会油嘴滑舌,你倒是拿出来呀。"

"阿函。"

"嗯?"

"我喜欢你。"

"我也挺喜欢你的,呵呵。"

我把她抱下来,我吻她,我们倒在床上接着吻,我们不停的接吻,拥抱,抚摸,她的身体和她的手一般冰凉。

"你身体怎么这么凉呀,你不会真是女妖吧?"我们抱在一起,我问她。

"我就是女妖,我很恐怖的,你还要喜欢吗?"

"当然,夏天抱着多凉快呀,呵呵。"

"哼,你烫死了,滚床下去。"

"我是火体,我体内的小宇宙不停的在燃烧着。"

"哈哈,你真无聊。"

"本来就是……阿函?"

"嗯?"

"你还爱你原来那个男朋友嘛?"

"你真笨,你怎么问这种笨问题。"阿函挣开我,转身背对着我。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我把她拉起来,"都中午了,乖,我们吃饭去。"

"哼哼哼!吃吃吃吃!"阿函拿起一个公仔向我脑袋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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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我与李函的开始迅雷不及掩耳,那么我和晓嫒的分手更是快如闪电。

我发了条短信给她说,我们分手吧,我找到了我真正喜欢的人。她说,好吧,以后还是朋友。没有眼泪,没有吻别,没有雨水,没有想象中的浪漫的告别式,只有再见,没有祝福。就仿佛是个预定的计划,在准确的时间实施,我和晓嫒分手了。

我们没有再成为朋友,我们形同陌路。

三个月后我在一家快餐厅碰到了晓嫒。

当时,我正买了外卖去李函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刚要出门时看到晓嫒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长得比我好看的男生,我想应该是三中的吧。晓嫒没看我一眼,那男的觉得我老盯着他们看,就问晓嫒那人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烦不烦呵。"

她说得很大声,周围的人都侧目去看她,我心里被蛰了一下。我低着头走了出去。那是我们分手后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我在想,有些话说出来还真不如放屁有用。

比如,情人分手时,要意味深长的说一句"以后还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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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和晓嫒分手的事告诉了洪申他们,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小安一个劲的叹气。

在机场,影子拉着我说李函没晓嫒漂亮,我告诉他我是真喜欢上李函了,所以没怎么关心外貌。影子笑笑,不置可否。我们一行四人就这样坐上了飞往三亚的飞机。

我们商量好先去三亚,看天涯海角,然后到蜈支洲岛住一天,最后去海口。

飞机在晚上八点半时到达三亚机场,我们四人已饿得叫苦不迭。影子的小叔来接了我们,他是彭东的表弟。他给我们安排了旅馆,然后又派了辆小面包车给我们,司机姓孔,是成都人。彭叔安排好后就离开了。

"去看海吧。"陈萤和李函已经混得很熟了,她们仿佛也被海风吹得来了精神,在吃完饭后提出想看夜海。

我和影子一口答应,但不好麻烦孔师傅,我们就打车来到海边。

我们把鞋子扔在灌木下面,李函拉着我向沙滩上狂奔,影子和陈萤也是一脸兴奋,迎着海风,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漫天的星斗与远处的灯火阑珊遥相呼应,美得让我不相信我还醒着,冰凉的海水打在脚丫上,真的是那么遐意。不知是谁在我们身后的公路边放起了烟火,瞬间五彩缤纷的烟花照亮了夜空,我将李函拥入怀中,吻住这刹那的浪漫。

吃完夜宵回到旅馆,李函和陈萤都沉沉睡去,我和影子坐在天台上喝着啤酒。

"真是太他妈舒坦啦!"碰杯,一饮而尽。"我真的爱死这种感觉了,我真想一辈子就和陈萤呆这里了。"

"是啊是啊,是太舒服了。"

"可惜兄弟们没来,打赌他们都不想回桥城。"

"喂,影子,你十七了吧。"

"对,混得真快。"

"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叔给了我个场子管着,我准备再去学学理发,就那个发型设计,也算是门手艺。"

"你小子,心里真有数啊。"

"你呢?"影子又干了一瓶,他问我。

"我?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妈的!把我的话骗出来自己不说!"他跳上来和我闹作一团。

"别玩了,把阿函闹醒了。"

"哈哈,好,不闹了。"影子坐回地上。"你真的喜欢她?"

"喜欢。"

"不觉得和晓嫒分了可惜吗?你又不了解阿函。"

"不知道,我和晓嫒没那种感觉,一种让我难以抑制的感觉。我更希望晓嫒一开始就只是我朋友。"

"我懒得管你,明天还要玩呢。和老婆睡觉去了。"影子拍拍屁股,走出房间。

等他走后,我溜进阿函的被窝里,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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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们草草吃过早餐,便驱车前往蜈支洲岛。晴空万里,海风清新,这里的空气让人觉得安静。我们决定在岛上住一天,我们玩摩托艇,游泳,看海,聊天,喝着椰奶吃着烤海鲜,觉得分外轻松。当时我们一直认为在岛上搭个房子住一辈子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晚饭后,我们四人在滨海小路上漫步,凉爽的海风迎面吹来,我们聊起童年,聊起那无忧无虑的天蓝时代。最开始是我和影子讲,我们从我认识洪申讲到和彭东的对决,讲到川三的痴情,讲到洪申的义气,又讲到野猴子的人生错步,讲到蛮狗的不幸与幸运。我们一直讲,我们唯一避而未提的大概只有晓嫒。我们在海边的一个小亭里坐下,不远处是围着篝火欢快起舞的人群,陈萤也讲到了和影子的相识相知到相爱,影子无不骄傲的要我和阿函做见证人,他立誓"退出江湖",好好和陈萤过一辈子。

当然,阿函也谈到了她的童年,她的从前。她在四川省的一个小城市长大,小学呆的班级是一个让全校老师头疼的问题班,男生酷爱打架,女生酷爱看打架。他们长期把管制刀具藏在消防箱里,抽屉里放着各色香烟,恨不得开个摊子似的。他们班尤其"团结",打架一起打,整老师一起整,挨骂一起挨。这样一个班级将阿函熏陶得无比野性,常常迫害后来的同桌,有一个被他整得最惨的男生后来成了扛坝子,回头还喜欢上阿函了。

听到这里时,我和影子异口同声喊道,"人就是贱!"结果我脑袋被敲,影子幸灾乐祸……但阿函的父母都是当官的,作为有地位的家庭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千金宝贝不学无术,就将阿函送到了桥城读书。阿函最厉害的是小提琴十级,这一令人羡慕的本事被她归结为九十年代父母望女成凤的产物。当然那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扣在我的手中,凉凉的,在此时此刻满足着我的虚荣心。

夜在我们的闲聊中已经深了,我们定好明天一早就坐车去海口,便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我和阿函把席梦思床垫拖到阳台上,我们就躺在那上面,手牵手。依偎着看星星。

"你看,那是五星连珠。"我指着夜空。

"去给我拿眼镜。"

"用得着吗?算了吧。"

"你真懒!"

"我懒,那你怎么不自己拿去!"我反驳。

"嘿!"这个时候隔壁阳台的窗户打开了,听到陈萤的声音,"开空调不行吗?"

"开空调多没气氛,我们要吹着海风亲热,这才浪漫。"

"你少在这里假浪漫,万一呆会儿他们俩躲在窗外看我们怎么办?"

"都是你啊这么无聊,他们自己还忙不过来呢。"

"那……行吧,那你过来啊,我要抱。"

"急了吧,哈哈!"听到影子几声扭曲的淫笑,我和阿函抱在一起闷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恨自己没把这段对话录下来。我和阿函对视笑着,彼此脸上还挂着汗珠,那时我觉得我们是那样的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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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五点过时我手机的铃声将我震醒,影子叫我们去看日出,阿函说太困了不想去,我就在简单的洗漱后披了件衬衫走出房间。影子和陈萤已经等了一会儿。短短的一个假期,我看了两次日出,一次与果冻相依偎,一次看着影子与陈萤相依偎。而我想起的,不是果冻,而是晓嫒,我觉得愧疚觉得遗憾,在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如此的不忠诚。看到那一抹红色时,我心中无比激动,我想到要对阿函专一,不要再放手。我想着即将到来的新的生活和新的感情,第一次没有不知所措,第一次那样心潮澎湃。阳光铺满海面,这意味着新的一天。

心情舒畅,到餐厅取了些吃的和牛奶给阿函,还在她醒来的一刹那吻了她的额头,用纸巾拂去她眼角一粒新鲜的眼屎。她笑着捶我一拳。

"你发烧了吧,怎么傻笑那么久?"阿函勾着我的脖子。

"因为我有个决定!"

"什么决定?"

"一直爱你,直到娶你,直到你忍心把我甩掉。"

"呵呵,肉麻啊,好冷啊你!"阿函笑着,是那么可爱。

下午坐车去了海口,大家都饿得不行了,连吃肯德基也吃得是狼吞虎咽。

晚饭后在人流中闲逛,然后去看了场电影。在路边小摊影子吃烤生蚝吃坏了肚子,我没那福气,吃第一口就恶心得吐了,逃过一劫。我和影子一人喝了四瓶啤酒,有点醉了,便在人潮涌动满地垃圾烟雾弥漫的一条街上唱起了歌。歌一直唱到了海边,听着海浪的声音心中生起阵阵惆怅,影子哭得淅沥哗啦,躺在陈萤的怀中像个孩子,没有人知道在此刻他想起了什么,是怎样的往事,那种夹杂着海风的苦涩,以吹枯拉朽之势冲破回忆的禁锢,让人有些失魂落魄。

我只是一直大声的跑着调子唱歌,近似一种嘶喊。面前是大海,波涛汹涌容纳天地,背后是荒坡,孤魂野鬼在那里游荡。

阿函面无表情呼吸均匀地依偎在我的肩头睡着了,直到回到宾馆才发现她未曾擦拭的两道泪痕。

"你刚才怎么哭了?"临睡前我问阿函。

"想到过去了。"

"能说说吗?"

"过去不重要。"

"哦,可能是吧。不愿意说就算了,快睡吧。"

直到我和阿函分手,我们才同时意识到,过去是如此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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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刚下飞机,知道了,在德庄哈?好,可能要先回去放东西,那七点,好的!"

下午三点钟踏上桥城的土地,一股熟悉的闷热袭面而来,影子与洪申联系好晚上去吃火锅了。我先送阿函回了学校,然后回了外婆家,外婆告诉我爸妈下个星期就要回来了,在北区买了套房子,高中我得去一所寄宿制学校。

洗了个澡,陪外婆闲聊了几句,出了门。

在德庄门口已经是一大群人了。洪申、月滴、寄希、蛮狗、小安、川三、烂葱、影子和陈萤。看着这熟悉的张张笑脸,我莫名的有些激动。

几瓶啤酒下肚,大家已经聊得很欢了,离开学不远了,也就意味着离分别不远了,在燥热的八月黄昏,我们在近乎疯狂的追忆过去,我们努力回想在三年中发生的事情,那些有趣的,那些沉重的,那些快乐的,那些悲伤的,那些还将继续的,那些将被忘却的。

当然也设想未来,在设想中梦想把未来占据着,不切实际的,才是我们这群少年所愿意去想的,因为生活太真实,命运太残酷。

饭后大家商量去唱歌,川三和我提议回学校打夜篮球,于是我们兵分两路,洪申、川三、蛮狗、小安、烂葱和我去打篮球,其余人去KTV,到时候再电话联系。

来到学校门口,看门大爷看见是我们高兴得直把洪申的肩膀当菜板拍,和老大爷闲聊了一阵,借了个低年级学生寄放在他那儿的篮球直奔操场。

我们光着膀子开打,因为没有灯光,眼前模糊不清,只听见嚎叫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