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连城的时候,也调查过Keshe的资料,外界都说她的原名加季楠淑,可冷卓查到的却不是这样,正如晏璟南所说,她的本名应该叫秦可莎。
怪不得刚刚在餐桌上,晏璟南要求离桑复出后,依然要沿用季楠淑的名字,他当时还有些疑惑,这个季楠淑是谁。现在……心下稍稍有了些眉目。
只是晏璟南这样的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一个Keshe,却有两个名字,秦可莎、季楠淑、到底哪一个名字,才是这个女人的真名字?
车子缓缓的行驶在公路上,雨刷器像两个尽职的守卫,时不时的就挥舞一下手臂,留出片刻澄明,却又会转瞬即逝,被连绵不断的春雨,搅的“春心大乱”。
离桑没有说要去哪,确切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这天地茫茫之间,从前就没有她跟离洛的容身之处,现在孤身一人,却还是不被容纳接受,真想笑问一声,苍天!是你不分好歹,还是我离桑命定就该如此?
“离小姐,我也算出手帮了你一次,不然……”冷卓扫了一眼外面的重重雨幕,言下之意,其义自现。
离桑略一牵唇,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多谢冷公子,不知离桑能做些什么,好报答公子。”
“别公子公子了,还真当这是古代啊?”冷卓轻笑,一手掌控方向盘,另一只手依旧搭在窗框上,本要点一颗烟,却发现烟在外套的衣兜里,遂摇头作罢。
离桑稍稍凝目细端了会儿冷卓的欲言又止,心下已经了然,“冷公子怕是有些话,想要问离桑吧?但说无妨,离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冷卓倒是有些诧异离桑的玲珑心性,不过人家女生都已经直白了,他再忸怩下去,还算个爷儿们吗?
将车子缓缓停在一边,离桑正要问他,为什么不前行了,冷卓却已经整个人一百八十度的转向离桑面前,“离桑,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Keshe、秦可莎、还是季楠淑?”
离桑没想到冷卓竟然会问她这个问题,不过她已然决定报恩,当然就要实话实说。“冷公子,你说的那些名字,我也是近几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我不知为何你们都一致认定我就是‘那些’个人,而我,只叫离桑。”
离末之际,桑枝可依.
晏璟南是在电话铃声的催促里,强打精神的醒了过来。此时,窗外已经春光大盛,而昨夜还依偎在自己臂弯里的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喂?阿美,怎么了?”晏璟南边往身上穿外套,边要出门看看季楠淑这个小女人又去了哪里。
抽抽凄凄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话筒里传来,阿美皱着鼻子,口吻间满是焦急,“南哥,离桑姐昨天跟你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呜呜,你不是跟她一直在一起吗?她去哪了,你知道吗?”
晏璟南系领扣的动作,有些凝滞,那女人没回去?昨天他虽然是半路将她扔下,可那地方离市里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没道理一夜未归。
“阿美,我现在有点事情,晚些时候给你电话,不过你别担心了,那女人命大的很。先这样了。”嗡嗡嗡的忙音,晏璟南径自切断了电话。
阿美泪眼迷蒙的看着手机,有事有事,能有什么事?离桑姐好穿不穿的,偏偏钻进了可莎姐的身体里,依旧落得个不被待见的地步!
春风又绿鞍城,蝉鸣啾啾,春日和煦。季楠淑身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微微探着身子,俯瞰眼前的春景盎然。
只是,手里紧紧捏着几缕青丝,紧锁罥眉,神态若有所思。脸颊两抹病态红潮,显得整个人越发的羸弱。
这几丝长发,是昨夜帮璟南挂衣服时,意外看到的。季楠淑虽然也是过肩长发,但也仅仅是过肩而已,可手里的乌发长度,至少已经长过腰际。
这不是她的发,那么……又会是谁的呢?
“楠淑,最近应酬很多,我有些忙,不能经常陪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季楠淑微阖双眸,脑海里尽是昨天晏璟南疲惫的样子,言犹在耳,却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璟南,我们曾经说好的,若再一起,便永不欺骗。爱就爱;不爱,也要好聚好散。
我不怕你背着我爱别人,毕竟像我这样朝不保夕的女人,留在你身边,也只能是个负担,可你千万不要爱别人不背着我,那对于我来说,将是没齿般的毁灭和侮辱。
吱嘎一声,铝合金材质的老旧小门被急促的推开,“楠淑,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晏璟南三步并两步的踱至季楠淑面前,季楠淑微微扭身,不着痕迹的将手心里的长发,揣在衣兜里。
依然笑如春山,依然艳若桃李,可这璀璨之下,只有季楠淑自己知道,藏了几分苦涩,埋了几分心酸,种下几分神伤……
“璟南,我起来透透风,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季楠淑将双手环住晏璟南的精瘦腰际,头摩挲着他的胸口,却又想起那几缕长发,就是在这个胸口这个位置发现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璟南,你的胸膛,不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港湾了?季楠淑凄然一笑,摩挲的越发粘人,丝丝缱绻,不言而喻。
一手圈住怀里的女子,触目远眺,繁华的鞍城在春日之下,一派生机勃勃,晏璟南第一次相信,他纵使一无所有,可只要楠淑在她身旁,他就有争夺一切的勇气和决心。
“对不起,最近太忙了,等手里这些事情暂时告以段落,我带你出去游玩,好吗?”晏璟南微垂着头,满眼宠溺,哪里还有平日的冷然与不近人情?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季楠淑几不可闻的轻颤螓首,算是默然接受,只是心口那股酸涩之味,却是越发的欲盖弥彰。“璟南,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或者说你外面有了别的女人,那么……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晏璟南有些不解的挑起眉尾,双手扶住楠淑的身子,将她与自己稍稍拉开些距离,“楠淑,怎么了?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季楠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轻轻一笑,“没有,就是最近看了几部电视剧,里面悲欢离合的,搞的我心情有点郁闷。”
“以后看些喜剧,别看那么伤感的,对你身体不好。”晏璟南口吻里,带着一点点偏执和霸道,可楠淑却爱极了这样的他。
“璟南,有你陪着我,真好,就算我只能活在当下这一秒”晏璟南指如疾风般的轻点住季楠淑的粉唇,话语微带薄责,“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复又重新将季楠淑揽入怀中,说不尽的山高水长,地老天荒。
就算只能活在当下这一秒,只要有你在我身旁,就好……季楠淑感受着耳侧男人有力的心跳,终于长叹一口气,心里有个声音再拼命的鼓吹,爱他就要相信他!
璟南,我爱你,所以我愿意相信你,相信你与那个长发主人之间,澈如清溪,而你的心意,坚如磐石。有些鄙弃自己的小人心性,竟然怀疑她心爱的男人。
可……一进一退小溪水,一反一复小人心,这算小人心吗?季楠淑有些困惑了……
“是姐姐不好……是姐姐不好!”一阵凄厉的撕心裂肺,如平地起惊雷般的炸响在夏藤的脑海里,轰然间,惊涛骇浪,狂风怒吼,铺天盖地的兜头而至。
“姐姐!”一个激灵,夏藤猛然从椅子上弹坐了起来,僵硬的脖颈,因为剧烈的动作,仿佛每个骨节之间都被撕裂般。干涸的嗓音,溢出颤栗的呐喊,声音虽不高,可那阵止不住的恐慌,仍是将夏藤密密的囚禁。
前胸后背已是一层湿粘,夏藤将目光转向病床上的女人,灰青色的脸颊,已经瘦到凹陷,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合着,倦眉如荒草般的毫无生气蔫长,夏藤握了握女子没有扎针的手,一阵心疼,一阵心悸。
幸好……幸好只是个梦,她的姐姐没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个梦境里的自己,浑身是血,却有一个自称是她姐姐的女人,一直以泪洗面。
应该是自己的姐姐把?眸光微微放柔,葱白纤弱的手指,缓缓抚摸着昏睡女子的容颜,“姐姐,你很好,你是小藤最好的姐姐!”
病床上的女人,是夏蔓,高锦程的前妻,也是夏藤的亲姐姐。夏蔓微弱的颤抖着蔫芜的眼睫,想要做出个微笑的样子,却觉得好难。
一周两次的透析治疗,已经将她折磨的苦不堪言,巨额的医药费,她不知道夏藤一个人是怎么扛过来的。
“小……小藤……”夏蔓做出要起身的样子,却被夏藤制止,“姐姐,对不起我吵到你了,刚才我也睡着了,做了个梦而已,我没事儿。”夏藤婉然一笑,夏蔓又凝视了妹妹半晌,确定她没有怎么样,只是……脸颊有些红肿。
发现姐姐的视线凝在自己的脸颊处,夏藤赶紧貌似不经意的解释,“姐,最近店里忙,总是一身臭汗,洗澡的时候难免下手重了,你瞧,脸几乎都要被我搓破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谎话可信度很真,夏藤还真的又用手使劲搓了一下脸颊。
嘶……真疼,可是越疼,就越要笑的灿烂,这样姐姐才不会担心……
夏蔓勉力掀唇一笑,拍拍夏藤的手,气息微弱的开口嘱咐,让夏藤以后照顾好自己,夏藤笑笑,正要问夏蔓,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可话到唇边之际,病房门却被人敲起。
夏藤现在每天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大夫敲门。因为……八九不离十,又要被催费了。
留给夏蔓一个放心的眼光,夏藤匆匆起身去开门,又怕若真是催费,被夏蔓听到,姐姐肯定又会拒绝治疗,索性整个人退出房门外,又微侧身子,轻轻将房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