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县城很小,有着淳朴的民俗民风。但是,宁夏在旧社会毕竟属于不发达地区,经济文化比内地落后,受封建剥削阶级思想的影响,在一些人身上沾染了不良习俗,导致了某些恶习陋俗的蔓延和扩张。为了教育我们的后代,以引起我们的警醒,现将20世纪40年代前贻害灵武百姓的一些恶习陋俗整理出来。
大烟鬼 大烟(鸦片)又叫阿芙蓉,是用罂粟果实提炼出来的。鸦片是一种毒性很强的麻醉剂,含有大量的吗啡,是一种危害性很大的毒品,吸食成瘾后不易戒除,时间长了使人体力衰竭、意志颓废、骨瘦如柴,以致走向死亡。灵武地域广阔,土地肥沃,解放前有种植罂粟的习惯,特别是东塔、崇兴一带种的罂粟熬制出来的烟土纯度很高。据《宁夏通史》记载:“1922年,马鸿宾在宁夏开放烟禁,遍种罂粟……宁夏土地肥沃,所种罂粟均为上品。”当局者允许公开种植罂粟,贻害既深且远。抗日战争结束后,宁夏地区局势相对比较平稳。在灵武城东南大街的拐角处,每天上午天暖和时,总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晒太阳聊天,旁边还有那么几个两腮无肉、满脸青灰、双目无光、神情呆滞、瘦骨伶仃、哈欠连天的人横卧在台阶上,有的用脊背顶墙,流着鼻涕,有的呻吟着,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挠。
这些人就是吸毒成瘾,被人们叫做“大烟鬼”的烟民。他们将家中的财产变卖后,全部用于吸大烟了。为了吸食大烟,他们向亲戚朋友借钱,不择手段地骗或偷。遇上进城赶集的农民,他们用鸡血糊在腿上,故意向小驴车碰去,并装作被碰伤的样子向农民讹诈钱财。还有一些人,晚间到城内小巷和乡村撬人家门、挖墙,偷农具和钱财;白天寻衅滋事,千方百计诈骗钱财以便能抽大烟过瘾。这些人的存在成了灵武城内不安定的因素。
解放后,县政府明令禁止种罂粟,各区乡组织人员连续两年深入到农户中进行宣传,对每年春始种罂粟的烟农进行教育,并组织人将种植的罂粟拔去焚烧。县政府成立了戒烟所(今灵州广场南边),命令各区将吸大烟的烟民送到这个戒烟所集中戒烟,同时加大力度对烟贩子进行严厉打击。
由于各项措施得力,取缔了种罂粟的行为,铲除了抽大烟的恶习。
缠 足 这是旧社会的一种陋俗。《新繁县志》中有这样的两句话:“明清以来,女子缠足穿耳,其习甚恶。”在20世纪30年代前,灵武的女孩子长到大约六七岁时,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家中的长辈就开始给其缠足了。那时女子以小脚为美。在农闲时,家人用准备好的白布带子和碎瓷渣将女孩的脚趾弯向脚心,将布一层一层紧紧缠了起来。这是一种非常残酷的陋习。小女孩刚缠足后经受不住疼痛,极为痛苦,父母则熬点大烟水让她服下以麻醉止疼。父母这样做实在是出于无奈,他们主要是为女儿考虑的,因为如果女儿不缠足,将来出嫁时婆家会嫌大脚丑陋。所以,父母只好狠下心来,继续天天给女儿缠,一直缠得脚趾断裂,血淌浓流,再将棉花烧成灰和灵武东山上生长的一种叫“鸡毛狗”的草药配好敷上,以止痛止血。这种草药对医治外伤有很大作用。灵武民间有这么两句话:“家有鸡毛狗,不怕刀割手。”就这样,许多女孩的脚被缠成畸形,成了小脚。
解放后,县政府组织了大量的工作人员深入到每个区乡,宣传缠足给妇女带来的痛苦和给她们参加生产带来的不利。同时加大在每个学校的宣传力度,彻底革除这种封建社会残留的陋习。由于工作做得扎实,缠足的陋习在灵武彻底绝迹了。
算命打卦 解放前,每逢集市在灵武街头,总有一些算命打卦的地摊。
算命打卦的人多来自外地。算命打卦的人身边放上几本颜色发黄的书,无非是什么“金钱卦”、“称骨法”、麻衣相一类。有的算卦人大概读过一些古书,给人算命时往往口中念念有词,什么“乾、坤、离、坎、震、艮、巽、兑”,绕得人昏天黑地,要不然就是“金、木、水、火、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生生克克……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一番胡谄八扯的话使求卦人昏昏沉沉,一头雾水。旧时算命人大致分三类,一类人是看手相、面相。他们根据传统的相书把手掌纹分为生命线、命运线、健康线、时运线、太阳线、金星带、桃花纹,等等,把面相分为三停、五星与五狱,然后进行推测,如脸部有痣、疣一类,又可用痣斑命相来给人测算。第二类是用金钱卜算。算卦人用铜钱6文,让求卦人坐南向北或坐西向东轻轻抛洒,然后用六十四卦中的答案进行分解。三是称骨法。求卦人说出自己的属相及生辰八字,由算卦人对照旧书中的答案一一解释。这些人多为江湖人士,靠着几本古书并通过察言观色来骗取钱财。如果你长得丰满结实,他就称赞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说你要交好运;如果你丢了东西,他便掐算一阵说“在某地方准保能找着”;见你愁眉不展,他便胡说有血光之灾或厄运等候。据一些老年人回忆,解放前庙会期间算命打卦的最多。算命先生用三寸不烂之舌和形形色色的骗术将钱赚到手里,那是他的最终目的。解放后,政府破除迷信,算命打卦的少了,不敢轻易在街头露面了。
赌 博 20世纪40年代前,赌博之风在灵武非常盛行,赌博的种类很多,如摇单双、赶三猴子、抹纸牌、押碗子、耍花花等。有人专门设场子,为赌徒提供场所并供应饭食,但项项都收钱。谁赢了一把,谁就将零钱扔进置场子的人放在赌桌旁边的罐子里,这叫“抽头子”。赌徒如果输光了,会有人借钱给他。债权人要求赌徒打张借条,并当场从借款总数中扣去利息,如借100元只给90元。这种在赌场借钱给赌徒的行为叫“放板”。一些卖锅盔、卖煮鸡蛋的小贩也光顾赌场。这时的食物比街上卖的价钱贵几倍,赌徒顾不上许多,一一买上受用,绝不还价。赌徒们上了赌场,那真是“折断腿棒子,熬烂眼眶子”,一心全在输赢上,什么也不管了。
解放前,灵武的赌博基本上是公开的,甚至在每年的庙会上也公开设赌局。庙会的主办人事先给警察局打个招呼,派人维持秩序,事后给警察局的人分红。在举行庙会的几天内,每天下午各赌场将规定抽的“头子”钱如数上交庙会管账的先生。这种公开的赌博场合使一些赌徒兴高采烈,赌得昏天黑地。官府的人和赌徒沆瀣一气,助长了灵武城赌博恶习的发展。个别赌徒赌博成瘾,在输得精光的时候,狠下心用刀砍断手指头戒赌,但时间一长,赌瘾发作,又钻进了赌场。1942年,灵武城还出过这么一件丑事。有个麻绳匠手艺非常好,用手艺挣了点钱,娶了个花容月貌的妻子,日子也过得去。后来,他经不住赌博的诱惑,有了赌瘾,不做手艺活,整日泡在赌场里。每当他输了钱,就回去问老婆要,不给就殴打老婆,把家底折腾得干干净净,老婆一气回了娘家。赌徒四壁空空,家境凄凉,几次到岳母家往回找女人,女人就是不回。过了好长时间,他疑心是岳父岳母从中作梗不让女儿回家,心里非常气愤。这个赌徒也是个“二杆子”,一天,喝酒后借着酒劲到了岳父家,进门后耍起了酒疯,当众出丑,差点将岳父岳母气死,被妻哥、小舅子狠狠揍了一顿,扔进庄子外边的水渠里。麻绳匠丢了这次人后也羞愧难当,洗心革面,埋头又重新干老行当,再未进赌场,渐渐地日子又过得好起来。过了几年,他几次托人去岳父家说好话,赔情道歉,女人才回来了。这件事总算还有个圆满的结局。
解放前由于社会黑暗,人们的精神生活极度匮乏。一些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为了调剂文化生活的不足,也偶尔耍赌。如驮炭的人路经磁窑堡刘家沙窝一带,为了消磨夜晚的寂寞,几个人凑到一块摸纸牌或摇单双,输赢的额度不大。在灵武东街、南街,解放前也有不少年老人茶余饭后喜欢坐在一起摸纸牌,拿出一些铜元、麻钱作赌资,输赢额度很小,这纯粹是一种娱乐。
但是由于一些沾有恶习的赌徒赌博成性,因为赌博而输光了田产、卖了房子,导致家破人亡的事常有发生。解放后政府明令禁止赌博,此恶习得到收敛。
神汉巫婆 神汉也叫神倌,巫婆也称神婆子,这是封建社会的产物。这些人中有的有一定的文化知识,读过一些风水方面的书,对地理、天文、农时季节、疾病常识有所了解。为了骗取人们的信任,他们宣称自己是顶着某一位神仙的名,下凡下界给人治病、消灾免罪的。老百姓家中出现一些怪事自己难以解释清楚或家人生病,有的就去请神汉或神婆子到家中禳灾祛邪,化解灾难。解放前,神婆子、神汉这种行当是公开的,不受约束。据一些老年人回忆,那时灵武一带的神汉、神婆子都是当地人。那时医学不发达,百姓看病极难,所以就把希望寄托在神汉、神婆子身上。由于他们懂得一点治病的小常识,再加上潜心钻研这方面的窍门,久而久之,骗取了人们的信任。他们被求神的人请到家里后,先布置好香堂,然后开始烧香,焚烧黄表,敲打羊皮鼓。不一会儿,这神汉或神婆子哈欠连天,双手摇晃,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有一位“神灵”已附体。“神灵”让这家人这样做、那样办,并说家中这件东西不干净、那件家具位置摆放不对,还说这家有人某天出门遇见什么东西了,等等。过了一阵,“神灵归位”,神婆子或者神汉才“醒”,说是刚才自己一无所知,所说的话、安顿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全是“神灵”的安排。
他们用笔在红布条、黄布条或黄表纸上面画上常人看不懂的字体符号,叫“符”,让这家人张贴在指定的位置以避邪祛魔、镇宅安神。然后,用纸包上几小包香灰说是灵丹妙药,吩咐病人在某时辰喝下去。在这家人诚恳的道谢中,神汉、神婆子拿上谢礼,包上桌上的供品离去。这只是小场子。遇上有钱人家中有事或有人生病,常请来神汉或巫婆“跳大神”。
“跳大神”的过程阴森恐怖,非常瘆人。神汉到生病人家中后,布置好香堂,挂好神像,燃香点灯,让生病之人卧在炕上,他在地上举行驱鬼仪式。
“神汉”将一道“符”烧成灰,放在一个碗里,倒进酒,喝下去,脱去上衣,手执缀铁环子的大环刀摇得叮当作响。神汉口中念念有词,跨东几步,往西几步,弯腰,转圈,上蹿下跳,用大环刀东砍西扎。过上一阵,说某神已附体,才放下刀。病人家属按吩咐递上准备好的大公鸡一只。神汉跃上一条长凳,双手不停地上下摆动,一只手抓住鸡的双翅,另一只手伸掌狠命向鸡脖子砍去,鸡头落地,神汉将鸡血洒在屋内四角。血洒完后,神汉再点一把香,双手紧握,在屋内空地处急步行走。走完几圈后,左手拿燃着了的香向自己右肋烧一下,再换右手向左肋烧一下。不知神汉事先抹了什么东西,双肋皮肤只出现黑印子,却不会烧伤。神汉前几招驱鬼把戏耍完,告诉这家人,鬼怪非常厉害,还要继续驱鬼。随即两个人给神汉帮忙,拿起棍棒交叉放在神汉的后背,神汉拿起三环砍刀向自己的后背砍几下。砍完后,帮忙的人用棍棒交叉护在神汉的前胸又打了几下,显示附体“神灵”的厉害。然后,神汉放下大环刀,拿起用麻绳合成的鞭四处抽打,屋内发出非常响亮的“叭叭”声,这是在“打鬼”。驱鬼完毕后,神汉点燃几炷香,闭目合掌,口中念念有词,这是在“送神”。“神”送走后,神汉彻底安静下来,“跳大神”的仪式才算结束。神汉将事先带来的香灰和符用纸包好交给这家的主人,嘱咐如何服用,拿上谢金后离去。这种“跳大神”的过程阴森恐怖,极为刺激,有小病的病人观看整个过程后,吓得大汗淋漓。据说神婆子、神汉给的香灰包中也掺有治病的药面子,因此有小病的人经这么一折腾,浑身出一场大汗,病也就好了。至于大病,治不好,神汉、神婆子他们自然有别的说法,以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
神婆子“跳大神”没有神汉“跳大神”这么刺激,主要是说唱事情起因、因果报应等,说唱内容编排得很周全,人们常常会信以为真。神婆子有时手持三叉刀,披绿色坎肩,两片红布围裙前后系在腰间,头戴有网眼的帽子,帽顶正中用马尾辫成辫子,上面缝着20文铜麻钱,“跳大神”时甩来甩去。神婆子“跳大神”一般不带帮忙的人,而神汉“跳大神”时则有8名助手,最多时可达12人。“跳大神”的时间是3天,第一天在屋内,第二天在院子里,第三天在门前的街上。
神汉、神婆子“驱鬼送瘟”愚弄人的方式还有“起瘟盆,打雷碗”。谁家出现问题,去请神汉或者是巫婆。他们来到后挂好神像,在墙上挂3尺6寸红布,桌子上摆上香烛,烧香申表,口中念念有词,说是在“请神”。过了一阵,神汉或神婆子说将某神请到了。这时他或她开始作法,用一只碗扣在地上,这只碗叫“雷碗”,再用一只陶盆扣住碗,这只盆叫“瘟盆”。然后,神汉或神婆子用麻鞭四处驱赶,意思是把给这家人带来灾难的邪魔赶进“雷碗”内。法作完后,焚烧黄表纸,将“雷碗”送到门前三岔路口,意谓将鬼送走了。
解放前,科学技术不发达,人们对自然界一些现象解释不清,家中出事和亲人生病,一般都请神汉、神婆子到家“跳大神”、“起瘟盆,打雷碗”来消灾祛邪。这是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造成的,更是封建迷信思想长期束缚人、愚弄人的一种反映。由于操持这种职业的人是以骗取钱财为目的,由此导致的人死亡、瘫痪或家破人亡的事屡见不鲜。
敲蟊头 这是解放前灵武城及部分乡村百姓间存在的一个低俗的陋习。邻里之间因为小事发生矛盾后,主妇便安排自己的小孩去对方家“敲蟊头”。小孩按照家长的吩咐,到了对方家,坐在门前,手持一把锤和三四寸长的一个尖头木棒,木棒尖头朝下。小孩用锤子往下敲打木棒,边敲边骂“敲敲,敲蟊头,敲了不讲理的蟊头。左一头,右一头,把你钉在土里头”等等不堪入耳的话语。这家人又不能去打孩子,以免惹起乡邻公愤,只好第二天唆使自己的孩子也去对方家“敲蟊头”。这样双方反复挑衅,语言越骂越脏,最后两家家长开始对骂,进而撕打,搞得邻里关系越来越糟。家长给孩子教成了坏习惯,毒害了孩子幼小的心灵,同时矛盾的激化导致了社会的不安定。
这种做法确实是灵武的恶习陋俗。解放后,随着社会治安的好转及乡规民约的实施,孩子们也开始上学读书,接受良好的素质教育,家长也怕孩子学坏,再不敢给孩子教“敲蟊头”的污秽语言,这种陋习在灵武绝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