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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灵武地区当年的耕作方式

灵武东门外横贯南北的大渠叫秦渠。自秦朝凿河引黄河水浇灌土地,先民们垦荒造田,惠泽了后人。多少春秋过去,人们艰辛地和大自然搏斗,使灵武改变了模样,成为西部璀璨的明珠。唐代有诗赞灵武:“贺兰山下果园城,塞北江南旧有名。”今日的灵武,稻菽万顷,森枝蔽日,瓜果飘香,是宁夏著名的高产粮地区。

灵武一带属银川平原,川区的地形由山洪淤积和黄河冲积而成。平均海拔1115.9米,南高北低。全年日照时数为4434.7小时,平均每天12.1小时。川区年气温为8.8℃。日平均气温稳定在0℃以上的平均日期从3月9日到11月6日。这样的气候形成了雨量少而集中,蒸发强烈,冬冷夏热,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光能丰富等特点,适应小麦、水稻、玉米、大豆一类农作物生长。因为有了秦、汉渠的灌溉之利,老百姓辛勤耕耘,将黄河两岸治理得沟渠交错、林带成网。

一年之计在于春。每年春节过后,辛勤的农民就要开始种庄稼了,惊蛰前后首先平整田地。30年前,灵武地区平田主要靠人工。在淌冬水的时候,有的田遇上大水被冲成大豁口或冲成了大坑,有的田因水急田埂被冲成了堆。农民把淤成堆的地方叫“田嘴子”,冲垮的地方叫“獾洞”。将这些地方修整好,是平田的一个主要内容。天气转暖之后,地下水分上升,田里的盐碱结成硬壳,尤其是地势低洼的湖田,盐碱会很严重。铲除盐碱也是平田这道工序的一个主要内容。农民用铁锹将高处铲平,将低洼处填实,将泛碱的碱花土全部铲去用以修整田埂。1972年10月11日,县上组织青壮劳力1万余人,开挖了东干渠。1974年后修建开挖了梧干渠,加大了排灌力度,使盐碱地得到改良。但川区一带水田的盐碱化程度太重了,所以开春种庄稼前,农民还得拿上铁锹去修整田地,铲除盐碱。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上世纪60年代前,灵武农民种田全靠农家肥当家。农家肥又分家炕肥、野炕肥、茅房沤肥、绿植物沤肥等多种。农民冬天要拆两次炕以获取家炕肥。俗话说:“家暖一盘炕。”火炕是北方农村取暖的主要设施,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炕。砌炕很简单,在房子里准备搭炕的位置上,用土堆成30厘米高,上面用土坷垃排成火道,担上炕面子。坑面子是夏天早就准备好的,将黄土和麦草短截和成泥,用专用模具脱成5厘米厚的整块泥坯,然后用泥抹光。冬季天冷,用柴草填入炕洞烧热炕面子,就成了取暖的热炕。打一盘炕需一家人忙一天。垒炕的土坯很重,力气小的人拿不了几块,便累得不行了。因为炕全是土坯垒成,需大量的土坷垃。炕打好后不能马上使用,需架火烧2天,这时人们只好想办法到别的地方睡觉。拆炕更麻烦,炕拆开后,里面全是灰土,要把灰土和烧酥的炕面子及土坷垃背走。一锹锹挖起,灰土四扬,人蓬头垢面。所以,人们说:“宁挖一天渠,不拆一盘炕。”农村积肥的方式还有“垫圈”。具体做法是:用背斗将土背上后,倒进茅房,每隔几天垫一层,到一定高度时,新土被粪便沤成黑灰色后,将土挖出来,这叫“起粪”。这是一件很脏的活,冬天还可以,粪便冻成块,用洋镐一块块砍开,装上车拉走。到了夏天、秋天那就不同了,蝇虫泛滥,臭气熏天,是一件极不好干的活。第三种积肥的方法是沤绿肥。20世纪60年代前,每个生产队在秋天都安排青壮年劳力到东山“打青工”,砍甘草秧、苦豆子、沙蒿、灯索这些植物。这些壮劳力生活非常苦,早晨拿上干粮,从东山生产队的羊圈或盖的临时性住房出发,出去割草,到晚上才能吃饭。这些人为挣工分,忍饥挨饿,劳动强度非常大。住地留一人专门看门做饭,这属轻活,常年由身体不好的人承担,工分比别人挣得少。

到外面打青工,对年轻人来讲,倒是一种散心消遣的机会。一年四季守在家门口,见惯了村庄的一草一木,如今来到磁窑堡、白土岗、马家滩一带,面对大自然呈现出的那种粗犷的美景,虽然活很苦,但心情是很开朗的。晚间,十几个人睡在地铺上,讲一些故事,打发长长的时光,也是一种娱乐。所以每逢打青工时节,年轻人总喜欢去。有腿脚灵活的人,还可以套几只野兔子回来改善生活。还有一些体力非常好的人找机会挖点甘草,卖出后挣几角酒钱。

春乏秋困夏打盹,冬三月的睡不醒。春天人们在平整田地后,紧接着就是送粪了,那时大牲畜极少,主要靠小车子人力拉运。1958年人民公社成立后,大牲畜虽然多了一些,但拉粪送粪主要还是靠人,身强体壮的男人驾车,妇女们和年龄大的少年拉套。那时,每到黎明,城里向城外送粪的脚步声、车轮声不断。别看用胶车拉粪,那也是一种技术,尤其是驾车的青壮年,一要脚步快、利索,二要有力气、有胆量,下坡时不但速度要跟上,还要注意用脚收车,减低速度。灵武城中城乡百姓居住混杂,直到1990年仍有两个村未搬出去,所以对那时的农活我们是比较熟悉的。那时拉粪时,七八个人边走边说笑,开玩笑、讲故事,七荤八素,干起活来效率很高,时间也过得很快,人感到极为有精神。粪送到田里后,堆放极有讲究,一般3~4米堆一堆,排列很整齐。粪送完后,开始撒粪。撒粪是一种技术活,由种田老把式操作,要撒得非常均匀。那时农家肥是种庄稼的主要肥料,所以种出的庄稼蔬菜都是绿色食品,没有农药的污染。粪撒完便开始犁地。犁地最早用的是“二牛抬杠”,这是过去犁田的主要方式。两牛拉着木身铁头的犁铧,在主人的吆喝下,一行一行地犁。庄稼长得好不好,犁地很重要。有经验的老农犁得又细又深,这样做一是便于种子生根,二是可以让土壤充分接受日照,透气效果好。犁地时如牲畜不足,不少人家便采取换工的方法将两家的牲畜合用,犁完东家的地再给西家犁。20世纪60年代后,农村开始出现拖拉机,进行机械化犁地,才逐步取消了“二牛抬杠”的犁地方式。犁完地,土壤经过晾晒之后,开始播种摆耧。摆耧是细活,一般要请好把式来帮忙。摆耧时,牛或驴等牲畜在前面拉着木耧,庄稼把式在后操作。好把式力气用得匀,摆得细心,出的苗密疏相当。摆耧技术不过关,摆出的种子不均匀,或稠或稀,直接影响产量,所以农村中擅长于摆耧的人一般都很受人尊敬。

20世纪90年代前,灵武的庄稼收割全部是人用镰刀收割。收割粮食是农家最繁忙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也是雨季,不抓紧收割,粮食熟透后,颗粒就会脱落。如遇上雨天,收割不及时,颗粒就会长芽,所以人们把收割庄稼比喻成“龙口夺食”。割粮食往往是年轻妇女和小伙子们的特长。他们腰腿灵活,动作协调,再有一把好镰刀,那就可以大显身手了。割庄稼的时候,泡一罐子凉茶,拿上几根黄瓜,烙几张煎饼,戴一顶草帽,便出发了。割庄稼要讲巧劲,会割的人顺茬割,茬留得低,这样不费刀,而且顺手。不会割的人留的茬又乱又高,反而费劲,效率不高。割完庄稼后,如天晴,庄稼晾晒1~2天,便打捆上场。

捆庄稼的绳子是农闲时搓好的草绳,浸水后十分结实。拉庄稼的车把式这时最得意了,他们站在车上装庄稼,把车装得有几米高,而且堆放极为讲究,一要压茬,二不偏斜。会装的人一车可以装100多捆庄稼。庄稼拉到场上,便开始了碾打。上了年纪的人都还记得,20世纪70年代前,每天夜里都会听到“好好好了了了”非常有节奏的打场调。现在灵武城的一些巷口还存留着一些粗大的石滚子,那就是几十年前农民打场脱粒的工具。打场很累,将庄稼平铺在场上,套上牛、骡、马等大牲畜,拉着石碾子,一遍遍地压。夜里打场的人非常寂寞,嘴里唱着打场调。场一般在城外,唱打场调一是给自己壮胆,二是解闷。用石碾子将麦粒、稻粒碾下来后,暂时堆放在场上,等有风时扬场。扬场一般有3人就可以了,一人将粮食抛向空中,借自然风的风力将柴屑吹走,使粮食和柴屑杂物分开。扬场的这个人嘴里打着口哨,这叫“呼风”;另一人用扫帚扫去粮堆上的柴屑草梗;第三人用两股叉反复抖草,将里面的粮粒抖下。粮食打完之后要晒几天,晒干的粮食不发霉、不起虫、好储藏。过去的年代,打场费工费时,怕下雨粮食碾不掉,雨淋湿后会霉变发芽,更怕小孩上场玩火发生火灾,因此全生产队的人全部出动,尽快将场打完。70年代末开始有了脱粒机,打场的效率大大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