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世界大师思想盛宴:思想大师谈天才的激情
14147700000042

第42章 爱的感悟(1)

对于有限与无限、最高存在与我们的灵魂共存的永久话题。我们在存在的根基上不能绕开一个矛盾,因为我们要想衡量它与其他选择间的利弊,就不能不深人到问题中去。这个问题只在逻辑上存在,在现实中却不存在。从逻辑上讲,任意两点间的距离都可以说是无限的,这个距离是无限可分的。我们每一步都在跨越这种无限,每一秒种都在与永恒相接触。因此,有些哲学家说,有限根本不存在,是幻象、非真实造成了这种有限的外表。

我们的两只眼睛有着一条和谐的纽带维系着,使它们统一行动,同样,物质世界的现象间也有一种打不断的连贯关系,这种关系存在于热与冷,光与暗,动与静,钢琴的低音与高八度的音之间。因为有了这种连贯的关系,宇宙中才没有混乱,而只有和谐。这种和谐的原则是谜。在我们的头脑中,立刻就产生了一种二元的问题,而我们要在那个“一”中去寻找解决办法。当我们终于找到两者之间的关系,发现它们在本质上其实是“一”的时候,我们就认为发现了真理。这时我们也就说出了一个最令人矛盾命题,“一”表现为多,这种表现正好与真理相反,但又与真理不可分。有些人在发现了大自然的多样性实际上有着统一的规律时,并不感到其中的神秘,就好像引力定律并不比苹果落地更神秘,物种进化的理论也不比上帝创造万物的理论更神秘一样。症结就在于,通常我们的发现到此为止了,认为这就是探索的完结。这样我们就觉得,这种发现并不能使我们的精神得以解脱,它只是给我们的智力以满足。由于它不能吸引我们的整个身心,因而就扼杀了我们内部的无限意识。

当一首伟大的诗被分解时,它只是一串互不相干的声音。内容才是连接这些外在声音的内在媒介,一个从中读出内容来的人,就找到了一条潜在地贯穿着的完美规律,他会发现这条规律就是诗所表达的意思、韵律和形式的发展。但是规律本身只是表明任何一个东西只能是这个样子。当一个人全身心地致力于探索因果关系时,他的头脑虽然从事实的统治下挣脱出来了,却被规律统治了。在学一种语言时,如果只从单词中学到组织单词的规律,那收获是不小的;但是如果停留在这里,只关心语言构成的规律,寻找表面纷繁复杂现象的内在规律,那么就达不到目的,因为语法不是文学,诗律学也不是诗。当我们接触文学时,就会发现文学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自由。一首诗的美是受到严格的规矩制约的,但它又超越了规矩。它的形式符合规矩,它的精神却是美的。规矩是走向自由的第一步,美则是完全的自由,它站在规矩的基石上,美本身把局限之内和之外、规矩和自由协调起来。在宇宙这首“诗”中,发现它的节奏规律,它扩展和收缩的尺度,它的运动和静止,对它形式和人物发展的跟踪等,都是人类头脑的成就。但是我们不能就此而止,它就像一个火车站一样,站台并不是我们的家,只有彻悟了最终真理的人,才知道世界就是在快乐中创造出来的。这使我不禁要想,人类的心与大自然的关系是多么的奇妙。在外部活动世界,自然展现了一个方面,而在我们的内心,在内部世界,它表现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面孔。

不管一朵花有多么娇嫩,多么天香国色,它都不得不做出一种奉献,它的颜色和形状都是适应这种奉献的,即它必须长出果实来,否则植物的生命就会中断,地球就会变为万古荒漠。花的颜色和香味都是为这种目的服务的。花一旦通过蜜蜂受精之后,它的结果期一到,就不得不蜕去美丽的花瓣,一种残酷的原则就会逼着它放弃自己的芳香。它没有机会炫耀自己的美丽,因为它太忙了。从外部来看,自然界万事万物工作和运动都是出于“不得不如此”这样一个原则。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则,花蕾才长成花,花结成果实,果实结出种子,种子长出新株,等等,循环往复,永不中断。如果有任何干扰或障碍出现,那么,这个不幸的东西会立即被窒息,而且马上被说成劣等淘汰掉了,因而它注定要迅速地死亡、消失。在自然这个大办公室里,有无数个部门,有无数种工作在进行,而你所到的那朵漂亮的花,尽管装束艳丽,气味芬芳,也完全不是它表面上的那个样子,它就像在阳光和雨露中艰苦工作的一个苦力,不得不清楚地汇报自己所做的工作,根本无暇快乐地享受一下。但是当这朵花进入人心时,它繁忙而实际的那一面就消失了,反倒变成了清闲和宁静的象征。反过来,外面上去没完没了繁忙的东西,其实却是内在美和宁静的完美表现。花的目的就是表面上我们所能够感觉到的,我们认为它对我们来说美丽而芳香,这其实都是我们赋予给它的,是想像的、自作多情的。但我们的心却回答说,我们没有错。在自然这一领域,花拿着一个文凭,说它具有做有用工作的巨大能力,但当它敲我们的心灵之门时,却出示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介绍信,美丽成了它的惟一资历。在一个地方它以奴隶的面目出现,而在另一个地方它却是自由的。那么我们怎么能够相信第一个推荐而不相信第二个呢?花在因果中不断循环,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这只是一个外在真理,内在的真理是:“万事万物都是在快乐中生存的。”

因此,一朵花不仅有其在自然界的作用,还有其在对人的情感作用。什么作用呢?在自然界,它是奴隶,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出现,但对人的情感来说,它却像国王派来的使者。在《罗摩衍那》中,一当悉多被迫与丈夫分离之后,她在罗波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哭自己的命苦,一个使者带着她心爱的罗摩的戒指来了。一见这信物,悉多就确信来人所说的一切了。她也立即相信,来人就是她心爱的人派来的,她的心上人并没有忘记她,而是正在设法营救她。这样一个使者就像我们心上人那里来的一朵花。我们被世俗的豪华奢靡包围着,可以比作生活在罗波那的金色宫殿中,但这也仍然是一种流放生活,代表着世俗荣华富贵的粗暴势力在引诱我们,硬要把我们占为自己的新娘子。同时,花从彼岸带着讯息来了,小声对我们耳语:“我来了,是‘他’派我来的。我是美的使者,他的灵魂就是爱。这个孤岛已被他架上桥梁通过来,他没有忘记你,现在就在救你。这种幻觉不会永远束缚着你。”如果我们碰巧这时醒着,那么我们就会问他:“我们如何才能知道你确实是从他那里来的呢?”使者说:“看,我有他的戒指!你这戒指多好,多迷人!”啊,没错,这是他的,是我们的结婚戒指。现在一切别的东西都淡漠了,只有这个永久爱的象征,使我们充满了深情的渴望。我们意识到,我们所处的这个金色宫殿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解脱在它的外边,我们爱的实现和生命的实现都在外边。

在自然界,对蜜蜂来说只是颜色和香味,而对人心来说,它却是美和快乐,它们给心带来一封用多彩的墨写成的情书。因此,不管我们的外在活动天性有多忙,她在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密室,她可以自由地进出,不必有任何目的。在那里,她工作车间的火变成了一盏节日的灯,工厂里的噪音听上去像音乐。在外面,因果关系的铁链发出沉重的响声,而在人的心里,它的纯净的快乐听上去像是竖琴的金弦上发出的音符。大自然同时具有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面孔,确实奇妙,一个是束缚,一个是自由。同一种形状,同一种声音,同一种颜色,同一种味道,听上去却有两种不同的音符,一个是迫不得已,一个是快乐。外表上看,自然是忙碌的,没有闲暇的,而在内心里,她却是沉默平静的。她的一面是劳碌,另一面是清静。你若只从外面看,就只能看到她的束缚,而在内里,她的心却是无限的美。我们的先知说:“万事万物都从快乐中生,被快乐所维持,朝着快乐前进,并且进入快乐。”他并不无视规律,他这种无限快乐的观点也不是出自空想的陶醉。他是充分地认识自然不可逃避的法则的。他说:“火是由于怕规律而燃烧的,太阳是由于怕它而照射的,风、云和死亡都是由于怕它而尽自己职责的。”这是铁的统治,随时惩罚哪怕很小的逾矩。然而诗人却欢快地唱道:“万事万物都从快乐中生,被快乐所维持,朝着快乐前进,并且进入快乐。”那个不朽的他以快乐的形式显现自已。他在万物中的显现就是快乐的溢满流露。这种洋溢着的快乐的特性就是要以规律的形式表现自己。快乐是无形的,它必须创造,必须转化为有形。歌手的快乐以歌的形式表现,诗人的快乐以诗的形式来表现。人作为一个创造者,在不断地创造形式,这些形式都是从他那饱满充盈的快乐中流出的。这种快乐的另一个名字是爱。为了实现自己,它有二重性。当一个歌手有了灵感时,他在自身内部化出一个听众来,真正外面的听众只是他这个内部听众的延伸。一个恋爱中的人在他所爱的人中寻找他的另一个自我。这种分离是快乐制造的,目的是想通过障碍实现合一。

永生,即那不朽的大乐,自己一分为二,我们的灵魂就是他的所爱,是不朽的大乐的另一个自我。我们是分离的,如果这种分离是绝对的,那么,这个世界上的痛苦也将是绝对的,罪恶也是绝对的。我们将无法从非真实走向真实,也无法从罪恶走向心地纯洁,所有的对立都将永远对立下去,无法找到一种弥合差距的中介。因而我们就将没有语言,没有理解,没有心的交融,生活中也不会有合作。而事实上,我们发现万物的分离其实都处在一种流动状态,它们的个性都在不断地变化,它们在不断地相遇,不断地相互融合,最终科学也将变为玄学,物质的界限都将消失,生命的界限也将变得越来越不确定。我们的个体灵魂与那至高的灵魂分离了,但是这种分离并不是由于两者格格不入而造成的,而是爱的充满和流溢的结果。正因如此,非真理、痛苦和罪恶等,才不是固定不变的;人的灵魂才可以向它们挑战,克服它们,不,是可以彻底地把它们转化为新的力量和美。歌手把自己的歌演唱出来,把自己无形的快乐化为有形,而听众则要把这种演唱还原为原来的快乐,这样,歌手与听众之间的交流才真正完善了。无限的快乐以各种形式展示自己,自愿接受规律的制约,当我们从形式返回到快乐,从规律走向爱,解开有限的扣,回到那无限时,我们的目的就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