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一个企业家的社会责任不在于去救灾,去完成公益,企业在行业内能否起到示范作用更重要。"那时,王中军这么对我们说。后来,事实证明,到需要企业家为救灾做出贡献的时候,他也没含糊过。
这部电影,也让我重新认识了监制陈国富。这个男人皮肤黑黑的,带副黑框眼镜,眼神总是像水一样深邃。之前我看过他拍摄的《双瞳》和刘若英主演的《征婚启事》。当时我觉得他不过是个普通的港台导演,在观众需求和投资商需求之间拿捏得刚刚好。
然而,他却这样阐述了他对《集结号》这部电影的认识:"如果什么都只是考虑经济利益,那电影这个行业其实没有多大意思。如果你想到观众期待着好的华语片,期待有诚意、有创意的作品,那我们就应该尽心尽力制作这样的电影去满足他们的期待,而观众的热情参与又会对这个行业产生好的影响,这就是良性循环,是最有意义的,比单纯拍一部营利的电影有意义。"在他看来,《集结号》是一部开拓性的影片:"电影的开创者很重要,这样的尝试能提高电影工作者的技术水平,并扩展市场的想象空间,大家发现中国原来也有能力做出超高水平的战争大片,那以后大家在开发题材、投资、推广各方面都能更放开手的去尝试。"
我想,也许《集结号》之前的冯小刚,给许多人的态度正是"不认真",可这一次,他认真了。一亿元的制作,制作费用了八千万,大部分用在战争场面上。给我们谈剧本的时候,他总在强调"诚意",对观众的"诚意"。这份诚意被他理解为"真实"。除了人物设定的真实,也包括拍摄细节的真实。
冯小刚自己都说,这是他拍得最苦的一部戏。正式拍摄之前,作为功课的参考电影列成了长长的名单:包括《登陆安其奥》、《美利坚之战》、《极地重生》、《珍珠港》、《燃情岁月》、《拯救大兵瑞恩》、《太极旗飘扬》、《兵临城下》、《六月六日》、《越战忠魂》、《巴顿将军》、《黑鹰计划》等二十多部;射坦克先射潜望镜的细节摘自影片《美利坚之战》;行军时卡车预防空袭制造烟幕,在车尾部挂上很多空罐头盒子或大树枝扫起地上的尘土的细节来自俄罗斯影片《冲出重围》;烧伤、炸伤、残肢断臂的景象参考了《珍珠港》;偷袭战、突袭战、肉搏战的情景参考了《越战忠魂》。
开始拍摄的时候,每一个镜头,每一寸胶片,他的要求都到了严苛的地步,比如看景就一直看到了海拉尔;在本溪看景还觉得满意,到了宽甸又把本溪的景否了,一切再重来。
一亿人民币的投资,有八千万纯粹用在制作上。拍摄在东北最冷的月份进行。以前,他是"城市兵",主要拍城市戏,工作环境相对比较舒服,没有付出过那么大的体力。然而这次,他纯粹成了"野战兵"。每天早晨很早就起来,一块儿到现场,风餐露宿。
一共一百多天,每天工作时间不少于十四小时。影片快结束的时候,他发了高烧。
他发高烧的那几天,我们觉得进度似乎出奇地快。一天至少能拍一页剧本。就听见他说:"这条过,这条过。"我们大家都觉得特别轻松。
三天后,他高烧好了。我们所有演员都接到了"重拍"的通知。
"我重新看了看那些镜头,觉得有些地方可能是因为当时不清醒,拍得很糙。这么着,大家辛苦些,再重来一遍吧。"他严肃地宣布。剧组里立刻倒下一片。
不折不扣的"和尚戏"。
冯小刚说这部电影把他"拍伤了"。
其实我特别想讲讲张涵予这哥们儿。
我认识他,还是在拍摄《天下无贼》的时候。他就是那个在车上不动声色,其实一切尽在掌握的哥们儿。那时候我是小角色,从不敢主动跟任何人说话。眼里的他特别酷,特别深沉,不多说话,对什么表示有异议就皱一下眉头。但是说起笑话来完全是冷幽默的路子,自己不笑,等着别人笑。
《天下无贼》里,我最喜欢的,其实是结尾处他表现出来的温暖:怀着孩子的刘若英大口大口地吃烤鸭,却看到了门口走进来的警察。那时候,任谁都会心头一片冰凉。而那警察却说:我媳妇也怀孕了,吃相和你一个样,生怕饿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