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亲爱的小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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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帮我挤上南瓜车(2)

你佯装的亲密,我也看得懂,自然识时务者为俊杰,配合你帮我演的戏,朝充满怀疑的翟齐说,好了翟齐,你现在满意了没有?我真的已经有了新生活,绝对不如你所想对你旧情难忘了。

翟齐不屑地说,程小鱼,你玩这种声东击西的把戏又不是一次两次,上次找的演员不就是昭昭的初中同学么?

他用一种审视又鄙视的眼光将你打量了一遍,由于你的地理位置的居高临下,这种审视显得多少有点别扭。

他说,这次这个人模狗样的群众演员,又是何方神圣?

你并不因此生气,反而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钳住我的手,在我不知该如何把翟齐打发走的时候,又流露出第一次见你时小痞子一般的笑容来,你冲翟齐说,是不是演员,可不是你说了算哦。

然后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吻了我的唇,在我惊愕地瞪着眼时,你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竟没有推开你,在短短的几秒里,脸红成了番茄酱,心猿意马地几乎忘记了应付眼前火冒三丈的翟齐。

翟齐怒目圆睁,伸出一个手指指着我的鼻梁说,程小鱼,你够狠,等着瞧。

你笑笑,把他的手指推了回去,揽了揽我的肩膀,说,有什么冲我来,别吓坏我女朋友。

翟齐气急败坏地走了,他大概是看得出,他比你瘦,比你矮,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夹着尾巴跑了。

我还杵在那儿,脑袋发晕,半天反应过来,你自作主张的一个吻,搞定了一个纠缠我许久的前男友。

你凑过脑袋来问我,喂,至于吗?我的一个吻就让你得意得懵了?

我这才羞愧难当地回过神来,一拳头打在你胸前,气鼓鼓地说,无赖!

你吃疼地皱皱眉,然后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喂,轻点,被他听到的话,无赖都白白无赖了。

那几天我对你凶巴巴的,你感到委屈极了,你经常在客厅里历数我的各种毛病,例如抠门,恩将仇报,刻薄,泼辣,冷漠。

我恶狠狠地告诉你,这就是你耍无赖应付出的代价。

我的淘宝店营业额巨幅增长,那个叫“躲猫猫”的家伙,大概把我这里当成批发部了,简直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跟你信誓旦旦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赚大把大把的钱,把我的淘宝事业发展到世界各个角落!

你鄙夷地说我真是做白日梦。

其实我一点都不爱做梦,真的,我从不觉得自己命好,只能靠努力稍微弥补一下先天缺陷。那些女孩爱做的麻雀变凤凰,捡到水晶鞋和我没有两毛钱关系。虽然我的淘宝店名叫南瓜车,它不过是我贫瘠生活里带那么一点点温情浪漫的慰藉罢了。

我对你的“白日梦”评价感到生气,你说,喂,你生气了?你怎么这么没有幽默感啊?

有天晚上,你鼻青脸肿地回来,把正在洗衣服的我吓了一大跳,我说猫青你干嘛呢!

你恼怒地说,拜你的前男友所赐!

原来翟齐果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竟在小区门口召集了一群人将你猛揍了一顿,还专门打脸。

按照翟齐的说法,是你抢了他的女朋友,并且还同住了。真要命。

我一边给你擦药一边想起那天楼梯上的那个吻,脸莫名其妙地红了,嘴上却说,你不是什么都会吗?会唱歌会弹吉他会画画会写诗……还以为你是超人应当也会十八般武艺的呢。你不是挺爱管闲事嘛,怎么不做好准备?

你狠狠地瞪我一眼,程小鱼少说风凉话啊。我这不是内心善良爱做好事嘛我。

我说是啊是啊,您可是慈善家,躲猫猫慈善家。

你忽然不好意思了,问我,你知道了啊?

是啊,我下午打电话去收件人那边了。那个阿姨告诉我她那边是一个福利院,小孩子们都很喜欢我的公仔。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就偷偷开了你的阿里旺旺。该死的。猫青,你早说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折呀。

我望着你左脸的一大块乌青,你这么好的一张脸呀,不会真毁于我前男友的拳下了吧?翟齐这家伙太不厚道了。

我丢了棉花签,问你,反正您这么内心善良爱做好事扶弱济贫就再帮我一个忙吧。

你的任务是继续扮演我的新男朋友回老家一趟,并且应我的要求,身份标识度上多加一个“有钱”。你说,扮有钱还不简单?

在买票的时候你跟我起了争执,我要买硬座,十二个小时的车程让你大喊我是个周扒皮,剥削你的劳动力不止,毫无福利。我想了想说,那阿姨麻烦您换一张硬卧的票吧。

你不明白了,我接过票把它塞到你手里,说,你卧着吧,应该的!

你问我,那你呢?你坐硬座?

我赌气说,是的,我跟您贫富有别,身份有别。

你跑回去,把票换回硬座,你后来说其实你想再买张硬卧的,但是想了想,怕伤到我要命的自尊。

十二个小时的硬座让你叫苦连连。但是你在踏进我家的时候却保持了缄默。

是的,猫青,你看到没有,我有一个长年身体孱弱的母亲,还有一个声带处长了一个东西因此不能说话的妹妹。我们家徒四壁,长年的贫困让我们身上长出一种叫贫贱不能移的高贵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我要命的“自尊”和“强硬”。

妹妹的手术费用三万元中的一部分,是我问昭昭借的。为了以防我妈妈担心,我必须装出我有了靠山的样子,否则她一定不肯动用那三万元钱,甚至会担心我是不是卖身了,或者深陷某犯罪组织不可自拔。

我出此下策,便是为了买她一个安心。猫青,你真的是一个好演员,你对我妈的问题对答如流,破除了她心里的所有顾虑。

可是一回头,你就狠狠地朝我说,告诉我,你的那些钱,是哪来的?不会是问高利贷借的吧?

我嫌弃地瞪了你一眼,呸呸呸,你够乌鸦嘴。都是老娘省吃俭用下来的好不好!

我看着你皱着眉头,陷入深思。我对你说,猫青,你不用担心啦,我只是想让我妈放心地用那些钱,我妈总怕我在外面受欺负,其实我自己够强大了,谁欺负得了我呢。

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你的脸,你温柔的呼吸扫在我的脸上,让我觉得安全十足,你这个摩羯座的男人,我要怎样形容你呢?你是那种在危险的时候给足人安全感,无论什么糟糕状况都能搞定,但是在安全的时候却给足人威胁的家伙。

你将手撑在我背后的墙上,我被你圈在手臂里,你在我不知你要干嘛而心跳加速的时候,忽然一把将我揽到你怀里去,你说了一句话,就让我潸然泪下,一发不可收拾。

你恶狠狠地说,你强大个屁。

后来,你主动妥协跟我坐硬座回去,火车上,我靠在你的肩膀睡着了,晃了一个晚上的火车,我睁开眼,你还睁着眼睛望着脚下,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我不敢问你,在想些什么。

但是我是贪心的,我贪你舒适的肩,佯装没有醒,又坠入另外一个梦。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变得微妙极了,半夜我从房间跑出来喝水,看到你坐在沙发上看球赛,有点儿不好意思,朝你挤出个笑容。

许久你会喊我,喂,别光着脚,小心着凉。

我也知道,你其实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家境很好没事爱叛逆乐呵的富家子弟。你家境也不过是一般。你也开始学我的样子,和收水电费的人讨价还价。

直到那天你回来看到我在沙发上蜷成一个毛线球。

你抓起我,问,你怎么了!

我胆囊炎发作,你可骂死我了,你说你这个笨蛋,省下早饭的钱来活受罪,也太得不偿失了好不好?

你要送我去医院,我一边哭一边挣扎说,不要不要。

因为早就对你坦诚相对我内心的薄弱处,我的贫穷,我所有自尊无法支撑的窝心处,所以也不介意告诉你,我不去医院是觉得医院就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地方,反正横竖都是疼,疼好了就过去了。

你说你你朝我凶说,这种钱能省的吗?你这个白痴!

我头一次见你这么凶,吓得立马没话接了。

我被你拖到医院里,你替我挂号,拎着我进诊室,虎着一张脸拒绝与我进行言语上的沟通。

回去的时候你拎着一堆的药,那花了你好几百块大洋,我弱弱地说,老大。

你瞪我一眼说,这药钱不用你还你给我闭嘴!

我可怜巴巴地说,不是啦,我有点饿。

吃完粥出来,你的目光忽然像狼一样,我看到翟齐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不知怎的,我吓了一跳,便往你背后一缩。

翟齐回避你的目光,径直瞪着我说,昭昭已经说了,这个人根本不是你的男朋友,程小鱼,你怎么变得这么轻浮?居然和这种人同住?居然随便他亲?连名分都不要?他给你多少钱啊他。

我看不到你的目光,我听到你说,谁说我不是她男朋友?

翟齐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切,证据呢?

你一个拳头落在他的脸上,大声宣布,你要证据是吗?这个拳头就是证据。谁敢欺负她,我就十倍百倍地还给对方,这样的证据,够不够?

那天你揍完翟齐后,拖着我的手回家了,我在你面前忽然从狮子变成了小绵羊,驯服得要命。你也发觉了我的异常,扭过头来欠揍地问我,喂,程小鱼,你平时不是挺鲨鱼的吗?怎么这会儿有点过分胆小鬼啊。既然这样,我能不能斗胆……说罢,你握着我的手,变成了揽住我的肩膀。

我掐了一下你的胳膊,疼得你龇牙咧嘴,我瞪你,少耍无赖啊!

其实我在你冲我露出的没心没肺的笑容里,忽然意识到,也许以后硬邦邦的世界因为你的出现,也变得开始有些柔软了,躲在你的身后,我也不必像一棵仙人掌一样竖着刺了,在靠近你的部位,我愿意安心像婴儿一样没防备,因为有你,我好像不需要自己那么要命地“强硬”。

之后昭昭喊我去一个小书店上班,算是清闲的工作,没有课的时候去便可。暑假过去的时候,刚毕业本来打算做几年不羁放纵爱自由的无业青年的你,开始着手找工作,我继续上学,妹妹的手术很成功,恢复指日可待。妈妈打电话会问起你来。我当然不敢告诉她我和你是同租的关系。当然,我们的关系比革命情谊还要纯洁又坚定。

你每天早上把我的门敲得震天响,勒令我必须吃你做的早餐。从此我发现你除了会画画唱歌弹吉他写诗长得帅还爱搞慈善外,还是块厨师的料。

某天早上起来,我忽然接到昭昭的电话,她说我还她的钱已经收到了,问我妹妹的手术如何,我怎么能这么快还上?

我知道都是你捣的鬼。于是跑到洗手间来“质问”你怎么又多管闲事了。

你一边刷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替你还给钱怎么了啊。然后你瞪正要发飙的我一眼,道,程小鱼,这时候你要是萌发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要命自尊可就像言情剧里的三流情节三流女主角了哦。

我愣了一下,阻止了自己朝恶俗泛滥的情绪,只给了你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那天晚上,你从外头买回来一大堆菜,你不让我喝酒,让我以茶代酒,不醉不归。

酒足饭饱的时候,你忽然说起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在心里跟自己打了个赌,你赌我肯定会被城管叔叔缴械投降,那些城管叔叔才不会看我可爱就放虎归山呢。但是你看着我狡辩的样子觉得我可爱死了,你当时又跟自己打赌说,赌跟我会不会有第二面之缘。

你都赌赢了。我气鼓鼓地说。

你说,现在我还想赌,我赌程小鱼的幸福,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我不是三头六臂的才子英雄,也不是年轻有为的有志青年。我只是一个空有一腔美梦的小混混。但是我以后会有他们都有的东西,一半为了我自己,一半为了程小鱼,程小鱼,你愿意不愿意押上你的一点点赌注,陪我跟时间赌一赌?

我泪光盈盈,冲你笑说,我赌了。

你问我,赌多少。

我扑过去抱着你的脖子,猫青你这个王八蛋,老娘要钱没有,要色也没有,要命一条,我的一辈子,全押上去了。

你紧紧抱住我,声音是我一辈子都记得的深情,你说,我怎么敢,又怎么舍得让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