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瞬间,爱上一个人,只因为一个举手,一个投足,一个恰到好处的温柔语调,那么巧,我喜欢上了你。
有首歌里唱,谁能一开始就擅长爱。
如果我爱错了,请让我唱完这首歌,然后跟回忆说声再见。
那么,回忆开始。
故事的最开始,先介绍一下我们的女主角,苏雪冉,女,天秤座,爱幻想,喜浪漫,17岁,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这是苏雪冉跟郑南在一起的第三个年头,她愈发觉得,面对郑南,她再也难以脸红心跳呼吸急促了,他见识过她最窘的样子,也见识过她发飙的威力,她渐渐觉得,她对郑南,可能不是爱情。
那次是苏雪冉跟着郑南一块儿上排挡吃饭,郑南喊了几个兄弟,几个人猜拳喝酒不亦乐乎。苏雪冉觉得自己落了单,她看着郑南,怎么都觉得这个男生永远都只是个孩子,从孩提时代与他一块成长,到再一起,再到如今,她觉得自己长大了,而他还在原地踏着步,等待他的永远只有打不完的游戏,和聚不完的兄弟,没完没了的足球赛。虽然有时候,他眼里也曾满满的都是她。
但是苏雪冉渐渐觉得疲惫了,她觉得,在她这样的年纪,应当获得的不该是这样不温不火的生活,而是要惊天动地地爱一场。很遗憾,她面对郑南,没有这样惊天动地的感觉。
她觉得有必要和郑南谈一谈。
郑南喝了那样多的酒,他的脸红了起来,嗓门粗大了,几个男生旁若无人地说着接下来要去哪里泡妞,完全当苏雪冉是空气。
空气就空气吧,苏雪冉负气地站起来,一转身撞上一个人,她被这么一撞,便小崴了一下脚,跌在地上,有一双手伸过来轻轻扶起她的肩膀。
而苏雪冉一抬头,看到了铭树,他淡淡地说,小心点。
虽然言语淡淡,并不温柔,却让苏雪冉心中起了涟漪。
而下一刻,便是郑南他们忽然想起了苏雪冉的存在,找到了新的发泄高涨情绪的借口,那就是,打这个敢碰苏雪冉的男人一顿。
郑南憋红了一张脸,热血彭湃地挥起了他的拳头。
拳头已经不稚嫩,但这样的动作,却让苏雪冉觉得幼稚极了,然而,他的拳头在接近铭树的脸时被铭树的拳头截了下来。
依旧是清冷的眉目,却没说半句话。
一桌的少年蠢蠢欲动时,苏雪冉尖叫道,够了!
够了。她忽然觉得没有必要和郑南谈了。
铭树有绒绒的亚麻色头发,琥珀色眼睛很大,却总喜欢慵懒地眯着,小嘴唇有点儿性感。
没错,苏雪冉当然知道什么叫做性感,就像电影里酷酷的男一号,不爱说话,眼里眉间都是冷的,偶尔抿一抿嘴唇,简直性感到爆。
铭树与她的关系,其实太过简单。不过是住同一幢不同楼层甚至连邻居都算不上的面面之交。但她知道他叫铭树,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否曾注意到她。
一个人若长得出众,必定是会让人注意到的。铭树正是这样出众的一个人,所以她可以由道听途说知道许多他的关于。
关于他住的是单身公寓,关于他在这座城市的A大念计算机系,关于周末他总爱在下午三点钟外出午夜十二点回家,关于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发生了不愉快,让苏雪冉一方面对铭树产生了歉疚,而另一方面,她忽然觉得,自己与铭树之间有了联系。
犹豫再三,苏雪冉在铭树出门的时间准时侯在楼道,等了方才5分钟上下,铭树出现了,他戴着一个米色的大耳麦,穿一条哈伦裤,白色的短T,表情不羁,旁若无人地哼一首熟悉却又叫不上名儿来的旋律。
帅得令人发指啊。
苏雪冉这样想。
铭树打她身边经过时,并未留意到苏雪冉,苏雪冉如蚊呐地喊他,喂,喂。
有点尴尬,感觉自己是在没事搭讪,可她明明有很好的借口不是么?
铭树走出三步,仿佛有所觉察,倒退回来,看一眼囧到极致红着一张脸的苏雪冉,摘下耳机,问,你叫我么?
苏雪冉点头如捣蒜。
雪冉结结巴巴地说出为了上次郑南差点落在铭树脸上的拳头而要请他吃饭作为补偿时,真觉得自己丢人。他该不会已经看出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铭树伸了个懒腰,冲苏雪冉笑了笑,出去吃饭么?那还不如去菜场里买一些菜回来,我公寓里有个小厨房,只是平时懒得捣鼓。
见雪冉瞪着眼睛诧异着,他将手一摊,笑容很迷人,我好久没吃家常菜了。
于是雪冉带着铭树去了家附近的北菜场,菜场里人声嘈杂,雪冉忽然发现其实铭树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酷。应该说,他不但酷,还很绅士,他接过雪冉手中装着绿油油青菜的塑料袋,总抢在雪冉前头付钱。虽然不大爱说话,雪冉还是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她仿佛已经认识了他多日。
她第一次去了铭树家,这也算是她第一次单独去男生家,这让她脸红心跳,铭树倒是神态自若云淡风轻,招呼她随便坐,然后提着东西进了他的小厨房。
雪冉凑过脑袋弱弱地说,我会西红柿炒蛋……
铭树呵呵笑了笑,淡淡地敷衍她一句,嗯,真厉害。所以,厨神您可以晋升当评委了,我来做,您来鉴赏。
雪冉的脸更红了,这简直是活脱脱的嘲笑嘛。她倒要看看,这个铭树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了,外表优雅,还居然是个居家男人?
当一盘盘外表精致溢满香气的菜肴端到简易餐桌上时,雪冉的口水险些泛滥。
哪像郑南,除了煮泡面,在厨艺方面,他简直是一无是处。
顿时,借着这样的对比,对铭树更生几份爱慕之情。
茶余饭后已是熟络,铭树果然是个天才,他的单身小公寓整洁干净,乐器却不少,他竟然还会弹钢琴。
雪冉这才发现铭树有着修长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特别和谐。
铭树问,雪冉要听什么?
雪冉咬了下手指,那就点个高雅的吧,总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品味嘛,可是,高雅的音乐有什么呢……蓝色多瑙河吧!
铭树顿时乐了,没想到雪冉喜欢这种风格呢,我还是给你弹一首陈绮贞的吧,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陈绮贞么?
陈绮贞么?简直是知音,郑南只会说,有什么好听的,一个大妈了还童音,多悲剧的一件事。
铭树已然微微闭上眼睛,长睫毛覆盖下来,几缕阳光窜进屋里,落在少年无可挑剔的一张脸上,他忽然又有了温润的气质。
看吧,铭树简直是个百变的王子。
苏雪冉安静地站着,安静地看着,心跳却比音乐声更甚,噗通,噗通。
苏雪冉觉得,爱情可能来了。
而这时郑南的电话来了,苏雪冉冲铭树抱歉一笑,接起电话就听到郑南聒噪的声音,苏雪冉,你赌气赌够了没有?
雪冉走到阳台上,压低声音说,郑南,我想我跟你说的够清楚了,我们不太适合。
郑南沉默了三秒,后问她,雪冉,你不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雪冉无奈了,她再次强调,郑南,我们真的不适合。
郑南不依不饶,好了,苏雪冉,我们必须得见一面,不,你不可以拒绝我,因为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你要是不肯见我,我就在楼下喊你的名字,喊到你出现为止!
然后已是忙音。
苏雪冉气鼓鼓地进屋,简直手足无措,铭树像一棵挺拔白杨似的站在屋里,微皱着眉头问她,小雪冉,怎么了?
看看,都是男孩子,为什么差距要那么大呢?郑南往铭树身边一站,简直是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嘛。
要是她真不下去,估摸郑南那么喊几声,全小区都得知道她的早恋史了,妈妈还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么?于是她翻翻白眼,跟铭树摊牌,喏,前男友找上门来。她不得不去应战。
铭树说,要不,我陪你一块出去吧,你那个朋友有点儿暴力倾向,我不太放心你。
一句我不太放心你,一下子把距离拉近了许多,雪冉几乎要泪奔。
郑南一见雪冉不是从自己家里来的,身后还跟着那天在排挡店碰到的小白脸,顿时就怒火中烧了,他问,雪冉你这是打哪来呀。
雪冉说,我打身后这位哥哥家来。
苏雪冉你像什么样子,你才认识他几天就去他家?你可真不矜持啊你。
郑南大声说,雪冉冲他翻白眼,心想郑南这人怎么这样子,这难道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他该有多少龌龊思维啊他。
雪冉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她于是气呼呼地说,我就是不矜持怎么了,郑南啊郑南,我都说了我们不适合了,是不是要我把话说得再直一点?那就是我不喜欢你了!
郑南的脸唰一下白了,难看得要死,他仿佛没听清一般,再次问道,你……再说一遍?
雪冉于是重申,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上别人了。
男生燃烧着仇恨的眼神笔直射下她身后的英俊男子,恶狠狠地问,是他吗?
然后摩拳擦掌准备开战。
雪冉急了,她大叫,我就知道,郑南,你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你是野蛮人吗?你能不能成熟点?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肆无忌惮地伤害一些人,不计后果,不曾想过那些话语从一些深爱的人口中说出来,会像沾了毒液的鞭子抽打着一颗年轻的心。
郑南的眼睛灰了一灰,仿佛有万千的话要说,然而他太年轻,没办法为自己的爱情辩白什么,连唯一发泄的途径也被堵掉,于是,他只好背过身,然后快速地逃离。
雪冉松了一口气,幸好郑南没出拳头,否则,铭树又得跟着她栽秧。
而彼时,一旁的铭树笑着问,你该不会真是拿我当挡箭牌吧。
雪冉犹豫了一会,昂起头,挺起胸,瞪大眼,斩钉截铁,不是!我说的是真的!
她充满虔诚地看着铭树,脸红了一红,对,这就是爱情。
铭树双手插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这么快就喜欢上我了?莫非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么?
雪冉被他几句调侃,脸红到了脖子根。
尔后,铭树的一句话,让她真想遁形消失,一个人埋在被子里红着脸偷笑一阵。
那么好啊,刚好我也对你一见钟情,那么我们在一起吧。铭树眯着眼睛的样子,像一只猫。
那以后,雪冉便开始了她觉得会惊天动地的爱情了。带着一颗频频跳动的心,雪冉心知,她那颗心已经完完全全在短时间里交付给这个少年了。
那几天,郑南没再找雪冉,但郑南的兄弟倒是没少骚扰她,隔三差五一个电话,问雪冉,他喝了好多好多酒啦,醉了喊你的名字呢。他不肯回家呢。嫂子,你好歹也跟南哥那么久了,真没半点感情不管他死活啊?南哥多男人啊,你那个大学生男朋友算个什么啊?不就是年龄优势么……后来,雪冉直接就换了号码。她要自私点,开始新的生活了,郑南恨她,那就让他恨吧。年轻时候,谁没伤害几个人,正是在不断伤害中,才能长大,也才能渐渐知道,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显然,郑南不过是她年轻时小试牛刀的爱人,那并不是爱情,不过是片刻的懵懂,换来的荷尔蒙作祟。
苏雪冉是这样想的。
她已计划好未来。以前一定要去外省闯一番天地的她,现在立志要考同城的A大,原因简单,铭树在那里。
是的,爱情让人的世界变得狭小,缩成了以对方为圆心的小小方圆。
在一起几周后,铭树提议说,雪冉,我们去旅行。
于是她就满怀期待地计划一场出游。她是携着爱情出游的,这让她兴奋不已,悄悄地告诉自己的闺蜜,顺便需要她替自己打掩护,否则,父母那关她一个人可摆平不了。
闺蜜不太放心她,叮嘱雪冉,单独出行可要小心,很容易发生点什么。
雪冉觉得她的担心又可耻又多余,拍着胸脯说铭树绝对是正人君子一个,他怎么会是坏人?他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喜欢她的人,如何会伤害她。
他们的终点站是邻县的一个水乡。抵达小镇时已入夜,昏黄路灯下,他们拖着行李箱一同候车,苏雪冉微微侧头看到铭树暖黄的鼻翼,暖黄的侧脸,柔和得像一幅画。
这样的感觉真是好。
这个外表少言寡语的凛冽少年,有这样温和的一面。她固执地以为,只有她看得见,只有她享有。
水乡匍匐在夜色里,一路上,她和铭树说要订两间房,铭树皱着眉头问她,何必?
她便支支吾吾,走到了这一步,才觉得闺蜜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不是因为铭树是坏人,而是此情此景此水,确实很祸害。
但是她执意如此,心想这是她的原则问题。
然而到了客栈,才知道铭树已订好了房间,单间,甚至是单床,想要再订时,回头看到铭树有点阴沉的一张脸,主人两手一摊说,房间订磬。
拖着行李跟着铭树进了屋,她是看出他的生气的,她并不是真想要跟他见外,于是迭声道歉。
铭树放下行李,忽然抱住她,苏雪冉受惊,彼时落在她的脸上的是温柔的轻吻。然后,落在她的唇上。
雪冉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这是哪一出?
以前与郑南在一起,不是没有亲吻和拥抱,但都是蜻蜓点水地轻轻碰一下额头,或者脸颊,大脑短路几秒过后,雪冉感到一只手轻轻地开始解她的扣子。
她正欲慌乱地推开铭树时,敲门声剧烈地响起来。
铭树这才松开他,他的眉头又紧紧皱在一起,而雪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万万没有料想到的是,来人竟然是郑南。
没错,他不远千里地跟着他们从小城到X县,又一路跟到了水乡,直到现在,在这间小屋子里,他一把拽过雪冉,拉至身后,对着铭树竖起一根食指,以警告的口吻对他说,你别碰苏雪冉。你最好小心一点。
铭树耸耸肩,撇撇嘴,将目光落在一脸茫然的雪冉身上。
雪冉回过神,理清头绪,定是闺蜜最终偷偷告诉郑南的,天呐,他竟然跟踪他们那么久。她未想过他这样做的动机,而是直接萌生了“这个家伙是不是跟踪狂啊”的想法。
她厉声问他,郑南,你有完没完了,我们早就结束了,现在我跟谁在一起,你还要干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