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中间架起了一根横木,横木上吊着两个人,正是在狱中被劫的韩大和韵音。这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叫人剥了下来,赤裸裸地被缚着双手吊在横木上,两人身上的肉都被刀子一片片已经不知道割了多少片。韩大前胸位置已经被割的一片血肉模糊,手臂上的肉已经被割的不剩下多少,骨头浸在血水里发着寒光。韵音脸上肉叫割去了半边,两只Ru房也被割了下来。两个人身上的血不停地往下流,身体下头摆着两只大大的酒缸,血水顺着身体流过大腿,从脚趾上头慢慢滴到脚下头的酒缸里。酒缸沿子上站着一个人,穿着蓝色的武袍,手里拿着把锋利的刀子正一片片地割着韵音腰上的肉。刀子很锋利,几刀下去韵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或者她早就已经晕死过去了。血肉翻转着像绽放开的最艳丽的花朵,一片片从她身体上被割下来。
“韩卢俊!”伽罗最先反应过来,怒喝,“你在干什么?”
秦景石用刀尖挑起地上一块石头打到站在酒缸沿子上的韩卢俊腿上,韩卢俊应声落地。他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伽罗一眼,“干什么?把这对狗男女千刀万剐了给我爹娘报仇!”
秦景石皱眉,“杀死你爹娘的不是他们。”
韩卢俊摇头,“若不是他俩有私情在先,我爹怎么会想到要去偷东西来给她赎身?”
“他是你大伯!真正害死你爹的,是放火烧了吕家和汪家的凶手!”伽罗上前一步,想要将韩大和韵音的绳子先解开。秦景石拉了他一把,示意他看房顶。
伽罗抬头,房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老头子,面容看起来有几分熟悉。伽罗皱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
“赵大夫?”崔云先认出他来,忍不住惊道:“你?”
那房顶上站着的,正是出了艳鬼事件后,跳出来为孙、李、陈三家的人治病的赵郎中!
伽罗也想起来了,他和蝉衣两个人还去这郎中的药店里闹过一回。看了眼秦景石,明明这赵郎中是不会功夫的,怎么这会儿倒翻墙越壁起来?而且整个人都变了,那天看他分明就是一个懦懦无为、贪名图利的小市会。如果他会功夫,自己那天没理由发现不了啊!
秦景石将伽罗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直觉这人看起来阴测测的,不好对付。
赵郎中站在房顶上不接崔云的话,反而看着韩卢俊,皱眉:“早叫你不要回来这一趟,徒惹事些没用的麻烦!”说着看了看文在修,笑道:“律王爷,多年未见,可好?”
文在修也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千叶斩本尊在此。那么城里出现些扑朔迷离的奇事,倒也不足为怪了。”
蹲在墙上的吴庆达手上一滑,差点把怀里的百晓扔下去。百晓看了他一眼,吴庆达抱歉地朝他一笑,回头盯着站在房顶的段千叶看。百晓也看到了院子里韩大和韵音的惨状,这时候顾不上跟他计较,忍不住皱眉毛:有多大的仇恨非得这样不可!更何况那人还是他的亲伯伯!
段千重看到段千叶倒没太大反应,盯着靠在墙头的固固和兰兰看了一眼,不出声。
段千叶笑着看了伽罗和秦景石一眼,向文在修道:“王爷好福,有这么两个年轻有为的后辈,老来可以享福了。”
文在修也不跟他客气,“你也不差,料是看上这小子了吧?”他看一眼提着刀子站在酒缸旁边的韩卢俊,那人满身的戾气叫他看了心里头反感,冷笑一声:“心狠手辣,跟你倒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段千叶叫韩卢俊,“王爷夸你呢!”
伽罗摇摇头——这人说话皮笑肉不笑地,叫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秦景石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段千叶叫人心里不舒服的,可不止他这笑容,论起手段来,那就整个一变态!
伽罗睁大眼睛想了想,轻轻凑到秦景石身边道:“不对劲啊!城外头孙浩最先遇到固固和兰兰扮的艳鬼时,就是韩卢俊给孙浩开的城门,那时候孙浩还有些清醒,叫出了艳鬼的事情。你说,这韩卢俊和段千叶是不是早就合谋好了的啊?”
秦景石皱眉,抬起头来看段千叶。
段千叶看着被文在修制住的段千重,“我早说过,那两个小鬼靠不住!你掏心掏肺要对人家好,结果怎么样?他们反过来跟别人合谋卖了你你都不知道!”
段千重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段千叶皱眉,“今天我就替你结果了这俩小鬼罢!”说着手中一把软剑挥出,冲着固固和兰兰所在的方向刺去。
这时候却见自打进来都在装僵尸的段千重突然浑身一震,冷不防推开文在修随手抽了身边一个衙役的佩刀就冲了过去,护在固固和兰兰前头,道:“大哥,你放手吧!”
段千叶瞪他,“你疯了!”
兄弟俩都穿着白色的袍子,一刀一剑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上下!
伽罗看到文在修被推了个冷不防,惊的头发都竖了起来,马上跑过去扶他。文在修却悄悄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伽罗愣住,他这爹爹还真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可以啊!
秦景石看着段千叶和段千重两兄弟在房顶打的难分难舍,不自觉就摸着鼻子琢磨起心思来。这两人隐退江湖已久,他虽然没有机会真正见识过两人的本事,不过江湖风评,段千叶的功夫出神入化,尤其一手千叶斩,托叶为器,从不虚发。他若真是想要固固和兰兰的命,随手一片叶子都能要了他们的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和段千重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据说段千叶是很疼惜他这弟弟的,段千重在江湖上没什么建树,称他毒人并不是因为他的毒使的好,主要是因为这人心肠歹毒,没有做不出的事情来,唯一的荣耀就是贪了个段千叶这个哥哥。段千重对固固使的手段叫人直想宰了他,不过对兰兰看的出来,那是真心实意的好!与传闻里的“歹毒”二字又是不一样。这会儿子两人居然可以连过十招而不分上下,要么就是段千叶有心放水,要么就是这位消失已久的千叶斩功力已经不复当年!
他看了眼站在墙头上干着急的固固和兰兰,摆摆手示意他们到自己身边来。转头朝瞪大了眼睛观战的吴庆达使了个眼色,吴庆达会意,抱着百晓下来就猫着腰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头阳光不是很好,满屋子搁的都是正发酵着的青梅酒。百晓马上看到有两只酒缸上头盖的并不是泥封,跑过去打开其中一只一看,里头窝着的正是消失了整天的黄环章。大半个身子浸在泡着青梅的酒水里头,面上绯红一片,也不知道是叫酒气熏的还是真的喝醉了!
“黄环章!”百晓伸手拍他的脸,见没有回应,一狠心用力抽了他一个耳刮子!黄环章应声而起,身上“哗啦”一声带出不少酒来。他茫然了一阵看到百晓,立马哭丧着脸就蹭百晓的肩膀,“我死了吗?”
百晓好笑地推开他,“你哪儿那么容易死,祸害遗千年呢!”
正说着吴庆达走过来一把把黄环章从酒缸里揪着领子提出来,挑眉,“离我家阳阳远一点!”
黄环章气,“我大难不死,和百晓说说贴心话也不准?”
吴庆达瞪他,“你死了倒是可以来,我和你好好谈谈知心话!”
黄环章气的直跺脚,恨不能直踹在吴庆达身上:这人,醋劲太大了!
三人正说话,就听到旁边一个酒缸上头的木盖子被人推开掉到了地上,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从里头扒着缸沿子探头出来,“我说,先别忙着争风吃醋,拉我一把行不!”
百晓脸上一红,走过去把老头儿从酒缸里扶上来。
这时候外面秦景石一把金刀出鞘,跳入战局中拦开段千叶和段千重。段千叶和段千重见有外人混战,刀剑齐攻,一左一右将秦景石围在中间。
伽罗站在下头看了一会儿,摸着下巴笑,“有意思!”
秦景石与其说是在与段家两兄弟过招,倒不如说是在喂招。喂招这一说很有讲究,通常都是武功好的人在调教弟子、或者试探对手深浅的时候才会做,不攻不守,顺着对方路数往下走,解对手的力道和招数。在迷惑对手的同时将对方的师承及内力摸清楚。段千叶和段千重都是老江湖了,不消三招就已经察觉出秦景石的意图。这时候若是停战喝斥,必定会遭来江湖中人耻笑,两个老油条被一个江湖后生给治了,怎么说都不好听。但若是继续任他这么玩下去,俩人更加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局势根本不在他们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
秦景石见两人都露出窘迫的神色,微微一笑抽刀回身,跳出战局之外。
文在修在下头看的津津有味,“唔,景石功夫越来越好了!”
秦景石冷笑看了段千叶一眼,“让我来猜猜,两位前辈定是遇到了什么高手吧?段千重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他自己的内力,他根本控制不好这力道,这内力对他的武功也没什么帮助,那么唯一存在的理由,应该就是疗伤?”段千叶和段千重脸色微变,秦景石又道:“千叶前辈功力大不如前,甚至连原先随手拈来的千叶斩都使不出来,除了替段千重疗伤,莫不是自己也受过什么重伤?”
兰兰在旁边欲言又止,伽罗道:“兰兰,有什么不妨说出来,你爷爷若真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我们能帮的肯定要帮的。”
兰兰看了眼段千重,段千重在上头瞪兰兰,“你敢说一个字,咱们断绝关系!”
段千叶冷笑,“本来就没有关系,断绝什么关系?”
伽罗皱眉。
兰兰轻轻拉拉伽罗的衣裳,朝段千重道:“爷爷,那个毒他们会解的,固固身上的毒都是他们给治好的!那珠子咱们不要了,治好伤要紧呐!”说着一指从屋里扶着职牧洲出来的百晓,“就是这位先生治好的!”说着还回头问固固,“是吧,固固?”
固固跟在她身边点头。
职牧洲仰脸看了眼墙头上站着的秦景石、段千叶和段千重一眼,突然间盯着段千重,叫道:“他、他就是当年那个道士!”
段千重冷眼看了职牧洲一眼,马上转身背对着他,恨的直咬牙:“当时怎么没直接弄死你!”
秦景石站的近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年吕家和汪家头七时候,在城墙上退鬼的道士?”
职牧洲点头,“他很神秘,我夫人请他来的时候,他就总是穿件帽子很大的道袍,当年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不多,那天晚上他作法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的,绝对是他!”
黄环章跟在后头架秧子,“把我们闷在酒缸里的也是他!他肯定是怕职大人认出他来,就把我们俩都泡酒缸里去了!”
文在修在底下抬着头看了一阵,忽然道:“二十年前两位在苍辽山与个蒙面人一战后消失,想来那场战役两位是输了?”
段千叶横眉一竖正要冲文在修呛声两句,旁边的段千重却突然道:“输的代价就是我们兄弟俩得要来这连青城外守着那座墓室里的干尸和跟尸体在一起的那颗珠子,自打那两个卖药的偷走珠子之后,这二十年来都在试图寻找珠子。”
段千叶喝责段千重,“住口!”
段千重像是豁出去了,挨到秦景石身边,继续道:“当年赢我们的那个人在我们身上中了毒,我们才不得不帮他办事的。”
众人在下头交换了一个眼神,段千重好像不像传言里那么坏,挺老实的么!
兰兰和固固对看一眼:看来爷爷是想通了!
“哎呀!黑云!”
被衙役们拦在外头的人群这时候突然间躁动起来。众人都抬头看,只见天空里,高高地飘了朵黑色的云朵,慢慢地正向酒窖方向飘来。
吴庆达抬头,望望东方日当高照的太阳,又看看飘过来的乌云,傻眼,“有太阳呐!怎么会有这么黑的云?”
百晓也皱着眉头不得其解。
韩卢俊原本提着刀靠在拴着韩大和韵音的酒缸旁边,这时候突然一声哀嚎,穷凶极恶里透着股凶悍,将众人都吓到了。那声音像是正受着无尽的痛苦,撕心裂肺地在空气里旋转回落,吵的人心头湍急,磕磕绊绊滚进了狭窄的山涧里打滚,焦虑而烦躁。
那团黑云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已经到了酒窖上空,黑压压地停在头顶,并且悉悉碎碎地缠着刺耳的低鸣声。像刀剑相撞时候擦起的声音,跟韩卢俊的吼声一起震慑人的耳膜。
吴庆达赶紧拉了百晓一把,将黄环章和吴庆达跟他一起推进了西厢里,接着“嚓嗒”落锁。百晓也知道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拉着黄环章和职牧洲跑到窗户前头,轻轻将窗户开了条缝往外望。
秦景石站在房顶上看的清楚,那团云飘到头顶就马上发现,那根本不是云层,而是群聚集在一起的蝙蝠!它们挥着双翼结成一团,看起来可不就跟朵飘动的云团似的!然而他心里头纳闷不已: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这么多蝙蝠结群而出?
与此同时,院子里韩卢俊的吼声乍停,眼睛居然已经变的通红!像暗夜里蹿在郊外的野猫的眼睛,透着股邪气和不怀好意。
段千叶和段千重显然也发现了,两人脸上都现出惊恐的表情来,段千叶拉了段千重一把就要跑,段千重却扯住他,拉着跳下房顶去守在固固和兰兰跟前。
兰兰紧张地问段千重,“爷爷,那是什么东西?还有,这人的眼睛怎么变成这样了?走火入魔么?”
段千重笑,“比走火入魔可严重多了,他现在的力量足以轻轻松松杀掉咱们爷几个!”
段千叶在旁边道:“如果想你爷爷没事,你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抓住他你爷爷身上的毒就有救了!”
固固拉兰兰的袖子,“我知道怎么抓住他。”
兰兰点点头笑的眼睛都弯了:固固好厉害喏!
段千重撇嘴,“你别给我扯后腿就行了!”
段千叶则是笑的有些奸诈,“说不准真有办法!”
秦景石提着摧湛站在房顶上,那群聚集成团的蝙蝠在酒窖上空盘旋一阵之后翼动的愈发快起来,他都能感觉到已经有风指过自己的面颊。
“呀!赤血天鼠!”百晓这时候终于看清楚了,赶紧冲着秦景石叫,“千万别叫这蝙蝠给咬到呀!咬到之后会马上血流不止,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啦!”
秦景石听到往下瞥了一眼,看到满院子的人还有外头围观的一大堆百姓。他抬眼又瞄了瞄蝙蝠所在的位置,轻提一口气正要痛痛快快地大开杀戒一场,就听到有人叫他,“景石!”他应声回头,皱眉:“你怎么上来了?”
伽罗掏出腰间的软鞭,朝他笑,“这么出风头的事情怎么可能叫你一个人去?”
秦景石失笑,脚尖一点往上跃,跳过那层“黑云”就不见了人影,伽罗手中软鞭一甩,冲吴庆达使了个眼色,翻身追上去。吴庆达抬手抽了一个衙役的佩刀,翻身跃上房顶,满脸的兴奋劲儿!
众人就见半空里原本飘浮着的那团“云”变的像撕开了的棉花一样,渐渐露出空隙,空隙里偶尔露出高洁辽远的天空,金光如烁、白蟒翻涌!原来低低的鸣叫声瞬间变的尖锐,有血不断从那团“云”里头飞溅而出,扬扬洒洒落到地面上,暴雨梨花似的一场腥斗!
吴庆达手里的刀上下翻飞,不断解决着从上空俯冲下来的赤血天鼠,脸上一点一点的血迹像魇绽的血毒花,看的百晓心惊胆战!
文在修被崔云拉到了屋檐子底下避着,要不是怕给那俩小子添麻烦,他早冲上去了!现在在下头担心的要死要活,这滋味可真是一点都不好受!
就在这时候,地上停止了嘶叫的韩卢俊突然间一个矮身,执着手里的刀子就朝段千叶和段千重两兄弟冲过来!两兄弟也不含糊,并肩往前一步,手里的刀剑迅雷般就朝韩卢俊刺砍而去!段千叶手里捥了个拈骨诀,软剑搭着韩卢俊的手臂直打他的咽喉!段千重手里大刀扬灰,使了个泰山压顶就往韩卢俊的后脑砍!然而韩卢俊手臂一震,四两拔千金往后使个后翻轻松躲过,和段家两兄弟居然打了个平手!
段千叶笑,“千重!看来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段千重抬刀挡开韩俊卢使的一招横水刺,道:“可这人真不好对付!吃了火栗果果真有如此大的威力!”
“爷爷!”固固忽然从段千重背后一拍他,吓的段千重手里一松,差点把刀给扔了,正要发怒,回头却见红影一闪,固固已经瞬间没了踪影!“在这儿呢!”再抬头,就见固固站在段千叶身边朝他笑。
“呵!”段千叶也发觉了固固的意图,稍微往后退了两步。固固上蹿下跳的转着那韩卢俊一阵儿翻跃,段千叶看韩卢俊站在原地差不多晕头了,得着一个空迅步上前,用力将剑刺到韩卢俊的胸口!
“呀!固固好棒!”兰兰跑过来抱住固固,“爷爷,你看,还是固固厉害吧!”
段千重看了固固一眼,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倒是固固先孬意思地道:“我也没帮多大忙,这都是爷爷教我的,用速度取胜!”说着手里拳头一握,朝兰兰笑。
“千重!”段千叶将剑从韩卢俊胸口拔出来,韩卢俊原地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可是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却是蓝映映的颜色!段千叶似乎早料到了会是这样,脸上不由笑起来,他伸手从韩卢俊胸口沾了一把血凑到嘴边尝了尝,朝段千重喊:“千重快来!料他百密一疏,在韩卢俊身上种了火栗果,他定然没有料到我们能够杀掉这姓韩的!”
兰兰看着他那样子,有些担心地拉了段千重一把。
段千重笑着拍拍兰兰的手,“不怕,他是爷爷的亲哥哥!那人流出来的血能解我们身上的毒呢!喝了这个,以后就再不用吃那恶心的老鼠肉了!”兰兰还是有些不放心,段千重已经推开她的手走了过去。
“大哥!”段千重走过去拍了一下段千叶的肩膀,段千叶却顺势一歪,倒在了地上,吓的段千重原本还笑着的脸马上变了颜色!段千叶嘴角流着刚刚喝进去的那一点蓝色血液,躺在地上抽搐两下之后,红色的鲜血从他的嘴角、鼻孔,甚至耳朵、眼睛里流出来!段千重伸手去探了探他的脉息,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嘴里头还喃喃地道:“到底还是他赢了,到底还是他赢了……”
兰兰拉着固固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轻喊他,“爷爷!”
段千重听到声音抬头看她,眼睛里头的慈爱已经没有了,冰冷而愤恨的眼神吓的兰兰不由倒退一步,他一把推开兰兰,“谁是你爷爷!”说着起身抱起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段千叶,翻身跃过墙头,消失不见。
兰兰问固固,“爷爷这是怎么了?”
固固擦干她脸上的眼泪,“不要哭,爷爷自然是有他的打算。我们阻止不了的。”
兰兰抱着固固,看着段千重消失的地方止不住流眼泪。
秦景石和伽罗这时候也已经消灭完了盘旋在上空的那群赤血天鼠,和吴庆达一起从房顶上跳下来。三人看一眼文在修,文在修耸耸肩膀叹气。
“我说!”这时候一个妖魅的女人声音插进来,道:“姓崔的那个官儿,这俩小娃都是被利用的,你该不会想治他们的罪吧?”
众人抬头去看,被吊起来的韩大和韵音已经被人解了绳子搁在地上,人早就没气了。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女人靠在酒缸边,看着酒缸里被两人的鲜血染红的青梅酒。
崔云愣了愣,“这位大姐怎么称呼?怎么管起衙门里的事来?”
“崔大人还记得前几天被采了花儿的许老爷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黑劲站在墙头上指指那女人,道:“大名鼎鼎的‘红酥手’梁佩玉!就是她干的!”
梁佩玉气的一叉腰瞪黑劲,“老娘招你惹你了!”
黑劲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直乐:叫你整天没事就调戏我家王爷!
崔云上下打量了梁佩玉一眼,“他们两个年幼无知,且又是被人利用,本官自然可以不予太重的惩罚。可你么,既然犯了案子还敢跑到本官面前来示威,那就别怪本官铁面无私,为民除害了!”说着一摆手,招呼跟进韩家酒窖来的衙役们捉拿采花贼梁佩玉。
梁佩玉恨的在原地跺脚骂黑劲,但是一看崔云像是来真的,马上一转身逃之夭夭。众衙役得了府衙老爷的命令在后头紧追不舍。
于是,连青城的大街上,日当正午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衣的女采花贼被一众衙役追着满街跑。
吴庆达走过去开了西厢的门,百晓冲出来就拉着他仔细检查一番,急道:“没伤着吧?”
吴庆达贼兮兮地皱眉,捂着心口作伤痛状,“唔,不清楚喏,胸口有些疼!”
“啊?”百晓惊的脸色都白了,拉着吴庆达退回西厢一关屋门,进行全面的全身检查!吴庆达被百晓摸的浑身发庠直想笑,心里头更是有只猫爪子挠啊挠的抓的人心里也跟着庠庠。百晓正弯腰扯他的腰带,要好好检查他的胸口,吴庆达低头刚好看到这书生白细的脖子和漂亮的锁骨,心想:不吃白不吃啊!都近在眼前了,不吃的不是爷们儿!这位向来是个动作快过想法的主儿,刚这么想完,人早已经一弯身亲了下去。
百晓脑子里一热,待到反应过来已经被吴愣子亲了个七荤八素,手脚都软了。本来想狠狠地给他一拳泄愤,但是想想这愣子刚才好歹也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算了,看他也挺可怜,不计较了!
吴庆达见百晓不反抗,更是心花怒放,使出浑身解数来,心想要不要就地把这书生给办了?
“百晓!”这时候门外有人拍门。亲的正火热的俩人被吓了一跳,就听伽罗在外头道:“哎呀,你别太傻了呀!外头这么多人围着看呐,你俩咋还不出来?”
百晓“轰”一下从脚底到头顶冒出一层薄红,看的吴庆达心猿意马。百晓推开他,淡定地正正衣冠,还给吴庆达的腰带又系了系,走过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满院子的人都往这屋门里看。
“嗯哼!”吴庆达悠哉悠哉地跟在百晓后头出来,厚着脸皮笑,“没伤着,就是身上溅的血有点多了,差点以为是我自己的伤。回去洗澡了!”说着一拉百晓就跑。
伽罗在原地愣了愣,转头问秦景石,“他俩发展的这么快啊!”
秦景石忍笑戳戳他的腮帮子,这人这会儿看起来呆愣呆愣的,真可爱!
黑陵凑过去在文在修耳朵边道:“唔,王爷,景石和世子像不像你和王妃那会儿?”
黑劲插嘴,“都属于闷骚型,低调而奔放。”
黑铎和黑繁在旁边笑,“这样才有意思么!修成正果之前的历程是最惊险也是最动人心魄的时候!”
文在修看着在井边提水洗脸上污血的俩人,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嘴角不自觉就扬了起来。
城外一处密林里,身穿藏色长袍的谢无极将怀里一颗似玉非玉的珠子双手呈上给眼前人,道:“夜主,这就是那第二颗还魂珠。”
那人浑身裹着身深蓝色的斗袍,面上蒙着面巾,身形高大,说话的声音像石头划过一样阴喑,“多余的人都解决了?”
谢无极点头,“不过,像是有另外一股势力也在夺取这还魂珠。”
被称作夜主的那人点点头,接过谢无极手里的珠子,转身一跃,消失在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