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日本并购的惯例,银行并购交易最大的问题是交易价格的谈判,大多数银行并购的失败是因为收购方出价太低或目标方要价太高。然而,三菱东京金融集团与日联控股意图合并的消息一经传出,首先出现的问题是激烈的并购竞争,紧接着是法律问题,最后是技术问题。问题接二连三地出现,一波三折,这在日本银行并购历史上十分罕见,在全球银行并购历史上也绝无仅有。
在市场经济环境下,银行并购是一种市场行为,通过市场运作的银行并购存在竞购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日本与欧美不同,至少在大型银行并购问题上仍然主要由政府干预并起主导作用,鲜有竞购现象出现。
并购消息一经传出,三菱东京金融集团对日联控股的收购就遇到了强大的竞争对手——日本排名第三的三井住友金融集团(SMFG)率先宣布参与对日联控股的竞购,而且出价很高,并拿出了日本银行并购历史上从未使用过的招数:宣布将对日联控股进行恶意收购,以期望得到日联控股51%的多数控股权,这给三菱东京金融集团以巨大的压力。
三井住友和三菱东京对日联控股的竞购愈演愈烈。三井住友金融集团2004年8月9日公布,准备向日本联合金融控股集团注资逾5000亿日元(合45亿美元),加大了竞购日联控股的资金赌注。三井住友提出的这个注资计划无疑对财务状况不佳的日联控股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三井住友对日联控股的注资金额超过了三菱东京,表明了三井住友志在必得的决心。在三井住友给日联的一封收购建议信中阐述了合并计划的细节。三井住友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向日联控股的主要股东施压,使其考虑它的合并建议。日联控股是日本四大银行中财务状况最差的一家。由于削减不良贷款的资金储备大幅增加,日联控股日前刚刚公布本财年一季度集团净亏损915.8亿日元(8.197亿美元),不良资产占总贷款的比例从3月底的8.5%增至6月底的10.24%。为改善经营状况,日联控股计划把坏账比例降至3.4%左右。为了达到削减不良资产和改善经营状况的目的,寻求合并是比较现实的途径。日联控股在8月9日公布的一份声明中说,将继续就收购事宜和三菱东京展开谈判,但同时将对三井住友提出的收购计划广泛征询意见,表达了考虑三井住友金融集团提出收购建议的意愿。
随着这两家大银行对日联控股竞购的不断升级,这场催生世界头号银行集团的银行收购战在一段时期内又遭遇到来自三菱方面的阻力。虽然日联控股仍表示将继续和三菱东京的收购谈判,但并不意味着三菱东京对日联控股的收购将一帆风顺。作为合并计划的一部分,三菱东京要求三菱集团的其他成员企业加入对日联控股的拯救行动,买下日本政府目前持有的1.4兆日元日联银行优先股中的一部分,以确保合并后的新银行免受政府控制。但这个提议遭到三菱企业家族中部分成员的反对,因为数周前,这些成员企业刚被要求参加一项价值4500亿日元的家族企业拯救计划,以挽救该集团下属陷入困境的汽车制造商三菱汽车。集团内部有关人士表示,集团内部对救助三菱汽车的计划已是怨声载道,若进一步提出资金要求,可能无法实现。
三井住友与三菱东京竞购日联控股日趋白热化。面对来自内外的压力,三菱东京方面感到压力巨大,好在三菱东京方面迅速地解决了公司内部成员的分歧,日联控股的股东在比较三菱东京金融集团和三井住友金融集团的收购要约后拒绝了三井住友的并购方案,三菱东京金融集团才“暂时”取得了胜利。
正当三菱东京认为自己逃脱了强劲的竞争对手的进攻时,日本住友信托银行向东京地方法院递交诉状,对三菱东京金融集团和UFJ的合并计划表示了强烈的反对,称日联银行违反了出售其信托银行业务的协议。原来,日本住友信托银行和日联银行集团曾于当年5月达成协议,按照协议,住友信托银行将收购日联银行的信托银行业务,与UFJ达成的协议具有法律约束力。住友信托曾设想,如果能与日联银行达成3000亿日元的交易,成功收购日联信托,那么住友信托将一举超越三菱信托,成为信托市场的领头羊。三菱信托银行是三菱东京旗下的银行,以资产衡量,是日本最大的信托银行。但是,在宣布计划与三菱东京金融集团合并后,日联银行正试图摆脱与住友信托银行在5月份达成的这份协议。
2004年7月27日东京地方法院应三井住友旗下的住友信托银行的要求对上述两家公司的合并计划发出了一项禁令,对这起并购案紧急叫停。法院同时认为:如果三菱东京集团和日联银行合并,其总资产规模将达到188.7万亿日元(约合1.73万亿美元),高于花旗集团资产规模,成为全球最大的金融集团。因此要求暂时中止三菱东京集团与日联银行之间的合并事宜,以有利于双方再三考虑。虽然这只是一个临时性限制令,法院禁令不太可能无限期中止三菱东京集团与日联银行之间的联系,但可能会促使两家公司改变原定的合并计划,并迫使它们重新考虑双方的合并。该合并在日本具有特殊的意义,因此人们将这一合并视为日本首相的金融改革在帮助日本度过银行危机的证据。
日联银行提出抗议
抓住救命稻草的日联银行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发出禁令的消息传出后,日联银行立即对东京地方法院做出的停止其与三菱东京集团合并谈判的裁定提出抗议。日联银行表示,东京地方法院的裁定极为不公正。日联总裁表示,与三菱东京集团合并时应当把信托业务包括在内,因为双方希望统一合并企业贷款、证券和资产管理的运作。
三菱东京最终胜出
熟悉三菱东京与日联银行谈判情况的银行界人士评论道:“日联信托是此次合并的重要部分,如果没有这个部分,情况将完全不同,三菱东京集团会重新考虑条款。”
三菱东京的目标是,通过兼并日联银行,拓展它在日本的零售银行业务,从而主导国内市场的所有领域,同时创造一个巨大的合并资本基础,与花旗集团、摩根大通和汇丰控股等全球性对手展开正面交锋。三菱信托银行的领先地位将通过与日联信托的合并得到进一步巩固。在与三井住友集团进行长达数小时的谈判后,三菱东京取得了优势地位。加之日联信托的态度坚决,三井住友最终无奈地放弃了对日联集团的兼并竞争。
随后三井住友放弃了起诉。在解决了法律纠纷和竞争对手之后,三菱东京金融集团和日联控股的合并谈判水到渠成,只是在业务部门的整合过程中遇到了难题:两家银行的电子清算系统整合难度过大,为确保不出任何重大问题,需要反复测试。原定2005年10月1日完成全部合并事宜的计划被迫推迟到2006年1月1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