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女皇武则天(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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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君临天下(3)

第二天早朝,山呼万岁毕,群臣就发现太后今天不一般,头上盘个高高的双髻,双髻插了个长长的步摇,脸上化的是佛妆,所谓佛妆就是整个面部涂成黄色,以拟金色佛面。身着上黑下红的玄衣曛裳。整个人显得庄严神秘,可远观而不可以亵玩也。

武承嗣手捧着“劝进表”上前奏道:

“陛下,昨上午有凤凰自明堂飞人上阳宫,还集左台梧桐树上,久之,飞东南去。下午,又有数万赤雀云集朝堂。天降祥瑞,势不可违,万望太后可群臣及百姓之请,早登大位,改国号为周。”

“请太后答应臣等所请!”,文武百官也一齐上前拱手唱道。

儿皇帝睿宗李旦在武承嗣的事先点拨下,也脱去了衮服摘下了皇冠,跪在堂下叩头奏道:

“请陛下赐儿臣姓武氏。”

武则天坐龙椅上,还是一本正经地不出声,武承嗣急了,一招手,文武百官全跪了下来,武承嗣咬着牙,叭叭地磕了三个响头,奏道:

“陛下若不依臣等所请,臣等就跪倒在堂下不起来了。”

良久,武则天才叹了一口气,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开口说道:

“众爱卿让朕欲罢不能,如今上天又降下祥瑞,恭敬不如从命,众爱卿都起来吧,本宫答应你们的请求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跪在地上的百官并不忙着爬起来,而是不失时机的祝贺一句。

此时的武则天脸色平静,沉声问道:

“太史令何在?”

平时没有资格上早朝的太史令,今天却来了,听见女皇叫他,忙从文官队尾中站出来。

“太史令,给本宫算算,本宫何日出阁登基为天下主。”太史令默想一会儿,回奏道:

“新皇帝登基当在九月九日。”

“九月九日有什么讲头吗?”武则天笑着问。太史令摇头晃脑地解释道:

“九月九日,是重阳佳节,老百姓的话,九九,久久,乃国运久远,大吉大利之兆。且九月戌为月建,戌土旺、丑未土次旺,金为相。

天地观,属金,乃云卷晴空之卦,春风竟发之象。判曰:观者观也。观国之光,风立地土。万物荣昌,财不破散,爵禄加彰……”

武则天说:

“既然九月九日是良辰吉日,那就定在这一天举行登基大典吧。”越早登基越好,武则天盼这一天可盼了五十多年了。五十年来,为了这一天,武则天可以说是披荆斩棘,尝够了辛苦,看够了鲜血,从媚娘、才人、昭仪、皇后、天后、太后、圣母神皇到圣神皇帝,一步一个血坑,终于成了天上地下、惟我独尊、至高无上、前无古人的一代女皇。

马上要改朝换代了。武承嗣、武三思这天奉太后之命,去看望患病告假在家卧床调养的宰相韦方质。二武人还未到,早有打前站的人飞报韦宰相,让他好生准备接待。

武承嗣、武三思是当朝炽手可热、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联袂来探望老宰相,幸莫大焉。韦方质的家人赶紧到病床前请示,问该怎么办:

“老爷,是不是派人到街上采办些新鲜的水果,或置些酒菜,请个御厨师预备着。”

病床上的老宰相瞪了家人一眼,说:

“他来了就来了,还和平日一样。一不买水果,二不置酒菜,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围着他们转,面对权贵,点头哈腰,阿谀奉承,我韦方质一生最讨厌这个了。”

家人知道老宰相的脾气,不敢多说,只好退出去了。

上午八点多钟,韦方质的家门口和四周围就布满了警卫,整条街也戒严了,制止行人通过。躺在床上的老宰相听说这事,冷笑着说:

“我韦方质当了这些年的宰相,从来没摆过这样谱。”

九点多钟,远处就传来官兵的喝道声,一个二十多人的马队率先开了过来,接着就是两排手持归避牌的仪仗兵。武承嗣、武三思各坐着八抬大轿,一前一后,前呼后拥地来了。

到了韦家门口,二武下了轿,环视左右,不见韦方质来迎接,正纳闷间,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步走过来,单腿跪地,向二武恭手道:

“小的是韦府管家,老宰相卧病在床,不能亲自迎接,还望两位大人恕罪。”

那管家站起来,一伸手相让道:

“两位大人请!”

武承嗣鼻子里哼一声,跟着管家往大门口走。院子里冷冷清清,连人影都没有。

“请,两位大人请。”管家惟恐开罪了二武,点头哈腰,一路相让。进了内室,也不见韦方质出来迎接,武承嗣两人心里那个气呀。

只见管家紧走两步,来到床前,叫道:

“老爷,武宰相、武大将军来看望您了。”

床上的人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而后转过脸来,吩咐道:

“看座。”

家人忙搬来两个板凳,请二武坐下。要是在平日,武承嗣、武三思碰到这样的事,早已骂骂咧咧,拂袖而去,但今天是奉旨而来,马虎不得,只得强忍住一口恶气,柔声探问:

“老宰相,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啊。”

“老样子。”韦方质在床上欠了欠身子说:“感谢二位大人百忙中来探问老夫。”

“应该的,应该的。”武承嗣接着说:“太后定于九月九日正式南面称帝,不知老宰相能不能主持那天的登基大典。”

“老夫病体在身,实难从命!”

“太后还是希望老宰相能出面主持大典的。”武三思在旁边帮衬一句。

半天没有回声,再一看,床上的人已微微闭上了眼睛。武三思气得一拉武承嗣的衣袖说:

“大哥,我们走!”

武承嗣也站起来,还没忘说一句:

“告辞了。”

“恕不远送。”床上的人回应了一句。

二武出了门,就骂骂咧咧,武三思说:

“老东西看不起我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武承嗣恶狠狠地说:

“这是对新朝不满,回头就叫周兴想点子整死他。”

管家偷听到这话,急忙跑回来,一脸惊慌地对老宰相说:

“老爷,不好了,两个武大人嫌您倨床不为礼,要设计陷害您呢。老爷赶快想办法向他俩赔礼道歉吧。’”

躺在床上的老宰相不以为然,泰然自若地说:

“死生有命,大丈夫安能曲事近戚以求苛全乎!”

其后,没过多久,韦方质果然被周兴辈构陷罗织,被罢官入狱,流放到儋州,后又被籍没全家。一家老小都为他的“倨床不为礼”而受尽苦难。

载初改元天授,天授大命也。天授元年九月九日,则天门外,人山人海,彩旗招展,文武百官,皇亲贵戚,四夷酋长,沙门道士,百姓代表,排着班肃立着,参加太后的登基大典。

九点正,宫门口的仪仗鼓吹开始奏起钧天大乐,宫内、城里各寺的铜钟,同时撞响,空气中回荡着一种恢宏的震撼人心的气势。数万只各色鸟雀从午门两旁的宫墙上冲天飞起。四下里,适时的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圣神皇帝万岁!万万岁!”“弥勒出身,国土丰乐!”

当中还夹杂着尖利的口哨声,煞是热闹。

九点九分,则天门上人头抖动,卫士侍臣哗地一声四下里分开,只见头戴通天冠,身穿绣有十二章纹的朱红色的大衮服的圣神皇帝,满面笑容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频频向人们招手致意。

“圣神皇帝万岁!万万岁!”

呼喊过以后,人们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向城楼上的女皇顶礼膜拜,祝贺一代女皇的闪亮登场。

欢呼声过后,主持典礼的宰相岑长倩宣读女皇的诏令--改国号为周,大赦天下,赐酺三日;加尊号日圣神皇帝,降皇帝为皇嗣,赐姓武氏,皇太子为皇孙;立武氏七庙于神都。追封:

周文王日始祖文皇帝,妣姒氏日文定皇后;

四十代祖平王少子武日睿祖康皇帝,妣姜氏日康惠皇后;太原靖王日严祖成皇帝,妣日成庄皇后;赵肃恭王日肃祖章敬皇帝,妣日章敬皇后;魏义康王日烈祖昭安皇帝,妣日昭安皇后;周安成王日显祖文穆皇帝,妣日文穆皇后;忠考太皇日太祖孝明高皇帝,妣日孝明高皇后;追封伯父及兄弟之子为王,堂兄为郡王,诸姑姊为长公主,堂姊妹为郡主。

司宾卿史务滋为纳言,凤阁侍郎宗秦客为内史,给事中傅游艺为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以洛阳为神都,长安为西京副都,除唐宗室属籍,改旗帜尚赤,玄武氏七庙为太庙。

宰相岑长倩、傅游艺、右玉铃卫大将军张虔勖、左金吾大将军丘神勣、侍御史来子珣等并赐武姓;改天下州为郡。

宣读完一连串的诏书,一声炮响,鼓乐齐鸣,在羽林军的护卫下,武则天移驾万象神宫,在那里接受群臣的朝贺。

头戴翼善王冠,身穿玄衣裳紫蟒王服的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魏王武承嗣,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率领着:

夏官尚书、粱王武三思;纳言、建昌王武攸宁;右卫将军、驸马都尉、千乘郡王武攸暨;司农卿、河内郡王武懿宗;左千牛中郎将、临川郡王武嗣宗;

左卫勋二府中郎将、建安郡王武攸宜;尚乘直长、会稽郡王武攸望;太子通事舍人、安平郡王武攸绪,太子通事舍人、九江王武攸归;司礼卿、高平王武重规;

左卫亲府中郎将、颍川王武载德;南阳王武延基;淮阳王武延秀;高阳王武崇训;新安王武崇烈;嗣陈王武延晖,咸安王武延祚;一齐跪地参拜武则天。

接着,内史、同凤阁鸾台三品岑长倩,新任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傅游艺,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邢文伟率文武百官前来参贺。

其后,四夷酋长,百姓代表,沙门道士,如薛怀义、法能等辈皆在朝堂里参贺。

参拜完毕,女皇在万象神宫摆开上百桌酒席,大宴群臣。

百官中,最兴奋的人当数傅游艺,作为首倡劝进的功臣,一年不到,傅游艺从合宫主薄(正九品上),再为给事中(正五品上),再拜为鸾台侍郎(正四品上,其后又加为凤阁鸾台平章事(从三品),连升八级,真是官运亨通,盖了帽了。一年之内,换了四种颜色的官服,由九品芝麻官的青色,变为五品的绿色,再变成四品的朱色,最后定格成现在三品宰相的紫色。

新朝头一天上朝,傅游艺起的比谁都早,不到三更天就在宫门外候着了。四更天多一点,朝臣们才陆续赶到,凤阁侍郎李昭德好开玩笑,见傅宰相身上都被露水打湿了,冻得直哆嗦,于是笑着问;“四时仕宦还怕冷?”

“什么叫‘四时仕宦’?”傅游艺弄不明白,忙当面讨教。李昭德笑着说:

“四时者,春夏秋冬也,明公俯拾朱紫,服色一年之内由青、绿而朱、紫,岂不是‘四时仕宦’!”

李昭德话音刚落,等待上朝的文武百官一片大笑,傅游艺给闹个大红脸,嘴里还谦虚地说:

“过奖。”

五更天到,午门大开,按理说,百官应该礼让宰相先进,但大家让岑长倩他们,却不让傅游艺,有些人还故意挤着傅游艺不让他先走,旁边往来巡检的御史台官也装作没看见。傅游艺急了,一哈腰,奋力从人缝里挤到了前面。

午门上鸣钟击鼓,宫乐奏响,御前侍卫廊下站立。各官依文武分东西两班,在两个手持灯笼的太监引导下步人宣政殿。女皇武则天在左右凤扇的夹护下,升上宝座。群臣伏地称贺毕,宰相岑长倩出班奏道:

“陛下,当派使节安辑岭外,使海南诸蛮夷也能感圣神皇帝之德,亦能候律瞻风,远修职贡。”

武则天点点头,说:

“理应如此,但此行岭外,涉海过江,风涛甚壮,谁人堪为吾使?”众人面面相觎,谁也不敢应承下这苦差事。刚才拼命往前站的傅游艺也直往后蹭,生怕女皇点自己的名。这时,监察御史陆元方慨然出班,恭手道:

“臣元方愿往!”

武则天大喜,说:

“朕封你为安南抚慰使,择日出使岭外。”“谢主隆恩。”

陆元方退了下来,傅游艺在一旁不屑地说:

“海上浪高风急,你瘦得跟蚂蚱似的,能担当起这个重任吗。”陆元方正色地说:

“我受命无私,神岂害我!”

见傅游艺课堂上说话,武则天点他的名问:

“傅爱卿,朕让你物色冬官尚书的人选,你物色的怎么样了?”

“启奏陛下,冬官侍郎傅神童德才兼备,勤政有为,堪为冬官尚书的人选。”

武则天笑道:

“这傅神童朕听着这么耳熟。”

“此乃傅宰相之家兄也”。李昭德在一旁也笑着说。

“家兄又怎么啦?”傅游艺梗着脖子说:“古语云,举贤不避亲!”武则天欠了欠身子,大度地说道:

“你是宰相,就依你所请,封傅神童为冬官尚书。”“哼!”傅游艺鼻孔朝天,骄傲地退回班列中。

这时,欧阳询的儿子夏官侍郎欧阳通出班奏道:

“陛下,废州为郡,实为不祥。”

州、周同音字也,废州好似废周,武则天急令内史岑长倩:

“快!快追回前道诏书,仍以州为府。”

岑长倩忙下堂办这事去了。这时武承嗣有本要奏,走上来说:

“汉高帝刘邦即位时,帝之故乡丰县、沛县,皆免赋税徭役,且子孙相承,望陛下也免去并州武兴县的赋税徭役。”

武则天哈哈大笑,说:

“岂止给复并州武兴,朕要天下武氏咸蠲课役。”

傅游艺自己当上了宰相,刚当没几天,又把哥哥傅神童提拔为冬官尚书。傅游艺觉得自己的能力是太非凡了,运气也实在太好了,仿佛有真神附身,想啥有啥,这天下了朝回到家,哥俩儿几杯酒下肚,傅游艺对哥哥傅神童吹嘘道:

“这个冬官尚书,你先干着,过几天我跟圣神皇帝说说,把你提拔为凤阁鸾台平章事。现在范履冰死了,韦方质也死了,本应该有七个执政的,现在只有四个,缺了三个,缺口很大。”

傅神童到底大了两岁,考虑的问题多一些,听见弟弟的许诺,并没表现出多么的激动,而是叹了一口气说:

“圣神皇帝的宰相不好当啊,远的不说,光说太后当政以来被杀的宰相就十几人之多,如裴炎、骞味道、刘祎之、魏玄同、范履冰、韦方质等等,似乎寿终正寝的只有老宰相苏良嗣一人啊。”

“哥,你怎么光说败气的话,我这宰相的位子还没捂热呢,你这不是吓唬我吗?”傅游艺不高兴地道。

“弟,不是哥说败气的话,也不是哥要吓唬你,是事实如此啊,如今我们升迁的太快,在朝里又没有根基,好多人看不起我们,嫉妒我们。”

“是啊,那天上朝时,李昭德还说我是‘四时仕宦’弄的上朝的百官都笑话我。”傅游艺气哼哼地说。

“所以我们得广结人缘,和朝中重臣拉好关系,那样我们的位子就好保了。”

傅游艺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哥哥说:“咱好好地巴结魏王、梁王,准保没错。”

“巴结魏王他们当然要巴结了,但还只是一方面,还远远不够,我们还得交结其他朝贵,像军界人士--”傅神童伸出手向下抓两抓,说,“也要好好地交结。”

“军界人士可以找丘神勋。”傅游艺拍手叫道:“丘神勣官居左金吾大将军,权高位重,又赐姓武氏,是圣神皇帝眼前的红人;丘神勣又是将门之子,家大业大,其父丘行恭是太宗时大将军。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心狠手辣,特毒,逼杀废太子,博州破千家,没有他怕的人。我们只要和他拉上交情,满朝文武敢欺负我们的人就不多了。”

“交结上丘神勣,也算不错,但听说他这个人瞧不起人。”傅神童说。

“瞧不起旁人,还瞧不起我这个当朝宰相吗,事不宜迟,今晚咱哥俩就摆酒宴请请他。”傅游艺拍板道,又怕哥哥有什么担心,又接上一句说:“我下午亲自请他去。”

“你是一名堂堂的宰相,亲自去邀请丘神勣来喝酒,有些屈尊,不合适,还是我跑一趟吧。”傅神童说。

“好!”傅游艺叫道,“我在家采办一桌好酒菜,和他好好叙叙。”计议已定,傅神童怀揣手帖,坐着轿子,直奔西直门丘神勣的家。

丘神勋的父亲,太宗时就官拜大将军、国公,经过几代人的经营,丘府的门庭十分显赫。其高大的门楼,宽广的院落,在西直门一带殊不多见。傅游艺、傅神童的家加在一块,也不抵丘家的一个后花园大。

丘神童带着谦卑的心情,走上前去,对看门的门房说:

“老哥,烦转告丘大将军,冬官尚书傅神童前来拜见。”

“你先在门口等着。”门房说着,拿着帖子进去了。傅神童感叹道:

“到底是丘府,连门房说话声也是硬硬的。”

丘神勣正在后花园边的小演武场,跟着教师爷,比着葫芦画瓢,一招一式地练剑,听说冬官尚书傅神童来访,头也不抬地对门房说:

“让他来演武场见我。”

傅神童被人引到后花园旁的小演武场。丘神勋见客人来了,这才把宝剑一扔,用巾帛擦擦手,问:

“傅尚书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