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范伟。我觉得我最近对别人的问题都答不上了,从顾卓信和米嘉说我的小孩子气开始,到现在范伟问我是不是真分手了,我统统答不上来,虽然答案是否定的,可是我却开始怀疑了。
我神思恍惚地吃完那顿饭,范伟送我回去。我礼貌性地请他进去坐坐喝杯茶。他却极有眼色地说不了。我抿唇对他笑笑,他真的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等你接受我了,我再进去。”
我几不可见地蹙了眉,心里想:你这话,是挑衅我,还是挑衅陆子期,抑或是挑衅我们现在岌岌可危的关系?我笑着扶在门把手上,对他说:“那就以后再说吧,你小心开车。”做朋友是可以的,但我不想和他有更多的交集,更不想应了他的话。
范伟笑着跟我说再见。
我关上门,颓然地坐到沙发上。今天看见的,是幻觉吗?我摇摇头,走过去开了电视调着台来看。我想用浮躁的声音来压制我更浮躁的情绪。结果我错了。我关了电视,倒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一会按亮,过一会又按亮,可是铃声都没到,怎么会有未接来电,我真是颠倒逻辑了。
我想打电话过去,但兴师问罪的不是我的作风,而且说不定就有内情。我今年二十九了,不是十年前。洗了澡却睡不着,脑里总是自动地冒出来晚上的场景。我索性起床换衣服。离开陆氏之后是无业状态,也曾说过要自己奋斗了,可久久不见行动,我想我是该为自己,为我和陆子期的感情做点什么了。我拨了电话去给顾卓信,让他出来陪我吃夜宵。
顾卓信一来就调侃我,“寂寞了找陆董啊,胆子这么小!”
“谁说我不敢找他了。”我笑着回他一句,喝口茶准备继续说,结果被他截了话。
顾卓信淘了手机出来放桌上,“需要我借你这个?”
“我今天没事找他,有事找你。”我看到电话楞了楞,很快掩饰好自己的表情直接进入正题,“我想开公司,让你给个意见。”
顾卓信没再围绕我和陆子期的话题,“资金?”
我用手比画了个数字。
顾卓信沉吟了一下,又问我:“有没大体方向?”
我摇头。
“那还是从自己熟悉的行业开始比较好。”
“药品?”我这点资金,又够开几家药店,有够租哪里的办公楼。而且,难道叫我去进陆氏的货,然后叫陆子期给个人情价?
顾卓信想了想,又给我提议,“要不,选保健品吧。这个趋势刚起来,起步不好做,但利润绝对大。”
“保健品给我的印象就是骗老人家钱。”我小声嘀咕。
顾卓信横我一眼,“你是看到不法传销被捣毁的警讯节目有这个看法吧?我不和你这样不专业的人讨论这个。那你去做化妆品和护肤品好了,女人的钱也好骗。”
“这怎么叫骗钱,你是不明白女人心理。”我对他的话表示不爽,往深一层地想,他也是间接批评我时不时装嫩的作风。
顾卓信喝茶,眼里有赞赏的神色,“会用这个来说我,那就行了。做销售的,最重要是明白这一行受众的心理。想当初我教了你多久你都不明白,现在是自己实践出真知了吧。”
“多谢师傅了。”我笑,“我混销售都混了十年了,摸心理还是有些心得的。”
“哟,陆董!”顾卓信突然叫。
我猛然转头,身后就是马路了,只停了几台车,走着的或者立着的人都没有。
顾卓信在我身后笑。
我转头瞪他,“生活无聊了,要拿我来寻开心。”
“你和陆董究竟怎么了,现在还要去开公司。”
“没怎么。”我说得很轻,本来是没什么,现在我不确定还是否没什么。
“没什么就别憋着气,伤身体。”
我于是再度没有回答,这似乎都成我最近特有的现象了。
顾卓信见我不说话,便自己岔开了话题,“允许投资不?按定期年利率双倍收取。”
现在的物价指数那么高,银行的利息分明就是负利率了,双倍也不过赚一丁点,直接是平借给我了。“胖顾……”
顾卓信双手抱胸地靠在椅上,一本正经地说:“叫顾帅哥可以,胖顾免谈。”
我故意大笑出声,拍着他的肩膀说:“顾大妈你真照顾我,我明天就开始行动去。”
回去之后我喝了一大杯热牛奶,又泡了脚,终于有了丝睡意。那晚我没有打电话给陆子期,同样也没收到他的电话。
开公司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像我这样资金不多的,不请公司跑办证,什么都自己上。忙碌让我忘了那天的刺,也忘了我和陆子期究竟几天没联系了。范伟认识些人,帮我跑了一趟,证就出来。我请他吃饭道谢。
“接不接受投资?”吃饭的时候范伟问我。
我抬眼,看见范伟正微笑望我。我垂下眼皮,说:“我这公司小本生意,打闹着玩的,还不知是赚是赔呢。”他不明说那层意思,我也不好拒绝。但他一年之后又出现在我面前,虽没有大献恩勤,但心思我还是明白的。他无非是喜欢我,要追我,或者是记恨我,要追到我之后再甩了我,这两样先要做的,都是追到我。
“做生意就是做投资,哪有稳赚不赔的道理,那所有人都去做了。”范伟对我笑笑,“悠悠,我明白你的担忧。但生意场上不谈感情,我已经明白了,不知道你明白没有,所以,我的投资是纯粹的投资。”
他毕竟是高才生,话绕起来一套一套的。我只得说:“等公司稳定了再说吧。”
范伟适时地转话题,吃完饭后送我回去,依旧送我上楼却不进门。
关上门,我一坐下,手机就响了。
“悠悠……”陆子期软软地喊我名字,“我想你了。”
我笑,想着他终于给我电话了,“我也想你。”
“我在你楼下。”
我一瞬间有种捉奸在床的感觉,明明和范伟光明正大,我却害怕,跑到阳台往下看。范伟的车已经开走了,陆子期倚靠在他的车头灯上仰头对我微笑。我走回屋里,“那上来吧。”开好门等他。
陆子期一上来就揽着我的腰亲我。
我伸手要去关门,可惜距离不到。
陆子期反手把门关了,然后脱了鞋赤脚走在地板上,嘴上仍是半分不离我的唇。
亲了好久我终于得了空才推开他,一边喘气一边说:“我这没地暖,你赤脚不冷啊!”
陆子期侧头笑笑,“就是想看你紧张的样子,你都多少天没给我电话了。”
我抬头看他一眼,他眉目舒展,唇边的笑意很深。“你也没给我打电话。”我弯腰去给他取拖鞋。他不提,我也不问了,或许只是我大惊小怪,他要是有什么,就不会来找我,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陆子期抱我到沙发上,圈着我的腰,用鼻尖蹭蹭我的,“最近是有点事,不过算是忙过去了。”
那事也算轻描淡写地让你带过去了,我想。既然你不提,那我也不提吧。这样挺好,曾经我也隐瞒过他事情。有时候纯透明并不是一件好事。大家都是成年人,该是有各自隐私的空间,只要你没有背叛我。
“公司生意好不?”陆子期点点我的鼻尖,笑着问我:“什么时候来逼我嫁你?”
“刚起步,烦琐的事多着呢。”我跪着在他身上爬起来,“我去给你泡杯茶。”
陆子期跟着我进厨房,“茶香诱人,可是你更诱人。”他又圈上我的腰,把我抱在怀里,连我走去洗杯子,他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悠悠,我有两个提议。”
我半转了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吧。”我喜欢他抱我亲我,也喜欢他的触摸,更喜欢他的体温。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隔了那么多天,我想念他的身体了。
“一是到我那,明天我送你上班;二是我留宿,不过明天你得请假。”
“两难啊。”我低低地笑。
“不难。”陆子期开始亲我的耳垂,吮得我心痒痒的,血液也往下坠去。“那我留宿好了,方便点。”
“但那样我明天要请假。”我嘀咕。
陆子期把脸埋在我颈侧轻笑,没有回答。
他的气息扫着我的肌肤,痒痒的,勾着心尖和感官。
陆子期抱我进房间,一件一件地帮我脱衣服。我缠上他的身体,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后来我们辗转在床上地毯上要了许多次,最后在浴室里到了最后一次攀上山顶,终于再没力气了。
陆子期帮我洗擦身体,凑在我耳边低语,“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
“我还没到三十呢,我还没成狼那!”我挑高了声音抗议。
陆子期洗好了,就那样光着身体抱我进房间。还好,这房子与以前我租的那地方不同,从浴室到房间的路上没有对着窗户,都是结实不透光不透风的墙壁。
“悠悠,你虚岁也三十了。”陆子期仍旧低笑,声音缠在喉咙里,很诱惑。他看着我,眼睛里有闪闪的光,“刚才你说两难啊,你说但那样你明天要请假,我就知道你是头饿了好些日子的饿狼。”
我捶他,“陆子期!”我怒了,他的话成功地把我激起火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陆子期亲我,温柔地舔舔我的唇,然后撑起上半身笑着看我,“我说那,我的悠悠是只可爱纯良的小白兔。”
他眼里的笑意太明显,味道也太浓郁。我生气地一翻过身盖了被子,“明天我回公司上班,谁要理你!”
陆子期一如从前那样顺着我身体的曲度贴上我的后背,抱着我。他亲我的颈椎,然后轻轻地说:“睡吧。”
他怎么不哄我,其实我不一定非要回公司的,就是气他说我欲望过盛。如果他给我台阶下来,那么我明天早上一定会满足他的。噢,说得光是他有欲望一样,我不对!
过了很久,陆子期抱着我的手收紧了,才喃喃地说:“早点有结果也好。”
我正等着他哄我呢,结果等来这么奇怪的一句话,我郁闷,真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