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任天今日优秀异常的表现,又鉴于他的姐姐任小泉来了京城,还鉴于自家哥们对这女子不同寻常的态度,一向铁面无私,严肃古板的吴京准了任天两天的假。
本来容子灏打算亲自带任小泉逛一逛京城,给她介绍介绍京城的风貌。
任天拉住任小泉的手,声音细弱游蚊:“泉泉,天天熟悉京城的路,天天有好多话想和泉泉说。”
委屈的神色,细小的声音,瞬间便让任小泉偏了天平。
小家伙和自己还有很多话要说呢,容子灏在一边岂不是让他不自在。
“公子必还有事要忙,就不麻烦公子了。公子不必担心,我方向感还不错,在这里迷不了路,更何况还有天天。”任小泉笑说。
容子灏眯了眯眼,终是应了:“路上小心些,若是和什么人起了冲突报将军府的名号即可。”
任小泉应了,见容子灏走了才慢慢反应过来。
将军府?
容子灏是将军?
不仅有钱,还是个大将军?
果然是一颗大树,大得有些过分了,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本事抱得住......
“泉泉......”任天拉着任小泉的手晃了两下,才看到眼前的女子恍惚回了神,目光从那个容骚包身上收了回来,紫色眸子的颜色更深了几分。
将军有什么了不起!
无声的炫耀吗?哼!
他很快就会长大,等他长大了,一定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搬到泉泉身边!
泉泉喜欢什么自己就去拿什么!拿不到就抢!抢不到就毁!
无知无觉的任小泉并不知道,自己心中纯洁可爱白莲花一样的天天正在慢慢长歪,将要歪得......一发不可收拾。
“天天。”任小泉笑着拉起他的手,“走!我们去逛逛,姐姐这算是乡下人第一次进城呢!”
任天天真地笑着说“好啊”,和任小泉看到他厮打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任小泉默默地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的酸涩。
这个懂事的孩子啊......
任小泉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座很漂亮古朴的石桥前,这倒没什么,主要是她牵着天天的手走到了桥上才发现,这桥上,似乎都是情侣......还是夫妻?
一对对的年轻男女在桥上系着连心锁,或巧笑嫣然,或耳鬓厮磨,或含情脉脉。
桥前方一块石头上三个行云流水的大字:白首桥。
顾名思义,系锁在桥,一路白首。
真是感动而......可笑。
若真能白首,何需将锁系在这上面,有什么用,有何必要,去把满腔的渴求和心愿寄托于一把事实上什么意义都没有的锁。
她不是和钟飞也系过吗?
烟台的,泰山的,八达岭的......
结果呢?
结果呢?!
结果呢!!!
任天微微皱起眉,他的手被泉泉捏疼了。
泉泉,再想什么......
无论是什么,他都不想让她想下去。
他的泉泉,只能想他!
“泉泉!这是什么啊?”任天突然指着桥上的一串串锁好奇地大叫。
任小泉骤然回神。
她该怎么解释?
若说是爱情,天天这么小会不会和那次问大姨妈一样刨根问底?
可事实上,自己已经不会解释什么是爱情。爱情这东西,已经在她心目中失去了原本的模样,自己打心眼里就不赞同认可的东西,又怎么把它的意义和价值传达给别人?
可任小泉希望爱情在任天心里是美好的模样,她没有权利因为自己的不开心便尽数传播些负能量给他。
还是,日后让他自己去体会吧。
至于这次的解释......
“嗯......就是关系亲密的人把锁系在桥上,象征他们之间的友谊长长久久。”
嗯,爱情也是友谊的一种嘛。
“友谊?亲密的人?”任天眨巴着眼睛。
泉泉为什么要骗自己呢?这明明是伴侣来求长长久久,生生世世的地方。
他其实不大明白这两个词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若是自己能和泉泉生生世世都在一起,那他就可以日日见到泉泉了。
若是自己和泉泉的名字能落在那锁上......光是想一想便觉得极好。
“就是你了解我,我了解你,我们互相帮助,互相鼓励.....嗯”任小泉绞尽脑汁编话,“就是很好的朋友。”
“哦。”任天懵懵懂懂地点头,模样可爱极了,再加上任小泉出色的外貌,引得桥上的人不时地投来目光。
任天不着痕迹地挪了几步,挡在了任小泉面前,遮住了几道赞叹女子相貌的目光。
“泉泉了解天天吗?”任天皱着鼻子。
任小泉笃定:“当然了!我家天天最可爱懂事聪明勤奋努力棒棒了!”
自己一手带到这么大,怎么会不了解,她家的天天啊,就是世上最懂事,最让人心疼的孩子!
“泉泉喜欢天天吗?”任天又皱着眉头问。
任小泉更加笃定:“当然了!这个世上我最喜欢天天了!”
这个世上,除了任天,她什么都没有,她不喜欢他又喜欢谁呢?她不对他好又对谁好呢?她不操心他又操心谁呢?
任小泉向来以为,自己是把任天当儿子养了。
“那么......泉泉会不要天天吗?”任天说完这话,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了。
任小泉一惊,忙俯身安慰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乱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绝不会!!”
“绝不会?”任天吸鼻子,鼻头红红得惹人怜。
“绝不会!”任小泉只差举手发誓了。
任天变脸变得忒快,得了保证立马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那我们就是亲密的人!泉泉快来和天天系个锁嘛!”
...............啥?
啥?
任小泉呆住了。
她怎么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低头看看眼神一片清澈的任天,任小泉又立马觉的自己思想阴暗太阴谋论了,这小家伙懂什么套路啊,再说了,他套路自己做什么啊?
得,自己解释得不对劲,造成的这后果,唉。
任小泉斟酌了下,想给任天解释解释,却见面前的小人儿突然耷拉了嘴角,紫眸眼瞅着又要冒金豆豆。
“泉泉果然骗天天,泉泉不喜欢天天了!泉泉不要天天了!”
任小泉:“.......这......”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得!
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了。
“好吧。”任小泉无奈地应了,在桥下专供锁的摊点处买了把锁,又在任天欲落未落的金豆豆的攻击下叫摊主刻上了“泉泉”和“天天”。
老天啊,她本来打算哄一哄他就挂个没刻字的光锁的......
任小泉拿了锁,落了锁,带着任天走过了白首桥,面色平静,内心呐喊,思考着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向哪里去的时候,殊不知,任天心里乐开了花。
生生世世哎,是生生世世哎!
泉泉答应自己了哎!
好开心啊!好高兴啊!好想对全世界宣告啊!
泉泉是他的!天天的!
任小泉,是任天的!!
“你一蹦一蹦的兴奋什么啊?”任小泉捏着任天的手略有些憋屈。
这熊孩子傻乐什么,怎么自己这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为泉泉来了啊!”任天笑着,“天天好想好想泉泉呢,看到泉泉就很开心。”
任小泉其实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全心全意依赖,信任,喜欢的感觉。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一种极美妙的感觉。
任天紫色的眸子微微转了下,目光移向了一边,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和泉泉。
“想吃糖葫芦?”任小泉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走,给你买。”
她身上有些碎银子和铜板,花了三文钱买了一串糖葫芦递到了任天手中。
“泉泉你不吃?”任天看着手中在阳光照射下颜色鲜艳欲滴的糖葫芦,舔了舔唇角,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嗯,虽然他一向以为在大街上吃这种东西很蠢,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确实蛮好吃的。
尤其是泉泉买给自己的。
“你吃吧。”任小泉摇头,她还是更喜欢麻辣的东西。
任天点了点头,张口正要咬。
“砰!”
“哎呀!”
“啪!”
一切的发生无比短暂。
一个从后面跑来横冲直撞的小胖子从后面撞了任天一下,自己反倒惊叫着摔倒在地,而任天因为被任小泉牵着没有摔倒,但仍是狠狠地踉跄了一下,不过,那串还没咬一口的糖葫芦,掉在了地上,沾上了灰尘。
“小公子!!”几个家仆匆匆上来扶起那六七岁左右的孩子,有一个转头恶狠狠地训斥任小泉,“怎么走路的,撞坏了我家公子你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任小泉皱了皱眉头,拉着任天朝后退了两步。
“抱歉,是我们的错。”
她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能服软就服软。
可任天站着动也没动。
“天天?”任小泉又拉了拉他,这个位置离那小胖子和一串家仆有些近,她还是觉得出了这事圈比较好。
任天目光紧缩在那串摔到地上的糖葫芦,晶莹漂亮的糖衣沾上了污垢,裂开了碎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哎呀,流血了!”又一个家仆惊叫一声,霎那间,浩浩荡荡涌上数十个人去查看那胖小子的伤势。
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任小泉捏了捏任天的手低声喝道:“快走。”
任天感受到了任小泉急切的心情,目光在那糖葫芦上又转了一下,凉凉地掠过那团人,脚下的步伐跟上了任小泉。
算了,不计较了。
泉泉说过男子汉要大度。
“站住!”任小泉刚刚迈开脚步,便被一声喝住,与此同时,一柄泛着寒光的剑从背后搭上了她的脖颈。
凉意逼人。
杀意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