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佛法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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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佛门(2)

化法四教(藏、通、别、圆)的“藏”即三藏(经、律、论)“别”教是专对少数有佛教修养的人讲的。“通”教所讲内容是由“藏”教提高到“别”教的过渡。其中既包括较深奥的道理,也包括浅近的佛教原理。“圆”教是为修持涵养最深的人讲的最高的道理。

化仪四教是根据众生的才能,智慧来决定进行说法的方式。对利根人(聪明人)就直接讲大乘顿教的佛教原理,如华严时所讲的;对钝根人(接受能力比较迟钝的)就先说小乘,逐渐引导他们的接受佛教的宗教世界观,如鹿苑时的四阿含、方等时讲的佛教教义都是对钝根人进行“渐教”时采用的;秘密教,天台宗谓佛有一种神秘的能力,使在座同时听讲的人听到的道理,各随自己程度不同,互不相通,都能有所收获。不定教是佛根据不同情况,运用神通力量,使听众有不同的理解。

2、华严宗

华严宗以阐扬《华严经》而得名。与智同时的终南山僧杜顺,开创华严宗,著《华严宗法界观门》,是为华严宗的观法。华严宗建立宗派,确立名,却应当从法藏开始。(643—712年)武则天命法藏开讲《华严经》,很得武则天宠信。于是法藏参与政治活动,得到三品官的奖赏,死后赠鸿胪卿。他又曾为唐中宗,唐睿宗授菩萨戒,得皇帝门师的地位,王公贵族都对他恭顺,声势极盛。

武则天为了做皇帝,请法藏在宫廷讲授新经,在经序中再三重复她做皇帝符合了佛经的预言:“朕曩劫植因,叨承佛记:金仙降旨,《大云》之偈先彰;玉戾披祥。《宝雨》之文后及。加积善余庆,俯集微躬。遂得地平天成河清海晏。殊祯绝瑞,既日至而月书;贝叶灵文,亦时臻而义洽。”

法藏在讲授《华严经》时,忽然觉得“讲堂及寺中地皆震动”法藏立即向皇帝报告。武则天又一次利用这一奇迹作了一番自我宣扬,她批答;“斯乃如来降迹,用符九会之文;岂朕庸虚,敢当六种之震。”

华严宗三传弟子澄观,为唐德宗门师,活了一百多岁,临死召集大弟子们传授秘诀说,“你们……勿迷陷邪心,勿固牢斗争(无诤)……对镜(见物)无心,逢缘不动,你们就对得起我了。”意思是要弟子们勿固执一边,与人斗争,把事物看作虚幻不真,是非无动于心。《华严经》是一部大经,他讲得纯熟,著作丰富,又与人无诤,不牵涉人间是非,得到帝王公卿的尊崇,秘诀就是如此。

“尘是心缘,心为尘因。因缘和合,幻相方生。”就是说,被认识的对象(尘)不是独立于人的认识外的第一性的存在,它只是作为主观认识的对象而存在。主观认识(心)才是客观对象的基础(因)。主观认识的对象和主观认识的作用发生关系(因缘和合)才产生世界(幻相)。所以又有:“尘不自缘,必待于心;心不自心,亦待于缘。”之说。认为主观认识(心)和客观对象(尘)是互相影响的。在华严宗看来,没有独立于意识之外的客观世界,只有说尘和心都有“待于缘”。正如“尘是心自现;由自心现,即与自心为缘。由缘现前,心法方起。”所说。

华严宗根据《华严经》提出六相:总、别、同、异、成、坏,来说明世界事物的互相依存,制约、数量、变化、消灭过程的关系。以舍(房子)和椽(房子上面摆瓦的木条),两者的关系来说明“总相”和“别相”

“何者是总相?”

答:“舍是。”

“此但椽等诸缘,何者是舍耶?”

“椽即是舍。”

“何以故?”

“为椽全自独能作舍故,若离于椽,舍即不成,若得椽时,即得舍矣。”

照此说,椽即是房子,瓦也是房子。对于缺瓦的房子的椽只是一根一根的木头,不算做椽;叫它做“椽”时,它不是房子的组成部分了;瓦也如此,房子的一椽一瓦都是房子整体的一部分。缺了一椽一瓦,就不叫做房子。所以说:“若缺一缘,余不起成,起不成故,缘义即坏。得此一缘,令一切起成,所起成故,缘义方立。是故一缘是能起,多缘乃果俱是所起。”

在“成相”与“坏相”这一对范畴里,“成”就是“坏”,“坏”也就是“成”。“由此诸缘,舍义成故。由成舍故,椽等名缘。”这是说,房子不是由众缘构成的;房子的构成是由众缘的相互支持,促成的结果。同时,这种相互促成的关系中又具有相互抵消的消极关系,对构成房子起着不利作用,即“坏相”。坏相者,“椽等诸缘,各住自法,本不作故。”这是说,构成房子的相互促成的缘(条件),同时又是对房子起消极破坏作用的缘,如椽、瓦……等部分,各自保留它们自己的特点,这些特点对于各个部分说,是有积极意义的,但对整个房子说,则有消极破坏作用。因为各个构成房子的部件如果更好地体现它们自己(为瓦,椽……等),就要从房子整体中分离开来。所以叫“坏相”。

三、菩提本无树——禅宗

1、木棉袈裟

“禅”是天竺语Dhyana一词音译的简称,意为思惟修,静虑。佛教把禅定看作修持佛法的重要途径之一。禅定就是安静地沉思。

天竺人菩提达摩,梁武帝时,从海道来到中国。从释迦牟尼起,历代师弟以心传心,不立语言文字。他自称是天竺禅宗的第二十八祖。他带了一件木棉袈娑来,以此为历代传法的凭证。由于达摩不合南朝重义学的学风,便转到北方传播他的禅学。达摩的禅学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所谓见性成佛,意思是觉悟到自心本来清净,原无烦恼,无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毕竟无异,如此修证,是最上乘禅。达摩教人首先是安心,安心的方法是修壁观,要人心安静象墙壁那样坚定不移。其次是发行,即一、报冤行(逢苦不忧),二,随缘行(得乐不喜),三,无所求行(有求皆苦,无求即乐)四,称法行(法即空无之理,谓无心而行)也就是说,他教人从认识上脱离现实世界(舍伪),追求超现实的真如世界(归真)。不但目无,还要无他。达摩认为人类之所以未能接受真如,就是人类的无明、容尘障之故。达摩的“行入”的四种修养方法:“初,报怨行者,修道苦至,当念往劫,舍本逐末,多起爱憎。今虽无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无怨诉。经云‘逢苦不忧’,识达故也……”报怨行劝人们放弃一切反抗外来压迫的企图,做到“逢苦不忧”。二,“随缘行者,众生无我,苦乐随缘,纵得荣誉等事,宿因所构,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得失随缘,心无增减,违顺风静,冥顺于法也。”随缘行劝人们放弃对外界是非善恶的分别,不计痛苦和快乐,把一切幸运和不幸都看作命运早已决定了的。第三,“无所求行”教人放弃改善当前生活的任何要求和愿望;第四,“称法行”教人按着佛教的基本教义(法)去行动。

达摩法虽说离言说相,离文字相,但仍以《楞伽经》为依据,所谓安心发行,都是逐步深入的修行法,所以达摩所传的法,实际就是渐修法,当时随他的弟子甚众,其中有一个“博通群书,尤善老庄”名叫慧可的僧徒,达摩认为堪充法嗣,要他表示舍身命的决心。慧可自己斩断一臂以表示诚恳,达摩才把这件木棉袈裟付给慧可,

据史传记载,达摩传法于慧可,慧可传法于僧粲,僧粲传法子道信(579—652年),道信传法于弘忍(601—674年)第五传弘忍住黄梅县(在湖北)双峰山,门徒多至千人以上。据说,他的本领是“缄口于是非之场,融心于色空之境”这和庄周思想很接近。弘忍门徒中,神秀早为上座并为教授师。一日,弘忍宣传要选择法嗣,令门人各书所见,写成一偈,让弘忍挑选。门人都推崇神秀,不敢作偈。神秀夜间在壁上写了一个偈:“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弘忍见偈,唤神秀来,说你作此偈,只到门前,还未入门,你回去思改,再作一个来,如入得门,我付袈裟于你。神秀回房苦思数日,作不得新偈。一个舂米行者(未剃发、在服役的人)慧能,不识文字,请人代写一个偈,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静,何处有尘埃?”又作一偈说:“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静,何处染尘埃?”从空无的观点看来,慧能的空无观比神秀较为彻底,因此,弘忍选定慧能为嗣法人,秘密给他讲《金刚般若经》教他带着袈裟急速逃回新州(广东新兴县)原籍。一件袈娑从神秀手边突然失去,当然不肯忍让。从此,禅宗分南北两宗,慧能在岭南传顿教,被称为南宗、因慧能传得木棉袈裟,徒众又盛,门徒之一的神会,冒险到北方争夺正宗地位,最后南宗的正宗地位得到公认。

2、菩提只向心觅

《六祖法宝坛经》中有一首流行更广的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里,慧能的觉悟不是外在的东西,而是由主观决定的。他认为要求解脱,不能向外面寻找原因,只能向自己的内心找寻,所以他又说:“东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国?凡愚不了自性,不识身中净土,愿东愿西,悟人,在处一般。所处佛言,随所住处,恒安乐。”他分明告诉人们不要向现实世界中寻求真如,不要对现实世界的不合理不满;痛苦的根源在于自己的业。只有佛的真如,才能得到解脱,他说:“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向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又说:“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

这些特点,恰恰隋、唐时期其他宗派所缺少,而为禅宗独有。禅宗自慧能以后,开始放弃了佛教的经典,不但不坐禅,而且也不念经。

“王常侍一日访,同师于僧堂前看,乃问‘这一堂僧还看经么?’师云‘不看经’。侍云:“经又不看,禅又不学,毕竟什么?”师云:‘总教伊成佛作祖去。’”

慧能认为旧的坐禅方法,“住心观净”“长坐不卧”是错误方法,《坛经》指出:“住心观净,是病非禅”。又说偈曰:“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

慧能的禅学,表面废除了禅定修行方式,而实质却扩大了禅定的修行范围。因为禅定的目的,在于通过禅定的方法,达到否定客观世界真实性的目的。如能从思想意识上,从世界观上达到了否定客观现实世界,又何必一定要用禅定的方法呢?

当时广州制旨寺,有一印宗法师讲经,僧俗听众三千余人,慧能混在听众中。一日,僧徒辩论幡动的意义,一僧说,幡是无情物,它因风而动。一僧说,风幡都是无情,如何得动?一僧说,因缘和合,所以动。一僧说,幡不动,风自动耳。慧能大声停止诸人辩论说:“你们说这个动那个动,都不过是你们自己心动罢了。”印宗法师在屋外偷听、大惊。第二天找到慧能,即拜慧能为师。慧能得到印宗等人的拥护,才开始宣扬南宗宗旨,与神秀的北宗抗衡。

慧能的南宗,否认外在事物的存在和发展。认为这些变化都是由于人们主观意识来决定的。

当时,道一在怀让门下,专事坐禅。怀让是慧能的大弟子之一,而道一原是北宗僧人,后来弃北投南。他坐禅仍是北宗的修行法,而南宗却要打破这种修行法。有一天怀让取砖在寺前磨。道一问。“作什么?”怀让答,“磨作镜。”道一说,“磨砖岂能成镜。”怀让答,“磨砖既不成镜,坐禅岂能成佛。”正所谓“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

禅宗认为“迷即佛众生,悟即众生佛,自若无佛心,向何处求佛。这便是慧能所说的见真佛解脱颂”所谓见真佛,就是众生心有觉悟即成佛,心有迷惑佛即成众生,因为众生皆有佛性,都可以成佛,成不成的关键在悟或迷。禅宗认佛在心内,不在心外,心外的佛全是假佛。慧能甚至否认修行必须出家,也不须戒、定、慧。

南宗宗旨,不外净心,自悟四字。净心即心绝妄念,不染尘劳,自悟即一切皆空,无有烦恼,能净能悟,顿时成佛。由于慧能不识字,他不受佛教经论的拘束,采取佛教各经论中合用的句子,摆脱烦琐的解释,凭己意作出新解,大大丰富了南宗的话头。正如《坛经》解释四乘说:“见闻诵读是小乘,悟法解义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万法尽通,万法俱备、一切无杂、且离法相、作无所得,是最上乘。”所谓最上乘当是指南宗的禅法。最上乘离一切法相,即心是佛,心外无佛,也就是说我即是佛。

南宗创造佛,性质不异于庄周书中所称的真人至人,是创新的中国式佛教。同于天竺的佛被赋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至高权力。强调心即是佛,我即是佛。提倡无心的禅法,“但能无心,便是究竟。”无心就是要无一切心,就象真如的本体,内如木石,不动不摇,外如虚空,不塞不碍,无能所,无方所,无相貌,无得失。”于是放舍身心,全令自在,心如木石,口无所辨,心无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现。”南宗教人要无心,但仍强调要有自己的眼睛,“须具自眼,莫依他人作眼,须具两只眼,照破两头事,莫只带一只眼,向一边行。要向无佛处,坐大道场自己作佛。”所谓无心,只是口无所辨,避免是非的一种表现,内心却是并非无心,所谓具有两只眼,照破两头事,说出观察事物不受片面牵制的方法。如谓兀兀为愚,如聋如哑,心如木石,目的是要人内无一物,外无所求,佛也不求,求佛菩提皆属贪欲,做个自由自在的人,也就是这样才算作佛。

禅宗认为凡人之所以无明,不理解真如,都是由于存在着“我”“法”两种偏见,也就是“我执”和“法执”一个人没有放弃自己的主观精神作用,这便是“我执”的“妄生分别”。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及其规律,只不过是幻觉,所以也必须破除“法执”。

有人已放弃“我执”而没有放弃“法执”,禅宗就会肯定他放弃“我执”而否定他的“法执”这就是“先照后用”也叫“夺境不夺人”(境是法,人是我),这种情况就是“上苑花已谢,车马并骈阗”。这里“上苑花”喻“境”“车马”喻“人”。

有人放弃“法执”,但坚持“我执”,禅宗又会肯定他放弃“法执”而否定他的“我执”,那就要“先用后照”,也叫“夺人不夺境”。这种情况就是“是处有芳草,满城无故人”。这里“有芳草”是“不夺境”“无故人”是“夺人”。

有人能够完全放弃“我执”“法执”很好地接受禅宗,对这种,就全部肯定,即“照用不同时”也叫做“人境俱不夺”。这种情况就是“一片月生海,几家人上楼”“月生海”是“不夺境”“人上楼”是“不夺人”。

最严重的是有些人坚持“我执”“法执”,禅宗认为这是带有根本性错误的,要完全否定,就好象“驱耕夫之牛,夺饥人之食”要彻底地去除无明妄念。这种情况正好比作“云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这是既无“境”也无“人”。那就要“照用同时”“人境俱夺”。

禅宗力图把佛性从彼岸世界拉回到每个人的内心,相信每个人的“顿悟(内心的神秘启示)。”人类的活动,世界一切的事事物物都是寻求解脱的“妙道”,—切事物之中,无不体现了“真如”,所以禅宗说:“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