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您醒啦?”赵啸天高兴地将德妃娘娘轻扶起身,“真是太好了。”
可转眼间,德妃娘娘却又再次紧闭了双眼。
“凌默心,这……”赵啸天愠怒的双眼,冷冷扫向默心静观的眼眸,“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请再耐心等等。”默心轻轻翻转德妃娘娘的凤体,让她平平的偏躺一侧,伸掌在她后背用力来回的搓揉起来,一圈又一圈的,真到默心感到双掌变得异常火烫,她才再次将德妃娘娘的凤体放平,将自己火烫的掌心紧贴在了德妃娘娘的肚脐之上。
片刻后,德妃娘娘轻嘤出声,再次睁开了沉沉昏睡的眼,凤目扫过四周。
“哀家这是怎么了?”德妃娘娘看着一脸关切的赵啸天,轻问着。
“母妃刚才昏厥而倒,还亏得这个小丫头,您才能这么快就苏醒过来。”
默心已欲悄悄后退的身影,却还是被赵啸天一眼盯住,“凌默心,过来。”
“奴婢在。”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近前的身体,“奴婢一时心急,才会冒犯娘娘玉体,请娘娘责罚。”
默心轻轻跪地叩首,感到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是你救了哀家吗?”德妃娘娘意外的表情。
“奴婢无意冒犯。”因为搓揉而致使受伤的身体感到深深的疲惫和劳累,她已有些虚弱的感觉,“请娘娘降罪。”
“你救了哀家一命,又何罪之有。”德妃和蔼而谦善的笑容,“快平身吧。”
“谢娘娘千岁。”
刚欲站起身,一阵昏天暗地的黑暗瞬时侵袭而至,默心重重向后而倒的身体,竟然被他微跛着脚步,一把接住。
“喂,凌默心,凌默心。”
好遥远的呼唤声,遥远的就好似十年前。
那一年,她九岁。她用自己如花灿烂的年龄品味着世间的冷热酸甜,她用自己一路的跋涉体味着只属于自己的辛酸和痛楚,然后她又暗暗告诉自己:我所流下的每一滴眼泪,都会得到回报。
她好象已经看到皑皑白雪中,一串细小的脚印从远处悄悄延伸而来,隐约带着丝丝血迹,星星点点的洒在白雪中,总是醒目。
顺着脚印一眼望去,却是一个瘦弱的身影,那么缓慢、那么吃力、那么僵硬地在迈着一步又一步,仿佛前方就是她想要的光明大道,因为她是那样的坚持,没有丝毫的犹豫。
“喂,你等等。”沿着她的脚印,一个少年郎追跑而至,“喂,你等等!”
也许是风声太大,也或许是雪下得太密,以至于让她听不到他焦虑而急切的呼喊声。
“喂,前面的人,你停一下!”他又一次朝着前行的身影大声呼喊着,却丝毫不见厌烦之色。
前面那个瘦弱的几乎可以让人忽略的身影,竟也停了,但只呆呆地站在原地,漫天飞舞的风雪中,她的身影就已快被忽略。
“喂,你是一个人吗?”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不可思议,但却还是关心的问她,“为什么这么冷的天,就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我就一个人。”她轻轻的回头,用戒备的眼神冷冷的打量着他,“我也不叫喂。”
她的回答明显出乎他的意料,他竟呆呆地怔在原地,脸上却丝毫没有愤怒的神色。
“这个……给你。”他伸出双手,将一直窝在掌心的一包食物和一小瓶酒递到了她的身前,“这么冷的天,又下这么大雪,你可能比我更需要它们。”
她是意外而愕然的眼神,怀疑的看着他,以及他伸直了手臂向她递来的东西。
“快拿着,你得马上把它们都吃完。”他再次向她伸了伸手,“不然,你是绝对走不出这片雪地的。”
顺着他拿着食物的双手,她抬头静静的打量着他。他有着一张俊朗而白皙的脸,大而圆的双眼炯炯有神,剑眉紧蹙着,似乎在为她的怀疑感到愤怒,但嘴角却是微扬的,透着亲切而友善的笑容。
片刻的思量后,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抓过他手中的食物,狼吞虎咽的大口吃了起来。也或许是因为饥饿得太长时间了,一口食物竟呛得她咽不下去,而他适时递上的那一小瓶酒,却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一把拧开瓶盖,仰脖就灌,直到酒瓶见底。
“那你……怎么办?”她有些忡忡的问他,眯眼看着从空中不停飘洒而下的大片雪花。
“我的马车就在那边。”他扭头指指身后不远处渐行渐近的几个黑点。
“谢谢。”她轻声而真诚的向他道谢。
“你等等。”他的呼喊声,让她顿止了离开的脚步。
“还有什么事吗?”她回头看他的眼神里又一次浮上了戒备之色,“我什么都没有,付不了你钱。”
“我不要你的钱。”他抿嘴浅浅一笑,“跟我一起走吧,我的马车就在那边。”
她感到一股热流冲上了眼眶,但瞬即却又冰冷下来,似乎是被这皑皑白雪给冷冻了,“不!不了。”
“可你这样走,什么时候能走得出这片雪地啊?”
“不管,只要往前走,相信,总是能走得出去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微红着脸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快速的扭头,撩起破旧不堪的衣袖,用力的擦拭着尚未流下的泪水,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脚下的步伐却多了一丝牵挂、一缕留恋。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她回过头,她仔细而认真的看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脚印,以及脚印里隐含的星星点点腥红的血迹,她用自己看透世事沧桑的双眼牢牢地记住了眼前的一切,她心里清楚,她会用生命、会用她一生的时间来牢记这个风雪天,她曾经看到的一切,以及他曾给予她的救命之恩。
睁眼的朦胧间,他殷切等待的眼神还是让默心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