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凤低道,“对不起……”
司马天熙恍若未闻。
冷风倏地大了起来,力道之大,刮起了地上的大氅。
司马天熙手臂一滑,整个人仆倒在桌上,原本放在桌上的兵书也被扫落在地,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饶是如此,他居然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霍凤心中一紧,顾不得会不会被司马天熙冷眼相对,赶紧走了过去,走过去一看全是怔住。
司马天熙面色潮红,嘴里不时发出非常低微的沉吟,显然意识已经差不多彻底没了。手背靠上他的额头,手背立刻触到一阵滚烫。
又发烧了?
司马天熙的身体可真是弱,接二连三的发烧……
这是蹦入霍凤脑海里第一反应。
摇了摇头,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全部摇了去,霍凤开始像个正常人一般惊慌失措起来,连忙往外面唤人。可是接连唤了几声,门外却是一点声音没有,走出去一看,才发现偌大的院子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真是……她暗咒了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谢谢这些人的成全?他们躲的倒快,害的她又得照顾一个发烧了的男人,他们也不担心他烧成残废。
嘟囔了声,端起水壶,水壶半满还有不少水。
端着水走到室内,司马天熙还趴在桌上,他发起烧来倒是乖的很,一动不动,像个最乖不过的娃娃。将水盆往书案上一搁,她拍拍司马天熙的脸,“司马天熙,尚床去睡,好不好?”
司马天熙已经烧的糊里糊涂,眉头皱了皱,咕哝了声,翻了个身居然又沉沉入睡了。
霍凤瞪着他的睡脸,极力按捺住不把水盆往他头上砸的冲动,衣袖一撂,只得苦命的开始充当了一回搬运工,搬运一个烧的人事不知的大男人往床上去。
事实证明,每个人都是很有潜力的。
霍凤花了一炷香时间,走了十步,总算将一个现在在她眼里比猪还重的皇帝陛下拖上了床,替他盖好被子以后,整个人就往地上一摊。
她开始觉得,因为她越狱越的实在太过轻松,所以老天爷特地找了一些磨难来锻炼她的心智和体力;她开始觉得,那些故意放水的人是故意让她面对一个烧晕了过去的男人;她开始觉得,如果她安安分分待在那个只有稻草的牢房里,她现在恐怕已经与周公老爷快乐的下棋了。
总之,后悔也是迟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忍其所不能忍也……接连念了好几句,体力也慢慢从四肢流进来的时候,霍凤开始苦命的端着水为皇帝陛下敷毛巾降温。
她以前没有学过医,可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的,况且那次在荒岛之上她也是这么替他降温来着。经验加盲目,她开始不断的替他敷毛巾,顺便将厚厚的被子全部往他身上压过去。
一会功夫,司马天熙开始有自我意志一般不能的推搡身上的厚被。
霍凤连盖了几次,嘴角抽搐,心中不断叫嚣着拿根绳子将他连人带被一起捆起来,看他还动不动得了!懒的盖了,她整个人重重往他身上一趴,看这样他还能不能挣扎开来。
两人贴的极近,近的霍凤甚至可以看得见司马天熙挺翘的眼睫毛。
他的皮肤很好,好的像是青春女子的皮肤,想来是装疯卖傻当昏君那段时间保养出来的。
他的眼睛算不上大,但却细长,有些类似丹凤眼的样子。
他的鼻子很挺,有些像以前见过外国模特,整个人都深刻起来了。
他的嘴巴不算大也不算小,唇却是极薄的,面相学上说过,薄唇的人都偏无情。君王无情,表子无义,这话说起来很通顺。
他的相貌真的堪称上品,为什么她以往没有发现过?
心里胡思乱想,身下软软的人肉靠枕外加厚被,身上盖着两件大氅,整个人温暖的不得了。人常说,饱暖思婬欲,虽然她肚子很饿,可是她很暖和,关键是她很累了。她咕哝了声,眼皮慢慢的阖了起来。
未曾掩好的窗户又被吹了开,清冷的风慢慢的吹了进来。
满室温暖,却从不曾稍微改变。
司马天熙瞪着趴在他身上牢牢压制他四肢的女人,俊雅的眸里开始冒火。
他明明记得他在桌边看书,怎么一觉醒来这个女人就已经趴在他的身上了?而且还趴的姿态不雅,大大方方的一点不懂得害臊!
她不是应该在地牢里面待着的吗?
视线落到她身上那件大氅,眸里愈发怒了。
她居然盖着一个别的男人的大氅趴在他的身上睡觉,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霍凤低喃了声呓语,“司马天熙……”
他愣住,怒火在她一声低喃之中一点一点的熄灭,心中如同滑过清流浅溪,渐渐的,唇角却是上扬出一抹苦涩来。
现在这种状况,已经不再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大战一触即发。
而且以着现在情势来看,地炎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大战一起绝对不是简单的伤亡便可以消弭。刀剑无影,她留在这里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况且他的身体也已经不受控制,这几日不断的高热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气力,这样下去,他定然保不了她的平安的。
送她回去……至少可以保她安全。
凝视着她的睡颜,生生忍住触摸她的冲动。
窗外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