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阿四”的唤着,哥俩一般。
通往青脆城的官道上,人流量日渐兴盛,还好他们下榻的地方不是普通的客栈。所以并不感到拥挤,吃喝还是日常的节奏规律,没有被当下四夏族的风靡活动影响到一点。
阿三觉得阿四瞬间可以自理无望,他在失望之后终于心灰意冷,觉得此事不是坚持十天半拉月就能解决的事。于是请来了刚生产过的妇人来专门照看,那女子的孩子是个死胎,有奶水无处用,便被阿三高价请来,他也算落个静净。更重要的是,越发靠近青脆城,随处可见光鲜耀眼的达官贵人,他一个大男人抱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呢。
第四天之后,风夭夭终于全然接纳这个孩子。实则早在阿三说过阿四的来历后,她的心里已经冰雪消融一片,涓涓暖流急行而过,刹时暖慑心田。只是碍于先前的执拗心态,总要有个扭转的过程。现在再将这个孩子抱进怀里,眼眶温热,二万五千年的情份她是不再记得,也不记得它是如何跟随了少正商。但是,将军府里的阿雪让她永生不忘,这些情份累及起来,她同阿四就该是有缘人。
阿三进来时,风夭夭正抱着阿四细细打量。俨然那不是个有鼻有眼的小孩子,而是个长相奇特的小怪物。
“夭夭,你……”风夭夭在思索,明明阿四刚出生的时候是会说话的。但是抱出来之后又与正常的婴孩无异,只是生命力更顽强些,完全不像个刚出母体的孩子。
抬头看他一眼,道出心中疑问:“阿三,你说那****已经会说话了,为何之后就没见他再说过话呢?”
这一点倒不难解,阿三一手接过孩子,动作何其熟练。伸出手指逗弄几下,答她:“其实这个东西根本不会说话,那日同你说话的是少正商的魂魄。一缕幽魂实则是不能同人类对话的,他便只能借着这个胎儿的凡体表达他的意愿。也只有将他交给你,少正商才会安心的罢。”
风夭夭一刻默然,低着头不说话,衣角都揉得褶皱。
青脆城的上等客栈中,雅间的门半敞着。透过门缝看过去,一身紫色锦衣的男子临窗而坐,四夏族温热的风吹起男子飘逸的发,一张锦绣容颜若隐若现,半晌却不见一点欢颜。静静瞧着窗外人来人往,目中光色空洞,俨然虚无。时不时重复喝茶的动作,看出萦萦不散的心事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将房门打开,利落进入,恭敬行礼:“属下参见世子!”
顾锦枫伤神的眉眼一收,冷声道:“回来报了?”
“是,保护风姑娘的人手回来报,说风姑娘就在离青脆城五里之外的明风城,那个阿三一直都在,对风姑娘照顾有佳。如今他们之间还多了一个孩子,是之前风姑娘替别人接生,后来那家惨遭大火灭门,孩子便被他们带了出来。现在唤名阿四。”
顾锦枫眯眸不语,凌厉单薄的唇紧抿着,情绪暗晦。实则他的心中早已炸开了花,带着丝丝隐忍的疼意思念至极。那相思生于心中,长于心中,短短几月之久就像在他心里铸就了几生几世。这种相思是有名讳的,源于风笑,一颗心在这个名字的牵动下张弛有力的跳动着,这一刻竟然这样急。他要见到她!这种冲动欲念竟一刻也等不得。
“备马,我要去明风城。”
侍卫紧一抱拳:“是,世子。”
白昼退去,暗夜交行,一路上快马风驰,葱林郁树急速退让,眼角一点匆匆过往。
顾锦枫觉得风夭夭那是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他顾锦枫的一颗心天下多少女子想要他都不曾让渡一分一毫,如今毫无保留地全数给了她,她便是正眼都没瞧过。将他母亲一代代传承下的发饰还给他,连恨意都吝啬对他。她在江湖上逍遥行医,还层出不穷的有高人相伴,只怕昔日将军府中的“相公”早被她忘记殆尽。他却不能放心她,也不肯放过自己。即便少正商去世前没有交代小心护她周全,他也不会任她随意出行,于她的安危视而不见,这种牵绊是要一生一世,直至将死的。
手掌抚上胸口,还有不曾湮灭的疼意。想当日手下人来报,说有刺客对她不利,他的一颗心当即跳到嗓子眼,只恨眨眼间不能来到她身边。
如是想着,凌空呼喝一嗓,马速追急。
阿四睡了,阿三松了口气,颠颠的找风夭夭聊天赏月。
风夭夭届时漫不经心地抚着琴,音调絮絮松散,断裂不全。
阿三借着月光来,风流飒爽。因为风夭夭情绪好转,放下心后的一张脸更加笑意明媚。只是这琴声不敢恭维,一蹙眉头,伸手捂上风夭夭的一双耳朵:“长时间弹奏,别把自己刺激疯了!”
琴音嘎然而止,风夭夭甩掉他的手,问他:“你想怎么地?”
阿三已经在他面前坐定,支着颌看她,似笑非笑;“想把琴掼到你头上。”说这话时身姿率先后仰,早料到她会先行掼向他。
啧啧叹了一声,煞有介事:“咦,风夭夭,不是听说你一支《九天玄舞》跳得很是精湛绝伦么,而且琴也该弹得极付水准。什么时候让我开开眼界?也算咱俩没白交好一回不是。”
“沙沙沙!”一阵风起,两人面面相觑,目光同时肃冷无温。
风夭夭轻盈的身姿已经蠢蠢欲动,眯紧凛然的眸子,淡淡道:“先了结了这些不要命的人再说!你去保护阿四。”
阿三钩唇讽笑:“还真******有人不长眼神,竟有如此不怕死的。你小心!”白衣如云散去,空楼中月光泠泠皎洁,女子轻装素裹,颜色倾城,含笑坐在琴案前,竟是一副如水宁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