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空暗云浮过,朗月时分就像几只枯槁乌鸦,煽乱一滩皎洁月色,直直飞射而来。
风夭夭一双瞳孔映出花白刺眼的剑光,悠悠感叹:“总是有人如此不怕死!”
几道白刃滑闪而过,风夭夭之前稳坐的身姿凌空飞起,像一只展翅高飞的白鹭。空手陡然一闪,几十米白绫化为锁命利刃,以袅袅之姿散入天际,触及者又不免肉破体伤。瞬息与数十名黑衣护体的杀手拼打成一团。
侧首望向高楼,人影攒动,密如蜂涌。阿三和阿四果然也没能幸免一群杀手的围追堵截。
除却楼上,不远处同时传出打斗声,这次的锁命囚徒们有备而来,就算姜国的那些暗卫也在他们的算计之内。看来不取她风夭夭的性命,有人便誓不罢休。到底什么原因,以至于来人要对她的命如此执着。
招数万变层出,原本宁静的夜被几场血腥打斗尽数毁去。
这些人手的功力不容小窥,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想取胜只能是天方夜谭。对方上次失利,却猜透了他们的本事,这次不惜加派人手,想将他们一举攻获。
风夭夭凌厉的眸子忽然一阵恍惚,接着透出危险的音讯来。
不好,噬魂咒!
这一群杀手是被淬了蛊的,只要与其中任何一个对视一眼,就会魂魄僵麻,任人宰杀。风夭夭已经感觉到四肢渐为酸软无力,之前腾空而起的布条缓缓迎风浮动,厉气尽散。
数十名人手齐力围成一道圆周将她团团围住,利刃举起砍伐而来。风夭夭无望地闭上双眼,似乎已经看到地府公差在向她盈盈挥手。真是没想到,她来人间数月,便是如此窝囊的下地府了。
耳际响彻一声闷哼,没有感受到预想的疼意,只觉一道挺拔身姿倾倒砸来。一股熟悉的冷树晕香混着血气窜进鼻息,风夭夭几乎不加犹豫,脱口而出:“顾锦枫……”纤手奋力抬起,摭住他一双眼眸,却听他近在咫尺,含了明显的笑意悠悠道:“没良心的女人,亏你还记得相公。”
伸手拿开她一双手,眼中果然布满了璀璨如花的笑意,那般清澈透亮。像很久前将军府的那个月夜里,他微微含笑看着她,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子。“不用再怕,我的这些人手即便不用看,听声也会将人激退。”
眸子沉浮几下,实实闭紧,嘴角弯起的弧度却至始没有散去。为心爱的女人挡下数剑,如此令人欢愉的一件事。
阿三晚他一步从高楼上飞下,定定地立在人群外远观这一幕。这样的女子,便得多少人死心踏地呢?自己又何偿不是。
顾锦枫身中数刀,神智眼见在一点点涣散,高大的身姿很有分量,再加上风夭夭中了噬魂咒已经体力不支。两人就要双双倒地……阿三半飞半走地趟过来,一把将风夭夭拦腰抱起,眼睁睁地任顾锦枫轰然倒地。
风夭夭训斥:“他受伤了,你怎么不接着点儿?”
阿三冰着一张脸,淡淡地扫她一眼,地上人便是连看都懒得看。一边向楼上卧房飞身而去,一边义正言辞:“你当我是干体力活的么,全身都是力气?他不是身份尊贵嘛,手下人是干什么吃的。”
风夭夭渐渐被迷意侵蚀,无力同他争辩。头颅一歪,倒进他怀里沉睡过去。
噬魂咒是一种甚是奇特的蛊,风夭夭早些年头在清庭山随意翻阅一本典籍时见到过,不过几万年来一直没有真正见识到。上古时期有人用过的法子,因为相视即能毒发。早些年几界阴损的招术不如现在这样发达,这种极致邪恶的法子几界条例是不被应允的,便至始没人再用。没想到今日竟在几个杀手的身上见到了,如何解这种蛊毒便不得而知了。
风夭夭最后一丝残损的思绪萦及而过,彻底没了意识。
顾锦枫的伤很重,本来风夭夭是位极高明的大夫,有她在他的性命自然不成问题。可是风夭夭尚且不能自保,又如何顾及到别人。侍卫色变惶恐,匆匆请来城中最好的大夫为顾锦枫治伤。
阿三从风夭夭的房中出来,隔着凭栏向下望了一眼,几个黑衣人直呆呆地杵在庭院中,个个双眼被挖去,腥红血液顺着两个空洞的眼瞳流下,阴风阵阵的夜里惊恐悚然。在阿三看来却无尽的赏心悦目,噬魂咒再厉害又怎样,仍旧敌不过他的定身法。这些无名小辈屡屡以下犯上,委实活腻了!
手中虚拟剑光一闪,瞬息抹过所有杀手的颈项,齐刷刷倒地,不闻一丝痛遏声。
衫袖轻微画出一道弧度,三名男子凭空乍现,跪拜在白衫冷目的男子面前:“主子。”
“将这些尸首处理掉,看好魔教里的人,若再敢作乱扰人清静,杀之。”
“是,主子。”
身形如波澜一般微微晃动如许,垂首间三人已经在楼下站定,看了一眼地上横竖不一的尸首,开始运作法力。
阿三一路直往后院,姜国侍卫迎着夜风守在门前,里室灯火大起,大夫还在奋力的抢救中。阿三不咸不淡地瞟了一眼,唇角一勾,从广袖中掏出一个镶嵌蓝色花纹的瓷瓶,递给其中一个侍卫:“将这个给你们世子服下。”
侍卫狐疑打量。
阿三转身离开,轻恬的嗓音和着晚风飘散过来:“若不想明日便为你们世子举行葬礼,这药大可不必给他吃。”
侍卫面色一下惨白,匆匆进了里室。
风夭夭神色静然地安睡在床榻上,旁人看来不似中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