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身体前倾,净白的手指沿着她的脸颊轻轻贴滑而过。男子面上神色专注而痴迷,这个女子认识好久了,与他心中想象的样子无异。
“原来是个傻丫头呢。”英挺身姿猛然沉下,吻住她一张樱唇。他的唇凉薄无温,她的也不暖,如果再不将她冻结的魂魄唤醒,她的全身都会一点点冷却,直至将自己的血脉冰结,冻死在封魂中。
男子恋恋不舍地松开吻住的唇齿,被他啃噬过的嘴唇出呈现嫣红俏丽的颜色,像一朵妖娆绽放的曼陀罗花。狭长的眸子闪过玩味满足的笑意,昔日倜傥模样栩栩转生。转首快速将人扶正,盘腿坐到床上,双掌抵上她的背,将源源不绝的真气输渡给她,打通这所有僵睡的脉络,唤醒被噬魂咒封紧的魂魄。
半晌之后,袅袅烟气自风夭夭乌发拔散的头顶冒出来,先前僵冷惨白的容颜渐渐恢复红润如蜜的色泽,零星的晶汗布上额头,透明璀璨。虽然背对着他,阿三却似听到她逐渐恢复正常的喘息声。
倏然,男子脸色一僵,双掌被一股力道猛地反向弹开,波涛汹涌的疼意沿着双臂一路向上,直达心肺。好强劲的一道阻力,竟可以凶霸得将他的真气都阻拦在外。原本通畅的传输中忽然被什么冷硬的东西阻截,剧烈折断反射回进他的体脉。阿三默然想了一下,起身将风夭夭放倒,解开轻质的衫子,无温的视线砸向她胸口的位置,那里肌肤如凝脂般光滑,上等瓷器一样。呆呆怔愣良久,好笑起来,硬结来自心里,却不是肤表的伤痕,又怎会在她的胸口上看到瑕疵呢。只是,在她的心口处确实集聚着一块致命的毒物,长年累月已经将心脏的脉络阻断,形成一块硬痂横亘在心口,再强力的真气也打不通,迟早是要病发。
手掌抚上她胸口,魂魄中的硬伤直直传输过来,是种极为偏激的毒素,像被淬了咒,伤还是两万年前的伤。
承受这种疼痛的只怕还有另外一个人。
风夭夭啊,再神奇的大夫可以医治百病,却独独治不了自己身上的宿疾。
阿三从室中出来,一束晨光射过来,打到他沉默无音的俊颜上,宛如一线波澜,又似水无波。
空气中荡着缕缕花香,清爽干净,昨夜的血腥之气早已被洗涤殆尽。这个春日的早晨,直觉与往日任何一个晨光四溅的天日无异。
下人从楼下上来,见到倚栏而立的阿三一行礼:“公子,早膳已经准备妥当,去花厅用餐吧。”转首就要去唤风夭夭,被身后男子一声唤住:“不用叫风姑娘,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款步走下阁楼,徒留一道净白光晕。
下人望着男子出尘的背影,啧叹此人只能天上有。感叹之余瞳孔中漾起一道暧昧神色。好一个春光盎然的早上。
保姆已经抱着阿四等候在花厅中,一见到阿三进来,即刻凑上去:“公子,您看,小公子一看到您进来,立刻就笑起来了。”
阿三瞟了她怀中的娃娃一眼,心道真能掰,之前他也以为小家伙有啥出奇本事呢,如今早不抱任何希望了。闲散的坐到桌案前,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以后别小公子小公子的叫,好像真是我儿子似的。”
妇人迟疑了一下:“可是,公子,那叫什么呢?”
“随便叫,就阿四吧。”跟着他名字顺下来,也显得他年纪尚轻不是。偏首想了一下,自己到底多大年纪了?真当快要不记得了。
“你看我像多大年纪?”
妇人听到男子这样问,端详着打量,好一个俊美无边的少年,越是细细瞧着越觉美煞人心。心中刹时无比喜欢,肯诚道:“如果我没猜错,公子也就二十一二模样。”
阿三当即心花怒放,丢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出去。临走前眸子一挑:“这个月给你加银两,阿四被你照看得委实可以。”
后院折腾了一个晚上,一群庸医叫来又被打发了。只处理了伤口,却没有一个得道的法子能将人医治醒。反复高烧不退,过半夜就开始絮絮梦呓,一声“笑笑”唤得人撕心裂肺。贴身侍从彻底慌然,服下了白衣公子送来的药济却也不见醒。束有无策时候,便打算着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带回云水城了。毕竟世子身份非比寻常,不是何人能够担待得起的。
要走,却被阿三拦下,操手靠在门廊上不吐半个挽留的字句。只悠悠道:“想运回姜国等死么?放眼天下可还有人比楼上那位大夫更加高绝的?我已经给他食了续命丹,若能熬到风大夫醒来,你们世子一准没事。若他没那个福运,节哀顺变!”
姜国侍卫已经备好了马车,被阿三一句话搞得心湖动荡,瞬间失了主意方寸大乱。面面相觑一回,又将人抬了进去。
第二日晌午,风夭夭终于是醒了。其中顾锦枫的贴身侍卫已经在门前巴巴的盼了多时,每次勃勃来,见人不醒又悻悻回去。如此重复了数十次之多,室中终于传出女子嘶裂且忍无可忍的叫喊声:“阿三,你这个挨千刀的……”
侍卫侧首瞧去,白衣公子风雅地置身楼下一片葱葱吐绿的花树间悠然抚琴,姿态堪称倾世临风,只是一手琴技真是任人不敢恭维。如魔意灌耳,惊慑人心。
死人闻音都能跳身而起,又何尝一个只是晕厥不醒的人儿了。
阿三明眸含笑,指尖一收,音韵骤然停息。男子只身飞上阁楼,风夭夭的房门被一阵轻风巧力破开。眨眼的空,盈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