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目光呆怔,接着闪去身形,匆匆回了后院。
风夭夭从床上起身,前两日的事似乎忘记了,只一脸烦躁懊恼地看着阿三:“你有病么?光天化日要人命不成?”
阿三轻轻抬眸:“是要人命啊,你再不醒来,只怕鬼差便来锁姜国世子的命了!”
风夭夭一下像被施了定身法,脑子急速运转而过,吸了鞋子就向外跑。跑出去了又退回来:“顾锦枫到底住哪儿里?”
阿三不紧不慢,轻轻吐出两字:“后院。”
“那些黑衣人抓到了吗?”
阿三举起指头吹了吹,弹奏太久,指腹生疼。
“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啊。”
风夭夭探出的头当即就消失了,他到底有多少本事已经不再重要,敢在她风夭夭的手里反复作乱,又岂会有任人来去无踪的道理。
几个姜国人看到风夭夭进来并不惊诧,之前那侍卫就已来报,欢叫着说风大夫醒了。果然,世子有救了!
从当夜开始顾锦枫就一直高烧不退,胸膛上被狠狠的扎了三刀,其中一刀与心脏贴合得极近。之所以没能丧命全靠阿三的那颗续命丹拽着,可是这丹药并不会拖拽他一生一世,且没有治病疗伤的工效。实则能撑到现在,还算顾锦枫有造化。
风夭夭几万年来钻研积累了许多独道的法子,所以才堪有起死回生之术。原本刀伤并不在话下,只是顾锦枫的伤不免有些重了。耽搁这么多天,伤口已经严重发炎溃烂。想要治标治本,必要除去体内积热,去腐生肌。
“去将我房中的药箱拿过来。”
侍卫紧道一声:“是。”快速奔出院子。
风夭夭已经为顾锦枫彻底检查完伤口,逐一分配任务,准备先将伤口仔细清洗,敷上专治刀伤的药物。再想办法从体内清热,起到由内而外,标本兼治的作用。
硬质刀剪划过顾锦枫血肉模糊的伤口,床上男子意识迷离涣散,却时而传出一丝沉闷的痛喝声。风夭夭神色专注,长睫至始低垂着。一双巧手飞速在伤口上动作,转眼狰狞的色泽一点点被洗涤干净,透出血肉鲜红的正常颜色。
反倒是顾锦枫的贴身侍卫委实有些看不下去,斟酌犹豫许久,方才问出:“风大夫,我们世子……”
风夭夭照旧没有抬头,语音流畅:“放心吧,不会多疼,死不了人。性命危险无从谈起,便难免要吃些苦头罢。”
良久,伤口处理包扎完毕。从药箱中取出两粒宗色药丸为其服下,擦去他一头晶亮的浮汗,走前吩咐:“这种药只在他发热的时候给他吃下,还有这些药剂,用热水温着,一直保持糊状,每隔半个时辰为他涂抹一次。”
侍卫紧遵指示,小心意意地记住她每一句话。
顾锦枫这一相思差点丢了性命,美人斟举行的时候能下地行走就已经不错了。但要完全恢复还需一段时间。
对此阿三十分不屑,整日吊吊着眉头,半眼瞧不上姜国世子的样子。
风夭夭从来没搞明白过阿三,倒希望他对自己也能像对顾锦枫一样不冷不热的,最好视而不见。偏偏他就很热乎,让她甚是愁眉不展。
第二日之后,顾锦枫终于醒来,伤口愈合很快,虽然不能下地行走,但起身吃东西已不成问题。
去青脆城的时间再耽搁不得,风夭夭为顾锦枫检查过伤口之后,抬头道:“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只管放心。现在可以起程去青脆城,但路上要小心,别撕裂伤口。”
顾锦枫静静地瞧着她不语,就像没听到她的话。良久,握住她一只手腕,越收越紧:“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风夭夭愣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他死心踏地的攥着不允。眸子淡然抬起,轻吐:“谢谢你!其实你完全没必要为了我吃这些苦头。”
顾锦枫盯住她的眼睛,一句话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笑,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说这话却还不如不说。”转过头,不再看她。
风夭夭一双视线移到鞋尖上,默然不语。有些时候人性真的很难说,明明很感激他,也明明知道他想听什么,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欺骗彼此。她的思绪很混沌,前世今生的都混淆在一起。有的时候就连自己的心都摸索不清,再容不得半点情愫衍生,只觉已无力承受。凡间短短的几个月,让她觉得很累。
一队人马起程去往青脆城,顾锦枫还不能行走,侍卫自然备好了宽敞舒适的马车。一路上行速极慢,到达青脆城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
之前姜国人早在客栈中打点好住处,此处也一直有人留守。再一回来只管直接入住便是,大大小小的事也不用再行打点。宫中的大夫也从云水城调到这里,顾锦枫的伤势便是彻底无忧了。
阿三和风夭夭没有随着顾锦枫在客栈住下,且不论阿三没有那样的习惯,这样上等的客栈早已被各国的达官显贵落住满园,再藤不出多余的房间。
自打顾锦枫问过风夭夭那一句话之后,两人关系僵怔,直到现在都未曾再同她说一句话。每每风夭夭过来为他查看伤口,换药包扎,他都将脸颊侧向一边,闭目假寐。姜国的大夫一过来,他便直接让侍卫打发了她,只道:“宫中大夫用着方便,无需再劳驾她。”
风夭夭一边向青脆城新租的住处走,一边思萦顾锦枫的话,“劳驾,劳驾……”有朝一日顾锦枫这样安然和绚的人都能有板有眼的对她说出这两个字,忒不是东西!一块石子卷上脚尖,一抬脚被她大力踢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