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地笑,想起人们用电脑术语给男人分的类:E-mail型男人,他说的十句里有九句是废话;Windows型男人,他有很多缺点,但是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Excel型男人,人们说他多才多艺,可你只用他来做最基本的事情;服务器型男人,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总在忙碌;鼠标型男人,你必须拉他拽他,他才会干活儿。这些分类固然精彩,但却忽略了一个共同点,所有的男人在对待异性网友时都是优盘男人,除了找个地方插进去以外就没想过其他可能的沟通方式。
后来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做房地产的网友,小茗情意绵绵地说早就想来看看你了,这次终于逮住一个过来考察海南娱乐业的机会,大哥你可一定要帮帮小妹哦。对方大包大揽地说行行行考察这个你可真找对了人。撂下电话没到10分钟,网名叫“甲壳虫”的他居然就爬了过来,我对小茗说这是什么星球上的甲壳虫啊。
“甲壳虫”乐滋滋地跑了过来,一看千里赴约的“蕉叶绿影”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大男人,原本阳光灿烂的一张脸立马就阴沉了下来。小茗见状赶忙说:“这是我哥,一起过来考察的,准备回长沙去开一家五星级酒店在娱乐业上大大发展呢,到时少不了要请你去潇洒潇洒。”
听她这么说“甲壳虫”方才恢复热情,硬是要请我们去吃海鲜。
“不知道你哥哥他想要具体考察什么项目?”网友的油脸只顾看着小茗。刚到海口,小茗立马就入乡随俗换了一身颇为夸张的低胸衫,那“满园春色关不住”越发撩拨着男人的眼睛和心思。我暗暗地想怪不得人们都说海南风景好,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想来这里的隆胸医院生意一定格外火爆,因为“太平公主”们要是披挂上遮掩的话那不等于不打自招嘛。
小茗并不急着答“甲壳虫”的话,只是嘿嘿地笑。
“海南的特色项目远近闻名,”我殷勤地凑近那张油脸,“实不相瞒,小弟在长沙郊区置了几十亩地,准备搞点特色娱乐,具体说来就是为成功人士们提供派对交友的机会,尤其是成功女性。”
“是啊是啊,知道你老哥在海南神通广大,经常请客户放松放松的,小妹不找你找谁啊?”小茗不失时机地帮腔。
“甲壳虫”对“蕉叶绿影”暧昧地笑笑,恨不能立即爬到这片丰腴的蕉叶上去:“这事你还真算找对人了,换其他人也就带你们去KTV、洗脚城、交友会所什么的看看。那种稀松平常的项目想来你们长沙也有的是,何必大老远跑到海口来!”
“就是就是!”我一副巴结他的样子,凑上去给他点烟。
“去那种地方没有圈内人介绍是不行的。知道会员卡多少钱一张吗?起价18万元!还是最初级的,只管半年!终身的女王卡要100多万元呢!”“甲壳虫”多少带点炫耀的神气,“不过那里的先生,也就是牛郎,都是一流的,身高长相气质谈吐,都相当的不俗,很多还是大学毕业生。不知底细的人去了,多半还以为是什么男模大赛。在那里,你看上谁挑谁。而且还经常有新的游戏节目,什么八分钟派对啦,拉郎配啦,幸运抽签啦,女王体验啦,等等,总之上流社会的富婆太太们去了一次没有不想去第二次的。”
“那一定很好玩哦,能不能带小妹去见识见识?”小茗嘻嘻地笑着央求他。
“可是可以,不过要是你们是便衣或者记者,给他们知道那麻烦可就大了,能不能站着出来我都不敢保证!”“甲壳虫”严肃起来,“你们也知道,能玩这么大的可不是一般的来头,白道黑道没有过硬关系都是不可能的。”
“大哥说哪里话去了,你看看我们这个样子像警察和记者吗,呵呵呵!”小茗频频给“甲壳虫”夹虾子,对于他色迷迷的眉目传情只当没看到。
吃完饭看看才是下午三点。“甲壳虫”说是带小茗去见他帮忙找的富太太,晚上再去“开开眼界”。我只好一个人先回酒店待着。
在回酒店的的士上我给小茗发短信:“小心色狼!报道事小失节事大!”
小茗很快回过短信来:“报告首长,革命阵线一定会严防死守。”
“万一不行就撤退,千万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想想有些后怕,又叮嘱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组织上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要有为事业而献身的勇气嘛!嘿嘿!”这小妮子,看来还蛮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啊。
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待在酒店,我翻看手机电话簿,想找人聊聊,但翻来翻去却不知道该找谁。我这才意识到,在熙熙攘攘的都市中,自己只是拥有一大堆熟人,却没有几个朋友,更不要说什么知己了。现代社会关系看似错综复杂,梳理一下其实也分外简单,那就是你是谁的资源而谁又不是你的资源,人和人之间差不多都是作为资源而存在,无关利益的人际交往已经越来越少。通讯发达了,交通便利了,但可以云淡风轻随心所欲说话和聚会的朋友却越来越难找了。
这么想着,我又止不住回想起和简婕相处的日子来。虽然和她在一起待的次数并不多,时间也不长,但每次谈话都能悠然心会,不需要多说就彼此能懂。她那特有的浅浅的笑和说话时温婉的表情存在于我记忆的每一个空间,就像存放于电脑硬盘中一样,只要一点击立马就跳出来。
说来也怪,刚一想到简婕,她的电话就来了:“阿蒙你还用这个号码啊?”
我说:“不用这号码你到哪找我去?”
现在的人有事没事喜欢换手机玩,换手机换号码倒比换领带袜子还勤快。我坚持不换号码不能不说冥冥中其实在期待着什么,简婕,周紫若,或许还有不可知的某种机缘?
“哦?你这人倒蛮死心眼的。”简婕的口气里透出明显的柔情,不过随即换了一副口气,“有个事情请你帮忙。”
“什么事情这么客气啊?”我竭力掩饰内心的激情,“只要我帮得上你尽管吩咐就是。”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表弟读的湘大中文系,现在找地方实习,不知道你们杂志社是否可以接收?”
这算什么事啊。我呵呵地笑:“就算我不在杂志社也没事啊,赶明儿你叫他来找我就是。”
“那好,”简婕停顿了一下,说,“谢你了。”
挂了电话我还在纳闷:这多半年的没通话了,好不容易打个电话来就为这鸡毛蒜皮的事?再说简婕好歹在文化口待过几年,随便找谁不都能帮上这个忙啊。
我一拍脑袋,突然想了起来,正是两年前的今天,简婕在我的床单上留下了那朵艳丽的红玫瑰!
初夜,对于再传统的男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节日,但对于再开放的女人来说却都是一次生命。无论之后的故事是喜是悲,是恩爱是仇恨,女人都难以将那段经历抹去,对那个男人释怀。
这么想着,我马上给她回电过去,她没接。我再打,她关机了。
女人做事从来就是这样的不可捉摸又毫无道理,从这个意义上说,每一个女人都是一首后现代派诗歌。
可惜此时的我并没有多少欣赏诗歌的雅兴,我心里牵挂着小茗是否顺利打进了那个富太太俱乐部,还有也担心着那只发情的“甲壳虫”会不顾一切地爬上那片丰腴的蕉叶。当着我这个“哥哥”的面他都有些急不可耐了,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天知道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更何况是在这个连空气都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城市。
焦急的等待之中,我打开手提电脑上网,进入“天涯此时”聊天室,带着一点使坏的心理,我疯狂发着同一条消息:出差海口的风度帅哥渴望找素质美女一夜情。
很快引来骂声一片:
你TM变态啊!
还素质美女素质你妹啊!
到了海南你都不会叫鸡你小子柳下惠啊!
风度你妈的头整个一流氓无产阶级!
海南美女没有恐龙倒是一大堆你要不要啊?
……
我招架不住,正要落荒而逃。这时,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出墙红杏”开口了:“呵呵,你讨骂来了!不过我最清楚你这种人多半是来过过嘴瘾的,未必真敢怎么样。”
“谁说的!俺真就一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兼摧花使者。”我来了精神,嘴上硬着。
“切!”她不屑一顾,“真正的花花公子见面之前都是温文尔雅的,只有等见面了才会原形毕露。”
我嘿嘿笑着:“我是另类牌的花花公子。有胆量你过来试试?”
“你吓我来着,谁怕谁啊!”她毫不示弱。
我看看时间才八点多,想来小茗暂时还不会回来,我一个人待酒店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和“出墙红杏”彼此交换了电话约好地方见面。下了电脑,我匆匆洗漱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出门。长这么大还从没在长沙之外的城市约会女人,尤其是约会素昧平生仅仅只有几句话交谈的陌生网友——这才是真正的“只爱陌生人”啊!那种刺激感想想就叫人兴奋莫名。虽说彼此尴尬的“见光死”多的是,但多一种生活体验也不失为一大乐事吧。还记得金总编曾经在编辑会上唾沫横飞:“咱们一天到晚讨论这样那样的前卫生活方式和情感故事,如果我们的编辑记者连酒吧都没泡过,连一夜情都没玩过,怎么可能真实把握社会动态引领时代潮流,对不对?咱们《白领丽人》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杂志,编辑记者就是要胆子大一点,体验多一点,性格野一点!”结果一个新来的女记者去体验激情派对,差点被人家给强奸了。
相比起满天飞着会网友的虾米来,我还真要算是纯洁的了。不过“纯洁”这个词现在都成了骂人的话,说你“纯洁”多半就是说你幼稚傻逼二百五,就像说你“有思想”就是嘲讽你装逼固执自以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个社会居然以嘲笑一切曾有的美德为乐事,似乎揭开了伪崇高伪神圣的面纱,那么就不再有真崇高和真神圣。
海口的夜生活丰富多彩的程度到底非内地可比,只见大街上到处都是霓虹灯和热闹的大排档,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站街女郎影影绰绰地飘来荡去。也许是我晃着肩膀一副买春客的架势特别引人注目吧,一路过去都是“靓仔”、“帅哥”、“老板”、“领导”的招呼之声,这让我的自我感觉多少有些膨胀。他妈的,原来被人家打主意的感觉也蛮好的啊!哪怕是个瘪三被人如此这般地围着恭维,也会生出一掷千金的豪情来!
刚刚在约好的“夜来香”排档坐下,一个纤纤巧巧戴一副红色眼镜打扮入时的女孩走了过来:“你就是海口情缘吧?”
周围的人闻声望了过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海口情缘”这样俗不可耐的名字也亏自己取得出来,一望而知就是司马昭之心。这样想着我越发有点窘迫,有些不自然地站起来给她让座。
她抿嘴一笑:“想不到你长得倒蛮秀气的嘛!”
我不觉脸有点发烫,在心里骂着自己:“你也是老江湖了,这会儿倒像个纯情少男似的!”
网络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很容易就营造出一个“场”,在这个“场”中人的矜持甚至成为一种可笑的把柄,像化蝶后的蚕蛹、成人后的猿尾。一个人如果和网友见面而不来点荤的素的,不发生一点什么的话,似乎就不符合“网情”,就破坏了江湖规矩似的。很多男人女人就是在这样一种“场”的怂恿下开始了第一次网下性缘的尝试。
“出墙红杏”俯身喝果奶,低低的胸衣里白嫩的乳沟晃得我心里发慌。我迅速在头脑中拿这乳沟和小茗的做了个比较,很显然眼前这个人造工程面子工程的嫌疑很大。现在的内衣胸罩真他妈的邪门,什么样的旺仔小馒头都可以烘托出让人眼花缭乱的沟壑来,等到动手解开时,也许并没有什么喷薄而出的惊人内容。这有点像我们做报纸杂志的,弄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吊起人家的胃口,等人家买回去读时才发现其实并没有多少新奇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