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反经大全集(超值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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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权议(2)

孔子在卫国,听说齐国田常将要作乱,可是他惧怕卿大夫鲍牧、晏圉,因此调遣他的士兵去讨伐鲁国,以便取得功劳,扩大自己的影响。孔子召集众弟子说:“鲁国是我们的父母之国,我不忍心看它受到敌人的入侵,我将要对田常放弃自己的节操来拯救鲁国。你们谁可出使齐国?”子贡请求出使,孔子答应了。于是子贡到了齐国,对田常说:“现在你想攻打鲁国以取得功劳那就难了,不如移调兵力到吴国,那么就可成功。鲁国是不容易攻打的国家。因为他的城墙既薄又低,土地既小又浅,他的君主愚昧不仁慈,朝中大臣只会作假又不中用,士兵百姓又怕战争,不可以跟他这样的国家打。而吴国的城墙又高又厚,土地又广又深,兵器又坚锐又新,士兵精练,各个精神饱满,城里尽是宝物和精良武器,又派了英明的大夫来守城,这就容易打了。”田常听了后,面露怒色,说道:“你认为难的,都是人们认为容易的;你认为容易的,都是人们认为难的,你拿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对我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子贡说:“一个忧患在于朝廷的人,必去攻打强国,忧患在朝廷外,才去侵犯弱国。我听说您三次要受封赏,却都没有实现,那是朝中有大臣反对您。现在您要攻下鲁国来扩充齐国的领地,攻打鲁国胜利了,您的君主更骄傲,要是攻破了敌国,更使您受到尊敬,可是却没有功劳,您和君主的交情就一天天疏远。您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使君主骄傲,对下使群臣放肆,想因此成就大事,那是很难的。凡是主上骄傲了,他就会放肆;臣子骄傲,就会相互争夺,这样您上和君主有了仇怨,下和群臣相互交锋。到这个地步,那您在齐国的地位就危险了。所以我说您不如攻打吴国,打吴国打不赢,但人民在外战死,朝廷失去了大将变得空虚了,这样您在上没强臣的对抗,下面没有百姓的反抗;孤立主上专制齐国的人就只有您了。”田常说:“很好!但是我的士兵已经开到鲁国了,不可能再变更,怎么办好呢?”子贡说:“您按兵不动,我去出使吴国,请求吴国救鲁国并且讨伐齐国,您趁机发兵迎击就是了。”田常同意了。

原文

秦始皇帝游会稽①,至沙丘②,疾甚。始皇令赵高为书,赐公子扶苏,未授使者,始皇崩。赵高因留所赐扶苏玺书,而谓公子胡亥曰:“上崩,无诏封王诸子,而独赐长子书。长子至,即位为皇帝,而子无尺寸之地,为之奈何?”胡亥曰:“固然也。吾闻明君知臣,明父知子。父既捐命,不封诸子,何可言也?”赵高曰:“不然。方今天下之权,存亡在子与高及丞相耳,愿子图之。且夫臣人与见臣于人,制人与见制于人,岂可同日而道哉?”胡亥曰:“废兄而立弟,是不义也;不奉父诏而畏死,是不孝也;能薄而材谫③,强因人之功,是不能也。三者逆德,天下不服。”高曰:“臣闻汤、武杀其主,天下称义焉,不为不忠;卫君杀其父④,而卫国载其德,孔子著之,不为不孝。夫大行不细谨,大德不辞让,乡曲各有宜,而百官不同功。故顾小而忘大,后必有害;狐疑犹豫,后必有悔。断而敢行,鬼神避之,后有成功。愿子遂之也。”胡亥喟然叹曰:“今大行未发,岂宜以此事干丞相哉?”高曰:“时乎,时乎!间不及谋,嬴粮跃马⑤,惟恐后时。”

注释

①会稽:古郡名,秦在原吴越之地置。治所在今江苏苏州。②沙丘:古地名。在今河北省广宗县西大平台。③谫(jiǎn):浅薄。④卫君:即卫出公。⑤嬴:通赢。满,有余。

秦始皇陵区示意图

译文

秦始皇出游会稽,到沙丘时病情严重。便叫赵高写遗诏赐给公子扶苏,遗诏写好后,还没有交给使者送去,秦始皇就驾崩了。赵高因此扣留了赐给扶苏的玺印和遗诏,对公子胡亥说:“皇上去世,没有遗命封立诸子为王,只赐给了长子扶苏遗诏。长子扶苏来到,就会立为皇帝,可是你却连一点儿土地也没有分封到,那该怎么办呢?”胡亥说:“事实是这样。我听说贤明的君王最了解属臣,聪睿的父亲最清楚他的儿子。我父亲当然知道哪个儿子应该嗣位,哪个儿子不应受封。现在我父亲不下命令封赐其他儿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赵高说:“话可不是这么说,现在天下大权,都在你、我和丞相李斯手中,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况且让别人向自己称臣和自己向别人称臣,控制别人和被别人控制,这两样怎么可以同日而语呢?”胡亥说:“废弃长兄而拥立幼弟,是不合乎道义的;不奉行父亲的遗诏,怕死而想阴谋篡位,这都是不孝的;才能拙劣浅薄,却要强占别人的功劳,这是没有能力的表现。这三件都是背逆道德的,不被天下人所臣服。”赵高说:“我听说商汤、周武杀了他们的君王,全天下人百姓都称赞他们行为符合道义,并不认为他们是不忠诚;卫出公杀了他的父亲,卫国人因而推重他的德望,孔子还在书上特别记载,而不认为是不孝顺。做大事的人不可以拘泥细端,隆盛的德行不必计较琐屑的礼节。乡曲间各有适合当地环境的不同规矩,朝廷百官所担负的工作,性质相同,建功标准也不相同。因此凡是只顾细节而遗忘大体,必有祸患;犹豫不决,必招灾害。要是能勇敢果断,放手去做,连鬼神也会畏惧逃避,后来必能成功。但愿你按照我的意见去做。”胡亥长叹了口气,说:“现在皇上刚去世,还没有发丧,丧礼还没有结束,怎么方便拿这件事来打扰丞相呢?”赵高说:“时间很紧迫啊!已经顾不上考虑太多了。就像打仗,携带干粮骑着快马,唯恐耽误时间。”

原文

胡亥既然高之言,高乃谓丞相斯曰①:“上崩,赐长子书,与丧俱会咸阳,而立为嗣。书未行,今上崩,未有知者,事将何以?”斯曰:“安行亡国之言耶?”高曰:“君自料才能,孰与蒙恬?功高,孰与蒙恬?谋远不失,孰与蒙恬?无怨于天下,孰与蒙恬?长子旧而信之,孰与蒙恬?”斯曰:“此五者皆不及蒙恬,而君责之何深也!”高曰:“高故内宫之厮役也。幸得以刀笔之吏进入秦宫,管事二十余年,未尝见秦免罢丞相、功臣有封及二世者也,卒皆以诛亡。皇帝二十余子,皆君之所知。长子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事,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怀通侯之印归于乡里,明矣。高受诏教习胡亥学法,仁慈笃厚,轻财重士,秦之诸子,皆莫及也。可以为嗣,君计而定之。”斯曰:“斯,上蔡闾巷布衣也,上幸擢为丞相者,固将以存亡安危属臣也。岂可道哉!夫忠臣不避死而庶几,孝子不勤劳而见危,君其勿复言。”高曰:“盖闻圣人迁徙无常,就变而从时,见末而知本,观指而睹归,物固有之,安得常法哉?方今天下之权,悬命于胡亥,高能得志焉。且夫从外制中谓之惑,从下制上谓之贼。故秋霜降者草华落,水风摇者万物作,此必然之效也,君侯何见之晚也?”斯曰:“吾闻晋易太子,三世不安;齐桓兄弟争位,身死为戮;纣残贼亲戚,不听谏者,国危丘墟。三者逆天,宗庙不血食,斯其犹人哉?安足与谋?”高曰:“上下合同,可以长久;中外若一,事无表里。君听臣之计,则长有封侯,世世称孤,必有松、乔之寿②,孔、墨之智。今释此而不从,祸及子孙,足为寒心。善者因败为福,君何处焉?”斯乃仰天而叹,垂涕太息曰:“既已不能死,安托命哉?”乃听高立胡亥,改赐玺书,杀扶苏、蒙恬。

注释

①斯:即李斯。秦朝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和书法家,协助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任秦朝丞相。秦始皇死后与赵高合谋立少子胡亥为皇帝。后被赵高腰斩。②松、乔:指赤松子和王子乔。赤松子,秦汉传说中的上古仙人。王子乔,传说是周灵王的太子,在嵩山修炼,三十年后在缑氏山顶上向世人告别,升天而去。

译文

胡亥听从了赵高的话后,赵高就对丞相李斯说:“皇上去世,赐遗诏给长子,叫他赶来参与丧事,到咸阳会齐,准备嗣其为帝。可是遗诏还没来得及送出。现在皇上已经去世,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您看这事情该怎么办?”李斯说:“怎么可以说这种灭亡国家的话呢?”赵高说:“你自己分析一下,和蒙恬比较起来,谁更有才能?谁对国家的功劳高?谁更能深谋远虑,不致失算?谁对天下百姓无怨?谁与长子扶苏有旧情且深得信任?”李斯说:“这五样我都不及蒙恬,你对我的指责是如此深刻!”赵高说:“我原本不过是内宫里一个供人驱使的奴仆,因为粗通文法,得以有机会进入朝廷,掌管事务,到今天已经20多年了,从来没有看到秦朝罢免的丞相或功臣封赏传到两代的,这些人最后都是被诛戮而死。始皇帝的二十几个儿子,他们的为人您都知道。长子扶苏刚强果断,威武勇敢,对人信任,而又勤奋做事。他继承皇位后,必定任命蒙恬为丞相,这样一来,您是不可能带着列侯的印绶回家享福,这是很明显的。我曾接受皇上的命令,教胡亥学习法令诸事。胡亥慈悲仁爱,诚实厚道,轻视财物,尊重有才能的士人,秦国的那些公子都比不上他,他可以继承皇位。你仔细地考虑定夺一下。”李斯说:“我李斯本来是上蔡街巷间的一个普通百姓,皇上侥幸提拔我做丞相,原本是要把国家存亡安危的重任交付给我的。还有什么可说的!肝胆相酬的忠臣不会因为怕死就存侥幸万一的心理,谨身侍亲的孝子,不勤劳做事就会招来危险。所以请您不要再说了。”赵高说:“我听说圣明的人处事灵活变化,不会固执不通。他能够抓紧局势变化的关键,顺应潮流;看到事物的细枝末节,就能知道它根本的方向;根据事物发展的动向,就能知道它最后的结果。事物的发展的道理本来就是这样,哪里有永恒不变的法则呢?现在天下大权和命运掌握在胡亥手中,我有办法实现我的想法。再者外面的扶苏来挟制掌握中枢的胡亥,那是糊涂,以臣子的臣位,挟持君主,就是乱臣贼子了。所以秋天天寒霜降,草木零落凋谢,春天天暖冰化,万物自然生长,这是必然的规律,丞相怎么到现在还不理解这个道理呢?”李斯说:“我听说晋国曾因改立太子,结果招至三代政局的不安定;齐桓公兄弟争夺王位,后来公子纠被杀害;商纣王残杀亲戚,不听臣子劝谏,因此国都变成一片废墟,国家也灭亡了。这三件都是违反天理的例子,弄得宗庙没人祭祀。我怎么能重蹈他们的覆辙呢,你又何必与我商量呢?”赵高说:“如果上下合作,就可以保有长久的富贵;如果内外互相应和,事情自然成功而无差错。您要是听我的计策,就可以长久享受封侯,并可以传给子孙万代。而且你也可以像赤松子和王子乔两位仙人那样长寿,像孔子和墨子两位圣贤那样聪明睿智。现在如果您不肯听从这个计策,那么连您的子孙都不免遭殃,真是让人寒心。一个善于自处的人是能因祸而得福的,您打算如何安置自己呢?”李斯于是抬头望着天,流着泪叹息说:“既然不能自杀,又该如何活命呢?”于是李斯就采纳了赵高的计谋,改立胡亥为太子,篡改秦始皇所赐的遗诏,杀了扶苏和蒙恬。

原文

秦二世末,陈涉起蕲①,兵至陈②。张耳、陈馀说涉曰③:“大王兴梁、楚,务在入关,未及收河北也。臣尝游赵,知其豪杰,愿请奇兵略赵地。”于是陈王许之,与卒三千。从白马渡河,至诸郡县,说其豪杰曰:“秦为乱政虐刑,残灭天下。北为长城之役,南有五岭之戌④,外内骚动,百姓罢敝。头会箕敛,以供军费,财匮力尽,重以苛法,使天下父子不相聊生⑤。今陈王奋臂为天下唱始,莫不响应。家自为怒,各报其怨。县杀其令丞,郡杀其守尉,今已张大楚,王陈。使吴广、周文将卒百万西击秦,于此时而不成封侯之业者,非人杰也。夫因天下之力,而攻无道之君,报父兄之怨,而成割地之业,此一时也。”豪杰皆然其言。乃行收兵,下赵十余城。

注释

①蕲(qí):古县名。在今安徽宿州东南。②陈:古县名。秦置县。治所在今河南淮阳。③张耳、陈馀:均为大梁(今河南开封西北)人,都是善于游说之人。④五岭:即大庾岭、骑田岭、都庞岭、萌渚岭、越城岭。⑤聊生:赖以维持生活。

译文

秦二世末年,陈涉起兵蕲州,率兵攻入陈县。张耳、陈馀对陈涉说:“大王动员梁、楚的军队,目标是要攻入关中,还顾不上收复河北地区。我们从前去过赵国,对那里的豪杰之士有所了解,我们请求派遣一支军队,出兵向北攻取赵国的地方。”陈涉答应了他们,拨给他们三千士卒。他们从白马津渡过黄河,到了河北诸县,便向当地的豪杰游说:“秦国的暴政酷刑残害天下百姓已经几十年了,在北方有修建长城的苦役,在南方有戍守五岭的兵役,国家外内骚动,鸡犬不宁,百姓们疲惫不堪,而官吏经常到百姓家,按人数用簸箕聚敛财物,供应军队耗费,财匮力乏,民不聊生,又以严刑竣法,使家人父子都不能维持生活。现在陈王奋臂而起,首举义旗,没有不起来响应的,家家都愤怒而起,各报冤仇。县里百姓杀了他们的令丞,郡中人们杀了他们的郡守郡尉。现在已经建立了大楚国,在陈地称王。派遣吴广、周文率领百万大军向西攻打秦王朝。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还不能建立封侯的功业,那就不是人中的豪杰了。以天下人的力量,铲除无道的暴君,报父兄的怨仇,并能成就霸业,这是豪杰之士大好机会。”当地的豪杰们都认为这话很对。张耳、陈馀于是招募兵马,很快占领赵地十多座城池。

原文

韩信既平齐,为齐王,项王恐,使盱眙人武涉往说齐王①,使三分天下,信不听。武涉已去,蒯通知天下权在韩信②,欲为奇策而感动之,以相人说韩信曰:“仆常受相人之术。”韩信曰:“先生相人何如?”对曰:“贵贱在于骨法,忧喜在于容色,成败在于决断,以此参之,万不失一。”信曰:“先生相寡人如何?”对曰:“愿请间。”信曰:“左右远。”蒯通曰:“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韩信曰:“何谓也?”

蒯通曰:“天下初发难,俊雄豪杰,建号一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遝③,烟至风起。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使天下无罪之人肝胆涂地,父子暴骸,骨肉流离于中野,不可胜数。楚人起于彭城④,转斗逐北,至于荥阳⑤,乘利席卷,威振天下。然兵困于京、索之间⑥,迫西山而不能进者,三年于此矣。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洛⑦,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救。败荥阳,伤成皋,遂走宛、叶之间⑧,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夫锐气挫于险塞,而粮食竭于内藏,百姓罢极,怨望容容,无所依倚。以臣料之,其势非天下圣贤,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两主之命,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臣愿披腹心,输肝胆,效愚计,恐足下不用也。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强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西向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起而响应矣,孰敢不听?割大弱强,以立诸侯。诸侯已立,天下服听而归德于齐。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⑨,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盖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熟虑之。”

注释

①盱眙(xūyí):古县名。在今江苏淮安。②蒯(kuǎi)通:本名蒯彻,汉初范阳人,因为避汉武帝之违而改为通。善于游说。③杂遝(tà):指行人很多,拥挤杂乱。④彭城:在今江苏徐州。⑤荥阳:今属河南。⑥京、索:京在今荥阳东南,索在今荥阳。⑦巩:在今河南巩县。⑧叶:在今河南叶县。⑨胶、泗:胶指胶河,在今山东胶县西南。泗,指泗水。发源于山东省蒙山南麓。是淮河的一大支流。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