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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杂说(5)

译文

西汉,梁孝王把朝廷通缉的罪犯羊胜、公孙诡隐藏在自己的宫里,内史韩安国哭泣着劝说梁孝王道:“大王您自己思量,相当今皇帝的关系与当年太上皇与高祖皇帝的关系以及当今皇帝与临江王的关系相比,哪种关系更亲呢?”梁孝王说:“我与当今皇帝的关系是兄弟关系,所以比不上太上皇与高祖皇帝,以及当今皇帝与临江王的父子关系。”韩安国说:“太上皇与高祖皇帝,与今皇帝与临江王,是亲父子关系,然而高祖皇帝却说:‘手提三尺宝剑,夺取了天下的是我。’所以太上皇最终不能当朝治理天下,只能闲住在栎阳的宫殿里;临江王是当今皇帝的嫡亲长子,由于说话不谨慎,再由于宫廷内部的家事而在中尉府中自杀,这是为什么?治理天下的君主,不因家事妨害国家的根本利益。所以才有这样的古语:‘虽有亲父,怎么能知道他不是凶残的猛虎?虽有亲哥哥,怎么能知道他不是凶残的豺狼?’如今大王您位列诸侯王,喜欢听奸佞之臣不负责任的话,冒犯皇帝,违背法度。当今皇帝因为您有太后宠爱的缘故,不忍心动用法律手段制服您。而太后日夜哭泣,盼望您能自我悔过,可是您却毫不醒悟。假如有一天太后去世,您又能依赖谁呢?”话还没有说完,梁孝王便把羊胜等人交了出来。

原文

由是观之,安在其可必哉?语曰:“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又曰:“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绝。”此言财色不可必也。《墨子》曰:“虽有慈父,不爱无益之子。”黄石公曰:“主不可以无德,无德则臣叛。”此言臣子不可必也。《诗》云:“自求伊祜①。”有旨哉!有旨哉!

注释

①伊祜(hù):上天保佑。

译文

由此看来,事情哪里有个标准可依靠呢?有这样一句古话说:“因为权势和利益的需要而结合的,一旦失去了权势和利益,交情随之疏远。”又说:“靠美丽的容貌侍奉别人的,一旦容颜衰退,宠爱随之断绝。”这就是说财物和美色由于没标准而不可依赖。《墨子》中说:“尽管有慈爱的父亲,但他也不会疼爱毫无益处的儿子。”黄石公说:“君主不能没有仁德,没有仁德,臣民就会叛离。”这是说臣子无条件也不能够依靠。《诗经》上说:“靠自己追求幸福吧。”真是深刻啊!

小结:万事万物都是相互联系的,人和人之间也是相互依存的,而这种依存的关系不是静止不动的,任何人随时都可能和另一个人形成依存关系,这种依存关系是不断变化的。但是,形成这种依存关系是有条件的,只有自身的条件能够给他人带来利益,他人的优势能够给你带来好处,这种互惠互利的依存关系才能形成。所以,要想依存他人,根本还是要提高、改变自己;身处社会,安身立命,凭的还是自己的本事。

运命第二十九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顺应天意民心,则吉庆祥瑞;为害作恶,违背天道民心,则招致灾祸。

原文

夫天道性命,圣人所稀言也。虽有其旨,难得而详。然校之古今,错综其纪,乘乎三势,亦可以仿佛其略。何以言之?荀悦云:“凡三光、精气变异①,此皆阴阳之精也。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政失于此,则变见于彼,不其然乎?”今称《洪范》咎征②,则有尧汤水旱之灾;消灾复异,则有周宣《云汉》“宁莫我听”;《易》称“积善馀庆”,则有颜、冉短折之凶③。善恶之报,类变万端,不可齐一。故视听者惑焉。尝试言之。

注释

①三光、精气:三光,指日光、月光、星光。精气,一种精灵的气,或是世界的本原。②《洪范》:《尚书》中篇名。传为箕子向周武王讲述的“天地大法”。③颜、冉:指孔子弟子颜回和冉伯牛。均以德行高尚而著名。

译文

天道性命问题。是圣人也很少说的问题,虽然有这些问题的精要,但很少有详细论说的。然而审察古往今来错综复杂的记载,凭借性命三势,也可以揣摸个大概,为什么这样说呢?荀悦曾说:“凡日、月、星辰精气的变化,都是阴阳之气的精华。它的根原本是在地,向上生发而到天。国家政治有所欠缺,就会在天上显现出异变,不是这样吗?”《尚书·洪范》篇,记载上天惩罚人间的征兆,就有帝尧和商汤时水旱之灾;消除灾难,恢复正常,在《诗经·云汉》篇中描述周宣王祈求降雨,夜望银河,慨叹:“银河听不到我的祷告。”《易经》中说:“积善之家,并会富裕幸福。”可是孔子的弟子颜回、冉伯牛就短命夭折。善恶的报应千变万化,无法用统一的规律去考核,所以无论是自己观察还是听别人讲的都会感到困惑。对此,试作小小的探讨。

原文

孔子曰:“死生有命。”又曰:“不得其死。”又曰:“幸而免者。”夫“死生有命”,其正理也;“不得其死”者,未可以死而死也;“幸而免者”,可以死而不死也。此皆性命三势之理也。推此以及教化,则亦如之。人有不教化而自成者,有待教化而后成者,有虽加教化而终不成者。故上智与下愚不移,至于中人则可上可下。推此以及天道,则亦如之。灾祥之应,无所疑焉。故尧、汤水旱,天数也;《洪范》咎征,人事也。鲁僖霪雨,可救之应也;周宣旱甚,难变之势也;颜、冉之凶,性命之本也。

《易》曰:“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言其异也。“兼三才而两之①”,言其同也。故天人之道,有同有异。据其所以异,而责其所以同,斯则惑矣;守其所以同,而求其所以异,则取弊矣。迟速深浅,变化错乎其中,其故参差难得而均也。天地人物之理,莫不同之。故君子尽心焉,尽力焉,以邀命也。《易》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此之谓矣。

注释

①兼三才而两之:将天、地、人三道合并为天、人两道。

译文

孔子曾说:“或生或死都有它的命数。”还说:“不该其死。”又说:“可以侥幸获免。”所谓“死生有命”是一般的道理,“不得其死”是本不该死却死了,“幸而免者”是本该死却没有死。这都是性命的三种态势。把这个道理,推及到教化百姓的问题,也是如此。人有不借教化而自然成为良善之人的,有必经教化才能成为良善之人的,有虽经教化却最终不能成为良善之人的。所以特别智慧和特别愚钝的人是天生的,不可改变,至于在两者之间的人,则可以让他或更聪明或更加愚钝。把这个推广到天道方面,也是这样。灾难或吉祥的报应,是不应怀疑的。所以尧帝和商汤时的水旱灾,可以说是天数。《洪范》中所记载的惩罚人间的征兆,是由人事决定的。鲁僖公时,阴雨连绵,经祈祷而止,说明灾害可救的应验;周宣王时的大旱祈祷无效,说明那灾难本来是难以改变的。颜回、冉伯牛的短命,是命运本来如此。

《易经》上说:“有天道,有地道,有人道。”这是讲道的区别。又说“把天、地、人三道的规律合并为两道”,即天道和人道,这是说它们的相同之处。所以上天和人世间运行规律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之处。用上天和人世运行规律的不同之处去指责它们的相同之处,就会感到迷惑不解;用上天和人世运行中相同的规律去探求它们的不同之处,则会获取弊端。上天人世间的运行快慢或深浅,变化错综复杂,很难表现得那么均等。那么天、地、人物的道理无不如此。所以君子尽心尽力去行动,尽心尽力是为了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易经》上说:“探求天下万物的道理,并使其都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这就是它们真正的命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小结:君主对百姓盘剥,凶残暴虐,不积恩德,所以破亡;君主兢兢业业,恩泽天下,所以长盛不衰。过去积累的德,决定了现在的命运,可见,命由德定,那么吉凶祸福就不在天而在人。命定于过去和现在,圣贤、鬼神也不能改变,所以君主只有尽心尽力修德,才能求得好的命运。因此,做人要想有好的命运,就要为自己创造实现好的命运的条件,常积累恩德,不作恶积祸,使得人人爱戴,那么好的命运就会自然而来。

大私第三十

私,有大私,有小私。只有不贪图小利小私,才会取得大利,成就大私。

原文

《管子》曰:“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周书》曰①:“将欲取之,必故与之。”何以征其然耶?黄石公曰:“得而勿有,立而勿取,为者则已,有者则士,焉知利之所在?彼为诸侯,己为天子,使城自保,令士自取,王者之道也。”尸子曰:“尧养无告,禹爱辜人,此先王之所以安危而怀远也。圣人于大私之中也为无私。”汤曰:“朕身有罪,无及万方;万方有罪,朕身受之。”汤不私其身而私万方。文王曰:“苟有仁人,何必周亲。”文王不私其亲而私万国。先王非无私也,所私者与人不同,此知大私者也。由是言之,夫惟不私,故能成其私;不利而利之,乃利之大者矣。

注释

①《周书》:是《尚书》的一部分,记载的是周代的历史。

译文

《管子》上说:“懂得给予就是获取的道理,这是为政的法宝。”《周书》上说:“要想获取,就必须首先给予。”怎样才能证明这个道理是正确的呢?黄石公说:“想得到的东西不必首先占有它,即使是君主建立的功业,也不要求取功名。只尽力而为就是了,求取功名是士大夫的事,君主为何要了解功利禄在哪里可以得到呢?他们是诸侯,自己是皇帝,要让城里的人自己守卫自己的城池,要让攻城的将士自己攻克敌人的城池,这才是做君王的统治方法。”尸子说:“尧收养那些孤独无依靠的穷人,禹爱护有罪过人。这是所以先代的圣君能够使处在贫难中的人安居乐业,对边远地方的人也给予关怀,使之顺从的原因。圣明的皇帝在最大的私情里表现出的是无私。”商汤向上天祷告说:“我一个人有罪,不要报复天下百姓;天下百姓有了罪恶,请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商汤不为一己之身谋私利,而为天下百姓谋利。周文王说:“如果有仁人,又何必是周族的亲属不可呢?”周文王不偏爱他的亲族而偏爱万国的百姓。古代的圣王不是无私的,只是他的私心与一般人不同,这是明白大私的道理。所以说,只有不贪图私利,才能成就自己最大私利;只有不贪求小利益,才会获得更大的利益。

小结:只有学会舍弃小的利益,才会获得更大的利益。郑武公事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胡国国君,然后取得胡国整个国家。这就是“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的典型例子。其实每一个人都存有私心,只有懂得舍弃小私,不被小利迷惑,然后才能获得更多更大的利益。

功败第三十一

失败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自我反省,寻找到失败的根源,那么,即使失败次数再多,也不会成功;成功是可贺的事情,但是如果因此骄傲自满,则会埋下失败的隐患,反倒让成功变得可怕。

原文

《文子》曰:“有功,离仁义者必见疑;有罪,不失仁心者必见信。故仁义者,天下之尊爵也。”何以言之?昔者楚恭王有疾,召其大夫曰:“不穀不德,少主社稷,失先君之绪,覆楚国之师,不穀之罪也。若以宗庙之灵,得保首领以没,请为‘灵’若‘厉’①。”大夫许诸。及其卒也,子襄曰:“不然。夫事君者从其善,不从其过。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征南海,训及诸夏,其宠大矣。有是宠也,而知其过,可不谓恭乎?”大夫从之。此因过以为功者也。

注释

①灵:依据《谥法解》中解释,灵为不勤劳的意思。

译文

《文子》上说:“即使有功,如果失去了仁义,也一定会被猜疑;即使有罪,假如不失仁爱之心,也一定会被信任。所以仁义,是天下最宝贵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说呢?过去楚恭王生病,把大夫们召集到身边说:“我缺乏德行,从年纪很小的时候便开始主持国政,却不能继承前代君主的光荣传统,使楚国军队连吃败仗,这是我的罪过。假若由于祖宗的保佑,使我能寿终正寝,我请求你们给我加上‘灵’或者‘厉’的谥号。”大夫们答应了他。待到楚恭王死了之后,大夫子襄说:“不能按照君王的遗命来加谥号。因为侍奉国君的原则是,听从他正确的命令,不听从他错误的命令。楚国是威名显赫的大国,自从他君临天下之后,对南方诸国或安抚或征伐,让它们归顺,对中原华夏百姓也加以教化,可见君王受上天的恩宠极大。有这么大的恩宠,而又明白自己过失的人,难道不可以谥为‘恭’吗?”大夫们采纳了子襄的意见。这就是过失转为功劳的例子。

原文

魏将王昶、陈泰兵败,大将军以为己过①。习凿齿论曰②:“司马大将军引二败以为己过,过销而业昌,可谓智矣。”夫忘其败而下思其报,虽欲勿康,其可得乎?若乃讳败推过,归咎万物,上下离心,贤愚释体,是楚再败而晋再克,谬之甚矣。夫人君苟统斯理,而以御国,行虽失而名扬,兵虽挫而战胜。百败犹可,况再败乎?此因败以成功者也。故知智者之举事也,因祸为福,转败为功,自古然矣。

注释

①大将军:指的是司马懿。②习凿齿:东晋文学家、史学家。

译文

三国时曹魏的将军王昶、陈泰先后打了败仗,大将军司马懿以为是自己的过错。习凿齿评论说:“司马大将军两次失败的责任都自己承担起来,实际上不仅消除了过错,使国家昌盛起来,可以说是明智的举动。”上级不追究下属失败的责任,下属就会一心报答上级,即使不想事业兴盛,能够做到吗?如果对失败隐讳不说,寻找借口推脱过错,把失败归咎于种种因素,那么就会使上下离心离德,无论贤能或愚钝的都离散解体,这样就如同晋楚的城濮之战后,楚国再次失败,晋国再次胜利,那样的话,错误就更大了。国君如果能够按这个道理统治国家,行动虽然有失误的地方,但美名却可扬传天下,军事上虽受了挫折,但战略上却取得了胜利,即使打了败仗也关系不大,何况只打了两次败仗呢?这就是借鉴了失败教训而取得成功的道理。由此可知明智的人办事,往往因祸而得福,转败为胜,这是自古以来就这样的。

小结:司马懿敢于承担兵败的责任,楚恭王敢于正视自己的过错,所以将士们更加拥戴司马懿,老百姓传扬楚恭王的美名。人人都会有犯错误的时候,如果因此萎靡不振,就是被错误打败;如果能正视错误,总结经验教训,成功就会越来越近。犯错误是一时的,而从中总结的教训会一生受用。

昏智第三十二

有智慧,能洞察秋毫,然后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做出明智之举。但是智慧常常被声色利欲喜怒等弄得昏头转向,让聪明人办出傻事。

原文

夫神者,智之渊也①;神清则智明。智者,心之符也;智公则心平。今士有神清智明而暗于成败者,非愚也,以声色势利怒爱昏其智矣。何以言之?

注释

①渊:源流,本原。

译文

精神是智慧的源泉,精神清爽就会神智明朗。智慧,是心意的表现;智慧考虑公正就表明内心平静。现在却有精神清爽、智慧明朗而偏偏不明白成败道理的人,这不是因为他愚笨,而是因为声音、美色、权势、利益、发怒或偏爱把他的智慧弄得昏暗不明了,为什么这样说呢?

原文

昔孔子摄鲁相,齐景公闻而惧,曰:“孔子为政,鲁必霸。霸则吾地近焉,我之为先并矣。”犁且曰①:“去仲尼犹吹毛耳。君何不延之以重禄,遗哀公以女乐?哀公亲乐之,必怠于政。仲尼必谏,谏不听,必轻绝鲁。”于是选齐国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绣之衣,而舞康乐,遗鲁君。鲁君受齐女乐,怠于事,三日不听政。孔子曰:“彼妇人之口,可以出走。”遂适卫。此昏于声色者也。

注释

①犁且:春秋时齐国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