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达生》中有这样一段关尹与列子的对话:
有一此,列子在路上碰到了关尹,两个人好久不见,就找了一个小酒馆,坐下来聊天。
列子问关尹:“道德和修养臻于完善的人即使游到水底也不会感到憋气,跳入火中也不会感到灼烧的痛苦,行走于万物之上也不会感到恐惧。请问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境界呢?”
关尹微笑着答道:“这不过是把持纯和之气的结果,而非智巧、果敢所能做到的。大凡具有面貌、形象、声音、颜色的东西,都是物体。那么物与物之间为什么差异很大,区别很多呢?又是什么样的一种东西最有能耐而高居领头羊的位置呢?这些只不过是有形状和颜色而已。一个有形的物体却不显露形色而留足于无所变化之中,懂得了这个道理包含的奥秘,世间的任何物质又怎能控制住他呢?人如果也能这样,就可以处在本能的限度内,藏身于无端的混沌中,游乐于万物或灭或生的变化环境里,心无二用,元气保全涵养,德行相融相合,从而把自己融入大自然之中。这样,他的禀性和持守就能保全,他的精神才不会亏损,外物也拿他没有办法!有个人喝得酩酊大醉,从车子上摔了下来,虽然满身是伤却没有死去,身体跟正常人一样受到了的伤害,可是感觉上却跟正常人有所不同,这是为什么呢?只因为他的神思高度集中,坐在车上没有感觉,即使坠落地上也不知道。死、生、惊、惧全都不能进入到他的思想中,所以遭遇外物的伤害也无半点的惧怕之感。醉汉从醉酒中获得保全完整的心态尚且能够如此的忘却外物,何况我们是从自然之道中忘却了外物而保全心态呢?”
在这里可以总结出持守纯和元气是至关重要的,然后才能使精神凝聚。这也是我国古代养生论的重要内容。
我国最早提出养生理论的是老子,老子对人体生命的研究,是从对婴儿的观察开始的,从而探讨出长寿的根本。
老子的观点认为,人含有元精深厚的程度,其中初生的婴儿是最好的。为什么呢?你看婴儿那么幼小,可毒虫不咬他,猛兽不抓他,鸷鸟不搏他。婴儿的筋骨虽弱小,但拳头握的很牢固,这都是他精气旺盛的表现。他整天嚎哭而声音却不沙哑,这也同样是因为平和、无欲而精气旺盛的缘故。
老子还提到,一个人只有远离了世间的纷扰才能懂得生命常存的法则,这就叫做智慧精明,被卷进入世间的纷扰而不能自拔叫做招致灾殃。卷进纷扰就会耗费精气,也叫做硬性消耗阳气。人到壮年以后就会慢慢地走向衰老,这就叫不含柔弱之道。不含柔弱之道的人是很快就会死亡的。
老子把自己的养生之道称之为柔弱之道,主张在养生中得精,其根据在于人的生命是从牝牡之合,即性活动产生的,而性合之源在于精,无精便无生命。通过观察,认为婴儿的生命力是最旺盛的,婴儿的生命为什么如此强呢?就在于精多,就在于能持守住纯和天真,逍遥于天地浑一的元气之中。这种持守和逍遥于天地浑一的元气之中的智慧,也表现出了庄子对待死亡的态度。
《庄子·大宗师》中记载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一天,孟子反、子桑户、子琴张三人不期而遇。
子桑户说:“天下谁能做到相互交往于无心之中,相互帮助却像没有帮助一样?谁又能登上高天巡游雾里,循环升登于无穷的太空,忘掉自己的存在,而没有终结和穷尽呢?”
这句话正好说到其他两个人的心里,大家都心领神会,于是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人有旦夕祸福,子桑户因故死后,还没有下葬的时候,孔子就派弟子子贡前去帮助料理丧事。到了那里,子贡惊呆了,只见孟子反和子琴张二人一个编曲,一个弹琴,相互应和着唱歌:“哎呀,子桑户啊!你已经返本归真了,可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依然还在托载形骸呀!”
见此,子贡走到他们近前说:“请问,对着死人的尸体唱歌,这不太合乎礼仪吧?”孟子反和子琴张二人相视一笑,不屑地说:“你又怎么能懂得‘礼’的真实含义呢!”说完继续配乐歌唱。
讨了个没趣,子贡只好回去告诉孔子。子贡把见到的情况告诉给孔子,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注重德行而且还没有礼仪,把自身的形骸置于度外,还对着死尸唱歌,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简直是莫名其妙,可悲啊!”
孔子沉思了许久后,说:“他们都是远离了世间纷扰的人,我却还生活在世俗的环境中。人世之外和人世之内彼此不相干涉,可是我却让你去帮助料理丧事,我实在是浅薄得很呀!他们跟天地结为伴侣,而逍遥于天地浑一的元气之中。他们把人的生命看作像赘瘤一样多余,把人的死亡看作是毒痈化脓后的溃破,他们又怎么会把生死看得不同呢!凭借各种不同的物类,但最终寄托于同一的整体;忘掉体内的肝胆,也忘掉体外的耳目;无尽地反复着开始和终结,但从不知道头绪,茫茫然游历于人世之外,逍遥自在地生活在无所作为的环境中。他们是不会拘泥于世俗的礼仪中的,也不会有意识地做给我们看的!”
你真正能看出鱼游得太累、鸟飞得太倦、花开得太累吗?的确,没有人看过它们累的表情,那是因为它们不是人,它们远离了世间的纷纷扰扰,保持住了自己的精气。
“弃世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如果你能真正的参悟了这句话,那么,你的一生都会受益无穷。
活出“真我”
【原文】
夫马,陆居则食草饮水,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踶。马知已此矣!
--《庄子·马蹄》
【译文】
马儿无忧无虑生活在大地上,饿了吃草,渴了饮水,高兴时脖子交错在一起相互摩蹭,生气时背对背,后蹄相互踢打。马的智慧不过是表现在此!
【解读】
马在没有遇到伯乐之前过着快乐逍遥的日子,等被伯乐看中以后,千里马就变成普通的马了。所以说做人也不要轻易被他人所役使,要懂得把握自己的人生,做自己心灵的主人。
庄子认为社会的纷争和动乱都源于所谓圣人的“治”,因而他主张摒弃仁义和礼乐,摒弃一切的束缚和羁绊,让社会和事物都回归到自然和本性上。
庄子在《马蹄》篇中还提到了这样一个论据:在上古赫胥氏的时代,老百姓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即使走动也不知道去往哪里,活得很潇洒、自在,可以边吃边玩,或者鼓着吃饱的肚子到处游逛,如此而已。可是在圣人出现以后,矫造出礼乐来匡正天下百姓的形象,标榜那些不可企及的仁义来慰藉百姓的心,于是人们便开始想方设法地去寻求智巧,争先恐后地去竞逐私利,甚至深陷在物欲当中而不能自拔,这难道不都是圣人的罪过吗?
所以庄子的观点认为,一个人如果想要生活的快乐,就必须摆脱世俗的限制和樊篱,回到“真我”中去,把“真我”的牌匾挂出来。否则就会失去了自己,那样的话也就没有快乐可言了。
《庄子·养生主》中论述了一件事:
老聃死后,朋友秦失去吊丧,号哭三声便匆匆的离去。
老聃的弟子很是疑惑不解,问道:“你不是我们老师生前的好友吗?”
秦失说:“是啊。”
弟子又问:“那么像你这样的来吊唁朋友,是不是感觉不妥呢?”
秦失答道:“没有什么不妥的。我认为你们从师老聃多年都已经是超脱物外的人了,现在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刚才我进入灵房时,有老人在哭,像是父母在哭自己死去的孩子;有年轻人在哭,像是孩子在哭自己的父母。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肯定有人不想说什么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在诉说着什么,本不想哭却又无奈地痛哭起来。如此是违反常理、背弃真情,很不应该的,他们都忘掉了人是秉承于自然、受命于天的道理,古时候称这种做法就叫做违反自然。你们的老师偶然间来到人间,是应时的选择,而当他偶然的离开人世,是顺依而死。这些都是安于天理和常份、顺从自然和变化的表现。所以欢乐和哀伤是不应该进入到你们的心怀中的。”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对于世俗的丧礼,秦失显然是没有遵守丧道。不仅如此,庄子还刻意地想向人们宣示着什么,这其中当然有他的理由,但问题不在于这种理由的出现,而在于他对自己理由的坚持,并付诸实际的行动中。很多人有和庄子同样的想法,但是他们会把这种的想法隐藏起来,妥协于人群和世俗,循规蹈矩地去行事。但庄子他想尽可能地做一个真实的人,也就是“真人”。虽然处在人世中,有时不得不“吾行却曲”,也就是自己的想法被扭曲,如庄子的“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是对“真”的追求永远不会消失,并一定要在生活中有所表现。
都说“人生是一场戏”,但是在这出漫长的戏里,我们不是做自己而是在“演”自己。为了某一个目的,或是飞黄腾达,或是名扬天下,我们都心甘情愿的出卖着自己的真心,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做着一些自己不喜欢甚至是讨厌的事情。为了能保护好自己不受到伤害,我们往往会戴起一张人生的面具,让别人看不清我们脸上的表情,也不会真正读懂我们的心灵。
在这张社会面具的掩护下,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在人生的旅途中,时不时的说活得好累,伪装的滋味真的很难受,但是仍然没有勇气彻底地摘掉这张面具,因为有太多的牵绊困扰着我们。在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安慰一下自己: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也许这就是人生的一种磨练吧。我们原本是一颗有棱有角的石头,但是在经过社会的磨练之后,我们变得圆滑了,人生道路也走得顺利了,可是当我们停下脚步进行心灵反省的时候,就会悲哀地发现,我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了,“我”已经成了别人。
有的时候,我们还会犯这样的一个错误,认为别人需要看到强大、能干、成熟的自己,却忘记了什么是真实的自我。我们太渴望自己能表现出想像中的样子,结果把我们真实的自我变成了滑稽可笑的生活模仿者。
因此,庄子认为想要生活更有快乐,就要像马儿那样,饿了吃草,渴了饮水,高兴时脖子交错在一起相互摩擦,生气时背对背的相互踢撞玩耍,也就是说,最重要的就是要求我们做到保持“真我”的本色不改变。
唱自己想唱的歌,画自己想画的图,你只能做一个由你的经验、环境、家庭所造就的真实的你。不论好坏,你都要自己创造属于自己内心的小花园,都得在生命的交响乐中,演奏出你心灵深处的乐章。
有人喜欢富足的生活,有人崇尚自由的国度,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一种生活完全由自己来做出选择。不要让别人的思想左右着你,只要你自己喜欢,只要你能为自己的快乐而满足,就可以享受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如果你一直觉得不满足,那么即使你拥有了整个世界,也同样会觉得伤心。
王子晴是一家设计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由于她的形象好,总经理在出去见客户的时候总是带着她。王子晴学的是美术,学艺术的人总是有点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所以王子晴设计出来的作品总是与众不同,创意中充满了个性的表现。但时常令她苦恼的是,同事们都认为很好的创意在总经理的眼里却一文不值,他始终强调的一句话就是:“客户才是我们的上帝。”
为了发挥王子晴的形象优势,让她做助理。王子晴的内心是不愿意的,可是为了能得到老总的好感,为了能得到更多的话语权,她还是接受了这项工作。
王子晴整天忙碌会见客户,陪客户吃饭。在和客户接触的这段日子里,她终于了解到了客户对作品的要求和品位。于是王子晴向总经理提出要求,重新回到设计的工作岗位上去。
她按照客户的意图设计出了一个封面,拿给同事们看,几乎没有一个人表示赞同,以前对王子晴那种欣赏的目光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屑的眼神。但是,总经理却告诉她,她的作品客户觉得很好,很符合客户的思想。
王子晴茫然了,她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只好求助于以前的导师,导师给了她一行批语:一幅很俗的作品。这样的批语让王子晴伤心不已,当年在大学的时候,这位教授可是经常称赞王子晴有才气的啊。
导师说,艺术的本质是真实的流露,尤其是心灵上的真实,而你的作品却充满了虚伪。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为了工作继续的虚伪下去,另一个就是做一个属于自己的“梵高”。
王子晴终于醒悟了,向总经理递交了辞职申请书。离开公司的那一刻,王子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快乐。
如果人生是一场戏的话,演自己的才是主角,演别人就是配角,她的悔悟也挽救了她自己,重新找寻到了真正的自己。可是在现实的生活中我们又有几人能真正的意识到这样的一点呢?
生活在现代、现实的社会里,我们或多或少都会为了自己的生活去伪装,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可以暂时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给你的亲人和朋友看到真实的一面,这样也可以让你自己得到暂时的休息和调整。
摆脱世俗的干扰,做真实的自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艰难。那么惟一的方法就是,从开始时就不要陷进去,时刻保持内心的警醒,不让自己迷失。
《圣经》上说:出自尘土,必归于尘土。
既然一切都是空的,那么我们在来到这个世上时,不妨做做自己的主人,且要做一回大度的主人,不必因为得失而设计最完美的行程,这样,即使将来归于尘土的时候,也会坦然自若的面对。
摆脱是非的纠缠
【原文】
是以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
--《庄子·齐物论》
【译文】
真正的圣人不会去走划分出正误是非的道路,而是根据观察、比照事物的本然来选择道路,这也就是顺应了事物自身的形态。
【解读】
圣人不会重视人世间的是是非非,只注重事物的本然,找寻其实质。社会上的是非很多,谈论和搬弄是非的人也大有人在,何必要在乎他人对自己的言论呢,努力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只能让自己成长,却不能替他人成长;我们能管好的只有自己的嘴巴,却不能管住其他人嘴里说出的话语。所以面对谗言时,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受其影响而打乱自己原有的生活计划和安排。
《伊索寓言》中记载了这样的一则故事:
一位老人和自己年少的孙子牵着一匹驮着货物的驴子去赶集。回来的路上,孩子骑在驴身上,而老人却跟在后面。
路人见了,都说这孩子不懂事,让老年人徒步行走。
于是孩子就下来走,让老人骑在驴身上。
路人又责怪老人,怎么忍心自己骑驴而让小孩子走路呢。
老头儿听了,又把孩子抱上来一同骑。
骑了一段路,不料看见的人都说他们真残酷,两人骑一头小毛驴,把小毛驴都快要压死了,没办法,两人都只好下来一同步行。
可是再遇见的人都笑他们俩很傻,有驴不骑,却要走路。
爷爷只好无可奈何了,只好找来杠子、绳子,和小孙子一同把驴子抬着走回家。
我们的言行举止,不论是什么性质的活动,总会对周围的人、周围的环境产生一定的影响,也就必然会受到来自外界的评论。而这些评论可能有的是褒扬,也可能有的是批评。但不论是褒扬还是非难,都存在着理解与不理解、公正与歪曲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