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运用大智慧,那便能造福苍生,泽被后世。大人物运用大智慧就能眼明耳聪:笑看云翻雨覆,谛听旷野喧嚣!真个是“不畏浮云遮望跟,只缘身在最高层。”小人物运用大智慧,一生受益无穷。大智慧像阳光,即使没有缝隙,阳光也能照亮心窝。生活中,幽兰吐馥、金菊傲挺、翠竹抱虚、寒梅争妍,这些不是全都是大智慧吗!
在这个世界上有大人物也有小人物。当然,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活法,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谁也勉强不了谁。可是谁都会遭遇到小聪明与大智慧。只有有大智慧才能有大境界,只有大智慧才能有大美丽,只有大智慧才能有大成就。
对名利要看得开
【原文】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庄子·逍遥游》
【译文】
“至人”的道德修养高尚,他们能够达到忘我的境界,“神人”的精神世界完全超脱物外,他们心目中没有功名和事业,“圣人”的思想修养臻于完美,他们从不去追求名誉和地位。
【解读】
“逍遥”也作“消摇”,它的意思是说悠然自得的样子;“逍遥游”就是没有任何束缚地、自由自在地活动。庄子通过对比许多不能“逍遥”的例子来说明,如果要真正达到自由自在的境界,必须要做到“无己”、“无功”、“无名”。
无己即无我,也就是要在忘掉一切外物的同时,必须连自己的形骸也忘干净。庄子认为,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才算逍遥游。无功,不追求功。无名,不追求名。只有“无己”才是摆脱各种束缚和依凭的惟一途径,只要能够真正做到忘掉自己、忘掉一切,那就一定能达到逍遥的境界,也只有“无己”的人才会是精神境界最高的人。
当一个人把自己作为自然界的一个分子的时候,那么他就达到了“无己”的境界。与整个宇宙比较起来,人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微不足道。如果能认识到这一点,人世间的一切争吵、贪欲、利欲与色欲,也就不会再有人去斤斤计较了。
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一直在追求名利和金钱,以至于他们完全忘记了内心的快乐。其实,人是没必要活得这么累的。人生难得的是舒心啊!名和利,什么都想要,最后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一辈子将自身置于忙忙碌碌、勾心斗角之中活着,未免太累!《论语·雍也》里说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其实想想,如果少了一些欲望,那不也就会少了一些痛苦吗?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当官还是为民,无论是有钱还是没钱,其实都一样可以活得有滋有味,每个人不都是有自己的一套活法儿吗?一切都随时空的转移、个人的条件为依据。功名利禄不必刻意去追求,官大五品,腹中空空,也是虚有官禄。“芝麻绿豆”一个,身怀绝技,照样誉满全球,悠哉快哉!但是,人的“追求”永无止境。功名利禄到手了,“七品”的还想闹个“六品”,有了“六品”想“五品”,有了“五品”又眼馋“三品”。于是就得巴结,拼命地巴结,只在“品”级上巴结,结果“人品”是巴结一级少一品,到头来累得精疲力竭。仔细品味,竟不知道人生是个啥滋味,一辈子不曾享受过真人生,压根儿也不懂得真人生,“活得真累”!如果在功名利禄之上,都持着“难得糊涂”的“糊涂主义”,一切都顺其自然,认认真真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可以得到便得到,即使不能得到也不去争辩;应当得到却没有得到,也不急不恼;不该自己得到的自己却得到了,也不要;只有这样才叫聪明人,才能活得轻松,悟得透彻。
庄子的哲学实际上讲的就是一种逍遥的哲学。庄子认为,人应该是自由的,有些人之所以感觉不自由,一方面是由于受到外界物质条件的束缚,另一方面是由于受到自身形骸与观念的束缚,也就是由“有待”和“有己”造成的。“有待”就是有依赖和依靠,要凭借外力;“有己”就是有私心和看重自己。他所谓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其实就是要让真正的自我从一切功名利禄、是非善恶,乃至是从自己的形骸和观念的限制中解脱出来,从而达到与天地精神独往来的境界,这样获得精神上的绝对自由。
庄子哲学原本生在中国,可是在西方社会中表现得却最明显。有的人生活上很一般,但内心很快乐。在美国的贫民窟,到处可以看到热情洋溢地跳街舞的男孩;巴西,尽管很多地方经济条件很落后,但男女老少都在跳桑巴舞。从另外的方面考虑,他们对功名利禄看得更开一些,所以他们也就更快乐一些。
当你看了下面的这个故事之后,对于这个问题你一定会有更加深切的感受。
有这样一个美国商人,他坐在墨西哥海边的一个小渔村的码头上,看着海中的一个墨西哥渔夫划着一艘小船靠岸。小船上有好几条大黄鳍鲔鱼,这个美国商人先是对墨西哥渔夫能捕到这么高档的鱼恭维了一番,然后又问他要抓到这么多鱼需要用多少时间?
墨西哥渔夫对他说,只用了一会儿的工夫就捕到了。这个时候美国人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待久一点,这样不就能多捕一些鱼了吗?
墨西哥的渔夫听了不以为然:“其实这些鱼已经足够我一家人生活所需啦!”
这时候,那个美国人又问道:“那你一天剩下那么多时间都在干什么?”
墨西哥渔夫对他解释道:“我呀?我每天睡到自然醒,出海去捕几条鱼,回来后跟孩子们玩一玩,再跟老婆睡个午觉,黄昏的时候晃到村子里喝点小酒,再跟哥儿们玩玩吉他。你看,我的日子那可是过得充实而又忙碌呢!”
这个美国人却不以为然,又帮他出主意:“我是美国哈佛大学的企业管理学硕士,我想我可以帮你的忙!你应该每天多花一些时间去抓鱼,到时候你就有钱去买条大一点的船。自然你就可以抓更多鱼,再买更多渔船,然后拥有一个渔船队。到时候你就不必把鱼卖给鱼贩子,而是直接卖给加工厂,然后自己开一家罐头工厂。这样你就可以控制整个生产、加工处理和行销。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小渔村,搬到墨西哥城,再搬到洛杉矶,最后到纽约。你也就可以在那里经营并且不断扩充你的企业。”
墨西哥渔夫问道:“那这要花多少时间呢?”
美国人回答说:“大概十五到二十年左右吧。”
“再然后呢?”
美国人听了大笑着说道:“然后你就可以在家当总统啦!时机一到,你就可以宣布股票上市,把你的公司股份卖给投资大众。到这个时候你可就发啦!你就可以几亿几亿地赚啦!”
“那么,再然后呢?”
美国人兴奋地说道:“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退休啦!你可以搬到海边的小渔村去住。每天睡到自然醒,出海随便的去捕几条鱼,跟孩子们玩一玩,再跟老婆睡个午觉。等到黄昏时,晃到村子里喝点小酒,陪着哥儿们玩玩吉他!”
墨西哥渔夫满脸疑惑地问道:“可是,现在我的生活不就已经是这样了吗?”
当我们听到渔夫的回答的时候,我们也许会很吃惊,我们也许会一时无语。但是我们的确又不得不重新思考这样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们追寻的到底是什么?是快乐?是金钱?还是幸福?
在我看来,其实生活只不过是一种态度,一种心情,一种选择,一种状态,一种我们选择生活的方式。
道家的创始人老子在书中提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老子·论德第三十八》)。”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要求名求利、立功立德,那么他首先必须要从不求名利做起,不能自恃有德。倘若他处处表现出自己的有德,惟恐失去自己的“善”名,那么实际上他就已经失去了德和名。
同样的道理,如果一个人要想得到什么,那么他就应该先给予别人,先帮助别人,使“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老子·第八十一》)。既使于声色滋味上,也是懂得物极必反,取舍有度,“圣人之于声色滋味也,利于性(生)则取之,害于性(生)则舍之”。(《吕氏春秋》)这其实就是道家提倡的所谓“全生葆真”之道。
面对难填的欲壑,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尽量享受自己有的。这样生活就会是真实的,富有质感的,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太阳都是常新的。在欲望方面的满足并不是真正的满足,而是一种自我放逐的过程,欲望只会带来更多、更大的欲望。
从生活价值的方面来说,能够品味、体会人生的酸甜苦辣,做过自己所喜欢的事,没有虐待这百岁年华的生命,心灵从容富足,则无论在富在贫,皆足安心,正所谓“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五柳先生传》)。
其实要做到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就必须要有一颗不贫之心。要懂得播种一分、收获一分的道理,不要强求,不要希图意外的惊喜。《一千零一夜》中阿里巴巴的哥哥高西木进了四十大盗的藏宝洞,欣喜若狂,攫宝不已,忘了回家,致使强盗回来,把他砍死。佛祖在《佛说四十二章经》告诫世人:财色之取,譬如小儿食刀刃之饴,甜不足一食之羹,然有截舌之患也。其实,在古人的眼里,“富贵”两字,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不取于人谓之富,不屈于人谓之贵”(《孔丛子》),白衣草鞋,自然而然就透露着一股飘逸清雅的仙气;粗茶淡饭,自然也就有一份闲适自在的意趣。
倘若我们被名利所左右,为名利的不能满足而受煎熬,那么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滋味呢?
如果人能看开一切,不去计较名利,那么就会生活得很开心,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就能达到庄子心目中的“逍遥”境界:内心没有贵贱尊卑的隔阂,没有仁义礼乐的束缚,没有功名利禄的争逐,自己过上安闲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身心得到完全的自由。
人生的最高境界就是“无我”
【原文】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欤!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欤,胡蝶之梦为周欤?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庄子·齐物论》
【译文】
曾经的一天,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以致欣然自得飞舞着,他感到多么的愉快和惬意啊!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庄周。突然间醒过来,惊惶不定之间方知原来是我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庄周与蝴蝶毕竟是有区别的。这就叫做我与物的交合与变化。
【解读】
这是《庄子》里一个非常出名的故事,一般被我们称作“庄周梦蝶”。在一般人看来,一个人在醒时的所见所感是真实的,梦境是幻觉,是不真实的。醒是一种境界,梦则是另一种境界,二者是截然不同的;在这里,庄周是庄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完全不同的。
可是庄子却以为不然。
李白在《古风》中说道:“庄周梦蝴蝶,蝴蝶为庄周,一体更变易,万事良悠悠。”也就是说,庄周与蝴蝶已经“物化”为一体了。庄子已经看不到自己,而是和自然合而为一了。这种境界其实就是“无我”。
我们对此可以做出以下推理:倘若“我”一会儿可以是庄周,一会儿又可以是蝴蝶。那么,“我”到底是什么?就成了不确定的了。所以说,其实“我”的存在是始终处于变幻不定之中的,这被庄子称为“物化”。
庄子则认为:世上的一切事物,尽管有千变万化,但他们都只是道的物化而已。庄周也罢,蝴蝶也罢,本质上都只是虚无的道,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这其实就叫做“齐物”。
“物化”和“齐物”的本质其实就是“物”“我”两忘,也就是“无我”境界。
庄子的这种“物”“我”两忘,其实也就是“无我”的境界,应该是非常难得的。关于“物”“我”两忘,王国维又给我们做了非常好的阐释。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提到: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乃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乃无我之境也。
“有我之境”,就是以我观物,所以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就是以物观物,所以不知何者为物,何者为我。
“无我之境”,其实就是“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的物我两忘、物我同一的境界。要达到这一境界,关键在于主体的状态。此时的主体应该处于佛家所谓“四大皆空”、道家所谓“坐忘”状态,西人叔本华又称之为“纯粹的主体”,即完全超脱于生死之欲、取消了个体意志的主体。只有当我们排除了个体意志,才能取消这些主客对立,实现“物”“我”同一,最终才能达到真正的“无我”境界。
在这里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庄子这里所说的“无我”,不仅是指四肢肉体的“无我”,就连精神也要真正做到“无我”。事实上,庄子对于人除了肉体之外,是否还有另外一个叫做“蝴蝶”的精神或心灵,似乎也是持怀疑态度的。也就是说,庄子只是个身体,而蝴蝶就是精神,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个地方是可以让蝴蝶不需借助身体而生活的。在梁山伯与祝英台中,两人也是双双化蝶而去的,最起码这也应该算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愿望吧。
我们按照庄子的“无我”哲学,其实还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是梦境与现实的关系。既然庄子搞不清楚自己与蝴蝶的关系,那么他能不能搞清楚现实与梦的关系呢?
按照常识来讲,其实无论你梦见了什么,梦都只是梦,当梦醒来之后就要回到了真实的生活中,而这个真实的生活绝不是梦。可是,庄子偏要问:你怎么知道前者是梦,后者不是梦呢?你究竟又可以凭什么来区别梦和真实呢?
在这个问题的回答方面,也许有人会说,其实凭感觉就能够分清楚哪是梦,哪是真实。比如说,梦中的任何感觉都是模糊的,而醒后的任何感觉都是清晰的;梦里的事情往往变幻不定,而且缺乏逻辑,而现实中的事情则比较稳定、条理清楚;人做梦迟早都会醒来,而醒着的时候是不可能再醒的,等等。
然而,庄子就会追问你了,那你的感觉就真的那么可靠吗?你有时候会做那样的梦,感觉相当清晰,梦境栩栩如生,以至于不知道是在做梦,还以为梦中的一切是真事。那么,你怎么知道你醒着时所经历的整个生活不会也是这样性质的一个梦,只不过时间长久得多而已呢?
事实上,在大多数梦里,你的确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要到醒来时才发现原来那是一个梦。那么,之所以你不知道自己醒着的时候的生活也是梦境,那么是否仅仅因为你还没有从这个最大的梦境中醒来呢?
由此看来,庄子提出的这个问题貌似荒唐,其实这是一个非常重要而且艰深的哲学问题。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庄子虽然持疑问态度,可是他的疑问也恰好给了我们肯定的回答。
庄子在文章中说道:“遽遽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欤?”显然已经做到了“物”“我”两忘,人与蝶,梦与醒,真正做到浑然一体了。蝴蝶本身并不卑贱,人自身也并不高贵。每一个人每一个物都是平等无二、合二为一的。所以他才有可能达到不知到底是人是物的地步,也就是说,他已经达到了“无我”的人生最高境界。
这种境界,也就是后来陶渊明在自己的《饮酒》中提到的“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在这里,庄子不仅仅是认为人与蝶、梦与醒无法分开,浑然一体,他甚至认为人就是蝶,梦就是醒,人与蝶,世界万物及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大梦而已。梦是什么?梦是自然,梦是万物的本原。以上这些就是庄子的“蝶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