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对于父母、祖父母行至孝,凡父母、祖父母之一言一行,无不谨守毋违,且为文记之,以示子弟,传为家训。在他看来,作为人子首先要想到尽孝。想父母所想,急父母所急,假如想都没有想到,那又怎么谈得上做到呢?因此心中无论有多少多大的事,但总有一块是留给父母的,这是做子女的本分。
曾国藩的祖父星冈,年轻时为人行侠仗义、待人诚恳,对那些老成端庄的人,星冈公很恭敬地对待从不懈怠,其他各种人,譬如乞讨的、借宿的他都很热情地给予接待。他看见乡亲和亲戚好友,有好事就去祝贺,有丧事就去吊唁,有病就去看望。乡里的人打官司,他常常在中间调解,对那些做事特别不讲道理的人,通常不给他们情面,对其严加斥责。乡里的道路毁坏没修的,孤寡老人生病无亲的,他都给予了一定的帮助。因为星冈公为人正直,慷慨大方,因此在当地有极好的声誉。
星冈公年老时身患重病。行动不便,又说不出话,生活非常不方便。儿子曾麟书孝顺至极,日夜侍奉他。星冈公要东西,用眼睛示意;不舒服时,就皱皱眉,曾麟书心思细腻,常常在父亲想问题之前就想到了;星冈每晚小便六七次,人又特别自尊常不愿仆人帮忙,曾麟书衣不解带侍奉一旁,一看见父亲要起来,赶快就将器皿放好,待一会儿工夫,再走过去,从不让父亲觉得难堪。冬天大便,让别人帮忙挪动父亲的身体,曾麟书就在旁边挡住,父亲身上弄脏一点立刻就换洗,父亲病了三年,曾麟书没睡一夜安稳觉,这与人们所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恰好相反。
从两个故事可以看到,曾国藩为人恪守孝道,与他良好的家教是分不开的。教育向来有言教和身教的差异,星冈公讲话向来条理性强,分析问题精辟、透彻,很多的话都成了家规,这也许就是言教;“竹亭公对父亲孝顺,时间虽长却更加用心,没有任何怒言”,这大概就是身教。星冈公与麟书公与后世的教育方法大不相同,但对于感化家人,成为乡人的榜样,却起到了相同作用。
曾国藩长年在外,在家时间很短,但从来不忘孝敬双亲。他在京城做官时,总是常常写信回去告诉父亲自己的现状,让父母不必担忧。每次写信给父母,开头总是:“男国藩跪禀父亲母亲膝下”或“男国藩跪禀父亲母亲万福金安”,末则写上“男谨禀”或“男谨呈”。从这里可以看出曾国藩即使远在千里,对父母也是孝心备至的。
因为远离家乡,自己不能对久病在床的祖父尽孝,在家书中他说:“敬悉祖父大人病体未好,且日加剧。父、叔率诸兄、弟服待已逾三年,无须央之懈,独男一人远离膝下,未得一日尽孙子之职,罪责甚深。”他除了自己常写信回家向父母问安,也经常要求兄弟、子侄写信汇报父母的身体状况。
有一次,曾国藩从弟弟的信中知悉父亲由于过多地为家中之事劳累,以致累坏了身体时,马上写信给父亲,在信中他说到:“大人之身,上奉高堂,下萌儿孙,外为族邻乡里所模范,千金之躯,诚宜珍重。男恭窃卿赢,服役已兼数人,而大人以家务劳苦如是,男实不安于心。”他又写信给弟弟,让弟弟一定要照顾好父母,一番孝心溢于言表。
曾国藩要做任何事时,总要与父母商量,有时两位老人不同意或想不开时,他便很耐心地开导。老人实在不答应,曾国藩便听从他们的意见不去做。曾国藩在京为官时曾写过这样一封家书:“余自去岁以来,日日想归家省亲。所以不能者,一则京账近一千,归家则途费又须数百,甚是昔办;二则二品归籍,必须自己具折,折中难于措辞,私心所愿者,颇想得一学差,三年任满,即归家省亲,上也。若其不能,则或明年得一外省主考,能办途费,则后年必归。次也,若二者不能,则只得望六弟、九弟明年得中一人,后年得一京官,支持门面,余则归家告养,他日再定行止耳。如三者皆不得,则直待六年之后,至甲寅年母亲七十之年,余誓具折告养,虽负债累了,归无储栗,余亦断断不顾矣。然此实不得已之计。奢能于前三得中得其一者,则后年可见堂上各大人,乃如天之福也,不审祖宗能默佑否?”
从这封信中可以看到曾国藩尽管位居高宫,但时时想念家中父母,渴望回归故里,亲自侍奉双亲,然而是官场事务繁多,抽不开身,只好把这种孝敬双亲的炽热情感深深藏在心里。为人子女,总想令父母健康一些,安逸一些,少操心一些。《礼记》中说:“凡为人之子,冬温而夏清,昏定晨省。”说的是儿女对父母之礼,冬天设法使父母暖和,夏天使父母清凉,晚上为父母整理床铺,早上向父母问安。让父母冬暖夏凉,一般人可能是容易做到。很多人连让父母冬暖夏凉也做不到,不是没有能力做到,而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不就是没有孝心吗?
《尚书》云:“奉先思孝。”就是说侍奉先祖要念念不忘尽孝,也就是说为人子首先要想到尽孝。想父母所想,急父母所急。如果想都没有想到,那又怎么谈得上做到呢?假如心中无论装有多少事,多大的事,却总有一块是留给父母的,这就是做子女的本分,如果连这点本分都没有,那就不成其为人子了。
曾国藩身为人子,却不能经常在家侍奉双亲,心里的难过是可想而知的,他总希望自己能多为父母做一些事情,用此来报答父母。他在京城做官时,得知母亲想买一个丫头,马上写信表示支持,并从自己很少的收入里挤出五十金寄给母亲。祖父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他给祖父买了一件黑狸皮褂,用以御寒,又担心家人不会保管皮褂,因此特地写信说:“闻狸皮在南边易于回潮,黑色变为黄色,不矢口信否?若果尔,则回潮天气须勤勤俭视,又凡收皮货,须在省城买‘潮老’(指防潮剂),其色如白淮盐,微带黄色,其气如棒木。用皮纸包好,每包约寸大,每衣内置三四包。收衣时,仍将此包置衣内。又每年晒皮货晒衣之日,不必折收,须过两天。待热气退尽乃收。”这样细微的事情,曾国藩也要再三叮嘱,可见他对父母的孝顺并不是装装样子,而是时时将父母放在心间,处处为他们着想。
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父母都有难操的心!”曾国藩为官一生,很少在家,但他通过各种方式尽心尽力地为父母分忧,想父母所想,急父母所急。不像现在有很多的年轻人,心中虽有父母,但他们总觉得时间还长呢,孝顺父母的时间多的是,因此整天忙着自己的事业,渐渐将父母忘记在岁月的流逝中,却不知父母已慢慢老去。另一种人事业有成后把父母接到身边,结果父母来后,自己的家务做得越来越少了,父母比原来在家里更辛苦了。像这两种人难道是讲孝心吗?更有甚者嫌父母穷,不愿为父母花费过多且不照顾父母,或是婆媳关系处理不好,让母亲孤苦伶仃一个人过。以上几种人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清人朱柏庐有一副对联说:“
听妇言,乖骨肉,岂是丈夫?重资财,薄父母,不成人子。
曾国藩的孝顺不只对双亲,他一直主张“贵体孝道,推祖父母之爱以爱叔父,推父母之爱以爱温弟之妻妾儿女及兰、惠二家”,并努力去实现它,成为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孝子。
曾国藩的三叔父曾骥云,一直在家务农,生活艰苦,曾国藩常常不忘接济他,待他如同父亲,他后来依靠曾国藩的孝敬,生活慢慢地好了起来。曾国藩不但对叔父常敬孝心,对兄弟也是关爱有加。
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才华出众,后来加入湘军,成为一名得力干将,立下了许多战功。但为人有些骄傲,曾国藩常耐心地对他加以劝诫,让他慢慢学会怎样做人。生活中,曾国藩也是时时处处关照弟弟。有一次,曾国荃左臂疼痛不能伸缩,曾国藩特别担心,后来专门派人给弟弟送去膏药三副。曾国藩得到一个“一品”的名额,不给自己的儿子,却给了弟弟的儿子纪瑞,事先也不告诉弟弟。从这些事情我们可以看到身为长兄的曾国藩爱弟、让弟的浓浓深情。
劝诫兄弟
曾国藩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对兄弟子女也要求十分严格。要求一严,就不免提意见的时候多,表扬的时候少。曾国藩还是一个责任心和道德感十分强的人,凡是看不惯的,有违家法的,他都会直言不讳地给予批评。
曾国藩尤其看重兄弟感情,这与他的家庭观念极重有关。普通人一般会认为:家庭与事业不可两全,其实不然。即使真的无法两全,也应给予“家庭”以足够的重视,由于家庭之内亲情所系,才真正是一个人根据所在。个人尽管可能在社会上有些声名、地位和交际往来,然而以血缘关系织就的家庭仍然是最为温暖的根本庇护之所。
时代愈向前发展,这一点就会愈易突出。一个人在社会上也可能会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但一旦他与家庭这个亲情相系的“营养供给站”切断了联系,他就会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深受漂泊无根之苦,从而焦躁不安,孤苦无依,难有大成就。曾国藩深明此理,一生两大成就:出则为人臣之极,人则为持家之范。他的家庭之内兄弟姊妹很多,其间姑嫂嫌隙,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一定也有发生,然而全赖他治家有方,一家人其乐融融,和睦相亲。
曾国藩十分钟爱自己的弟弟,手足情深,始终不渝。曾国藩十岁时,弟曾国潢出生。曾竹亭笑谓之曰:“汝今有弟矣。”命作诗文一道,题目《兄弟怡怡》。文成,竹亭喜道:“文中有至性语,必能以孝支承其家矣。”
曾竹亭有五子:长子曾国藩,字涤生;次子曾国潢,字澄侯;次子曾国华,字温甫;次子曾国荃,字玩浦;次子曾国葆,字事恒。曾国藩对于四个弟弟爱护备至,因战事关系,对九弟曾国荃,尤为关心。
了解曾国藩治家思想的人,都知道曾国藩对于家庭非常端重“孝悌”二字。在道光二十三年六月六日的家书中,曾国藩写道:“今人都将‘学’字看错了,若细读‘贤贤易色’一章。则绝大学问,即在家庭日用之间。于‘孝悌’两字上尽一分,便是一分学,尽十分便是十分学。今人读书,皆为科名起见于孝悌伦纪之大,反似与书不相关。殊不知书上所载的,作文时所代圣贤说的,无非要明白这个道理。若果事事做得,即笔下说不出何妨?若事事不能做,并有亏于伦纪之大,即文章说得好,亦只算是个名教中之罪人。贤弟性情真挚而短于诗文,何不日日在‘孝悌’两字上用功。《曲礼内则》所说的,甸甸依他做出,务使祖父母、父母、叔父母无一时不安乐,无一时不顺适下;而兄弟妻子,皆蔼然有思,秩然有序,此其大学问也。著诗文不好,此小事,不足计;即好极,亦不值一钱。”
之责便落在长兄的肩上,弟、妹们则应给兄长以足够的尊敬和服从,是所谓“长幼有序”。曾国藩非常重视自己作为诸弟兄长的教育之责,唯恐有丝毫之失,有负父母重托,有损孝道。
曾国藩曾在家书中说:“子生平于伦常中,惟兄弟一伦,抱愧尤深;盖父亲以其所知者心尽以教我,而我不能以吾所知者尽教诸弟,是不孝之大者也。”又说:“余尝语岱云云:余欲尽孝道,更无他事,我能教诸弟进德业一分,则我之孝有一分;能教诸弟进十分,则我之孝有十分;若全不能教弟成名,则我大不孝。”
至于曾国藩对待兄弟之态度,在爱之以德,不在爱之以姑息。家书中曾言:“至于兄弟之际,吾亦惟爱之以德,不欲爱之以始徙。教之以勤俭,劝之以习劳守朴,爱兄弟以德也;丰衣美食,俯仰如意,爱兄弟以姑息也;姑息之爱,使兄弟惰肢体,长骄气,将来丧德于行,是我率兄弟以不孝也,吾不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