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身上,有中华民族传统的美德——勤俭持家。正由于这种美德,曾国藩能在仕途中保持理性的冷静,不管是得意还是失落,曾国藩始终能正视自己,严格要求自己。曾国藩始终有自己的官场哲学,他从不和人争名逐利,不居功自傲,不恃才傲物,不狂妄自大。他认为,自古以来,身居高位,掌握重权的人,每天都处在忧患之中,至于成败祸福,则完全取决于客观因素。
【原文】
治世之道,专以致贤养民为本。其风气之正与否,则丝毫皆推本于一已之身与心。一举一动,一语一默,人皆化之以成风气。故为人上者,专重修身,以下之效之者,速而且广也。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今译】
政务治理的办法,以招贤养民为根本。至于辖地风气正不正,则完全归于自己的心是不是正。自己的一举一动,说话或沉默,别人都会加以仿效并形成风气。所以作为父母官的人,一定要重视修身,这是因为仿效他的朋艮多,而且仿效他的速度很快。
以身作则,居官严明
曾国藩身上,有中华民族传统的美德——勤俭持家。正由于这种美德,让曾国藩能在仕途中保持理性的冷静,不管是得意还是失落,曾国藩始终能正视自己,严格要求自己。
曾国藩推崇孔子的学说。一贯主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官场上,大部分人处理政务,仅凭好恶感情用事,曾国藩对此非常痛恨。他觉得,只有根据事情的情理来决定才能博得人们信服,有利于社会发展。曾国藩处理“秦淮灯舫”一事,充分说明了他的居官原则。
秦淮河是古都南京的古迹名胜,在明朝出现过马湘兰、李香君等色艺双全的名妓。1851年以后,清政府倾注兵力镇压太平天国运动,秦淮河一带受到战争的洗劫,越来越萧条凄凉。到了1864年,战争结束,秦淮河畔渐渐出现了繁荣景象。
六安郡的太守涂廉访,思想保守,对这种情形看不顺眼,便通令各县,严厉禁止秦淮河的画舫灯船,并把此事的处理结果禀报了时任两江总督的曾国藩。曾国藩听了他们禀报后,没有否定地笑了笑,对涂廉访说道:“听说淮河灯船,尚寥落如星辰。我多年前曾过此处,只见千万船只,来往如梭,笙歌之声,彻夜不绝,实在是太平年代的一大乐事啊!”涂廉访听了以后,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怏怏而回。
过了几天,曾国藩约了幕府中的各位官员,共同乘船游览秦淮河,并命江宁、上无两个县的县令,设宴款待太守涂廉访。席间,曾国藩风趣地对大家说:“三十年前,我是心向游弋而不敢游弋,三十年后,我是心不想游弋而不禁别人游弋。”停了一会,他又说道:“三十年后的今天,我身为两江总督,处理政事不能凭一己之好恶,一定要为金陵百姓恢复一个源远流长,大家喜爱的游乐场所,并重建一个人文荟萃、河山锦绣的江南名城。”
曾国藩对秦淮灯舫所抱的开放态度,对幕府中的官员启发非常大,最受教育的还是太守涂廉访,他撤销了原来的禁令,并采取积极措施,修复鸡鸣寺、莫愁湖、胜棋楼、扫叶楼,恢复了六朝旧迹,让龙盘虎踞的石头城再放异彩。
曾国藩不禁秦淮灯舫的举措,在金陵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一时,各地商贩云集秦淮河畔,富商大贾携眷游玩,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大凡居官为宦的人,仕途坎坷不平,身败名裂的很多,有的人甚至稀里糊涂就被免职罢官了。曾国藩总结古代高官失位的原因,概括起来主要是四个方面:昏、傲、贪、诈。曾国藩家书中提到了四败:“昏惰任下的人败、傲狠妄为的人败、贪鄙无忌的人败、反复多诈的人败。”曾国藩觉得要居官有成,就必须戒此四败。欲不昏惰任下,必须做到“明”,特别是知人之明。他在1853年给好友的信中写道:“您说的‘选择贤人委以重任,听其言而察其理’这两句话,由于我阅历尚浅,实行起来难免把握不准而失去良才。不过,今年我在省里,在下辖的武职官员中非常赏识塔齐布这个人,实在是由于军营目前的风气不好,官兵们遇事退缩,行为虚浮,漫不经心,无所作为,骄纵涣散,如同撮合起来的泥沙不能当饭吃,令人又是叹气又是痛恨,获得一个像塔齐布如此热血澎湃、立志杀敌的人实在不容易,因此我才倍加器重屡加赞许。此外,我也缺乏可以信赖的心腹。至于那些不受我肯定的人,则是人人对之斥骂唾弃。有些人想要混淆黑白、颠倒善恶,所以才把大才、小才各种人才混为一谈,那么依着我这不够宽大的胸怀,对此实在不能容忍。造成今天整个社会的动乱,只因为人们混淆是非,万事漠不关心,才使得志士贤人灰心丧气,偷奸耍滑之徒得意洋洋。”
只有有知人之明,才能做到人尽其才,只有人尽其才,才能事业兴旺。曾国藩能文能武,在军中,他可以预言谁可以为营官,谁可以为大帅,正如某人后来的表现,验证了他的预言。例如他保举塔齐布说:“将来如打仗不力,臣甘同罪。”后来,塔齐布果然屡建战功,后战死沙场。
曾国藩剿捻之初,觉得陈国瑞率曾军驻扎济宁,力量单薄,便将部将刘铭传派到济宁,驻守济宁城北的长沟集。陈国瑞性情暴虐,看到刘铭传军配备着先进的洋枪,羡慕倍至,产生了抢夺枪支的恶念。于是,陈国瑞率兵突过长沟,见人就杀,见枪就夺,连杀数十人。刘铭传闻讯赶到,非常气愤,发兵把陈国瑞团团包围,将陈国瑞的卫兵全部打死,把陈国瑞囚禁起来,直到讨饶为止。回去以后,陈国瑞恶人先告状,向曾国藩控告刘铭传,刘铭传也不示弱,两人就争吵起来。曾国藩对于陈国瑞的蛮横早就有所知,调查清楚了火拼事件以后,对陈国瑞屠杀自己部下的行为大为生气,但曾国藩在向皇帝的呈禀中,仍客观地详述了陈国瑞的功与过,让陈国瑞受到了适宜的制裁:撤去帮办军务,脱去黄马褂,责令其戴罪立功。如此,陈国瑞不得不向曾国藩认错,并服从曾国藩的调遣。
曾国藩不仅对部下要求严格,而且能够做到以身作则,严于律己。做官的人,就没有不爱钱的,而曾国藩对钱却没有兴趣。曾国藩的日常生活非常俭朴,饮食以素食为主,极少荤菜,衣服、鞋袜都是夫人、女儿手工的绩麻纺纱做成。女儿出嫁,曾国藩规定压箱银200两。
他的小女儿出嫁时,曾国荃来贺喜,打开箱子一看,果然只有二百两,曾国荃非常叹服,转赠400两纹银。儿子曾纪泽新婚,曾国藩谆谆告诫儿子,要求新妇亲自下厨做饭,并学习麻纺之事。曾国藩一生廉洁自律、生活俭朴,官至一品总督,家庭生活和普通家庭没有什么两样。曾国藩30岁生日时,添置了一件青缎马褂,平日并不穿着,只有遇到庆贺或者新年时才穿一次,所以,那件衣服始终显得很新。
曾国藩做京官10多年,尽职尽责,鞠躬尽瘁。他在给父亲的家书中写道:对于衙门里的各种事务,现在都已经非常熟悉,同事都很佩服我。和上下级之间的关系,我处理得很好。既然我现在在礼部衙门,就应当为国家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敢苛求什么,也不敢懈怠,只有为国家尽心尽力地服务,才是我最大的心愿。寥寥数语,不苟不懈、为民服务的精神,跃然纸上。
曾国藩既是一家之长。又是一国重臣。对国家,他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尽忠职守;对部下,他赏罚分明,治理有方。
曾国藩为官始终有自己的政治原则,所以,曾国藩不像历史上某些权臣如和砷之流,虽然权倾一时,但最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推诚
【原文】
鄙意用兵之道,最重自立,不贵求人。驭将之道,最贵推诚,不贵权术。我湘淮各军,若纪律严明,节概凛然,华尔亦必阴相许可。凡附强不附弱,人与万物之情一也,中国与外夷之情一也。以自立为体,以推诚为用,当可渐为我用。纵不能倾情倒意,为我效死,亦必无先亲后疏之弊。若无自立推诚二者为本,而徒以智术笼络,即驾驭同里将弁且不能久,况异国之人乎?
用兵久则骄惰自生,骄惰则未有不败者。勤字所以医惰,慎字所以医骄。二字之先,须有一诚宇以立之本。立意要将此事知得透,辨得穿。精诚所至,金石亦开,鬼神亦避,此在己之诚也。
人之生也直,与武员之交接,尤贵平直。文员之心,多曲多歪,多不坦白,往往与武员不相水乳。必尽去歪曲私衷,事事推心置腹,使武人粗人,坦然无疑,此接物之诚也。以诚为之本,以勤字慎字为之用,庶几免予大戾,免于大败。
军营宜多用朴实少心窍之人,则风气易于纯正。今大难之起,无一兵足供之用,实以官气太重,心窍太多,漓朴散醇,直意荡然。湘军之兴,凡官气重心窍多者,在所必斥。历岁稍久,亦未免沾染习气,应切戒之。
将领之浮滑者,一遇危机之际,其神情之飞越,足以摇惑军心;其言语之圆滑,足以淆乱是非。故楚军历不喜用善说话之将。
今日所说之话,明日勿因小利害而变。
军事是极质之事,二十三史,除班马而外,皆文人以意为之,不知甲仗为何物,战阵为何事,浮词伪语,随意编造,断不可信。
凡正话实话,多说几句,久之人自能共亮其心,即直话亦不妨多说,但不可以讦为直,尤不可背后攻人之短。驭将之道,最贵推诚,不贵权术。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今译】
我觉得用兵之道,最关键的是自立,而不是依靠别人。驾驭将官的方法,最重要的是推诚,而不是耍权术。湘淮各军,若真的纪律严明,气节凛然,华尔的心中也必会赞许。依附强大而不依附弱小,这在人与万物都是相同的,中国与外国也是一样的。以自立为根本,以推诚为运用,慢慢地就能使他人为我所用。就算不能让他们全心全意为我效力,也必然不会有先亲近而后疏远的弊病。如果不以自立和推诚这两条为根本,而光用智谋和权术去笼络别人,就算是驾驭来自同乡的将官也无法长久,何况再去驾驭外国人呢?
用兵的时间太久了就自然会产生骄惰之心,产生了骄惰之心,就一定会失败的。“勤”字就是用来医治怠惰的,“慎”字就是用来医治骄傲自满的。不过,在这两字的前面,还必须有一个“诚”字作为根本。一定要下定决心,把这事了解透彻,看得彻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鬼神也会回避,重点在于自己要立诚意。
人生性就是直爽的,与武官交往,更要重视直爽。文官的心,弯曲处太多,大多不坦白,所以,往往与武官不能水乳交融。必须完全去掉不直爽的私心,事事推心置腹,让武官粗人坦然无疑,这就是待人接物的诚实。以诚为根本,以勤、慎二字为运用,大约就可以避免犯大的过错与大的失败。
军营中应当多用朴实无华、没有什么心计的人,如此,风气就容易纯正。如今,国家有了大难,却无一兵一卒可真正供调遣使用,这实在是由于官气太重,心计太多,淳朴荡然无存,真心实意缺失。湘军组建起来之后,只要是官气重、心计多的人,一律不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难免沾染上不良习气,一定要严加防范。
将领轻浮圆滑,一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神情慌张,动摇军心;而他们圆滑的言辞,又足以混淆是非。因此,楚军历来不喜欢任用能言善辩的将领。
今天说的话,不可由于有小的利害冲突而明天就变卦。
军事是很实在的事情,二十三史中,除了班固、司马迁所著史书以外,其余的著作都是文人凭主观想象的,他们不明白兵器是什么东西,也不明白打仗是怎么一回事,只会以浮华的词藻、不实的语言随意编造,根本不值得相信。
只要是正话和实话,多说上几句,时间长了,人们自然都能理解你的心意,即使直话也不妨多说几句,但千万不可将攻击别人当做直话,特别不可以在背后攻击别人的短处。驾驭将领的办法,最重要的是推诚,而不是玩弄权术。
兵将相亲,万人同心
曾国藩觉得,对付集中而强大的太平军,定要有一支强悍敢战的军队。有了它,太平军返回湖南,可以据城抵抗,守卫桑梓;太平军不来湖南,则可以出省作战,主动进攻。而这支军队的来源,就是自己募勇训练。
曾国藩打造的湘军中,第一个精神就是万人同心。这是鉴于国家正规军的腐败至极而“改弦更张”的。
本来,清朝的武装力量即国家的“经制额兵”,主要由八旗兵与绿营兵两种构成。在编制与待遇等方面,二者有许多区别。八旗兵在许多方面优越于绿营兵。但早在康熙平定三藩之乱时,八旗兵的衰落已是不争之实。所以,这场长达八年的战争,最后主要是通过绿营兵平定的。三藩平定后,八旗对绿营的依赖越来越严重。至乾隆时,连皇帝也说:“打起仗来,八旗不过随众行走,还不如绿营奋勇,深为可恨”。这表明,八旗的主力地位已逐渐被绿营取代。
但因为绿营兵平时担负繁重的地方杂役,战时又为八旗打先锋、当后勤,而各种待遇又远不如八旗,处处受压制,加之装备落后,兵将不亲,所以自嘉庆初期五省白莲教起义以来,绿营也开始走向衰落。
除正规军外,清朝还有乡兵。这种兵始自雍、乾,但当时“旋募旋散,初非经制之师”,即,它只是权宜之计,是对正规军的一种补充与应急。但因为乡兵在镇压白莲教起义中立有战功,更主要的是因为八旗、绿营的衰落,乡勇的地位也就日益重要。
本来,清朝的军事体制吸取了历朝历代的教训,主旨在于避免武官造反。为此,国家每有战事发生,临时派遣亲王、郡王为大将军,这就是统帅;兵则一般东省五百、西省八百,临时凑成几军。有大战事,则派京师劲锐八旗,也是从各旗抽调。如此,兵与兵不相知,将与将不相识,兵、将之间更难有“私属”关系发生。这种立意防范的体制到了嘉庆年间已经越来越不适应。所以,当白莲教五省起事后,清廷在利用国家传统的正规军打仗的同时,也让地方官员举办团练,以自保乡里。这后一种不起大作用的新办法到了咸丰初年却派上了大用处,唱起了主角。原因除了军政腐败外,更重要的是清朝的财政非常枯竭,正规军一年的兵饷两个月都开不出。而且,国库空虚,再拿不出打仗的钱来驱使绿营兵。在这种情况下,清廷突破了“变通”的政策界限,让地方大员自筹兵饷,自办团练,即朝廷给了个最大的战时政策: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这一体制的转变造就了曾国藩一生事业的转机。否则,天下不管怎样大乱,也轮不到他这个汉人进士去指挥千军万马。
曾国藩是一个善于抓住机会并使之为我所用的人。他用咸丰帝的“练”字招牌,开始了驰骋疆场建功立业的人生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