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载福,亦名杨岳斌(投军后因避咸丰之名载淳讳而改),湖南善化(今长沙)人。祖、父皆行武,有战功,父为游击官衔。居湘江滨,水性极佳。早年入行伍,参加镇压李沅发起义,升为千总。曾国藩办水师,把杨自长沙绿营中调为水师营官。
彭玉麟、杨载福入水师,为湘军水师的建设大出其力,成为湘军水师齐名的两个统领。彭、杨等水师营官每日抓紧指挥练习水战,到咸丰4年(1854年2月),湘军水师终于练成。曾国藩因“遭值世变,一以贤才为夷难定倾之具”,于咸丰2年(1852)初出办团练后,即开始物色人才,罗致幕府。随后随着战事的日益发展,湘军的日益扩大,幕府人物也逐渐多起来。幕僚容闳追述湘军安庆大营的情况说:“当时各处军官,聚于曾文正之大营中者,不下200人,大半皆怀其目的而来。”及曾国藩任两江总督时,“总督幕府中,亦有百人左右。幕府外更有候补之官员,怀才之士子,无不毕集。”幕僚薛福成《叙曾文正公幕府宾僚》一文写道:曾国藩“督师开府,前后20年,但凡从公治军书,涉危难,遇事赞画者”,22人;“凡以他事从公,邂逅入幕,或聚致大用,或甫入旋出,散之四方者”,22人;“凡以宿学客戎幕,从容讽议,往来不常,或招致书局,并不责以公事者”,26人;“凡刑名、钱谷、盐法、河工及中外通商诸大端,或以专家成名,下逮一艺一能,各效所长者”,13人,共83人,而且“其中碌碌无为,没有很大建树的人都没有全部列入”。李鼎芳的《曾国藩及其幕府人物》一书中的“幕府人物总表”则开列了89人。
曾国藩用人,如他在经学上不存汉宋门户之见相同,也注意五湖四海,声明用人的原则,应该是官员、乡绅并重,江南江北的人都用。故他的幕僚中,就籍贯言,89人中,湖南籍21人,占23%,属第一位;江苏籍17人,占第二位;安徽籍16人,占第三位;浙江籍10人,占第四位;其余四川、贵州、广东、湖北、江西诸省无不有人入幕。其人员分布,共达九省。就出身言,上至进士、举人,下至诸生、布衣,等级不一,均为座上之客。就人而言,既有曾国藩的同窗同年,乡亲故旧,也有曾国藩的门生弟子,还有一些则“识拔于风尘”。就特长或职业而言,突破了古代幕府中的幕僚多为办理文书、刑名、钱粮的人员的“实务性”框子,更多为出谋划策,从容讽议,招勇领军,指点州牧的“政务性”人员。除此之外,“凡法律、算学、天文、机器等专门家,无不毕集”。而且,“于军旅、史事外,别有二派:曰道学,曰名士。道学派为何慎修、程鸿诏、涂宗瀛、倪文蔚、甘沼盘、方某诸人;名士派为莫友芝、张裕钊、李鸿裔诸人”。当时在曾国藩的幕府中,有许多贤达之人,他们多是学界泰斗。曾国藩被他们的名声所震动,所以千方百计把他们都罗致到自己帐下;由于曾国藩首倡洋务,一批洋务官吏最先孕育于曾氏幕府,如李鸿章、左宗棠以及后来接办福州船政局的沈葆桢、致力于近代海军的丁日昌等;一些外交人员,如先后出使英、法、比、意的大使薛福成,出使英国的公使郭嵩焘,出使西班牙、德国的参赞黎庶昌,都曾经是曾氏幕府中的重要人物;一些科学技术人员,如李善兰、华蘅芳、徐寿、徐建寅,也被延入曾氏幕府。这些,鲜明地体现着曾国藩对幕府制因时变革的时代意识。
曾国藩幕府因为人数众多,范围广泛,加上曾国藩本人知人善任,因此“几于举全国人才之精华,汇集于此”。它被誉为清中叶后人才的渊薮,殆不为过。
用才
【原文】
虽有良药,苟不当于病,不逮下品;虽有贤才,苟不适于用,不逮庸流;梁丽可以冲城,而不可以窒穴;嫠牛不可以捕鼠;骐骥不可以守闾;千金之剑,以之析薪,则不如斧;三代之鼎,以之垦田,则不加如耜。当其时,当其事,则凡材亦奏神奇之效,否则抵牾而终无所成。故世不患无才,患用才者不能器使而适用也。魏无知论陈平曰:“今有后生考己之行,而无益胜负之数,陛下何暇用之乎?”当战争之世,苟无益胜负之数,虽盛德亦无所用之。余生平好用忠实者流,今老矣,始知药之多不当于病也。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今译】
就算有好的药物,若不对病症,还不如一般的药物有效;虽然有贤才,若工作不适合他的特长,就不如普通人;质地好的木梁可以冲开城门,却不可用它去堵洞穴;强壮的水牛不可以去捕捉老鼠;也不能用骏马去看守家门;用价值千金的宝剑来砍柴,其效果不如斧子;三代的宝鼎,用它开垦荒田,还不如用犁。在一定的时间,面临一定的事情,普通人也能发挥神奇的效果。不然,分辨不清,就将一事无成。所以说世上不害怕没有人才,怕的是用才的人不知道如何用人才。魏无知在评论陈平时说:“现在他很懂得孝德,但不懂得打仗胜负的谋略,您怎么用他呢?”当国家处于战乱时,如果不是掌握胜负之数的人,虽然有大德,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我生平喜用忠实可靠的人,如今老了,才明白世上药物虽多,但大多不对病症。
集思广益,成就大事
《清史稿》评论曾国藩道:“至功成名立,汲汉以荐举人才为己任,封疆大臣军营统帅遍布全国。以人事君,皆能不负所知。”石达开也曾称赞曾国藩“虽不以善战名,而能识拔贤将,规划料严,无间可寻。大帅如此,实起事以来所本见也。”
曾国藩深渊明白英才是制胜之本。在两军对垒的十二年中,湘军起先不过两三万人,由小到大,由弱转强,直至胜利;太平军则勃然兴起,雄师百万,却慢慢由强转弱,直到失败。是不是因为武器悬殊?不。双方的武器没有太大的差别。运输工具,太平军起初还占优势。是不是由于战略战术上的得失?统观全局,应该说,双方在战略战术上都有得意之笔,也有失误之处。兹事体大,不可以一二言概括之。然而,有一点很清楚,在强弱转化的过程中,双方在“人”这个因素上,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与反差。从广西出发时,洪秀全周围有东、南、西、北王和翼王,猛将如云,士气高涨。然而,一场内讧,死的死,走的走,元老丧失殆尽,不得不起用陈玉成、李秀成等第二代将领。洪秀全本人深居宫闱,疑神疑鬼,“俱信天灵,诏言有天不有人”,即使对他不能不依靠的李秀成等人,也“信任不专”,时常掣肘,重用他的兄弟洪仁发、洪仁达,导致“人心改变,政事不一,各有一心”,奸佞之人发达炫耀,而英明贤达之士却四处散避,各方豪杰都不投门下,所以最终失败。与太平军相反,曾国藩起事于湖南时,不断受到湖南巡抚以下官员的嘲讽、排挤与打击,好友刘蓉在办团练一事上与他若即若离,好友郭嵩焘兄弟并不应召,握有兵权的王鑫时与他发生矛盾,后来在江西,当地的军政大吏也很有些与他过不去,让曾国藩常常有形孤影单的感觉。然而,发展到咸丰末年同治初年,曾国藩周围团结着大批良将谋士,胡林翼、李续宾兄弟、彭玉麟、杨岳斌、左宗棠、李鸿章、曾国荃、鲍超等人,都手握符篆,威震一方。虽然他们与曾国藩都存在很多的矛盾,但在攻打太平军这一点上,曾国藩基本上能号令如一。他们的步调基本上是一致的。一个“失人才”,一个“得人才”,太平军与湘军在同治元年前后己形成鲜明的对比。曾国藩说:“致胜之根本,实在于人而不在物。”这是入木三分之论。
曾国藩在长沙求学期间,与郭嵩焘、刘蓉交往很深。任京官时,又广交朋友,以文会友,他除了师理学事名家唐镜海、倭艮峰外,其他如吴竹如、窦兰泉、冯树堂、吴子序、邵惠西等友人,后来都成为他幕府中的重要人物。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主动与曾国藩结交。他记载道:“又有王少鹤、朱廉甫、吴莘畲、庞做人。此四君者,皆闻子名而先来拜。虽所造有深浅,要皆有志之士,不甘居于庸碌者也。”湘军的重要将领江忠源还有文士吴敏树也是这时在京城结识的。他在礼部复试时,由于欣赏“花落春仍在”的诗句而识拔了俞樾,又在朝考阅卷时看中了陈士杰。
后来,他们对曾国藩的“事业”都有过很大的帮助,尤其是陈士杰。
曾国藩交游的目的非常明确,希望借助友人来指出自己之缺点。他说:有师友的扶持鼓励,即使懦夫亦能立志。
所以,他后来向朋友和兄弟们反复说明:国家由于获得人才而强盛。人才存在才能政通人和。想要自强,必须以修明政事,谋求贤才为关键任务:“治世之道,专以致贤、养民为本”;“国家大计,首重留心人才”。世上一切事情都是人干出来的,不管好事坏事都一样。古人说:“能当一人而天下取,失当一人而社稷危。”曾国藩是深知这个道理的,所以在人才问题上深具历史的卓识与战略的眼光。他对人才的广泛搜罗和耐心陶铸,是能够成功他的“事业”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一点,早已是人们的共识。后来,薛福成评述道:“自昔多事之秋,无不以贤才之众寡,判功效之广狭。曾国藩知人之鉴,超轶古今。或邂逅于风尘之中,一见以为伟器;或物色于形迹之表,确然许为异材。平日持议,常谓天下至大,事变至殷,绝非一手一足之所能维持。故其振拔幽滞,宏奖人杰,尤属不遗余力。”《清史稿》评论曾国藩道:“至功成名立,汲汲以荐举人才为己任,封疆大臣军营统帅遍布全国。以人事君,皆能不负所知。”石达开也曾称赞曾国藩“虽不以善战名,而能识拔贤将,规划精严,无间可寻。大帅如此,实起事以来所未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