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认为只有勤,才能强健筋骨、磨炼意志,进则可以为国家尽忠尽力,退亦可以保持自己身体之安康。勤奋做事,心力劳苦。他认为,一个有襟怀、有力量、有品格的人,应当心如鼎镇,志如磐石,任何力量都不能动摇。曾国藩认为古往今来成就大事业的人,全是身心极为疲惫之人,但能够应付自如,必有让心“存活、休养之处”,他说:“心中不苦,才能活泼地养得一段生机”。
养生处世
【原文】
吾于凡事皆守“尽其在我,听其在天”二语,即养生之道亦然。体强者如富人,因戒奢而益富;体弱者如贫人,因节啬而自全。节啬,非独食色之性也,即读书用心,亦宜俭约,不使太过。余《八本》篇中养生以少恼怒为本。又尝教尔胸中不宜太苦,须活泼泼地,养得一段生机,亦去恼怒之道也。既戒恼怒,又知节啬,养生之道,已尽其在我者矣。此外,寿之长短,病之有无,一概听其在天,不必多生妄想,去计较他。凡多服药饵,求祷神祗,皆妄想也。吾于药医祷祀等事,皆记星冈公之遗训,而稍加推阐,教尔后辈。尔可常常与家中内外言之。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今译】
曾国藩和他的湘军对于所有事情都采取“尽其在我,听其在天”的态度,在养生之道上也是这样,体格强健的好比是富人,因为戒除奢侈而更为富裕;体格弱的人就好似是穷人,因为节俭而得以自我保全。节俭吝啬,不只是在食色之性上,就是在读书用脑等事情上,也应该加以约束,不要让它过了头。我在《八本》之中,说明了养生要以少恼怒为根本。又曾经教你心中不应该太苦,而应该养出一段活泼的生机,这就是去除恼怒的方法。戒除了恼怒,又懂得节俭吝啬,那么养生之道就全部掌握了。除此以外,至于寿命的长短,有无疾病,就一概听命于天,而不去多废心思,去加以计较。那些多服药,求祷神祗的做法,都是没有用的。我对于医药祈祷之类的事情,全是记取星冈公的遗训,稍加推广,用来教育你们这些晚辈。你可以经常跟家里人说。
养生之观
曾国藩认为只有勤,才能强健筋骨、磨炼意志,进则可以为其主子尽忠尽力,退亦可以保持自己身体之安康。勤奋做事,心力劳苦,是他一生努力实戢的锻炼观的中心内容。
道光二十年(1840)六月,曾国藩大病一场,据其年谱载,他“病热危剧,几不救。”病愈后,他在给友人的诗中有“艰苦新尝识保身”之句。之后,逐渐形成了他的体育养生观:
首先是身心交养,“动”、“静”兼用的保健观。他说:“养生之道,以君逸臣劳四字为要。省思虑、除烦恼,二者皆所以清心,君逸之谓也;行步常勤,筋骨常动,臣劳之谓也。”君逸即养心,也就是要清心寡欲,胸怀宽广,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追求心理的健康。曾国藩因受传统文化的熏陶,特别崇尚道家的养生思想,注重“静”、“节欲”,通过精神修炼达到养生的目的,以他的话来说,就是“治心当以广大二字为药”。“臣劳”,就是身体四肢要常常锻炼,常常运动,处于一定的劳累状态,才能筋骨常健。由此可见,曾氏的养生之道,既重视心理的健康,也注意身体的锻炼与体质的增强。
其次,重视自然调养,增强自身抵抗力,反对用药妄施攻治的诊疗观。曾国藩自小受祖父“不信医”训诫的影响,反对身体不适便动辄用丹药治疗。他说:“窃谓治身当以不药二字为药。”这大概是因为当时医疗条件太差,人们对庸医误人戒惧很深的一种心理反映。他在寄给儿子的信中说“尔虽体弱多病,然只宜清净调养,不可妄施攻治。庄生云:‘闻在宥天下,不闻恰天下也’,东坡取此二语,以为养生之法。尔熟子小学,试取‘在宥’二字之训诂体味一番,则知庄苏皆有顺其自然之意……”曾国藩晚年,政治思想崇尚无为,他的养生观也崇尚无为,重视自然调养。
第三,劳顿身心、强健筋骨的锻炼观。曾国藩一生颇以心力劳苦自任,做事认真踏实,亲自实践,自创“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五到之说。他以勤自勉,以苦为乐,说:“君子有三乐”,把“勤劳而后憩息”作为三乐之一。他认为“精神愈用而愈出”,“智慧愈苦愈明”。曾国藩这样做,一是因为大局维艰,他认为只有勤,才可以强健筋骨、磨炼意志,进则可以为其主子尽忠尽力,退亦可以保持自己身体之康泰。勤奋做事,心力劳苦,是他一生努力实践的锻炼观的核心。
养生之倡
曾国藩的养生思想,来自于他所恪守的圣哲先贤的理论和典籍,也是他阅世日久日常人事物事经验的积累。
在给他的澄弟、沅弟的信中,曾国藩说道:我见家中后辈体皆虚弱,以养生六事勉励他们,“一日饭后千步,一日将睡洗脚,一日胸无恼怒,一日静坐有常时,一日习射有常用,一日黎明吃白饭一碗不沾点菜”。曾国藩很多年为眩晕、疝气、脚肿、目蒙等病症所困扰,所以,他嘱告家人的这些养生之道,尽管未脱离家常起居,却充满亲情、温情,也是切身体会。
养生,不只是一个身体的问题,也是一个心灵的问题、精神的问题,这是曾国藩首先认识到的,所以,曾国藩提倡养生,首先要养心。怎样养心,曾国藩提出了四点。一是“慎独”,认识善恶,进行道德自省,旷中安泰,清心寡欲;二是“主敬则身强”、一个人不论内外,皆须庄重宁静,对养生来说,就是这“能固人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三是,“求仁则人悦”,胸怀万物,顺应天地之理;四是“习劳而神钦”,少安逸享乐,这是因为勤劳使人长寿,安逸使人早亡。
此外,养心的另一途径,是读书养我浩然之气。做到心中坦然,精神愉快,这是人们普遍的养生经验,是长寿的最好的秘诀之一。而要做到这种精神的愉悦和满足,应当追求“以光辉灿烂的事物充满人心的学问,如历史、寓言、自然研究皆是也”。曾国藩多次重申这种读书对养生的作用。
他的两个儿子纪泽、纪鸿体质薄弱,曾国藩劝他们多读并多摹颜字之《郭家庙》、柳字之《琅琊碑》和《玄秘塔》,期望以其丰腴的墨气、坚韧的骨力,充实他们的生命气质。他还希望他们在吟诗作字、陶冶性情时,学习陶渊明、谢眺的中淡之味、和谐之音、潇洒胸襟。这就是说,以文化的力量,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精神世界,再由精神影响人的物质世界(生命体),达到养生的目的。
曾国藩的中厅堂悬挂有八本堂匾,其跋云:“养生以少恼怒为本。”这种养生思想是他屡次在家书中强调的,与兄弟说,与儿女说,由此可见曾国藩的重视程度。培根在《论养生》中认为,影响长寿的诸多因素中情感和思想居主导地位,所以,“心中的情感及思想,则应避嫉妒,焦虑,压在心里的怒气。”这与曾国藩的认识很一致。曾国藩的儿子纪泽患有肝郁之症,曾国藩在给其弟的信函中指出他的沅弟盛年肝火旺盛,还说自己“渐衰老,亦常有勃不可遏之候”。这应该是他多次劝告亲属注意惩忿(少恼怒)的直接原因。易生恼怒,不只是一般人的情感态度,就是历史上的“多少英雄豪杰打此两关不过”,这是一个需要吸取的教训。所以,曾国藩告诫他们,要像佛家所说的那样,降龙伏虎,“龙即相火也,虎即肝气也”,遏抑肝火,不让它过分炽烈,节制血气,不使自己的嗜欲戕害自己的身体性命。这是养生之道的根本。也是我们现代人的健康经验:发怒伤害肝脏功能。
另外,人心中的忿怒,与养心对立,所以,惩忿去怒,也是为了养心,减少了忿怒,心中也便安泰平和、豁达,中淡、充满虚明之气。这对我们现代人心理健康的重要性,也是不用明说的。
养生总要涉及身体的用药问题。养生专家说,假如在健康的时候完全摒弃医药,则到了需要的时候将感觉医药对于身体过于生疏不调。如果平日总要依赖医药,则疾病来时,医药将不生奇效。这告诫人们,对待药之与身体的关系,应当有一个辩证的态度,在病时既不能不用药,但也不能过分依赖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