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死藏獒也杀人
20887600000010

第10章 乡野民风(1)

自掘坟墓

周老大扛起铁锨往外走时,夕阳正被一块厚厚地乌云吞噬掉。凭经验,今天后半夜将有暴风雨。一想到这里,周老大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怪笑。

“这么晚了,还去地里?”邻居问他。

“老母猪死了,这么热的天不能搁,我去村后乱石岗上埋了。”周老大说着,故意叹了口气。

乱石岗在村后不远,但因荒草能没人,很少有人来这儿。谁家有个死猫死狗的,都往这儿一扔,夏天一到,很远就能闻到动物尸体腐烂的气味。但周老大今天却不怎么讨厌这种气味,相反,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找了一块石头较少的平地,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用力地挖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一尺多深了。

周老大将铁锨往地上一插,从兜里掏出一盒劣质香烟,抽出一支,抬眼向村子的方向看。因为乌云遮住了日月星光,天很快黑下来,有些人家的窗口已亮起了灯光。尤其是水莲家的灯光,在周老大看来,特别扎眼。周老大似乎看到水莲穿着短裤短褂在屋里收拾东西。听邻居讲,明天早上,水莲就要乘火车去南方找他的男人。水莲的男人在南方发了,据说还买了洋房,这次,水莲去了,就不回来了。

周老大点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用力地挖起来,边挖边嘟囔:“我让你走……我让你走!……”

水莲是周老大的邻居,就隔着一个墙头。自打水莲的男人走后,打着光棍的周老大就想好运来了。你想,水莲是一个正常人,能不想那事?有天夜里,周老大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偷偷爬过墙头,来到水莲的窗户底下,一看,水莲正在屋里光着身子洗澡。水莲的身段那个美啊,把个周老大馋的直流口水。周老大真想推门进去,来他个鸳鸯戏水,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想,这样进去,会把水莲吓着的,弄不好水莲再一喊……不如先来个铺垫,再行好事。

但还没等周老大想好如何铺垫,水莲就要走了。周老大突然感到有种挖心头肉的感觉。今天下午,周老大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了水莲的身子,再杀了她。反正明天天不亮水莲就走,别人一定会认为水莲的失踪与村人无关。但如何处理尸体呢?周老大看见院里的老母猪,顿时来了主意。对呀,挖个深坑将水莲的尸体埋了,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再埋上老母猪……。别人如果怀疑,一挖是一头死猪……。说干就干,周老大从缸里盛了一大瓢玉米面倒进猪槽,又从床底拿出一大包农药“呋喃丹”拌上,看着老母猪吃了个精光。

想到这里时,周老大已整个人在坑里了,举举手,估摸已有两米深。周老大笑了笑,把铁锨扔上地面,坐在坑底喘口气。他重新点上一颗烟,想着一会儿自己就会骑在水莲的身上,做一回真正的男人,就觉得下身燥热,还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几声。

一声炸雷和红枣一般大小的雨点几乎同时搅了周老大的好梦。周老大慌忙站起来,往坑外爬。但淋了雨的坑沿泥鳅一样滑,怎么抓也抓不住。周老大试了一次又一次,终究还是被雨水死死地困在两米深的坑底。在他又一次嚎叫着试图抓住点什么时,他感到雨水像长了无数双手,一下将他扑倒在坑底。

但他立即明白了,那不是雨水,是平地上面石岗子汹涌而下的大水,将他新挖的土冲进坑内。周老大想骂,刚张开嘴,嘴里就迫不及待地挤满粘稠的泥浆。

几张旧邮票

这天,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年人来到村里,边走边看,最后在王敏才的杂货店门前停住了。可能是门口摆的月饼吸引了他,疯子慢慢走过来,低声说:“我要月饼。”

王敏才是村里有名的好心人,看到疯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拿了两包月饼递过去,说:“中秋节了,这月饼送给你。”谁知疯子并不领情,脖子一挺,说:“我有钱!”说着,在脏兮兮地衣袋里掏了一阵子,掏出几张画纸来,看看了,抽出一张递给王敏才,说:“别找了。”拿起月饼走了。

王敏才接过画纸一看,是一枚面值8分的邮票。他笑了笑,就将邮票夹在记账的本子里,又去接待别的顾客。

第二天,疯子又来了,这次是要白酒和花生仁。王敏才依然乐呵呵地拿了给他,他还是掏出邮票,递给王敏才一张。

一星期以后,王敏才的记帐本里已有近十张邮票。没事的时候,王敏才就拿出这些邮票把玩,左看右看,就觉得只是一幅幅小一点的画。

但疯子却随后消失了,没有一点征兆。

大约一个月后的一天,一个陌生人找上门来,问村里有几个这样的杂货店。王敏才说:“就我一家。”那人听后惊喜异常,上前一把抓住王敏才的手,好像电影里掉队的伤员找到党组织一样。王敏才说:“我们认识吗?”田俊明说:“不认识。不过,有人介绍我给你来认识。”

王敏才更奇怪了,说:“你来不会只是想认识我这糟老头子吧?”那人说:“对,就是想和你交朋友。我叫田俊明,是大学教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敏才也不好再说啥,赶快叫老婆吵了几个菜,两人就在店前面的树荫下喝了起来。

酒足饭饱,王敏才说:“说吧,有啥事我能帮忙。”

田俊明看看四周无人,悄悄问:“大爷,前一段时间,是不是有人用邮票在这里买东西?”王敏才点点头。田俊明又说:“能不能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王敏才说:“行啊,几张破邮票有啥稀罕的。”说着马就拿了帐本出来,将几张邮票递到田俊明手里。

田俊明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放大镜,一张一张看完,问:“大爷,这几张邮票你卖吗?”王敏才笑着说:“几张旧邮票,你喜欢就拿去。”田俊明哈哈大笑,说:“大爷不要开玩笑,你说个价吧。”王敏才想了想,说:“几包月饼、几瓶酒、还有花生……这么着,你愿要就给三十元吧。”

田俊明嘴张得老大,半晌才说:“大爷,我知道你是不想卖,故意这样说。我是大学教授,平时爱好收集邮票,但我做人有原则,我不能昧着良心做事。这几张邮票你老不愿卖就算了,如果愿意,我出十五万元。”

王敏才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前几天来了个疯子,拿邮票当钱花;现在又一个疯子,十五万元买几张画纸……”

“你是说,这几张邮票是一个疯子给你的?”

“是啊,他用邮票当钱,买我的东西。”

“大爷你错了,那个人不是疯子,而是原来的教育局长孙浩。”

王敏才更奇怪了,说:“孙浩?原来我当校长时认识,怎么变成这样了?”田俊明说:“我要买他的邮票他不卖,后来又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到这里来买,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田俊明站起来,走到一边,掏出手机好像跟谁通话。过了一会,田俊明回来了,说:“我问孙浩了,他是故意装疯的。”

原来,王敏才当校长时,因为校舍破旧,曾多次打报告向教育局要钱,但都被孙浩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那年冬天,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一个星期,摇摇欲坠的校舍终于没能顶住漫天大雪,在一个中午轰然倒塌。幸好,那几天学校放假,才没有出大的事故,倒塌的校舍只把一位来学校察看的老师埋了起来。那个老师是王敏才的儿子,叫王星光,大学毕业后,自愿回到贫困家乡任教,没想到却永远躺在了这里。从那以后,孙浩夜里常常做噩梦,那个年轻教师的身影挥之不去。前一段时间,田俊明听说他有一套自己想要的邮票,就想买过来,但孙浩说啥也不卖,说这些邮票现在不卖,等卖时再通知他。

“我问孙浩了,他说,如果给你钱,你一定不会要,经过打听,他知道你乐善好施,就想出了这个点子。他说,他是用这种方式表示他的忏悔。”

王敏才听后久久不语。

最后,王敏才说:“邮票你拿走吧,钱我不能收。”说完,将邮票塞到田俊明的手里,转身进了店。

田俊明只好留下三十元钱,又将自己的名片留下,说:“其余的钱我将交到孙浩的手里。”

一个月后,一位不愿透露身份的人,捐给村里十五万元钱,重修了村里的校舍,并附了一封信,希望学校改名为“星光希望小学”。

半夜媳妇溜出门

在外打工的宝贵春节前回到家,喝了半斤媳妇烫好的水酒,就晕晕乎乎地倒头睡去。睡到半夜,宝贵被尿憋醒,开灯想去厕所小解,猛然发现,睡在旁边的水莲不见了。宝贵想,水莲不也是去厕所了吧,就等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了,才披衣下床,一溜小跑到了厕所,却发现水莲并未在里面。这下,宝贵有点慌了,他来到大门前一摸,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也就是说,水莲半夜跑出去了。

回到屋里,宝贵睡不着了。他穿好衣服,从墙头翻出去,往村东头的大刚家走去。大刚和宝贵是光腚伙计,从小一起长大,本来很好的关系,就因为水莲而成了仇人。宝贵和大刚都看上了水莲,水莲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后来,水莲的家人比较来比郊去,最后选择了宝贵。因为宝贵家只有他一个男孩,盖了五间贴了瓷瓦的新房子。而大刚家兄弟多,盖的房子很一般。

想到这里的时候,宝贵已经顺着墙根来到了大刚家的后窗下,不是他不怀好心,别人大多出去打工了,只有大刚没有出去,在家里养兔子。谁知道这半年自己没在家,是不是让大刚钻了空子?宝贵把耳朵贴在冰冷的墙上,想听听大刚屋里的动静,但听来听去,除了此起彼伏有节奏的鼾声,没有一点别的动静。

宝贵想回去,但还是不死心,就站在那里往远处看,突然,他看见前面不知谁家的电灯亮了,就猫着腰走了过去;谁知,刚走到人家门边,电灯又灭了。宝贵只好转身往家走。走到家门口一摸,还是铁将军把门。也许是因为太冷了,宝贵浑身直哆嗦,急得在门口打着转转。

“不行,还得去找找看,我就在大街上转,我就不信你水莲在人家家不出来!”想到这里,宝贵又顺着墙根往前摸去,东家瞧瞧,西家听听。

“站住,干什么的!”

随着喊声,几束手电筒的光一起照到宝贵的身上。宝贵本能地用胳膊挡住脸,这才听清,喊话的是自己的媳妇水莲。

“谁?你男人!”宝贵气呼呼地说。

“你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干啥?”水莲赶紧走过来,关切地问。

“我还没问你呢!”宝贵声音提高了许多,“黑灯瞎火的,你跑出来做啥?”

这时,水莲的身边响起了几个女人的笑声。

水莲赶紧把宝贵拉到一边,叫他先回去,天冷别感冒了。宝贵拉着水莲回去,水莲说:“我在上班,你先回去吧。”

“上班?上啥班?难道村里还有洗脚房?”宝贵连讽带刺地说。

水莲气地直想去拧宝贵的耳朵。但又一想,这不能只怪宝贵,是自己没有说清楚,就说了实情。原来,自从村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后,晚上时常有贼进村行窃。今晚这家的羊丢了,明晚那家的猪被赶跑了。为此,村妇女主任把村里没有小孩子的青年妇女召集到一起,分成两组,每组十个人,晚上在村里巡逻,村民们还给她们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妇女别动队”。

一听这话,宝贵的气全消了,他用手摸摸水莲冰凉的脸蛋,心疼地说:“天这么冷,你回去吧,我替你巡逻。”水莲说:“我们都说好了,无论如何也不让你们替。你们在外面打工,既遭白眼又吃苦,看惯了人家的脸色。现在回到家里,什么都别做,好好在家歇着,养足精神,等春节过后再去挣孩子的学费。”说完,水莲转身去追别的姐妹了。

听着黑夜里几个女人的笑声,宝贵的鼻子酸酸的。他跑了几步,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水莲身上,转身往家里跑去。

千万别闹房

在海南工作的张涛回老家结婚,小村一下子热闹起来。和张涛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们,更是摩拳擦掌,准备晚上闹房。张涛好像是猜透了伙伴们的心思,神秘地说:“今晚千万别闹房。”

小伙们哪里肯听,都说从没闹过海南的新娘,这次一定要过过瘾。张涛还是那句话,千万别闹!最后又加了一句:“咱们都是从小的光屁股伙伴,我给大家说了,大家再要闹,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看着张涛的背景,小伙子们哈哈大笑,张二柱说,一定是张涛怕自己的新娘子吃亏,才这样说的。

很快到了掌灯时分,张二柱带领小伙子们大摇大摆地来到新房。新娘子倒也大方,连忙招呼大家坐。张二柱说:“嫂子,你是海南人,但也得入乡随俗。我们来闹房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明天你老公的脸上无光。”新娘子笑着问:“不闹房咋就脸上无光了?”张二柱说:“涛哥没给你说?”见新娘子摇摇头,张二柱又说:“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如果没人闹房,就是这家人性不行,没人理。当然了,你是远道来的,我们会悠着点,就不接吻了,但……”

没等张二柱的话说完,屋里的电灯一下子灭了。张二柱知道,这是外面的兄弟把电闸拉下来了。张二柱说:“嫂子,咱说话算数,抱抱就走。”说着,双手往前一搂,但搂空了。

“嫂子腿脚还挺灵活。”张二柱说着,试探着往前伸手,一下摸到了一条光滑的胳膊。但张二柱随即一惊,立即缩回手,心说不对啊,这胳膊怎么这么凉?但他还不死心,又伸手一摸,这才慢慢退了几步,冲出房门,撒腿就跑。

这时,一个人问:“兄弟,怎么跑了?”张二柱一听是张涛的声音,这才站住,气喘吁吁地问:“大哥,你这媳妇不是在《聊斋》里娶来的吧?怎么胳膊冰凉冰凉的?”张涛哈哈大笑道:“我提醒你们不要闹房,你们不听。现在好了,还没闹就吓出来了。”

一听这话,张二柱腰板又直了起来:“大哥你别激我,就是鬼我也要去亲一下。”说完,二次进屋,摸到那个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吱喽”亲了一口,然后咂着嘴出来了。

“你真亲了?”张涛瞪着眼睛问。

“这还有假!”张二柱洋洋自得地说。

张涛拉着张二柱边往屋里走边喊:“外头的兄弟,把电闸合上。”随着屋里一亮,张二柱目瞪口呆,新娘子站在床角里,身上缠着一条胳膊粗细的花蛇,蛇的身子往前拱出,刚才张二柱亲到的就是凉凉的蛇身。

“全怪我。”张涛不好意思地说,“我应该早告诉大家,我对象在动物园工作,专门饲养驯化各种蛇。这不,都和蛇有感情了,结婚也要带回一条来……”

没等张涛说完,张二柱早已跑到屋外,“哇哇”大吐起来。

存折

秋莲是个寡妇,和砣子只隔着一个胡同。三年前,秋莲的男人出车祸死了,砣子就想和秋莲合二为一。砣子虽然个子矮小,但却有的是力气,农忙时就时常帮助秋莲。村里的男人就开玩笑,说砣子当秋莲的男人可能不行,当干儿子倒可以,因为砣子正好够着吃秋莲的奶子。秋莲听到后就哈哈大笑,还真的直起身子和砣子比个子。砣子羞得满脸通红。砣子结结巴巴地说:“俺个子……是矮,但俺有力气。有力气就能……挣钱。”秋莲说:“那你去挣啊,挣够一万元,我就跟你。”砣子就在那年秋收后,将地包给邻居,背着铺盖卷去了南方。

现在,一身洋装的砣子就站在秋莲面前,砣子把一万元的存折交到秋莲手里说:“这一万元钱可是我打工三年积攒下来的,现在都给了你,我可一无所有了。”

秋莲突然感到踩在棉花堆上的感觉。

砣子砣子说的倒是实话。他今天刚从南方打工回来,没进家门就到了秋莲家。

砣子说:“我先回家收拾收拾,晚上你去我那儿。”秋莲说:“好吧,回去把你破被子上的跳蚤抖干净,吃过晚饭我就过去。”

砣子乐颠颠地回了家。

吃过晚饭,秋莲还没有来,砣子就去秋莲家接。进了大门,砣子就听见秋莲屋里有人说话,仔细一听,是一男一女。男的问:“你当真要跟那个砣子?”女的说:“看把你急的,我能跟那个窝囊废?我只不过陪他睡几天觉,等他把存折的密码说出来……”

砣子在感到脊背直冒凉气。他赶紧转身回了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