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秋莲笑嘻嘻地推门走了进来。砣子问:“吃过了?”秋莲说:“吃过了。”说着就坐在砣子的腿上,砣子就势将她紧紧抱住,手在秋莲的身上乱摸。秋莲轻轻呻吟着,用身体迎合着砣子。砣子终于忍不住了,几下就剥光了秋莲的衣服。
一番肉搏后,砣子昏昏欲睡,秋莲摇摇砣子的肩膀,说:“那存折的密码是多少?明天我想取点钱去买嫁妆。”砣子含糊不清地说:“今天我累了,明天再说吧。”就转身睡去。秋莲在砣子的身后咬牙切齿地穿好衣服,推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一连几天,尽管秋莲使出浑身解数,把个砣子服侍地像当上了皇帝,但砣子就是不说存折的密码。秋莲生气地问砣子:“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砣子说:“这话该俺问你。”秋莲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砣子说:“没啥意思,要密码就跟俺去南方,到那儿俺自会告诉你。你看,明天的火车票都买好了。”
秋莲气得浑身哆嗦。抓过衣服,从兜里掏出那张存折,恶狠狠地说:“好你个龟儿子,想白占老娘的便宜!好,你不说是不是,我今天就把存折撕了。说着,秋莲把存折拿在手里,做出要撕的架势。”
“千万别撕!”砣子说,“撕了那多可惜。那可是俺在办假证的那里花一百块钱买的。”
“你放屁!存折还有卖的?”
“你不信是吗?”说着,砣子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存折,“你看,我这儿还有一张,一摸一样。”
秋莲一看,砣子手里真的拿着一张存折。
砣子说:“还要不?俺再给你拿几张?”
秋莲将手里的存折一下摔倒砣子的脸上,胡乱地穿上衣服,夺门而去。
砣子赶紧抓起秋莲扔掉的存折,放到嘴边亲了又亲,然后,细心地放进贴身口袋里,嘴里嘟囔着:“娘那个×,早知道寡妇娘们这么笨,白给都不要。”
水月
水月门前有一个池塘,闲着没用,水月就养了一群鸭子。鸭子在水里游,水月在池塘边上看,活像一幅画。很美。
水月三十多岁。一年前男人去城里打工,给大楼搞清洁时,从二十多层高的楼上掉了下来,只一下,就把她砸成了寡妇。水月正年轻,又长的俊,很多人就想给她当媒人。水月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搂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哭。日子一长,就没人再上门了。
水月养了鸭子后,把鸭子也当成了孩子。这些鸭子也听话,只要水月在家门口一吆喝,近百只鸭子统统掉头,像一嗖嗖小船,快速向岸边游去,然后争先恐后地爬上岸,摇摇摆摆地跟在水月后面回家吃饭。
转眼到了秋天,水月的鸭子都由黄乎乎地小绒球变成了大腹便便的绅士。于是,小贩就三三两两地上门来,和水月讨价还价,想接走这群鸭子。金旺也来了。金旺是村里出名的精明人,别人赚俩的东西,到他手里能稳赚仨。金旺说:“大妹子,这些鸭子我全包了。价钱好说,每斤我比最高的高五毛。如果你信不过我,我先交上定金,什么时候你说卖,我就开车过来。”
水月就笑了。水月一笑更美了。水月说:“别说还比别人高五毛,就是平价,我也得给大哥你留着呀。”金旺的眼珠就不知往哪儿看了。临走,金旺扔下几张“老人头”,说:“过几天我来拉鸭子。”
金旺果然说话算数,一车鸭子整整比别人多花了二百多元。付款时,金旺拍着水月拿钱得手,连说了几遍:“把钱数好,我走后,少了我可不认账。”
见金旺的汽车一溜烟走了,水月关好院门,将钱数了几遍,从那叠钱里抽出五张百元钞票,放进兜里,然后,到了村信贷员小刚那儿,将钱存上。
过了几天,水月正在池塘边看新买的小鸭子,金旺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大妹子,又买小鸭子了?”
“是啊,在家闲着也没事,就当散散心。”水月头也不回地说。
“不只是散心吧?”金旺的笑有点神秘,“上回卖给我的鸭子,价钱不错吧?”
“那也是大哥你自己出的价呀。”
金旺顿了顿,问:“我给你的钱你点了吗?”
“大哥你说哪儿去了,你点好的钱,我还用再点?你走后,我就把钱存上了,存钱时小刚也点了,不多不少,正好。”水月平静地说。
“什么,正好?”金旺有点急了,向前凑了凑,问,“真的正好?”
水月说:“你这人真怪,你点了好几遍,不正好,你会给我?”
金旺来回走了几步,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大哥我是有钱,但要花得明白。大妹子,钱我不在乎,你说不多就不多;我只想问一句,你……明不明白大哥的……心?”
水月生气地说:“大哥,我卖给你鸭子,是你说的价,贵贱与我无关。如果买鸭子,半年以后再来。没事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脸变得更胖!”
金旺愣了愣,狠狠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水月在后面对着池塘高声说:“小黄鸭,往前游,路走歪了。”
狗子
狗子之所以走出大山到省城打工,是因为心上人桂花一年前去了省城。但狗子跟猴子却不这么说,狗子只说,应该趁年轻出去见见世面,猴子就答应随他一起到省城。临走时,狗子到了桂花家,跟桂花的母亲要了桂花的地址,说出门在外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到了省城,狗子第一件事就是和猴子按桂花娘给的地址找到了桂花,告诉桂花自己也来省城了。桂花高兴的不得了,一口一个狗子哥叫的狗子心直痒痒。桂花说狗子哥你一定要常来看我,狗子说那还用说。
以后狗子就真的常去看桂花,每次去都买点瓜子、糖果什么得让桂花吃。桂花就说,狗子哥你能常来我就很高兴了,以后可不许再买东西。狗子嘴里答应着,但下次照样买。于是,桂花又说,狗子又答应。
一年以后,桂花对狗子说,狗子哥,你和猴子分开住吧。狗子问为什么,桂花说,看你那傻样,人家还不是想和你单独说话嘛。看着桂花害羞的样子,狗子真想亲亲她的小脸蛋。狗子说,那好,我回去就跟猴子说。
但说归说,真要提出和猴子分开住还真不好开口。狗子左思右想,总能想到桂花的笑脸,就下定决心告诉了猴子。狗子原想猴子一定得生气,谁知猴子竟爽快地答应了。
狗子就在城郊租了一间房子,桂花于是就常来坐坐。那天晚上,狗子看着灯光下的桂花美得像一个电影明星,就忍不住一下把桂花抱住了。谁知桂花竟没有反抗,软绵绵地倚在狗子的怀里。狗子想,敢情女人是面做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狗子就大胆了。狗子先亲了亲桂花的脸,又亲了亲桂花的小嘴。狗子就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热辣辣地。狗子不知那来的胆子,一下就把桂花压在身下,手在桂花身上乱摸。
桂花突然推开狗子,坐了起来。狗子就是一愣。狗子想,一定是桂花生气了。但桂花却没生气。桂花说,看你急的,想吃了我啊?狗子不好意思的笑了。桂花说,狗子哥,我想跟你商量点事。狗子说,什么事,你说就行。桂花说,我现在给人家打工,累死累活却是给别人挣钱,我不甘心,我想自己租个门面。狗子说,那好啊,要不我去给你帮忙?桂花就叹了口气。桂花说,可租个门面要三万块钱,我只有两万。狗子说,那好办,我这一年存了七八千块,再借点,我给你凑一万。桂花听后高兴地在狗子的脸上亲了一口,拉灭了电灯。
第二天上午,狗子到银行取出钱交给桂花。桂花走时对狗子说,这几天将铺子整理一下,就不过来了。狗子说,我去帮忙吧。桂花说,不用,你忙你的。
一星期后,桂花还没露面,狗子坐不住了。他先去了桂花打工的美发厅,人家说桂花都辞职好几天了,说要结婚。狗子想,猴子也许知道。可见了猴子,猴子却问狗子见没见桂花。狗子就是一愣。狗子问,你什么时候见的桂花?猴子说,前天晚上还在我这儿呢。狗子又问,桂花是不是向你借一万块钱?还在你这儿住了一宿?猴子奇怪地说,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在外面偷听了。
狗子抱着头蹲在地上,带着哭腔说,我们受骗了!猴子酸笑了一下说,要说受骗也是我愿意,与你有什么关系?该不是吃醋了吧?
狗子看了一眼猴子,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
打赌
张三和李四是同乡,又在同一个工地打工,关系处的如同兄弟。隔三差五弟兄俩就买瓶老白干,随便弄几个小菜,喝的不亦乐乎。
这天晚上,弟兄俩看着电视又喝上了。半瓶老白干下肚,张三的话就多起来。张三说,兄弟,再过半月就过年了,你准备给弟媳买点什么?李四说,什么都不用买,只要把钱往媳妇怀里一塞,让她干什么都成。张三就笑了。张三说,你小子白在城里混了。知道不?回去给老婆买点东西,这叫浪漫。李四也笑了,说这花生仁里没添醋啊,怎么这么酸呢?说完,俩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电视里正演着一个警匪片。只见一个蒙面劫匪冲进银行,用枪一指,工作人员都吓的蹲到墙根。张三就顺手从身后的床上拿过一把仿真玩具手枪,对李四说,电视里那小子拿的枪和我的一模一样。李四拿过来一看,可不,拿把假枪糊弄人,这电视真没看头。关了,关了。
关了电视,张三将半杯酒仰脖喝了,说,兄弟你信不信,我拿着这把枪到街上,碰到人这么一指,也准能把他吓趴下。李四摇了摇头。张三就有点急。张三说,你忘了我在村里的外号了?
张三因脾气倔,被村里人戏称为“犟牛”。
但李四还是笑笑说,在村里行,这是在城里,你要是敢拿枪对着别人,人家不揍你才怪呢。张三真急了。张三说,咱俩打赌,我们到街上试试,谁输了,回家的车票谁买。李四把一杯酒也仰脖灌下,红着脸说,赌就赌。小时候一打赌我就输,这次我准赢。
俩人穿上大衣出了门,一看,寒冬夜里的街上根本就没有走着的人,偶尔有几辆出租车一闪而过。李四说,算了,这么冷的天打什么赌,还是回去吧。张三说,那算你输。李四不服,俩人只好又向前走。
快出街口了,前面终于出现一个人。张三拦住李四说,你就在这里等着,看我怎样让他拉稀。
张三遥遥晃晃走到那个人前面,一看竟是个女的。那人问,你想干什么?张三学着电视上劫匪的口气说,老子干这个。说着从大衣兜里掏出那把仿真手枪。张三看见,那人一下就矮了半截。张三想,城里的女人真操蛋,我刚拿出枪她就给我跪下了……但一声很响的鞭炮声把他吓了一跳,他感觉一个热辣辣的东西飞快地钻进他的左胸,他感觉自己今天是喝多了,摇晃了一下就倒了下去……
后边的李四楞了几秒,不致是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下意识的冲了过去,想说话还没有说出来,女人手中火光一闪,把他钉在张三的身上。
第二天,全城人都在早报的头版头条看到这样一则新闻——《女刑警巾帼不让须眉,俩劫匪子夜双双毙命》。
晚节
老校长昨天去醉春楼了。
这个消息在马镇传播之快犹如昨夜的那场雨,瞬间就覆盖了全镇的各个角落。
村支书第一个来到老校长家,话没出口一个劲地摇头。老校长笑着说:“一大早有贵人到,吉星高照啊。”支书说你还有闲心打哈哈?老校长收起笑容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我问你,昨天你去哪儿了?”“醉春楼啊。”“那是你去的地方吗?”老校长见村长夸张的脸像一只煮熟的鸭梨,又笑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前天你不就和乡长去过?”“不一样,我们那是工作应酬。”“哎,你们能应酬,我就不能去吃顿饭?再说,我可是自掏腰包,没花学校一分钱。”
听到这里,支书看着老校长,半天没能接上话,最后拂袖而去。走到门口,又回转身,说:“老校长,还有半年你就要退休了,可要注意影响啊!”
老校长笑着摇了摇头,推出自行车去学校。刚进办公室,电话铃响了。老校长一听,是镇长打来的。镇长先赞扬了老校长半辈子献身教育的精神,又说打算在老校长退休后,聘其为校外辅导员,最后又忽然想起似的讲了一老干部老来犯罪的新闻,叹了口气,说:“多可惜啊!就要去享清福了,又锒铛入狱!”老校长知道镇长暗示什么,但他却佯装不知,放学后又去了醉春楼。
醉春楼的经理叫王二,是镇长的内侄。这几天他也纳闷,老校长一生勤俭,这几天怎么变了?莫非这就叫人老心红?又一想,管他呢,谁给钱就是老子。想到这里,王二笑脸相迎,将老校长请到最雅致的一个包间。
老校长坐定,说:“你们这里不是有一个叫荷花的吗?今天我想让她陪我喝酒。”王二说:“好啊,我这就给你叫去。”
见荷花走进老校长的包间,王二拨通了镇长的电话。镇长说:“这老头莫不是在搜集证据,想暗中使坏?”王二说:“他敢!我找几个人作了他!”镇长说:“你不要鲁莽,县里马书记可是他的学生。这事还是我来处理吧。”
第二天,镇长来到学校,和老校长促膝畅谈了一个上午,句句不离法律、事事关乎晚节。临近中午,镇长起身要走,老校长说:“别走了,中午我请客,醉春楼。”镇长深深吸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老校长啊,我看不要等半年了,现在就办退休手续吧。我看你是有点年纪大了。”看着镇长的小车绝尘而去,老校长走出校门,径自去了醉春楼。
一星期后,老校长的退休手续批下来了。同时批下来的还有一个乡镇企业的经营执照。
开业那天,镇长被老校长请去剪彩。一下小车,就看见荷花正在老校长的身边招呼来客。镇长忙把老校长拉到一边问:“你怎么把她也给弄来了?她可是……。”老校长笑着将镇长拉到主席台上,指着荷花说:“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新聘的公关科长。”
镇长把脸一沉:“老校长,你这样做想没想后果?晚节要保啊!老同志。”老校长凑到镇长耳边,故意小声说:“不光荷花,醉春楼的姑娘们以后都在我这儿上班,她们在醉春楼我不放心。”“她们在哪儿管你屁事?真是笑话!”老校长说:“我是为您着想啊。您想,您经常去那儿吃饭,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就会骚扰你。我的晚节事小,您的名声要紧啊。”
老校长说完笑了笑,像吃了一个蜜桃。
镇长愣了几秒,也咧嘴笑了笑,却像吃了半个苦瓜。
药引子
老刀是村里的兽医。老刀给牲畜看病有一绝活,这当然不是指药方。药都是药铺里常见的草药,值不了几个钱。老刀的“绝活”在药引子上。老刀的药引子从不重样,五花八门,但村里人都听他的,因为牲畜用了病就好。前几天金贵家的牛病了,金贵将老刀恭恭敬敬地请到家,老刀围着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老牛转了一圈,戴上老花镜,开个药方,让金贵去抓药。等金贵抓药回来,金贵媳妇已将下酒菜炒好,热气腾腾地端到老刀面前的桌子上。老刀当然免不了客气一番,说都是乡里乡亲,炒这么多菜干吗。金贵媳妇就说,大忙的天,还让你跑一趟。家里也没什么好菜,您就将就着点吧。说着,就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老白干烫上。老刀说,不忙喝酒,先将药熬上。金贵媳妇就忙着生火熬药。老刀又说,这牛的病不轻,光这些药还不行,要用药引子。金贵说俺知道,不就是鸡血吗。说着就去院里抓鸡。老刀说这次鸡血不行,要用鹅血。金贵就楞了一会。金贵问,前几天立柱家的牛不是用的鸡血吗?老刀说病不一样,能用一样的药引子吗。金贵就不再说什么,去院里抓鹅。鹅是金贵家的宝贝,又看家又下蛋,要杀它金贵真是舍不得。但一想到牛病的那样,就狠了狠心,将鹅杀了。鹅血当药引子,鹅肉当然就成了老刀的下酒菜。老刀一边大口大口地吃鹅肉,一边讲着他的辉煌历史。虽然这些事都讲了几十遍了,但金贵还得装成第一次听到一样,恐怕老刀不高兴再要别的药引子。
虽然金贵因为失去一只鹅好长时间想起来都叹气,但牛倒是真好了。一只鹅和一头牛相比,孰重孰轻,金贵还是能分的清。所以不久就忘了。而邻居朱八可没这么幸运,因为药引子竟大病一场,住了半月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