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然邂逅
看着李宽和老师有说有笑的样子,想来两人很熟了。只见李宽穿一身青色长袍,一身学子打扮,这令刘希文非常吃惊,正要李宽施礼,杨老已经开了口。
“哈哈,立远山你来了,奉时来见见,这位乃是老夫当年弟子,刘希文,字远山……”
李宽抬头看见了刘希文也是一愣,随后听得杨老说道:“远山,此乃老夫的小友……”他说着,“何正清,字奉时。”
刘希文瞳孔微微一变,随即露出质朴的笑容:“下管参见国公……”。
随着刘希文一句话,在场的众人显然被吃惊不小,原本众人认为时常来观棋的李宽,可能是那个余杭新兴的门阀子弟,哪想到会是为国公。
看着李宽的年纪也该不是什么功勋,除了功勋以外,如此年纪边有国公爵位的只有是宗室之人。因为大唐建立时间不长,在余杭这个地方,有如此高爵位的只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永济公一人。
李宽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无法在隐瞒下去,随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摇头:“诸位先生,本国公在这里向大家赔礼了”。说完李宽一躬到底,“本国公也是无奈之举,希望大家能够海涵一二。身份这东西有时虽然并非自己愿选的,但世俗人的眼光,许多时候也不得不去考虑。本国公实在是不愿意,因为这个身份叨扰到诸位的雅兴而已”。
众人忙说不敢,李宽又与众人寒暄了几句,随后便跟随杨公二人来到了居住的小院,这是李宽第一来到这里。
这个被称作杨公的人,本名叫杨廉。字闻仲。是隋文帝杨坚一个远方亲戚,在隋朝做过几任地方官员,后入朝吏部为官数年,直到隋炀帝登基,因看不惯隋炀帝的所作所为,所以辞官而去。
隐居余杭之后,杨廉居住的地方并不奢华,一个简简单单的书香院落而已。
一整篇的赈灾防疫规条,其实每一条都是言简意贼,李宽指出何为重点何为次重点。杨老只是听着,偶尔小声说几句话,点点头。
待到说完,杨老方才问起其中一些不解的地方,其实主要还是在卫生的一块。李宽于这些事情上也不是很清楚。但在没办法从消毒方面来说明这些问题,此时也只能大致说一些外邪入侵的理论,人身体的感染证明诸多死物之中带有致病物质啊,对于在太过脏乱的地方容易生病的事情或者有一定的认知,赈灾的背景下,显然不会有太多人关心卫生什么的。
而只要有吃的,才能让人比较迅速的安定下来。棚屋整齐、通道整齐、四周干净可以更多的给予这样的暗示和引导。
“约束不能只用高压,能因势利导才是最好,每天就算有两碗粥,也会有喝不饱的人,会想着去抢别人的。越闲着越想要捣乱越慌张。坏规矩的除了杀以外,还要给他安排一些自救的东西,比如说可以搭建统—的救灾房屋,统一的茅房等等。凡是干活可以给他们一些工钱。”
杨老叹了口气,“国公这本册子,正可谓面面俱到,环环相扣。一章一法都能顾及人心、管理、卫生、约束各个方面……不过,看这字迹,国公应是赶出来的吧?”,
“这些日子常听诸位老先生们不断地说起,因此昨晚归纳一下,只是希望或许有用”李宽说道。
“何止有用。”刘希文摇了摇头“不说其它,只说这统计之法,只要能够推行和认真的执行,赈灾钱粮的损耗不知能减少,国公此篇乃造福万民之策,此策一出,国公便真要闻名天下了。”
“这才是我真担心的。”李宽笑了笑:“如果真能有用,刺史大人尽管分寄给有能用得到的人。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透露是我写的,这并非推辞,请二位理解。”
杨廉沉吟半晌:“为何如此,这等大事,国公竟要置身事外?”
康刘希文那边想了一会儿,望着李宽低声道:“国公莫非对此世事朝堂……真的心灰意冷?还是有些不满?”,李宽事情,虽然不是很清楚,刘希文还是有所耳闻。认为此时的李宽还有些心结未解。
这句话说来可大可小,但显然此时说出并非有什么恶意,眼下也只是在做着可能的推断罢了。
李宽摇了摇头:“实在是,在下性喜悠闲,不喜欢那些争鸣逐利之事,只想着凭自己的能力,为天下的百姓踏踏实实地做一些实事而已。”李宽点了点那册子“这些已经拿出来,莫非两位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我?”
杨廉与刘希文对望了一眼,刘希文叹了口气:“国公,你这人……着实让人心情复杂。你却不愿真出来做事,下官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扼腕了……”。
杨廉不知道李宽原来的事情,一时不解,疑惑地看着二人。刘希文知道老师不明所以,就简单地将自己所闻之事告诉了杨廉。
“还是普通人一个,只是偶尔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有用的,有的没用,有用的便拿出来了。有些事情我出谋划策可以,旁人可做,我若自己去做,那边未必做得好了,此时藏拙,属有自知之明之举……”。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却是杨廉小妾的声音:“他们便在书房说话呢,小小进去便是……呃,这是……”。
说着话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李宽抬头一看,原来是杨廉收的义女名为苏小小,早年也是风尘女子,后被杨廉帮助赎身。当时大家都在猜测,说是杨廉不久之后,便会如何如何,谁知道没过多久,杨廉便请人作证,将苏小小收了义女。
苏小小即便身在风尘之时。也并无烟视媚行之事,李宽几次见过她给秦老送去茶点,容止端庄大方,交谈之中还能跟杨廉说几句诗文。
这时候那苏小小一身素衣荆钗的民女打扮,手上提了一只藤篮,内面是一些刚刚做的茶点,看样子又是给杨廉送些吃食的。
杨廉看见苏小小有些不太高兴,这时正在谈正事,让苏小小进来有些不妥。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小妾的意思,无非是想拜托一下自己的弟子以后多多照顾一下小小而已。
好在此时事情已然说的差不多了,明白过来意思的杨廉,将苏小小正式介绍给李宽和刘希文认识。
苏小小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听见自己的义父说面前二人竟然是如此大的人物时,虽然有些惊诧,很快就回复正常了。与李宽和刘希文二人礼貌性地客气了几句,便转身出去了。
李宽在苏小小离开后,李宽又做了片刻,也起身告辞。
“远山,你如今觉得,这册子,这永济公……如何?”
已近黄昏,杨廉问出这句话之后,刘希文想了好久。
“若在以往,怕是难下决断,只是今日见这册子之后,小人觉得永济公……或是经世之才……”
“我觉得也是啊……”杨廉叹了口气,“仅此一册,涉猎门类繁多,如何管理、引导、暗示,令灾民本身发挥出应有效率,而并非盲目镇压,此乃真正的王道之学。以统筹之法记录各种类似事件,以对比、归纳分析其内在缘由,找出因与果来,不是想当然……”
“远山,你召集能够召集的大夫、医官,做一次详细的统合,对比各种病情发生时周围的状况,如国公所说的这样,都要严格记录下来,一切皆需以事实为基,不可信口开河。”
“是”
“水患过后,灾情将起了,有些事情如今就可以去做,今年江南到处都灾情,本宫也将递交至朝堂,总有些人用,有些人不用的,有些敷衍塞责的。着他们记录执行情况,疫情爆发始末,详细天数,爆发之后的情形,若真能确认此方法可以阻挡疫情,那将是恩惠十几万人啊……这可是在菩萨那里积了功德了……不可大意了”
“是。弟子明白。虚怀若谷之人,也是有的。从过往的事情上看,永济公原本谦和,但见事极准。自然明白这本册子带来的好处才对,否则,他也不会那样凝重地叮嘱莫要说出他名字。看来他还是怕陛下对他有些误解。”
“嗯,也有你这样的一种说话,既然他不愿意,那么为师不如按照他的意思去办吧,毕竟他有他的顾虑,我们也要顾及些”。
刘希文称是,因为李宽离去,他心中的顾虑没有了,这才和自己的恩师开始说出对救灾手册真实的看法。一直到夜很深了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