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比西亚省名来源于赞比西河,这是一条继尼罗河、刚果河、尼日尔河之后的非洲第四大河。它发源于安哥拉高原,流经赞比亚、津巴布韦、最后经莫桑比克的赞比西亚省注入印度洋,全长2,574公里,其中流经莫桑比克的长度为820公里。赞比西河是南部非洲的一条生命河,它那滔滔不绝的河水造就了两岸肥沃丰饶的土地,惠泽沿途世世代代的生灵,形成远近闻名的赞比西流域。赞比西河沿岸风光旖旎,景色迷人,椰子、香蕉、菠萝、腰果、剑麻等经济作物构成热带草原气候下奇特的景观,赞比西亚省因赞比西河而有了更多的文明,成为莫桑比克的农业大省、人口大省、教育大省和资源大省。赞比西河流域地势多变,植被茂密,是野生动物的天堂乐园,栖息于河中的鳄鱼与河马也为赞比西河增添了更多的野性与传奇色彩。
克利马内(Quelimane)是赞比西亚省首府,位于一条红树林围绕的河流入海口处,是非洲少有的优良的河流港口城市。相传在1498年,达·伽马率领他的探险船队抵达此地休整,补充食物,以使一些患上坏血病的水手尽快康复,一个塔形石柱(Stone Pillars)被他们修砌于河口以纪念此次登陆。也是在这里,他收到一条好消息,就是他们的船队可以找到一名航海能手,告诉他们去往印度的海上航线。兴奋之余,达·伽马便将这条受潮汐影响的河流取名为“好运之河”(Rio dos Boas Sinais/the River of Good Omens)。
克利马内起源于休阿博语Quolimane,意思是种庄稼前应下苦力将田地平整好,可以看出农业耕种在赞比西亚省具有较早的历史。克利马内城修建于1544年,是葡萄牙人最早建立的殖民定居点之一,最初仅作为一个港口,运送茶叶、腰果、椰子、棉花和蔗糖等货物,在贩运黑奴年代,它又扮演重要角色,是葡人在赞比西河贸易线上的最后一站,同时也是最繁忙的城镇之一。今天,克利马内已成为赞比西亚省首府,拥有居民近30万人之众,依然是莫桑比克重要的贸易港口城市,茶叶、干椰子肉、对虾、木材、水晶珠宝等由此销往外面世界,赚取国家急需的外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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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6日,我到达非洲小城克利马内采访,借住于一位朋友、台湾人林先生家中。虽然我是第一次亲历克利马内城,但我对小城的了解从2000年就已开始,我的老板杨哥曾在此组建过华人运输车队,规模较大,他返回马普托后,我们住在一起,成天聊起赞比西亚、克利马内的商情、风情和人情,我在以前的著作<<中国商人在非洲>>一书中有详细的介绍。林先生是做木材生意的,住在郊区一个叫Cualali的地方,交通不便。7日一早,吃过饭后,林先生带领他的中方雇员们,要去市区的港口,把原木装进集装箱,我正好搭车进入市内采访。
车到河边停下,我发现河湾很大,又是处于河流入海口处,极像海湾,我的采风从这“海边”开始。我搜寻沿岸,看见一座庄严肃穆的大教堂,大门紧闭,可以从破落的侧门进入。这是克利马内非常著名的Nossa Senhora do Livramento大教堂,建于1800年,算得上是座雄伟的宗教建筑,但可惜被废弃。我走进教堂,里面很空旷,沉寂,几束光线像手电筒一样从建筑顶端的洞孔穿透下来,也照亮了几片高高在上的蜘蛛网;墙壁上保留着宗教题材的彩色画像,雕刻有关于教堂历史的葡萄牙语文字记录,地面上铺着5块石刻,极具文物价值,有的已经断裂,有的破损不堪,没有人在意、来保护这个古建筑,真不明白像这样仍能使用的教堂,基督教徒们为何将之废弃?
很快进来一个老头,他介绍说自己是守门人,有73岁,来自于太特省,专职看护教堂,确保教堂不被小偷和乞丐占用和借宿,不过,他说完这些话,自己先变成乞丐了,围着我这个外国人不停地讨钱。我给他一些零钱,让他坐在石阶上,然后拍照。古老的教堂、耶稣的画像、紧闭的大门、穿过蜘蛛网的光柱、毁损的石刻,即将作古的老人,透过镜头,我恍然进入坟墓一般,照完几张,赶紧离开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地方。在市区,还有一座造型独特的Catolica教堂和一座装饰华丽的克利马内清真寺(Mosque of Quelimane),是游客值得驻足一观的宗教建筑景点。
我穿行于街道两侧,竟然发现在这个省会城市克利马内市区,有一条以毛泽东之名而命名的“毛泽东大街”。在莫桑比克民族解放斗争中,中国人民提供了许多无私的援助,并先后派出多名军事专家前往坦桑尼亚的解阵(即后来的莫桑比克执政党)秘密训练基地以及莫境内解阵武装力量根据地,为解阵军培训了大批军事干部和战士,成为解阵党最忠实的武器装备和革命思想输入者。在马普托市革命博物馆(Museum of Revolution)内,保存着当年中国援助的钢炮、轻重机枪和军服等军需品。解阵解放军采用的由农村包围城市的游击战术也深受毛泽东军事理论的影响。莫桑比克解放后,为纪念这位国际伟人,表达对中国政府和人民支持莫桑比克人民解放事业的感激之情,莫政府将首都马普托市中心一条主街的名字改为“毛泽东大街”(Avenida M?o Tsé Tung)。少数赴莫华人知道马普托的这条中国人大街,但是,包括多年生活在克利马内的华人在内,居然都不知道在克利马内市区,也有一条非常宽广的“毛泽东大街”,尽管这条街上镶有许多街名的金属街牌,这也清楚地说明,中国商人来到非洲投资,一头扎进钱眼里,除了对赚钱感兴趣外,其他事一概不知,甚至包括自己的祖宗。
离市区知名的马达尔集团公司(Grupo Madal)附近一停车场内,停放着4辆崭新的宇通ZK6118HGA公交车,在非洲的角落能见到家乡制造的车辆,我感到格外亲切。ZK6118HGA是宇通公司的成熟公交产品之一,也是宇通公司2005年度最畅销的城市公交产品,并已经批量进入北京公交市场,将服务于2008年北京奥运会。莫桑比克的城市公共交通压力非常严重,特别在上下班、晚上供需矛盾尤为突出,莫政府为缓解马普托、贝拉、克利马内、楠普拉等省会城市的公共交通压力,在2006年从中国进口70辆宇通大客车,首批35辆于5月8日凌晨,从天津港口装入希腊“ANTALINA”号轮船,6月10运抵马普托港口,现已交付各市投入使用,但在分配之后仍属杯水车薪,远不能满足实际需求。
我走进一家华人商店,见到一位中年女性,她介绍说自己姓张,是店主,于1973年随父移民克利马内。我以前听说过,在克利马内市,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华侨家庭,家中的老华侨很热心,经常施善助人,帮了不少中国人的忙,看来就是这家。张女士比较热情,见多识广,向我讲了一些有关赞比西亚的风土人情,趣味性很强。在另一家大陆人开设的超市里,我见到店主汪老板,碰巧他是我的一个读者,以前曾到马普托借过《中国商人在非洲》一书。看样子他善于经营,商品物美价廉,薄利多销,超市里人气旺盛,顾客川流不息。同时,我也看到荒诞的一幕,从超市出来的顾客,不管有没有购物,一律搜身,大大增加了保安的工作量,延缓了顾客出入超市的速度,汪先生告诉说这实属无奈之举,若不采取搜身制,顾客偷窃行为十分严重,防不胜防,这样做完全是被逼出来的,刚说完不久,就有一名中年黑人,将一个小件商品卷尺偷藏在衣兜内,结果被保安搜出。面对此情此景,我总觉得酸酸的、怪怪的,难以言状的一种苦涩之味。
我在克利马内认识有不少朋友,其中既有大陆人,也有台湾、新加坡人,从以前和他们聊天、收集信息到对市区华人商店的走访,我了解到一些有关中国人的负面事件,这使我的心情异常沉重。有一位华人,来到克利马内市经商开店,店内厕所的下水管道突然堵塞,他与房东交涉,促其找人修理,但无果。他就在厕所大便,然后系于袋中,让黑人雇工外出倒掉。其他的当地华人告诉我:让黑工倒大便的行为一般不会引起公愤,问题在于这个店主平常打骂黑工严重,引起雇员不满,当莫桑比克劳工部长下到克利马内例行工作时,黑人暗中告发。部长大怒,立即派人检查,查出了这位华人的三大罪状:一是让雇员倒大便,污辱莫桑比克人的人格和尊严;二是打骂雇工,涉及暴力;三是营业执着等商店的文件也不合法。结果,商店被封,当地电视台还把此事公开给予曝光,给中国人的形像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另有湖北省的3艘捕鱼船,私自进入克利马内的海域捕鱼,不知出于何故,船上的中国人居然将一名黑工抛入大海,后被日本人的船只救起。克利马内市政府对华人船员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深为震惊,将船上的19名中国船员一起抓进拘留所,拘留所内人满为患,条件、环境很恶劣,船员们因为自己被“一把抓”、受到非人的待遇而向当局提出严重抗议。此事也引起日方的不满,因为沿海海域均为各国海洋专属经济区,禁止外国渔船随意捕捞,两国政府首先要签订双边渔业合作协定,而后一国的捕鱼公司才有资格到另一国申请捕渔权,开展远洋捕鱼商业活动。日本从1973年开始,就有20多艘渔船抵达赞比西亚海域,他们办有合法的捕鱼证,这只华人船队私自进入日本承包的海域作业,侵犯了日方利益,性质上是非法的。在当地华人华侨的斡旋下,三方(中、日捕鱼公司和克利马内当局)最终妥善解决突发问题:此事私下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中国船员交纳罚款,连夜走人(驱除出境)。
黑人大市场是我喜欢光顾的地方,这里是了解非洲人生存与生活的一扇窗口。我走进克利马内的中心市场,在烟草区,我看到一个卖烟叶的老汉极像中国人,基本上确认他是中国人的后裔。我上前一打听,果然,老汉告诉我:他的爷爷最早从广东移民到马普托,后来飘泊至克利马内定居,这儿的中莫混血除他之外,另有他人,但数量有限。我给他50梅蒂卡尔的见面礼,拍下照片,以备后用。在一个学校的附近,我见到三名同胞姐妹,其中二个可以看出是东亚人与黑人的混血,另一位从头到脚与中国十六、七岁的漂亮女孩毫无区别。三姐妹告诉我:他们的父亲是中国人(或华人后裔),母亲是克利马内市人。我想起这儿有日本人的船队,日本人从上世纪70年代到此,留下了一批日、莫混血,他们的父亲会不会是日本人呢?我说出心中的疑问。那位“中国女孩”立即回复到:我知道China 和Japan是二个不同的国家,但我们是Chinese不是Japanese,不信,你去问问我们的妈妈,她拿出笔,给我留下她母亲的电话号码,遗憾的是我在克利马内的事太多,忙着忙着就把此事给忘了,未能到女孩家作客,不能确认她们最终的身份,若能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倒也可以写出一篇不错的采风文章。
莫桑比克的赞比西亚省和楠普拉省盛产水晶石。大约在十年前,克利马内市政府从水晶矿区吊装来一块重达六至八吨的水晶石,扔在中心市场的广场上,以供游客、市民和国内外的商人观赏,从而直观地宣扬水晶在赞比西亚“泛滥成灾”的程度。这一招真管用,克利马内的中国人不知道该市有条“毛泽东大街”,但对于这块巨大的水晶石,可谓是无人不晓。十年后的今天,当我在市场外面看到这块水晶时,它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体积,另三分之二部分在漫长的十年间,因无人看管被人卸走。我依然感到大开眼界,这块大水晶石由不同形状、不同品质、不同颜色的水晶结合在一起而形成,主要以白色为主,偶尔搀杂有玫瑰水晶(粉红色水晶)。另外,在市政广场中间的英雄纪念碑内,也放有一块水晶石,但块头则要小得多。
不知觉中天色黄昏,真没想到今天采访了不少人,了解到不少事,从早忙到晚,满载而归。我匆忙走到去往Cualali的路口,询问路人得知,这儿没有去往郊区的公共汽车,也见不到出租车的影子,若步行回去,估计至少需四、五十分钟的时间。情急之下,我看到一个骑车的青年黑人,把他拦下来,说实话,克利马内的黑人比较老实,对外国人也很友好,我怎么说,他怎么答应。就这样,我骑着自行车带着他,感觉行了很长的路才骑到林先生的大门外,我给了他10梅蒂卡尔的小费,他高兴,我也高兴,以这种方式,我顺利地返回住地。
8月8日一早,天气格外晴朗,我起床后收拾行李,做好进城的准备。昨晚,老鲁已从纳卡拉返回,坚决让我搬到他位于市中心的住宅,因为这更方便我的采访活动,今天上午就会派车来接我。其实,我住在林先生家,也不错,有专人做饭,有黑工洗衣,为我提供较好的饮食起居,唯一的不便就是位于郊区,缺乏交通条件。早餐时,我见到林先生,说明此事,他爽快地告诉我:老鲁和他都是多年的好朋友,住哪都一样,自由选择,只要我感到方便就行。9点钟时,老鲁的一位中方雇员开车到来,将我接进老鲁位于中心市场附近的住家。
老鲁出生于台湾省高雄县,是莫实现和平以来第一批赴莫考察、投资的商人,1993年4月,他在贝拉独资成立“B&C国际商贸公司”,1995年初北上克利马内,发现赞比西亚盛产红檀,成为在克利马内市从事原木收购的第一人。我和他在2000年就已认识,并在2003年出版的《中国商人在非洲》一书中曾两次提及此人,算是老熟人了。一见面,老鲁即叮嘱道:“住我这,就当自己的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想住多久是多久,怎么折腾都行。” 看来,他真没把我当成外人。
老鲁最初只从事简单的原木贸易,但随着行业竞争日趋激烈,利润越来越低,逼迫他走到最上游,追求这一产业链中所有可以利用的利润空间。2005年7月,老鲁与一新加坡人联手合作,利润平分,在太特省申请到一个2万公顷的林区,最终走上集原木的砍伐、运输、出口为一体的实体公司。从林区的拖拉机到22轮的三菱重型拖板车,他个人拥有33台车、其他机器设备以及保持车辆正常运转所必备的大量的零配件,组建了一支较为庞大的运输车队,并从中国大陆雇来10名四川人,从事运输、修理和管理工作。
与老鲁住到一起后,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闲聊赞比西亚的经济与社会现状,看来,这个地方有趣的事情真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