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海森堡之战（下）
“什么？”普朗克的影子们不约而同地一阵颤抖，嗓音也走了调，“你，你居然能知道我的量子分身的数目！这分身……刚才，恶魔马丁见过我的分身影子——难道，你已经和他共享了意识吗？”
“不，我从来不做那么恶心的事情。”李察摇摇头，双眼中流转着异样的黑色光华，“我只是预先看到了你接下来的战术而已，还预见了你会自称普朗克。”
“混沌之眼！”普朗克看到李察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一切，表情由惊讶变为气急败坏，“异端！果然是异端！”
“那是个狭隘的称呼。”李察缓缓地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你们吗？像天界这种缺乏包容性的位面，必然也缺乏稳定性，天界之民只知服从不知思辨，你们总是在拼命地维护天界秩序，但可笑的是，天界秩序总是在变……只要某个异端取得了支配权，它就可以瞬间成为整个天界的支点，让整个天界变成异界，所有的天界之民都变成异端！”
“我不得不佩服您的洞察力，尊敬的李察阁下，”普朗克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柔腻，“但是您不觉得，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吗？”
“确实。”李察皱了皱眉头，缓缓掏出了怀里的永恒之书。
“居然是永恒之书！”普朗克的虚影们先是一阵惊呼，随即变得兴奋起来，“这才是真正属于法职者的决斗！双干涉之书对阵永恒之书！妙啊！到底是永恒的命运牢不可破呢，还是随机干涉的扰动更加不可预知呢？”他缓缓翻开了手中的双干涉之书，“说实话，我真的非常好奇……”
李察面色一沉，他的混沌之眼已经看到了双干涉之书的本相。
那是一片无法感知的虚影……
混沌之眼居然无法看清双干涉之书！
普朗克虚影们翻阅手中的双干涉之书，于是片片神灭之光从书中涌出，向李察飞去，那光团轨迹莫名其妙，明明刚才还在普朗克手中，下一秒却忽然出现在李察面前，单从这运动轨迹上看，跟源自世界暗面的混沌力量倒是颇为相似。
李察自恃有黑暗咏叹的防护，没有在意，于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
混沌之眼也未能提前看穿双干涉之光的攻击轨迹，这双干涉之光，和黑暗咏叹居然是同一属性！
刹那间，无尽痛苦从李察身体和灵魂中同时生成，整个人仿佛碎成了无数片，碎片彼此之间水火不容，正无休无止地拼死搏杀着。每一分每一秒，身体和灵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构装，都化作了战场，阿克蒙德血脉和银月精灵血脉，深蓝咏叹，七月之力，魔动武装，生命诛绝，迪斯马森真名和以撒真名……所有的力量和潜力全都自动激发，和其他力量展开了激烈的搏杀，层出不穷的内部冲突几乎将李察撕成了碎片！即使是李察融合了深渊大领主心脏的身体和挺过了黑暗地狱煎熬的灵魂，也无法压制这种分裂搏杀。
——这是弑神的双干涉之光，其作用机理在于激发目标体内各种力量之间的冲突，等于是让对方自己跟自己搏斗，所以对李察这样的力量属性多样化的强大异端，具有很强的杀伤力，一击见效。
浮士德上众位强者脸色大变，跟李察有灵魂联系的那些更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越是力量强大的存在，在这双干涉之光的攻击下所受的伤害就越是严重，自顾不暇的众强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察在双干涉之光的侵蚀下缓缓倒下……
“异端，接受审判吧！”普朗克的虚影们发出威严的声音，显得峻不可犯，那一刻，他俨然已经成为天界规则的化身，“你们无处可逃——”
普朗克虚影话音未落，异变陡生，浮士德周围的空间就像雪花一样悄然凝结了，以至于熊熊燃烧的天界圣焰也被冻结——瑟拉公主发威了，她的双眼像无尽虚空中的永恒星辰一样，散发着璀璨的蓝光，在其视野覆盖范围下的一切存在都会瞬间湮灭，即使空间和时间也会被无底的寒意彻底冻结。
“居然-是-冰点凝视！”普朗克虚影们在完全凝结的空间里居然还能艰难地说话，尽管声音微弱，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这-是-古星族的血-脉！天-啊，居-然--还-有--古-星-族后裔存在！”
芙蕾尔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地合拢了双手，然后双掌猛地向前摊开，一声叱喝。
一大团漆黑的深渊烈焰在虚空中炸开，如魔渊猛兽般，将普朗克的虚影们一口吞没。黑色烈焰熊熊燃烧，不仅将熊熊天界圣焰驱散一空，甚至还将所有试图阻止其扩张的天界规则烘烤蒸发！无数的规则之线像棉线一线无力地燃烧着，然后化为虚无。随着规则之线的消亡，相应的天界规则不复存在，整个空间出现了崩解的迹象，曾经坚不可摧的天界，在这黑色烈焰的烧灼下竟然像蜡一样融化了！
“该死！居然是深渊之花，又是来自黑暗世界的异端！”熊熊烈焰依旧无法阻止普朗克说话，尽管他的声音很焦灼，其中的怒意却真真切切地传了出来。
“两位公主，住手吧，这家伙只是个虚体，你们的血脉力量对他无效！”苍鹰高呼，“还是让母巢来发动灵魂攻击吧！这样还有可能伤到他的神格！”
母巢擅长灵魂攻击，这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苍鹰话音未落，虚空中忽然出现一道道金色的闪电，从四面八方向普朗克的虚影刺去。
“啊——！”普朗克的虚影们一阵惨呼，“这是精神冲击！该死的，居然能够具象化！”
浮士德上，沉睡的山与海忽然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嘴里嘟囔了句：“打不准，这家伙只是个影子，没有灵魂。”然后便继续睡了。
虚空中的金色闪电愈发猛烈了，遥遥望去，就像天界出现了一道道可怕的裂纹。
“母巢，连你也无法锁定它吗？”苍鹰惊骇，在所罗门堡的记载中，进阶至九阶的母巢，就已经能够以精神力锁定并击穿位面神灵的神国了，可是，眼下这个已经进化至成熟体，并且融合了兽神血脉和神器浮士德的母皇，居然奈何不了一个普朗克！
“噢——！你们凭这些雕虫小技，就想打倒我？啊——！”普朗克惨叫连连，口气却依旧强硬，“这里可是天界！”
“糟糕，他要反击了！”苍鹰脸色大变。
无数的双干涉之光忽隐忽现，像虚空中盛开的纳兰花，充满了浮士德周围的每一寸空间，并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锁定了空间和时间，以及天界的各种规则之线，然后，各种力量缓缓同化，融为一体，整个天界就像一头凶猛的怪兽，苏醒了！
貌似虚无的双干涉之光，居然能将整个天界的威能激活！
苍鹰忽然想起一个古老的传言：双干涉之书出现的历史非常早，甚至比天界本身的存在历史都长，所罗门堡初代掌门人甚至推测，整个天界就是以那书为基点构建起来的。
“异端们，你们应该感到自豪，”普朗克语气中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因为你们接下来要承受的，将是天界真正的力量！不过，可爱的星族后裔，你陨落于此，真是有点儿可惜啊，要知道，你们星族本是天界的缔造者之一啊！”
“古星族是天界的缔造者之一？”苍鹰目瞪口呆，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内心的震惊。
“你们没机会知道详情了！”在苍鹰的惊讶中，在瑟拉、芙蕾尔、山与海的骇然中，在李察及其他追随者的痛苦挣扎中，普朗克虚影们一阵狂笑，“异端只配享有愚昧和毁灭！”
无数的双干涉光团牢牢锁定了周围时空，同时将所有的概率和扰动也一并封锁，苏醒过来的天界像猛兽一样将浮士德及众强者一口吞下，再也不留任何回旋余地。
终结，就在下一瞬间。
虚空中忽然降下一道奇异的光柱，将浮士德笼罩其中。
光柱中，浮士德微微颤抖着，黑暗咏叹与神圣光之力相互冲突，爆出一团团色彩绚烂的焰火，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此起彼伏。光与暗的冲突造成了天界时空基本结构的爆裂，双方力量都消耗很大，但是这种爆裂也成功地影响了双干涉之光对天界的操控，苏醒的天界怪兽不甘地痛吼一声，沉沉睡去了。
光柱甚至对普朗克的虚影们也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有1只虚影直接被催化成了烟雾，剩余6只虚影急忙合体，这才避免了同亡。
“恶魔马丁！又是你！”合体后的普朗克虚影们清晰了很多，表情也实体化了，一脸的怒不可遏，“你这样肆无忌惮庇护异端，绝对不会被天界所容！”
“你代表不了天界，普朗克。”光柱化作圣马丁的面孔，神色淡然。
“你等着，我一定会夺回海森堡的！”
“海森堡之战已经结束了。”圣马丁说，“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