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前世界杯东道主南非队也没有小组出线,不也成功地举办了世界杯嘛——尽管盗匪和强奸犯屡屡袭扰国际友人,但不妨碍国际足联宣布这是一次成功的盛会、团结的盛会、和平的盛会,是无与伦比的盛会,以证明自己最初的选择是多么英明。
万事俱备。不举办可谓逆潮流而动。
但这次我觉得政府作出了明智选择。与其靠盛大的世界杯来掩盖体育举国体制下的种种弊端,足球行政职业化的痼疾,以及相关商业开发的低效率和不透明,那还不如退而结网,将各项变革到位,将基础夯实,将环境营造得更适合体育精神和人性的茂盛成长,而不是虚荣和政绩。
其实,什么时候我们不需要靠通过举办奥运会和世界杯向全球证明自己了,那这个国家和民族就真正强大和自信了。那时,这些重大赛事自然会顺理成章地落户中国。
春节靠什么抓住了13亿人的心
最卖座的好莱坞大片《阿凡达》再一次验证了美国文化的输出能力。我们的导演使出杀手锏——将自己的圣人孔子祭出,也相形见绌,还没能走向世界,便有些倒在家门口的意思,无论口碑还是票房。
但美国人也别骄傲。因为相对于中国春节的影响力,美国好莱坞文化的杰出代表《阿凡达》简直是小儿科,甚至可以这么说,不学会尊重、理解春节,西方人永远无法实现与中国人的深层沟通。
虎年未至,一场震撼世界的全民大搬家便在这个拥有13亿人口的泱泱大国展开。参与搬家的人次超过25亿。这相当于全体美国人——约3亿人在40天内连续搬8次家。即使拥有全世界最强悍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影响力,这想必也是奥巴马总统难以完成的任务。
这便是伟大的春运。参与的人群超越了民族、性别、年龄、地位和贫富,都被一个叫年的古老词汇吸引,回家——重拾失落的亲情、团圆、爱和温暖。
每年这个时候,不仅是全球的华人会普天同庆,即使是国外的政府领袖都会向中国人脱帽致敬、表示诚挚的祝福。连续多年,我都会与临时加盟我们家的外国朋友一同过年,无论他们平时对中国的发展和价值观多么挑剔,这一刻,他们都会由衷地感慨:谁说中国人失去凝聚力了,春节便像一个无形的强力磁石,将世界上最多的人口短时间集结起来,其力量远远超越了汶川大地震和北京奥运会。
他们会习惯性问一个问题:春节靠什么统治了13亿乃至更多的华人?
春节的历史悠久得无人能说出其确切来历,传说早在新石器时期尧舜时就有过“春节”的风俗。王安石的诗更是生动地描述了先人过节时的喜庆场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但与其说春节靠文化的力量统治了今日中国13亿芸芸众生,不如说是人性深处最原始的亲情在发出深切的召唤。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劳苦大众,在外打拼整整一年,尝尽世态炎凉,历尽人情冷暖,都会产生共同的冲动:回到出发之地,没有任何借口。那里有父母,有亲人、有故朋旧友,他们不会与你PK,他们只会带来关怀和感动——无论你成败荣辱。
这个节日沿袭至今,也说明了在目前价值多元、信仰缺失的年代,尽管拜金主义盛行、贫富分化严重、阶层价值对立加剧,但总有一种力量从未泯灭:那就是文化传统。我们这个有5000年以上文明史的古老民族,尽管从未形成过共同的宗教信仰,但文化的传承从未断裂,直到文革的空前浩劫。现在中国经历30年改革开放,以不可阻挡之势崛起于世界,物质发达的背后是国家软实力的滞后,在建设现代法治社会的前提下,重新回归具有普世价值的文化传统便成了当务之急。春节便成了最主要的试金石,可惜的是,那么多散珠碎玉般的名胜古迹都成了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独独春节成为例外,让人费解。
对于有志于推动这个国家真正走向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人们,发现并弘扬春节背后的人文内涵和人性价值远远比普天同庆重要。至少,在号召孩子们拜祭伟大祖国母亲之前,人们首先需要学会真诚地感恩生身母亲——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不爱亲妈的人能爱祖国。
最后,建议取消那些打着可疑的弘扬传统文化名义、实际异化成发展地方旅游业的小长假,将春节延长至元宵节,让春节的统治力得到更有效的制度保障,让我们被物欲撕扯得千疮百孔的心灵得到更多亲情的呵护,因为拥有人本的共同情感是拥有共同价值的基石。
今天谁还读鲁迅
今天谁还读鲁迅?
肯定有,但也许如孔乙己手里的茴香豆:多乎哉,不多也!
没和鲁迅生活在一个时代,我们没机会耳闻目睹民族的深重磨难,没机会见证国人劣根性的极端表演。
不知道这是我们的不幸还是幸运。
存在的意义被物质解构了,我们坐着欲望号街车从不满足的痛苦驶抵满足后的无聊,周而复始。
从这个意义上,孩子们惧怕甚至厌倦鲁迅是可以理解的。有关部门从语文课本中谨慎地删减他的文章也似乎很有道理。我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有过真正符合其年龄段生理和心理特点的语文?为什么你们成年人都普遍娱乐致死,整天把玩成功学、消费主义和性解放,非要欺负孩子,偏偏让他们去承受鲁迅先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苛责?
这是一个文字奇技淫巧泛滥的年代,文以载道已被风花雪月淹没,叛卖、逼仄、窥伺、麻木、怠惰、骄横、懒散,猥琐纷纷披着人性的外衣登上大雅之堂,史称浅阅读时代。只要你认真烹制感官大餐,呈现光怪陆离的浮华世界,再佐以小文人的情调和才华,你就会被市场看中,可能在商业推手精心包装下绚丽登场。
这个时代文坛的盟主是金庸先生和有些过气的琼瑶阿姨,一男一女,倒也阴阳和谐。韩寒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文字倒有些鲁迅的味道,只是年纪尚幼,不好妄下结语。祝愿他开赛车时一定要小心——留住未来文坛的风骨和希望。可惜同样有锋芒的王小波走了,比鲁迅还嗜烟,更不珍爱自己的身体。
我可以肯定一点,没活在今天是鲁迅的幸运。其语言之文白交织,用力刚猛,岂是今日崇尚阴柔绵软的读者所能接纳?何况他老人家“反帝反封建”的投枪匕首,又岂不是在破坏和谐世界的建设,加上老爷子喜与同行论战,并经常不依不饶,估计没打成落水狗倒被落水狗先咬了——着名代表梁实秋已经PK掉他的作品入选课本了,据说更受孩子们欢迎。作协是不会欢迎这样的不能顾全大局、天天得罪人的同志的,他根本没能力也不屑创作为时代颂歌的主旋律作品,怎么混呢?
也许,让鲁迅先生绝望根本不用这么复杂——他参观下现在天天曲解其作品的课堂,就可以容忍孩子们对他的厌倦了。他独特的人文关怀被误读成革命理想,文化语境被扭曲成政治语境,他文章既丧失了审美,也失去了价值的光芒。
所以,今天语文教育遇到的问题不是该不该增减鲁迅作品,而是如何让孩子们感知其文字的灵魂,以及血性的、刚强的、“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文人风骨。
在这个价值多元的年代,人们有喜欢金庸先生、琼瑶阿姨甚至鲁迅先生瞧不上的梁实秋先生的作品的权力。这是扞卫鲁迅的前提。
但走下神坛的鲁迅作品却是这个时代最稀缺的文本。
在一个人性底线被欲望经常击穿的年代,鲁迅作品的使命远远没有终结。
铭记这个“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中国人”的作家。他是这个甜腻腻时代的盐。
“一个没有伟大人物的民族是地球上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人物而不知道拥护、爱戴和崇仰的国家则是毫无希望的奴隶之邦。”
谁能击败金庸
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这一天,爱读书的亲民总理温家宝向全社会发出了读书好、好读书、读好书的召唤。
此前,一份例行的调查报告发布——由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组织实施的第六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显示,2008年我国成年人图书阅读率为49.3%,未成年人图书阅读率为81.4%。而金庸、鲁迅、琼瑶、古龙、曹雪芹成为2008最受读者喜爱的五大作家。
在这个半数成年人不读书的国家,金庸已经不是第一次笑傲江湖了。有人说,老先生目前是通过码汉字挣钱最多的人,并担任着好多国内名牌大学的客座教授、名誉博士,拥有数量惊人的粉丝群,在当今文坛上享受着无与伦比的至尊地位。
鄙人拥有全套金庸武侠小说,也承认老爷子学识渊博,文字功底深厚,深谙读者内在需求,靠着想象的江湖为太多人营造了一旦进入便无法停止的梦境,当然,他搁笔之日也不忘记提醒痴迷者回到现实:统治江湖的人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他的名字叫韦小宝。
从某种意义上,金庸小说是为这个娱乐致死年代精心制作的糖,很甜,入口很爽,吃起来欲罢不能,但这玩意吃多了除了得蛀牙,就是肥胖。
从这个层面,秉承忠君爱国哲学的金庸除了可以迎合现实社会需求,使自己如鱼得水外,并不能帮助人实现深层次的心灵成长。我们不能总是因为得不到世界深度的认同而简单地表达不高兴,并以此表明自己多么爱国。在这个全球一体化的和平年代,受尊重还要看你这个民族真正呈现了多少人类共同价值。
与之对应,真正经过时光淘洗的经典作品像这个时代的盐,味道苦涩,但它能给你带来力量,带来目标,照亮方向。比如我们今天都无法躲避鲁迅那锐利而深切的目光。
这些经典所蕴涵的深刻与睿智尽管经常遭受强权的曲解和践踏,但它们如若真正羽毛光辉的稀世之鸟,没有牢笼能够关住,总能穿越漫长的时空隧道不朽地存活,来帮助我们构筑更高层次的存在。
您知道在今天西方世界发行量最大且影响最大的书是什么吗?
是《圣经》。这本充满对人间慈爱与悲悯的书是关于信仰的。始终对整个西方社会完成着价值引领。我记得创世纪第一章中说: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在浅阅读年代,我坚定地扞卫多元文化,但我更渴望更多人能喜欢味道苦涩、对成长弥足珍贵的经典。
说心里话,金庸小说被喜欢很正常,但年年成为公众的最爱却是这个时代的悲剧。
因为我们除了消遣,还需要营养。
也许,现在需要做的最迫切的事是知道什么是经典。
从现在起,鄙人等待有人能以公众的名义将金庸先生推下王座。
什么是伟大的电视节目
我知道这是一篇我一直想写但一直没有能力操作的文章。其实我更愿意写一篇小说,因为纯属虚构,可以心里没有负担。
我属于性情中人,多数情况下不愿意承担过多的责任和使命,因为小时候政治课学得很好,对崇高的人逐渐培养了浓重的敬畏感,每每想到拯救全人类或全人类中的受苦的一部分头就大,主要是觉悟没跟上和能力低下所至,这种状态导致我逐渐养成不过多干涉别人,也不容忍别人过多干涉自己的可悲性格。幸好后期生长于改革开放的春风下,赶上了尊重一切人类文明成果的多元化价值时代,才得以苟活于盛世,过上“天没降大任于我,但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的生活。
整日奔波于电视界,不幸经常会遇到一些特别有使命感的人,始终不放弃济世救民的伟大愿望,使我不时想起米兰·昆德拉的名着《不朽》。在他们的感召下,我竟也开始思考一个我根本不能完成的课题:什么是伟大的电视节目?
小可认为,答案是这样一个公式:普世价值+公共情绪+创新表达。
做到普世价值最重要也最难,因为这是我们这个转型时代的弱项,连党中央都承认精神文明的发展严重滞后于物质文明昂首阔步的进程,在一个有5000年文明史的礼仪之邦倡导最基础的八荣八耻可见党中央对这项工作的务实态度。北京举办奥运会时,竟然连续推出了“排队日”和“让座日”,要知道这是一个公民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所以我觉得普世价值是这个时代最稀缺的资源,也是一个电视节目最重要的核心竞争力。
什么是普世价值?我觉得主要是爱和利他。其余可用“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作为元素补充。您留心的话,多数成功的好莱坞大片在炫酷的外表下都藏着这样真正震撼人心的力量。
由于受教化多年,多数观众可以怀有我对政治课那样的敬畏,所以辛苦一天的以电视作为主要娱乐方式的基本受众很害怕被继续教育,于是表达理念就很关键,小可认为主要是立足公众情绪完成,即立足普世价值的弘扬,完成各利益群体的情绪自然真实呈现。说学术一些,这样的释放必须符合戏剧的基本表现规律,这属于工具理性的范畴,故事小可认为主要有四元素:悬念\冲突\高潮\有想象力的结尾,即开始必须是有情节的闭合结构,结束必须是开放的启迪式结构。提醒一下:千万不能把观众当弱智,许多(伪)高尚的节目由于自己很聪明结局都很悲惨,这是电视方法论问题。
创新表达实际是手段问题,小可重点谈元素问题。电视主要是人与人沟通情感的工具,除技术手段创新以外,最重要的元素是有表现力\表达力的人(简称二力),这首先需要您做人不能太CCTV,打破固化的身份思维,而树立二力思维(这点凤凰卫视值得借鉴),不然您很快就会陷入元素危机。在多元时代,能留下深刻荧屏记忆的是个性化表达,我至今认为抑郁前的小崔是中国最棒的主持人。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决定选题和请嘉宾问题,最后是运用一切电视手段实现极端制作。小可强调一点,选题必须立足核心价值,完成对当下公共情绪的把握。试图通过一个单一电视节目捧红一个人或将一件公众先天无感知的事变成公共事件的时代一去不返了,毕竟现在有60个上星频道和数以万计的网络和平面媒体,除非您能做到拉登炸世贸大厦前单独给您打个电话。
如果您没有使命感,不如做点单纯的(一定要单纯)娱乐节目。真正的快乐也是这个时代的稀缺资源。
纯粹的经济媒体在何方
中国许多重要的制度进程往往发轫于小人物,无论是小岗村18农户在30年前私分集体土地还是后来锒铛入狱的投机倒把分子温州“八大王”,抑或在收容所里被活活打死的湖北籍大学生孙志刚。
我们习惯性地用这些人来见证改革开放30年伟大的制度变革进程,但似乎也暴露出在这个让我们集体受益的伟大跨越中,制度尤其是法治的进程总是滞后于市场经济昂首阔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