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游戏一场梦】
蔚蓝的澄明的天空,悠悠白云在天空中飘荡,宛如海面航行着几只帆船;温暖的秋日阳光,从空中倾泻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草原金黄的草地上;无边无际,广阔如海。
王昭君就站在这如画的美景中,她是一个很坚强肯忍耐的人,离开家乡的岁月,虽然只有短短几年,但她已深深洞悉了人生的沧桑与苦难。现在,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惧怕,更何况这是她魂牵梦萦的地方。
如今的她,已经习惯了胡人的习俗,浑身上下都是胡人的打扮。她头戴贵族妇女专用的圆锥形髙尖帽,尖端还有鲜红的穗子,帽子的周围装饰着珊瑚玛瑙珠。尤其是帽子的前面,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身穿红色绸缎长袍,袍子上刺绣着鱼、凤等图案;腰束白玉带;足蹬白色皮靴。
“昭君,准备好了吗?”单于看着美丽的王昭君,温柔地问道。
“准备好了,单于。”昭君含情脉脉地看了呼韩邪单于一眼,说道。
“好,那我们出发吧,去看摔跤比赛。”说着,呼韩邪单于温柔地牵引着王昭君登上了华丽的马车。
当华车驶进人群,草原的人民欢声雷动,纷纷开始呼喊:
“单于万岁、万万岁;宁胡阏氏千岁、千千岁!”单于和王昭君从座位上站起来,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点头,向他们的臣民致意。
臣民们都在那里呼喊着,整个赛场都沸腾了。温敦手下的大将休勒跳上了台,连吹了三声辽亮悠长的号角,这是比赛即将开始的象征。顿时,台下的胡笳停了,手鼓也停了,讲话声也停止了,整个草原变得十分安静。
休勒站在台上向华车上宣布,选手是单于王庭的复株累小单于、左贤王庭的巴图、右贤王庭的布和。“谁得胜,谁就是草原的雄鹰,单于赏千里马一匹,宁胡阏氏另有重赏。比赛现在开始。”
草原上回荡着一片欢呼声。
摔跤手在台下运动,开始准备上场。乐声又重新响起。
豪放的牧民们开始载歌载舞,三个摔跤手则跳起了鹰舞,模仿雄鹰的动作,他们腰胸挺直,两臂平伸,慢悠悠上下拍动,做出雄鹰展翅的姿态,像雄鹰一样英武。
万民狂欢,又是三声悠长的号角声,摔跤正式开始。
台下的观众齐声呐喊:“上吧勇士!”
几乎与此同时,王昭君看见两个身高体壮的大力士纵身一跃跳上场。台下有人开始大声喊:“巴图,加油!”
另一方也不甘示弱,大声喊:“布和,加油!”
王昭君放眼望去,只见这两个摔跃手高约二丈,腰圆膀宽,身穿雄壮威武的摔跤服,色泽鲜艳。他们上穿革制绣花厚坎肩的无袖短衣,是用上等牛皮制作的,边缘用两排铜制圆形钉镶铁装饰。远远望去,闪闪发光,背部用圆形图案装饰,似盔甲一样威武壮观。他们下身穿肥大的摔跤裤,外加一条套裤,用白绸布做底,上面贴着各色花样,给人以醒目大方、美观雄壮而又稳健的感觉。只是为了区分,巴图服装的底色是红的,而布和服装的底色是白的。
而且,两人都脚穿牛皮靴,头缠红、黄、蓝的三色头巾,并在坎肩上以五彩的飘带作为装饰。
这样的打扮,任何撕、抓、拉也不会伤人或烂衣服。可以充分发挥摔跤手的威力。
两个摔跤手在台上相遇了。像放出来角斗的公牛一样,他们慢慢地相互接近,低着头,眼神向前,沿着摔场机灵地转动着,十分警惕地寻觅着战机,迫不及待地搓着手,忽而向前进攻,忽而又躲闪一旁,等待战机,突然间又一下子扭斗起来。
如此三四个回合,谁也不能制服谁。对阵双方的牧民欢声震天,都为各自的健儿助威。姑娘们边跳边唱:“小伙子呀要勇敢,勇敢就能胜利。”
两个人又扭在了一起,而且相互抓住了对方的臂膀,谁也放不开谁了。两个人在台上使劲转团,台下的观众欢呼声雷动,加油声不绝于耳。
连王昭君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屏住气待着。突然,布和飞起一脚,啪的一声,巴图轰然倒地。
台下一片欢声,连喊:“布和,大力士!”
紧接着,便是小单于上台。他的打扮与巴图、布和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衣服的底色是黄的。小单于往台上一站,明显比布和矮了一截,连王昭君都有点担心:“他是布和的对手吗?”
布和和小单于相遇了,两人先是低着头瞪着对方,然后步步逼近,接着就像雄狮一样扑上去,扭在一起,使出浑身力气,设法摔倒对方。布和显然不把小单于放在眼里,但见他趁小单于不备,猛地用手抓住单于的坎肩,然后使出浑身力气开始在台上转圈,他想转得小单于失去平衡、失去控制时,猛一推把对方摔倒。小单于倒也不急,跟着布和转圈儿。这时,台下数以万计的观众惊叫,加油助威,啪啪鼓掌声此起彼伏,响彻草原。正在这时,小单于飞起一脚,猛地一个绊,把布和给摔倒了。
顿时,台下鼓声大作,大家开始大声喊:
“小单于,草原的雄鹰!”
华车上的单于也忍不住快乐地笑了,而王昭君似乎在想些什么,竟然忘了鼓掌。然而这些事情却在她的心头一直挥之不去。
……
昭君来建章宫转眼过了十天。这一天,昭君心情特别好,侍女又给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两个人在昭君的房里正说说笑笑,这时李夫人从门外进来,背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侍女马上不敢出声了。
昭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估计他有40岁左右,一双小眼闪着精明的光芒,嘴上无须,身穿黑色衣服,手里还提着—个包袱。李夫人说:“昭君姑娘,这位是皇上请来的画师毛延寿。毛画师的画画得非常好。这次就是来给你画像的,画完了要送给皇上,皇上如果看了画后有好感,你的出头之日就不远了。”说罢,就领着侍女一块出去了。
昭君领着毛延寿走进她的书房。昭君在前边走时,能感到背上有一双眼睛在那里波动,她觉得身上像粘上什么小东西似的,浑身不舒服。昭君请毛延寿坐下,自己就坐在他的对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毛延寿打开包袱,展开绢帛,拿出笔,那双贼眼又在昭君的脸上滚动,接着又移到胸上、腿上和脚上。昭君觉得一阵恶心,但又想到他是皇上派来的,而且画了还要送给皇上,便不好发作,装出一副和气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让他画。
“姑娘今年多大啦?”
“17岁。”
昭君是问一句就答一句。毛延寿又让她站起身,在他面前走儿步。昭君便站起来,款款地走了几个来回。那毛延寿看得嘴再也合不上,向一边倾斜的嘴角上,一汪涎水摇摇欲坠。昭君这样走了几步,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画了有半个时辰,便基本画好了。这时,毛延寿又拿出一张绢,又对着昭君画了一会,昭君正觉得纳闷,但也不愿意多问。
过了一会儿,毛延寿说:“好了。”并拾手示意昭君过去看看。
昭君走了过去。毛延寿拿出先画的那一张。
“画得好像!”昭君脱口而出。并且,昭君觉得比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更添一份韵味,昭君满心欢喜,并为自己刚才对此人的讨厌而感到惭愧。
但是,他为什么又要画第二张呢?毛延寿又将第二张像拿上来让昭君看。昭君再看这张,比第一张差得太远,眼神暗淡、呆滞,面色白里透黄,这一点都不像她,但她仍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画第二张?
毛延寿仿佛看透了昭君的疑惑,慢悠悠地说道:“姑娘,你觉得哪一张像你?”
“当然是第一张。”昭君答道。
毛延寿又说:“我们这些画画的,自然比不上你们这些宫女。你们一旦被皇上看上,吃的穿的喝的用的,什么都有了。而且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甚至父母兄弟也跟着封王封侯。而我们呢?皇帝用着的时候不敢不来,皇帝用不着的时候不敢心存怨恨。全凭画画挣几个钱养家糊口,真不容易啊!因此,姑娘,你看,如果你想得到皇上的恩宠,我就给皇上看第一张,如果你不想受宠,那我只好奉上第二张咯!”
昭君这时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便说:“大人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要求么,也不算高。只要你能拿出50两黄金作为酬谢,那我就将第一张呈上。如果你不肯花钱,那我就只好对不住你了!”
昭君有些着急,面带难色道:“我本是一个农家姑娘,家里勉强能吃得上饭。根本就没有什么余钱。再说我刚刚进宫,皇帝的面还没见过,更无什么赏赐。请大人念我出身贫寒,就将第一张呈给皇上吧!”
毛延寿站起来,做出要走的样子。说:“既然你没有钱,那我只好将第二张呈上啦!”说罢转身便往外走。
昭君见状很着急,说:“大人,难道你就如此重财轻义么?请大人再考虑考虑,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毛延寿停下脚步,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昭君的脸,说:“回旋的余地倒是有,就看你肯不肯了。”说着挨得昭君更近了。
昭君出于本能,往后退了退,还是说:“大人请讲。”
毛延寿又挨过来,抓住昭君的手,低声说:“姑娘,你看这屋子里就咱们俩个人,李夫人她们都出去了。只要你肯……”说着就伸出另一只手搂住昭君的腰。昭君全明白了。她气得浑身发抖,使劲甩开毛延寿的手,并用力推开他,大声骂道:“无耻!”
毛延寿也有所忌惮,恨恨地看了昭君一眼:“好,好,那你就等着皇上来宠幸你吧!”说罢夺门而出。
这时草原上兴奋的欢呼声又打断了昭君的思绪,她望了望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中年男人,眼中充满了柔情,也尽是感激。正是他使自己重见天日,正是他让自己重获自由。使她从那不堪回首的寂寞孤独中解脱出来,来到了这一片可以供她自由驰骋的诗一样的草原。
那天早上,王昭君随着黄门太监和宫娥离开了她住了三年的那个小院。昭君这次上边穿了一件紧身小衣,下边穿的是大练裙。腰间束了一条宽宽的红腰带,更显得隆胸细腰。上衣和裙子都是柔软的白帛制作的,头上束起高高的发髻,插了一支玉簪,发髻旁戴了一朵小黄花,脸上薄薄地施了一层脂粉,更显得容光焕发。装扮定当的昭君,身材更显修长,婀娜的腰身轻轻扭着,迈着细碎的步子,前面两个黄门手执凤羽豹尾,后边两个黄门托着香烟缭绕的香炉,昭君的身后跟着四个靓妆的宫娥。一行人朝末央官大殿缓缓走来。
呼韩邪和元帝都等得有些着急了。这时,太监报告说来了。元帝命撞钟击鼓,奏乐吹笙,顿时音乐声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