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听了这番话,心里在暗笑宣华夫人太无知,脸上却依然那么谦和恭顺,他笑了笑,说:“夫人,我还没将修河的目的说出来呢。修这条大河,当然不是为游山玩水之便。我常常想,江南物产丰富,北方虽说贫瘠一些,但各地也都有自己的特色土产。就说果品吧,为什么在江南就很少吃到北方的苹果,而在北方就几乎见不到江南的柑桔?”这时宣华夫人真的咯咯笑出了声,说:“太子,这还用问嘛,路程那么远,没等运到时就烂掉了。”
“夫人说得太对了。路途遥远,仅凭车拉肩挑,那些鲜活物品往往在半路上就腐烂了。即便那些不会腐烂的土产物品,也常常因为人们畏惧路途艰辛,而宁可在当地贱卖,也不去远处发财。若是有了那条大河呢?我想那景象就会大不一样了。水流船行,沟通南北。贩夫商贾的贸易自然就方便快捷得多了。还有,大河蜿蜒几千里,不但可随时灌溉两岸农田,随着过往商旅增多,沿途各业定会被带动着兴旺繁荣起来。所以,修河时看起来需用很多人工物力,百姓要吃一些苦头,一旦大河修成,最终受益获利的还是天下百姓!”宣华夫人听得出了神,或者说,她被杨广的这番定论镇住了,她没想到一条河的背后会有关系社稷昌达的神力,更没想到太子竟有如此深远的眼光和远大志向。她怔怔的,一时无语。
时光一天天过去。7月下旬的岐山之中,已经有了明显的秋意。杨广来仁寿宫侍疾已有一个多月了,这种日子越来越让他觉得孤寂难排。
好在侧殿里还有许多的书与杨广为伴。杨广自幼便好读书,也只有读读书、写写字,还可以排遣一下无聊的光阴。
当然,读书也会有疲倦的时候。这一天。他又读得累了,随手将书卷抛在桌上,站起身在殿内走了几步,又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扇,向外面的远处望去。透过仁寿宫重重殿字,只见远远的山坡和山下的田野里,作物茂盛,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农夫们在田里劳作着,从他们潇洒从容的动作中。就能猜想出他们对即将到来的丰硕收获所满怀的喜悦和激动。
杨广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感慨:南北朝分立近三百年,华夏中国经历了多少动荡祸乱,百姓苦不堪言。幸亏有我大隋统一了江山,天下归于安宁。大隋兴国已24年,而今国家太平无患,百姓安居乐业,朝野欢呼,是历朝历代少有的景象。
古人云:百姓足,君孰不足?现在,百姓是真的富足了。从各州府呈报的奏章来看,各地所有官仓府库中,都被百姓缴纳的稻米布帛填满,有些地方竟连州府县衙都腾出来做了临时库房。
去年秋,父皇颁诏,全国免除一年租调。父皇说,宁可存在百姓手中,不能烂在府库官仓。然而,即使这样。父皇却还一如开国之初,俭约得到了有些吝啬的地步。父皇除了衮冕朝服以外,其余的衣裳几乎全都是平常的布帛做成。有了这样的榜样,从太子到朝臣谁还敢公开穿着绫罗绸缎。所谓不敢公开,也就是说不是一点也不穿。杨广知道,有许多王公大臣,包括自己,都暗藏了不少华贵的服饰,但是只能在父皇目光不及的那些地方才穿。
被立为太子后,杨广曾肯求太子的车马服饰用品皆降低一级配给,父皇欣然允诺。杨广本以为不过是暂时做做样子罢了,很快就会恢复到原来。没想到却沿袭至今,真是有苦说不出。父皇非遇节日和隆盛大事不饮酒,吃饭也清淡得很。皇太子杨广也不敢僭越,效仿着几乎天天吃素——毕竟是在京师,在父皇的眼皮底下,比不得出藩在外。
对文帝的这些做法,朝野之中也有些议论。有人说:大隋江山不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而是文帝胁迫外孙禅让得来的,由于天下得来太易,文帝恐人心不服,长存警戒之心,所以力求俭约以保国。
这些议论曾传到杨广耳朵里,使他觉得脸上发烧。他对父皇这种几乎近于苦行僧式的俭约很不以为然,说到底,杨广自己的确也耐不住长此下去的清苦。可是,晋王的仁孝美名早已高扬天下,他不得不这样苦撑下去,否则,太子的椅子就不可能坐得稳,更不要说继承帝业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内侍传唤的声音:
“皇上有旨,传皇太子即到大宝正殿,商议皇上医药之事!”
杨广一听,草草收拾了一下案上书籍,赶紧出门,快步向正殿走去。
大宝正殿里,门窗紧闭,窗帕拉得严严的,光线极是昏暗。殿内站了一群御医、内侍。平日里,宸居是不熏香的,现在按照御医的意思,殿内点燃着几根沉香,袅袅青烟散播着一线淡淡的芳香。即便这样,大殿里还能闻到一股浓重的病人久居的龌龊气息。
宽大的御榻上罩着帐子,看不见文帝病苦的面孔,只能听到他强自压抑之后,断断续续发出的轻微的呻吟声。
看见杨广进来,站立周围的御医、内侍一齐把目光转向丁他,轻声恭敬地叫道:
“皇太子。”
杨广并不理会众人,径直奔到御榻前跪下,伏着身子,用颤抖的声音说:“儿臣敬请父皇圣安!”
杨广一副十分仁孝的样子,颤抖的声音里饱含着无限深情和无比的忧伤。站在旁边的那些人都不觉眼眶发潮,几乎要落下泪来。
帐内传出一个老迈无力、气如游丝的声音;“广儿,御医配制止泻的药,需要用几两珍珠粉,内侍们竟无处找到。朕想让你想想办法,看看如何尽快找来。实在找不到珍珠粉,找几颗珍珠,让御医碾压成粉也行。”
珍珠这种东西,在历代宫廷里都是很容易找到的,唯有隋宫例外。文帝崇尚俭约,力戒奢华。而独孤皇后又生性妒忌,不准妃嫔姬妾佩戴华贵饰物,以防妖媚皇上。后宫粉黛之中,平时所佩饰物,大都用铁铜骨角制成,少见金玉珍珠。难怪一旦急用,内侍们根本无处找寻。
这些事情杨广心知肚明,不过父皇已经说出口,再难的事也不能推辞,就说:“儿臣这就去找。”
此时宣华夫人执意要为皇上找药,皇上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又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于是他与宣华夫人脚不沾地奔波于几座宫殿之间,上上下下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宣华夫人纤弱的身体显然力不可支,早有些气喘吁吁了。杨广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宣华夫人身边,说:“夫人,看你累得这样子,先坐下体息一会儿吧。”说着,自己就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宣华夫人早就想坐一会儿了,杨广的话正中她心意,便不再推让,在椅子上坐下来。
杨广对几个宫女说:“皇上要药要得火急,你们到前面几座宫殿再去找找。我和夫人稍稍休息一会儿,马上就来。”宫女们见太子不容置疑的眼色和命令的口吻,就也不敢说什么,转身就走。皇上病重,用药紧急.真的误了事,哪个担待得起。
杨广在宫女们走了以后,才突然觉得大殿里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不一样的原因,就是自己单独与宣华夫人相处在一起。他忽然觉得屋里的空气非常凝重,喘息有些困难。他正想用什么办法驱除这凝重的空气,宣华夫人却站起来要走。杨广不想走,至少不想马上就走。这样的机会是很难得的,而且他对这样的机会期盼已久了。
后来他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父皇的震怒让他不得不下了狠心。想到这里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宣华夫人是帮了自己,还是害了自己……
【狡猾善于伪装的杨广】
太子杨勇于600年因奢侈好色而失宠,杨广便趁机迎合隋文帝的心意,表面上提倡节俭,伪装生活俭朴。每当文帝到他那里时,就把浓妆艳抹的姬妾锁进里屋,王府中只安排几个又老又丑的妇女,穿着粗布衣服,在左右侍候。又故意将乐器的弦弄断,使乐器布满灰尘,存放在注目之处。文帝见后十分高兴,认为杨广像自己一样俭朴,因而非常称心。文帝和皇后,每次派左右到杨广处,他都不分贵贱,必由人迎门引接,并设宴优待,临走时还送给厚礼,表面上很恭敬。因此,往来者很满意,都在文帝和他人面前宣讲杨广仁孝之类的好话。有一次,杨广外出狩猎,正逢大雨,侍卫给他送雨衣,他拒绝说:“兵士们都在大雨中淋着,我一人岂能穿上独自避雨?”文帝闻听后,认为杨广拥有仁爱之心,日后必能成大事,从而更加喜爱他,并超过其他诸子。同时,杨广又积极勾结与杨勇不和的越国公杨素,使之在文帝和皇后面前极力中伤杨勇,在文帝病重时,诬陷杨勇盼望父皇快死,并内外喧谤,在此情况下,杨勇于600年十月被废为庶人;十一月,文帝改立杨广为太子。
【不孝之子杨广】
杨广是个不孝之子。当初文帝与独孤皇后甚相爱,生杨勇、杨广、杨俊、杨秀、杨谅五子。但杨氏父子兄弟争权夺利,相互猜忌,结果全死于非命,足见封建皇帝家庭中利害冲突的黑幕。602年独孤皇后死,杨广在文帝和宫人面前哭得哀恸绝气,但回到王府房内,就大吃大喝,谈笑如常。604年七月杨坚病危,杨广认为登皇位时机已到,写信给杨素,商讨如何处理文帝后事。不料信误送给文帝,文帝闻知后大怒,宣召杨广入殿。此时,文帝的陈妃衣衫不整地跑进病房,泣然曰:“太子无礼。”哭诉杨广乘她更衣时调戏她。文帝更加气愤地大骂:“畜生何足付大事!”急忙命令大臣柳述、元岩草拟诏书,废黜杨广,重立杨勇为太子。当时杨素闻之,从速告诉杨广,杨广即刻带兵包围了皇宫,谋杀了文帝。陈夫人知文帝被杀死,惊慌失色。午后,杨广派使者赐陈夫人小金盒。夫人惶惧,以为鸩毒不敢打开,在使者的催促下才迫不得已打开,发现盒中放着数枚同心结。当夜,杨广奸淫了陈夫人。杨广弑父后又立即假传文帝遗嘱,要杨勇自尽,杨勇还来不及作答,派去的人迅速将杨勇缢杀。杨广以弑父杀兄夺取了皇位。第二年改年号为“大业”。
【隋炀帝之死】
农民起义在全国范围内爆发后,隋炀帝还是放纵地荒淫享受。到了江都以后,更加追求享乐,荒淫无度。
当时,江都粮已竭尽,随从卫士多是关中人,相谋逃归乡里。皇泰元年(618)三月,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等隋官煽动卫士,得数万人,攻入宫中,发动叛乱。
隋炀帝换服装逃到西阁,被叛官们捕获。叛官拔刀监视,隋炀帝问:“我犯什么罪?”叛官们说:“你轻动干戈,游玩不息,穷奢极欲,荒淫无度,专任奸邪,拒听忠言,使得丁壮死于战场,女弱填入沟壑,万民失业,变乱四起,你还说无罪?”隋炀帝问:“今天的事,为首的是谁?”叛官们说:“全国同怨,何止一人。”隋炀帝要求饮毒酒自杀,叛官们不许。隋炀帝怕刀杀,自解巾带给叛官们,被叛官们缢杀。
隋炀帝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荒唐残暴、倒行逆施的皇帝。在他统治下的十几年间,隋初刚刚发展和繁荣起来的社会经济遭到了巨大的摧残和破坏。大运河的开凿给广大人民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和巨大的灾难,但是,大运河在一千三百年中,一直是南北交通的大动脉,它对我国南北人民之间的联系,经济文化的交流,社会生产的发展,国家的巩固和统一都起了重大的作用,客观上促进了社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