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摩根是在与经验丰富的银行家达布尼（Dabney）的合作中，通过一些正常的银行操作赚到了稳定的收入的。早期，银行家主要是为商人或者制造业者服务的，只是为了8%或9%的安全收益，而不是管理全部投资。摩根的生意有时也包括销售美国铁路的债券，尽管这些债券在国外的名声并不怎么好。伊利铁路公司的债券利息为10个百分点，而达布尼和摩根一手投资的倒霉的堪萨斯太平洋铁路公司（Kansas & Pacific）债券的利息堪比高利贷。在当时，铁路债券还是古怪、新鲜的事物，摩根花了很长时间仔细琢磨这种债券。在证券市场和铁路行业有很多稀奇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是关于那些诸如丹尼尔·德鲁、科尼利厄斯·范德比尔特这样的勇士所进行的杰出操作。“这些董事都很富有，而且他们没有去坐牢。”尽管相对于他的同龄人，摩根有些迟钝、生硬和直率——在某些他出席的董事会议上，作为一个“傀儡”董事，他甚至与人发生了冲突——但是，摩根的雄心似乎足够坚定，也足够宽广，足以容纳下他父亲对他的担忧。摩根口齿不清，说话简洁，但是他渴望着掌控他人，尽管他现在还没有能力这么做。尽管后来摩根全身心地投入到能够容纳他野心的大型铁路事务，与最强大、最狡猾的对手发生冲突，并显露了他强烈的意志、伟大而又好斗的决心，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先当上几年学徒。毫无疑问，在逐渐成熟的过程中，年轻的摩根也跟其他人一样对未来有着充分的了解。在战争即将结束的几个星期里，摩根在一次前往伦敦的旅途中罕见地接受了一次访问。在访问中，他说：
有一天，我们将看到我们的国家成为世界上自然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一旦战争结束，我们就必须去工作，并努力去工作，将我们的资源转变成金钱来补偿战争的代价。
1865年时，很少有人能够感知到，美国的自然财富能足够支付起这样一场战争，而摩根却是其中之一。
第五节
内战开始之后，聪明的古尔德也在忙碌着买进黄金、卖出美元。他守口如瓶，行事秘密，又十分警惕，在股票市场中如鱼得水。人们认为，古尔德建立了一种机制——通过电报，古尔德能比他的对手提前整整一天得到胜利或战败的消息。
当时一位着名的记者穆拉特·哈尔斯特德（Murat Halstead）就很钦佩地提到：
在这场叛乱之战期间，古尔德的公司在铁路债务方面做着大规模的生意，而且也在黄金市场中进行了大量的投机。在这个领域，古尔德有私人的消息来源，而且，他能够将联军的每次胜利或者战败都转化成账户上颇丰的获利。
在整个内战期间，古尔德通过从军事或政治人物那里购买消息，获得了稳定的收益。然而，古尔德真正的野心并非在此。
结婚之后，也就是内战刚开始的时候，古尔德在小有资产的岳父帮助下，试图获得纽约北部一条小铁路的控制权。这条名为拉特兰-华盛顿（Rutland & Washington）的铁路，是一条仅有62英里的铁路，并且已经处在毁坏的最后阶段。古尔德投入全部精力去调查和研究这条铁路，并且立刻成了该铁路公司的主席、财务主任和总管。然后，在一两年间，古尔德就将其卖给了邻近的伦斯勒-萨拉托加铁路公司（Rensselaer & Saratoga），从中获利13万美元。 此后，古尔德就越来越多地进行这种小规模铁路的“操作”。这些铁路在当时那些忙乱的岁月中被人抛弃，之后又被连接起来，用来从各个方向调遣军力。一个因为有迫切需求的熟人以低价卖给了古尔德一条俄亥俄州铁路的控股权，然后古尔德以3倍的价格卖给了当时正在完善线路体系的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因此，当时还只有25岁的杰伊·古尔德就演变成了一个铁路运营商。他创造出了一种先占领再“转换”的技术，而这种技术就跟那些炼金术士能将碎屑变成黄金一样。亨利·克鲁斯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金融权威和社交名人，他曾这样描述：
买上两条或者更多的失修铁路，将它们连接在一起，给连接好的铁路取一个新名字，称其是一条运营良好、十分繁荣的线路，并且前景巨大……让大量的人相信这一点，然后发行大量的债券，用来进一步提高或者增强这笔资产。
然后，他们将这条铁路卖给随之而来的买家，赚得丰厚的利润。假如这些买家不能从经营中赢利，并且被迫清算破产，那么古尔德先生或是他的代理人就会非常乐意地出现在买家阵营中，并且以一个大幅降低的价格买回这条铁路。
古尔德这位年轻的铁路大亨在全国四处游荡，以这种绝对可靠的秘诀找出能够化为可用线路的铁路资产，或通过他已经在纽约成立的经纪公司——史密斯-古尔德-马丁公司，来转让或处置铁路资产。早在1865年，忧郁不安的古尔德就忙着收购新英格兰铁路附近的一条支线线路，因为他可以用这条铁路从伊利铁路公司那里得到阻碍价值（为防止同行业在邻近地区竞争或者因妨碍其营业而购入资产的价值）。这也是古尔德第一次遇到伊利铁路公司非凡的首脑丹尼尔·德鲁，并且无疑是通过德鲁遇到了无法制服的詹姆斯·菲斯克。像菲斯克一样，古尔德很乐意成为“大熊”德鲁的学生。
在战争即将结束的几个月里，吉姆·菲斯克（他更愿意这样称呼自己）已经成了德鲁的一位代理人。菲斯克这个人总是喜欢炫耀和喧嚣。当菲斯克还在佛蒙特做小贩，贩卖丝绸、围巾、银器、马口铁和一些北方人的小商品时，每次当他的货车到达某一村庄，村民们都会以为村里来了个马戏团。在内战期间，菲斯克冒着生命危险，为一家波士顿公司走私棉花，而且他还以高价向战争合同商销售军用毛毯。菲斯克也参与了无数其他项目和调遣，为此他的合伙人们给了他6万美元的奖赏，让他去别的地方，离开他们。但是，菲斯克很快就将这笔奖金丢失在华尔街的旋涡之中。没有人会认为像菲斯克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天生的“设计者”。他个子高大，健壮，金发，卷胡子，穿着一件天鹅绒的背心。他肥胖的手上戴满了戒指，他艳丽的穿着和他发自真心的好脾气，掩盖了从来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的那种精明和勇气。
菲斯克主动向狡猾的德鲁提出，与一家位于康涅狄格州的小铁路公司——斯通宁顿铁路公司（Stonington）进行购买谈判，当然他知道德鲁控制了这家公司。最终，他们以极佳的价格将其卖给了波士顿的某些资本家，并且获得了可观的利润。这次交易的完美结果使得德鲁喜欢上了这位古怪的年轻小伙子。菲斯克和蔼的外表似乎很好地掩饰了他鬼祟悲悯的一面。因此，杰伊·古尔德也发现他是一位乐于助人的同事。菲斯克很快就成了菲斯克-贝尔登经纪公司（Fisk & Belden）的首脑。作为一家不知名的公司，这家公司能够秘密地为德鲁进行大量的市场操作，而不会被对手所知。
来到华尔街不到3年，人们便认为菲斯克绝对是这个行业里的大师。人们是这样评论他的：“菲斯克的大王是精明，小王是勇气，王牌中的王牌则是他的好脾气。”在菲斯克的办公室里有一间密室，他总是在那里盛情款待来客。对于熟客，他的桌上总是准备好了一瓶威士忌和一盒雪茄。
古尔德如德鲁一样擅长谈判，他很快加入了德鲁和菲斯克的行列，一起操纵华尔街的股票，特别是伊利铁路公司的股票。德鲁这位投机巫师，在这两个年轻人的帮忙和合作下，以他70岁的年龄和稳沉的派头，毫无争议地成为这条东部货运干线的超级主人。而伊利铁路公司的股票则是他们当时的投机专用品。在华尔街，人们是这么说的：
丹尼尔说“涨”，伊利铁路的股票就涨；丹尼尔说“跌”，伊利铁路的股票就跌；丹尼尔说“时涨时跌”，伊利的股票走势就开始震荡。
古尔德和菲斯克也是“内幕知情者”，他们能够提前知道伊利铁路的股价将会上涨还是下跌，他们的欢乐时间开始了。在“伊利帮”这些繁忙的先生面前，只有一片乌云会干扰他们，那就是年老的科尼利厄斯·范德比尔特。他正在铁路领域大展拳脚，看上去似乎不可阻挡，而且随时有可能将“伊利帮”的这些人连根拔掉。
第六节
在国防中，老船长范德比尔特以自己的方式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当时，那些打劫商贩的海盗正在海上出没，如果范德比尔特没有明智地撤销大部分生意，将其业务转移到制造、渡运，以及现在受到了极大刺激而发展起来的海岸运输上，那么他的生意会遭到灭顶之灾。如果他没按照杰伊·库克的方式，将自己的业务投入到效忠战争的服务中去，那他的货运生意将会遭受极大损失。范德比尔特还有很多船只，就像其他船主一样，他很高兴将这些船只卖给或租给陆军部，而且也像杰伊·库克一样从中获得颇多的收益。然后，因为范德比尔特的声望（既是因为财富，又是因为他闻名的进取心），这位强大的老绅士被要求作为陆军部的货运代理人，去从事对抗叛军的活动。为了诸如班克斯将军（General Banks）向新奥尔良进军这样的航海远征，他被授权去收购或租赁船只。现在，在租用船只时，范德比尔特只通过一位名叫索瑟德（Southard）的副代理人去办理。索瑟德只收取5%～10%的佣金，之后，他却要为那种过时的河流蒸汽船以及湖泊蒸汽船支付每天800～900美元的高额租金。根据古斯塔夫斯·迈尔斯（Gustavus Myers）①的说法，之后对范德比尔特最为严重的指控是，当他清晰地意识到这艘船要用来进行海洋运输，将成百名班克斯将军的士兵运往新奥尔良时，他却以1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一条古老的“尼亚加拉号”（Niagara）湖泊蒸汽船。范德比尔特租借或是买来的绝大多数的船只不适合用来进行海洋运输，这些船中有的已经腐烂，然后通过补修，重新上漆而已。他们没有为士兵们的安全采取预防措施，甚至有些轮船没有导航仪、工具和航海图。令人意外的是，在哈特拉斯角（Cape Hatteras）他们没有遇到风暴，海面风平浪静，军队安全地到达了目的地。
但是，在接下来的国会调查中，爱荷华州（Iowa）的格兰姆斯参议员（Senator Grimes）则表示：
在完美的天气里，风平浪静，（“尼亚加拉号”的）甲板却被掀开了。船上义愤填膺的士兵们都看到了这一切，这表明这艘船的木料都腐烂了。这个委员会在他们的会议室里面存放着一根从这艘船上取下的大横梁样本，然而在这根横梁上面连一颗钉子都无法钉上。
但是，这是一个臭名昭着的匆忙和混乱的时刻。正如格兰特将军和其他人所抱怨的那样，很多恶劣事故都或多或少地在不知不觉发生了。大量的假冒毯子、病马、无用的来复枪、令人作呕的牛肉，都在这场大战中被运往了前线。因此，范德比尔特的错误或缺陷就大概被人们忽略了。而且，尽管严肃的古斯塔夫斯·迈尔斯坚持认为，有充足的证据显示范德比尔特与他的代理商索瑟德瓜分了所有的佣金，但是这种处理方式可能并没有什么不寻常。在战争结束之后的大众庆祝活动中，范德比尔特因为他的忠诚爱国，也被国会授予了一枚奖章。
1862年时，范德比尔特已近暮年并且拥有了1100万美元的财富，可68岁的他却根本不想休息或退休，他决定要实施一项更大的新计划。这个计划的成功将会成为他惊人活力的一份颂词。尽管30年前，他在火车上遭遇过一次严重的事故，但是范德比尔特进入铁路领域并不是突发奇想。当时，他乘坐在一趟驶往伯斯安布伊（Perth Amboy）的蒸汽火车上，在事故中他差点儿和一大堆乘客一起丧命。此后，他就极为厌恶蒸汽火车。但是现在，火车的实用性和安全性已经毋庸置疑了。此外，他的朋友和对手——控制着伊利铁路的丹尼尔·德鲁正在随心所欲地操纵着伊利铁路公司的股价。出于对金钱特有的嗜好，范德比尔特也绝对不会看不到德鲁的收入。
①美国记者、历史学家，出版了一系列重要的有关金融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