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强盗贵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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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两位工业大亨:卡内基与洛克菲勒(2)

卡内基渗透到不同文化圈中,他经常出入文学圈便是一个事实,但这却是“通过增加他朋友的名单来给公司带来订单的喧嚣之旅”。例如,他的文学朋友之一就是约翰·加勒特(John Garrett)。约翰·加勒特是巴尔的摩-俄亥俄干线的首领,像卡内基一样,他也是苏格兰人,而且也是彭斯(Burns)①的爱好者。人们可以想象,两位凯尔特人文学爱好者在吸引着彼此:卡内基轻易地对他的顾虑置之不理,而加勒特作为一位铁路公司的主席,从不向股东公布财报且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下却常年支付股息,直到他的铁路公司就像一间破屋子一样突然倒下,因此获得了与卡内基同样的名气。亨德里克在他的卡内基传记中告诉我们,他们在对最喜爱诗人的“共同狂想里,夹杂着对建筑合同的谈判”。加勒特和卡内基变成了楔石桥梁公司的实际员工:加勒特提出要将铁卖给苏格兰的铁路大亨们,而卡内基作为一个向导和导师在董事会的房间里讨论着与此相关的商业计划。

一直到1872年,虽然安德鲁·卡内基的工作繁忙,但富有成效,即便缺少了太多征服者灵魂中为人所推崇的专注性。但是,在卡内基37岁这年,其首席辩护者写道:

卡内基身上所发生的变化与人们所熟知的改变宗教信仰的经历相似,都有那种某个时刻突然倍感欣喜的感觉。就像一种一直在黑暗中的思想突然被一道亮光照亮了一样,让安德鲁·卡内基在一瞬间脱胎换骨的东西,就是贝塞麦转炉的耀眼光辉。

在一次前往伦敦的商业旅行中,卡内基这位年轻的企业家认识了“疯狂的法国人”贝塞麦(Bessemer)①。当时贝塞麦正在忙着进行他的钢铁试验。我们得知,卡内基站在了贝塞麦转炉耀眼的锅炉前,然后“跳上了第一班可以乘坐的蒸汽船,匆忙赶回去”。到了匹兹堡的铁厂,他高呼道:“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钢才是国王!”因此,通过个人代理,卡内基似乎拥有了对人类前进的一种远见。与此同时,作为钢铁“这个美国将要在其上面前进的闪烁发光的金属”的最伟大的传播者,卡内基也得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收益。由于他永恒的利己主义,卡内基被其他人描绘成了一个强大的社会演化的工具。当然,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但是,在英国,钢铁生产已经进行了10年。接近1856年时,贝塞麦为铁脱碳的技术在商业上已经获得了成功。在肯塔基,威廉·凯利(William Kelly)先于贝塞麦9年发明了几乎一样的冷鼓风转换器,但他的努力却被人嘲笑。自1865年起,富有天分的亚历山大·霍利(Alexander Holley)已经在美国建立起了贝塞麦式工厂。很快,美国的钢轨产量就达到了2万吨/年。甚至连伊利铁路公司都开始用钢轨来替代破损的铁轨,或至少为了发行债券而这样对外宣称。6年以来,卡内基的合伙人威廉·科尔曼(William Coleman)一直在敦促卡内基从事钢铁的制造。这就如同卡内基被人撞倒后,又重新被拉进他的钢铁王国中一样。

我们可以在卡内基身上看到他胆怯或缓慢前行的影子。“创新可不会赢利。”卡内基总是重申道。但是,现在他的大竞争对手们——坎布里亚钢铁公司以及宾夕法尼亚钢铁公司正在超过他。这位具备了超级企业家精神的人已经等待了太久——在这一点上,人们确实会非常惊叹于为了追求商业利益而延迟了技术进步带给人们益处的行为。长期以来,难道这些到处都在倒塌并伴随着可怕事故的摇晃铁轨和桥梁不是这个时代的老生常谈吗?难道在这些铁轨和桥梁上运行的小吨位货运车厢没有使得运费过高吗?难道这些有着不同轨距,乘客和货物每隔一小段路就要换车的小铁路没有一直存在许多的争议吗?——这是一个在被抛弃之前就已经过时了几十年的系统。人们可能想知道,是否存在另外一种社会形式——这种社会形式推行其社会创新并不依赖于商业模式,从而在给大众带来重大影响的事情上能行动得更为迅速。

无论如何,由卡内基去扮演创新者角色的时机到了。“我们必须开始钢轨的制造,而且要马上开始。”卡内基对他的合伙人们说道。而且,只要卡内基开始做任何事情,他就一定会“勇往直前”。一旦被带进了他的王国,获得了机会,卡内基就会带着一种只有苏联人才能超过的、管理大型事务的能力来应付它们。卡内基身上同样也有着残忍和乐观的混合元素。现在,在能干的副手和工程师们的帮助下,卡内基提出要建造出美国规模最大、效率最高的钢铁厂。这家钢铁厂的成本将会是100万美元,史无前例。

似乎一切都在召唤着卡内基,召唤着他大跨步地进入这个行业,并带着勇敢赌徒式的进攻去尝试夺取这个行业最大份额的未来财富。市场对钢铁的需求将是无限的。作为一个铁路工人,卡内基可以估计出,在更坚固、更柔韧的轨道上,允许运输更大吨位的货物绝对是一种恩赐。内战后,铁路轨道铺设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着,整个大陆正在被铁轨和钢轨瓜分。当需求无限时,来自英国的竞争又被1871年强制征收的每吨28美元的保护性关税终结。卡内基正在兼并的几家匹兹堡铁厂配置良好,地理位置也比较优越。在邻近的西宾夕法尼亚就有铁矿石,而且密歇根的铁矿石也可以通过五大湖大量、廉价地运到匹兹堡。对于钢铁冶炼至关重要的烟煤和焦炭,在匹兹堡地区就可以迅速获得。而且,宾夕法尼亚铁路提供了一个通往海边的快速出口。最后,为了打造有利的竞争环境,卡内基能够而且已经吸收大笔资金或贷款来建造这样一家精密的工厂,如此,可以带来最大规模的成本削减。与此同时,建造该工厂所需的过高成本可以限制竞争对手的数量。在一个大声疾呼钢铁的时代,卡内基最终决定要为市场提供大量的钢铁。而且,在自然经济条件下,接近原材料、运输设施以及市场,相对于该领域中的其他竞争对手而言,卡内基拥有了压倒性的优势。就像是古代交战的诸侯一样,卡内基这位崛起的钢铁大亨将会带着精准的辨别力去追求这样的优势。这是一个无拘无束的个人奋斗与竞争的时代,时代前进的脚步无法阻挡。安德鲁·卡内基正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成长的。

很快,在布拉多克(Braddok)①郊区,一家联合股份公司开始雄心勃勃地建设这家宏伟的钢铁厂。卡内基、亨利·菲普斯以及其他人为这家股份公司提供了资本。卡内基运用独有的机智,以他最大的预期客户——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首领的名字,将这家钢铁厂命名为“埃德加-汤姆逊钢铁公司”。

第二节

与此同时,在距离匹兹堡几个小时车程的克利夫兰,已经以其睿智和严肃庄严而闻名的年轻商人约翰·洛克菲勒也正在谋划着一次工业冒险。在很多方面,这个冒险甚至比卡内基的冒险要更为出众。

1859年,德雷克(Drake)在宾夕法尼亚西北部发现了石油。石油的发现并不是一个孤立事件,而是延迟了很久的开发美国地下资源运动的一部分。当成千上万人冲上去抢夺内华达、科罗拉多以及蒙大拿的金银,密歇根的铜,宾夕法尼亚和纽约的铁矿石时,技术知识最终解释了石油这种油腻矿物质的含义。石油曾经流淌在宾夕法尼亚州泰特斯维尔(Titusville)的地面上,并且曾经被当作专利药品——“基尔药物”(Kiers Medicine)使用了20年。许多投机者,例如安德鲁·卡内基,从这场热潮和繁荣中迅速积累了财富并且转身离开,也有很多人变得一无所有。这一切没有逃过洛克菲勒的眼睛。克利夫兰的商人们既对运作这种新的照明油料有兴趣,也对投资这个行业本身感兴趣。于是,他们派年轻的洛克菲勒去进行实地考察。

可能是在1860年的春天,洛克菲勒来到了石油区所在的陌生且变黑的山谷。在这里,简陋的棚屋、仓库和一片油井铁架塔曾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带着这个时代保守商人们所共有的不悦之情,洛克菲勒在这里看到了最初的石油钻井工们的混乱,也看到了石油开采中的无序。持续不断的大火、灾难和奇迹都在这里上演着。当石油的市场价格是20美元一桶时,一口油井在一周内就能带来一笔财富;之后,随着更多油井的出现,石油价格可能会在下个季度来临之前跌到3美元甚至2美元一桶!没有人知道以什么价格购买石油或油田是安全的,也没有人知道供应能够持续多久。

回到克利夫兰,洛克菲勒建议他的商人朋友们不要去投资石油。如果可以在疯狂波动的石油市场中生存下来,并且石油的供应能持续的话,最多也只有在炼油行业才能勉强赢利。洛克菲勒这位极为谨慎的年轻商人,对那帮石油溪(Oil Creek)的乌合之众极为反感。一直到两年之后,洛克菲勒才再次来到这片土地。此时,他的资本积累因富有成效的战时供应品贸易而大增。

1862年,小的炼油厂正在各地出现,越来越多的油田也正在被开发,这个新行业的前景看起来极为不错。一位名叫塞缪尔·安德鲁斯(Samuel Andrews)的克利夫兰人,是一家小蒸馏厂的主人,现在带着一个提议来到了洛克菲勒-克拉克公司(Rockefeller & Clark)。他希望该公司能够支持他成立一家有规模的炼油厂。安德鲁斯本人是一位技术专家,他知道如何从原油中提取出高百分比的煤油,同时他也是第一批使用在炼油过程中产生的副产品的人之一。洛克菲勒和他的合伙人很认同安德鲁斯的价值,一开始就向他投资了5000美元。由于煤油市场的需求变大,这家工厂很快就繁荣起来。不久后,洛克菲勒每天都会跑去炼油厂。在炼油厂,安德鲁斯负责技术,他制造出的煤油比竞争对手的更好,纯度也更高。洛克菲勒则负责账目,运用其天生的才能管理着原油的购买,旧铁和废油的回收,以及油桶的制造。为了节省成本,他观察着,节约着,辗转反侧着。

1865年,洛克菲勒通过异乎寻常的判断,在原油开采业务和炼油贸易之间做出了选择。他卖掉了在洛克菲勒-克拉克公司中的股份,买入了克拉克这家现在被称作洛克菲勒-安德鲁斯炼油厂(Rockefeller & Andrews)的股份。此时,所有供应品的价格都在下跌,而石油行业的规模却正在变大,已经遍及整个世界。 一些新的大油田的发现,使石油供应量也趋于稳定——达到了每天1万桶。洛克菲勒将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个新行业上,他不遗余力地挖起壕沟来保护自己,并为所有巨大的危险做好准备。洛克菲勒开始了无情地节约,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细节上”。在西部和南部各州,他获得了很多客户;在纽约他成立了一个出口销售代理处,负责人是他的兄弟威廉·洛克菲勒。塔贝尔小姐叙述道:“洛克菲勒说话嗓门不大,走路很轻,十分谦恭,知道每个人生意中的每个点。他会一直等待能以最低的价格得到货物的时机。”“约翰总能在交易中占到便宜,”克利夫兰市的老人们回忆道,“他可真是个厉害的家伙。”虽然洛克菲勒对于金钱有着强烈的热情,但他的言行举止一般都十分冷漠。除了在石溪镇意外成交了一笔好的石油买卖时,他没能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大笑起来。在石油行业里,约翰·洛克菲勒在不断的奋斗中长大,并忍受着竞争对手们无情、无耻的行径。而且,他不带怜悯之心的逻辑以及冷酷果断的手法,无疑也是这残酷的无规则竞争的结果。在这场比赛中,洛克菲勒获得了某种压倒性的优势。

当原油开采者以一种无法无天的方式通过彼此竞争来扩大产能时,处于不同工业中心的炼油商们也陷入到无休止的贸易冲突中。在这些冲突里,任何手段都是公平的。而且,在不同城市的生产商和炼油商各自冲突的背后,还隐藏着大铁路公司之间的秘密斗争。德鲁的伊利铁路,范德比尔特的纽约中央铁路,汤姆逊和斯科特的宾夕法尼亚铁路都将其线路延伸到了石油区。这些铁路公司都在这个巨大的新兴运输业务中寻找着财富,使得诸如克利夫兰、匹兹堡和水牛城这些受青睐的货运和炼油中心符合自己的利益。最简单的就是让炼油商们拥有自己的原料来源,但这正是铁路公司想要阻止的。而且,就像在美国新资源组织的其他任何阶段一样,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决定结果的方法。新资源的开发方案只能通过不同的竞争者之间的激战来决定。在其中,人们可以看到上天的意愿。

正如约翰·弗林所描述的那样,洛克菲勒没有朋友,也不参加消遣活动,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现在他开始实施一系列的计划,计划着将要打败机会本身。洛克菲勒的公司位于克利夫兰,只是三十家炼油厂其中之一。而在产油区,在石油城(Oil City)①和泰特斯维尔还有很多其他炼油厂,最大的炼油厂也在那儿,而且那里的货运条件也更加优越。但是,在1867年,洛克菲勒邀请了他一位生意上的熟人亨利·弗拉格勒(Henry M· Flagler)来作为公司的合伙人。亨利·弗拉格勒是富有的威士忌蒸馏器和盐业生产商哈克尼斯(S· V· Harkness)的女婿。他是一位大胆且干劲儿十足的小伙,并为石油行业的前景所吸引。在哈克尼斯的协助下,弗拉格勒带着7万美元进入了洛克菲勒的公司,并立刻在克利夫兰建立了第二家炼油厂。在一到两年的时间里,洛克菲勒-弗拉格勒-安德鲁斯公司就成了克利夫兰最大的炼油厂,日产原油达到1500桶,拥有自己的货仓、木制油罐车,在纽约拥有自己的出口代理处,并且拥有自己的化学家和其他专家团队。而且,这些化学家和专家努力地改进制造工艺以便压缩生产成本。这家公司迅速地占据了市场前沿,他们在产品质量上超过了对手,并且通过给出一个更低的价格(尽管这不是确定或决定性的因素),在销量上也超过了对手。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①18世纪下半叶的英国诗人 。

①19世纪着名的英国冶金学家。

①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西南部城镇。

①位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西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