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终于对白凤的轻功课程态度端正起来,在十天之内天天挥汗如雨的练习。我坐在树下歇息,擦擦汗喝了些水,抬头看着浩瀚无际的星空,忽然感觉···就像回到了之前在鬼谷训练的日子,师父还活着,冷寒塘还活着,韩非还活着,闻人还没有走。
“姐,这么晚了还不回去?”黑皮一路跑过来一屁股坐到我身边,“你不高兴?”
我眯着眼睛看看身侧,依稀可以辨认出人形:“我心情还好,只不过现在不想动而已。”
“那我陪你一会儿好啦。”他说完之后好像躺在了草坪上——听声音好像是的。
我在一个大石头上刻了几行字,然后戳戳他:“你看。”
他坐起来,把石头接过去拿在手里:“!好沉.”一边仔细看一边小声念:“①我醒了;②我听到厨房有人在做饭;③我看到暮铃在那里;④我亲到他了。”
“暮铃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没看到他啊···”他看完之后抬头问我。
“···正确顺序是②③④①。”我躺下,眼前的世界从广阔的平原换成了星光碧落。
“师姐···”
“我从前听闻人说过,一个星星就是一个故事,一滴水是一个故事,一粒沙子也是一个故事。”我打断他的话。
“等等,谁说的?”黑皮声音中满满的都是惊诧。
“闻人啊,”我还以为他不记得闻人是谁了,带着一点儿物是人非的伤感解释道,“从前在新郑的那个说书人,闻人空城。”
“我知道我还记得她···但是你确定这话是闻人说的吗!!”
“她自言自语的时候我听到的···那时候她好像在整理书稿。”其实如果不是出自闻人亲口,不是我亲耳听见,打死我都不会信这是闻人的话。
“书稿···我记得她有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全都是竹简,她从来都不让我们碰,说是从前她听到的故事。”
“对,我记得她就在那里整理房间。”我想起提到闻人的初衷,顿了顿继续说,“我接着说啊,世界上那么多人,有些人只是擦肩而过,有些人你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也有些人见面便是一辈子的冷暖相依。有时候一个人在你面前,你和他中间的所有事情都未必能记得起来,可是当他离开你了,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可是他明明只离开了48天···而且我知道他会回来···但是我想他···我可以控制自己不哭,也可以让自己不笑,但是我忍不住,我想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狠狠把它们都憋回去,“我总是在想···死前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师姐你···别哭啊···”黑皮手足无措,趴在我身边摸摸我的脸想给我擦眼泪,发现我的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手僵在原地不知道撤回去还是放在那里。
“我没哭···我还好。”我扯出一个笑来。“我那么矫情吗?”
“有点。”
“闭嘴!”
“哈哈哈你笑了没事儿啦!”他打个滚躺在我旁边。
“师姐,为什么你喜欢暮铃?”他好像沉吟了许久,小心翼翼的问我。“如果不想说就当我没说过!”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想象了一下他小胆吓破了的样儿,不禁笑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其实我也不知道啊,或许因为他喜欢我?或许他比较有安全感?”
“是吗?”黑皮忽然凑到我身边,“我能?我能不能带给你一点儿安全感?一点儿也行···”
“你么?我都看不到你在哪里怎么感受到安全感?”
“师姐你不能这么说!黑皮肤又不是我的错!”
“这是事实。”
他知道说不过我,转了个身正面朝上:“师姐,我们来数星星吧。”
“得了吧,就你那智商也就数数月亮。”
“TAT师姐你好残忍···(海带泪)”
“这是实话。”
四周十分安静,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就好像我们这样可以一直这样看着斗转星移,江山易主。
黑皮忽然开口,声音很轻:“Ihaveaplaceinyourheart?”
我一愣,一是因为他这句英文太突兀,二是因为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Idon‘tknow,maybe。”
“That’swhatpeoplesaywhentheycan’tthinkofanything。”
我朝他的方向看过去,他好像在笑。
“Ihopewewillstaytogetheruntilwedie。”
我转头看黑皮,总觉得这货今天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是不是吃错什么了?我还记得他上次做丸子汤把暮铃吃到拉肚子把我吃到倒地不起.还是我说错什么了?我没说错什么啊.莫非这个家伙情商上线,听到我的话开始感伤?不不不这不可能!!!
“我困了,回去吧。”
今天是白小凤检查作业的日子。
说实话我真的很紧张,虽然练了十天同手同脚跑步也算有点儿进步,手脚也和谐了点儿。开始几天练习的时候,我的左脚看不起我的右脚,经常踩右脚,右脚不想被左脚踩就躲开,然后我就摔倒了==其姿势非常难看==每次白小凤路过的时候都要被他嘲笑一顿==没轻功打不过他只好给了他起了个外号天天画圈圈诅咒他==
这次考试前所未有的提心吊胆,之前无论是月考期中考试期末考试还是竞赛,我从未如此紧张过。大约是之前的考试全部胸有成竹,而这次···确实没有什么把握。
最终我得到了白小凤两个字的评价···
“凑合。”
好歹及格了凑合凑合吧==
如我所料,白凤开始教我轻功内最重要也是最麻烦的部分了。但令我高兴的是这小子终于按循序渐进的来教我,就像当年师父教我那样,先是跑步,在难波跑法之上再加上前脚掌着地、脚着地后膝关节迅速弯屈、后蹬阶段(由脚移到身体重心射影线下,到脚离开地面的阶段)后腿蹬直这些要领,外加白凤说练熟了之后换成脚尖点地之后再来找他,我练了两个半月,其间把自己扔到鬼谷荒野里,东方现出鱼肚白开始练习,一直到月至中天,硬是把半年的课程缩成了两个半月,天天上药腿依旧疼得要死,但是暮铃回来就没事了,已经离开了四个月,还有两个月就回来了。
谁承想两个半月之后,我离开荒野去找白凤,人没找到先看到了黑皮。
“梅花弄?”我愕然,再看看旁边的小房子,他好像已经住在这里一段时间了。我进去之前下了一道死命令,除了暮铃以外,出了任何事情都不可进来,进来的我见一个杀一个。她是在···是等我出来?“你在等我出来?”
他点点头,递给我一卷竹简:“暮铃来的信。”
我见状劈手抢过来,也不顾他在旁边啊啊啊捂着手喊疼,展开便读。
“相别数日,安好。我已行至天南海岭,见过了师父,师父答应传授给我治疗你这种腿伤的方法,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小礼,对不起,为了治好你的病,我只能让你再等两年,你放心,两年之后我会回来。好好上药,不要睡的太晚,对自己好一些。”
落款处也是熟悉的字迹——“暮铃”。
两年···两年···还要等两年他才会回来.
我把竹简拍到黑皮手里,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知道了。你把它收起来,我去白凤那里。”
鬼谷的风一向很大,即使是在所谓的初夏也不例外。风掠过我,在耳际留下嚣张的狂吼。我顶着风登上山顶,在山崖旁边坐下,任由风吹起我的头发。
我记得这里可以看到很远很远,能不能看到鬼谷外面呢?不过一定看不到天南海岭吧.离这里那么远.是不是你在天南海岭,从山顶往下看的景色也是这样呢?那里会不会有变化多端的云海?在云海中是不是还有隐隐约约的几户人家?是不是还有一个比我还漂亮的姑娘?
“你在这里干什么?”飘然而来的人和话赶散了我心中所想。
“···没什么,”我站起来,“今天考察成果,如何?”
白凤一愣,旋即嘴角微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