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崩溃(二)
就在我看明白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把它给‘啪’的一声猛扔回小花脸上去,破口大骂。
不过,也只限于想想而已。
在联想到这么做之后将会导致的后果,我便很好地控制住了自个的双手,顺带把力一拐,转而改作抓住了这条白蛇的三寸位置。我稍稍缓了缓心神,并尽量让自己表面上看着自然一些,继而才勉强对小花半开玩笑道,“小花,你……这是想让我给你泡蛇酒不成?”
只见小花听闻之后微微一愣,估计是没想到我居然会这时候突然冒出这么句前后不搭的浑话来。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很快小花便反应了过来,微眯了眯眼,嘴角更是轻轻一勾,复而对我笑着道,“我要是真想,也犯不着弄条死的给你。”说着,小花顿了顿,似乎在考虑什么,约摸隔了半响之后,他才继续道,“你难道就没有发觉,这蛇……眼熟的很?”
眼熟?我不禁微微一愣,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把我的脑子都给压得钝成了一堆废铁的缘故,对于小花的这番话,一时我竟没能理解得过来,单只明白了他这番话表层的意思——我他妈跟一条蛇能有什么熟不熟的。
把它炖熟了,倒真是大补,我心说。
然而,就在我疑惑之际,却无意中发现,眼下小花所看的方向,竟然是闷油瓶的位置。
这一发现让我不禁微微一愣,这刚到了嘴边的疑惑也当即就给强压了下去。
如果说,小花这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瞟,我当然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小花的神色虽然淡淡的,跟之前似乎没差,但在他的眉宇间,我却莫名瞧见了一丝嘲讽意味儿暗含其中。
小花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禁疑惑,心底更是不知为何平添了几分没有的慌乱。
难不成,这蛇……
一想到这儿,我便立马转而看向了手中的白蛇,然而,就在我的视线刚刚触及手中的那抹亮白之后,脑中却就在此时忽地闪过了几幅模糊不清的画面。
紧接着,我整个人便是猛地一愣。
“眼熟……”我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他娘的当然眼熟,我在心中一阵暗骂,双手却不可抑制的微微发颤,我死死盯着手中的这条早已经僵死的白蛇,心说,这他妈不就是之前我们在八角台子那见着的那些白蛇吗?
我忽然就感觉头皮一阵猛地发麻,后背更是一片湿凉。
这蛇的颜色自是不必多说,通身都是白花花的,在这一片弄墨昏暗之中,倒是扎眼的很。不过,就算再怎么扎眼也到底只是一条,成不了多大气候,远没有之前瞧见的那一片跟浪似的白蛇来得震撼人心,而这白蛇的通体身形,看着也跟之前八角台子那儿见着的那些白蛇相差无几,所以,完全可以确定,二者都是属于同一种蛇。
一想到这一层,我立马就打起手电扫视了一下四周,在确认这周围并没有其他类似于蛇游走来去所残留下的痕迹之后,我刚被提上来的心,这才稍稍往下回落了些许。
没想到在这深不见底的棺下暗道里,竟然也能发现这蛇的踪迹,难不成,这整栋古楼,其实他娘的就是一老蛇窝?
一想到这儿,我不禁觉得后背似乎更凉透了些。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叹,继而便看向了小花,对他说道,“小花,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这蛇……”说着,我朝他稍稍举起了些手里的白蛇,接着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顿时,四周一片静寂。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约摸半响之后,小花才回应道,“只是在这它身上发现了些东西,倒是挺有意思的。”说着,小花顿了顿,只见他眉宇间的嘲讽意味更重了些,将视线从闷油瓶身上收了回来,转而对我冷笑道,“小邪,你不如仔细瞧瞧这条白蛇的尾根,别忘了好好看看,它到底有没有意思。”
尾根?我不禁一阵疑惑,心说,这蛇尾根又不是什么金钗银钿,能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想归想,小花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开我玩笑,所以,虽然心中疑惑的很,但我还是转而便捞起了手中白蛇的尾根位置。
然而,就在我的手指尖刚一触碰到这条白蛇的尾根部分时,我便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普通的蛇,其尾根位置是最为脆弱的部分,通常偏软,极容易造成轻微的断尾,虽然一般来说都只是尾尖部分,并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蛇身越细,意外断尾的情况便会越明显,关于这一点,跟壁虎倒是有些许相似。
只是,不知为何,这条白蛇的尾根部分非但不带有一丝柔软的感觉,反而还超乎寻常的坚硬,就跟铁打的似的,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如此坚硬的尾部,其尾尖位置却是一类似于断尾后所造成的凸起伤疤,甚至还隐隐约约透着点儿青绿色,看着实在是诡异的很。
“这……”我刚想说些什么,小花却就刚巧在此时打断我道,“小邪,单凭眼睛看可没用,你那把小刀呢?”说着,小花便伸出手指往空中横向一划,继而缓缓笑道,“这真正有意思的东西,一般都被藏得挺深,你不狠下心去找,早晚得被骗的连秋裤都不剩。”
小花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而且莫名其妙的令我总有一种感觉,小花这些话,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针对着闷油瓶。
静默了半响,我犹豫道,“小花,你这是……”
“跟之前一样,一个提醒而已。”小花笑了笑,回得倒是一脸自然,而我一旁的闷油瓶对此并没什么特别反应,倒是半蹲着的黑眼镜,脸上的笑意似乎因为小花刚才的那番话,又加深了几分。
四周顿时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不过这次,我却再没想着当那打破沉寂的出头鸟。
这么一想,我便干脆掏出了那把小刀,对准了白蛇尾根部分,轻轻一割,继而便顺着那条割出来的小口子稍稍用力向下一划,蛇的尾根部分便这么连皮带肉的被轻易划开。
然而,就在白蛇尾根被彻底划开的那一刹那间,从中露出来的东西,却让我不禁瞪大了双眼,并再次完全愣怔住。
原来,在这白蛇的尾根里藏着的,竟然是一根同之前一模一样的青铜针!
我死死盯住那根青铜针,将它从白蛇尾根当中缓缓抽出,双手再度不可抑制的微微发颤。
这白蛇的尾尖部分之所以会这么异于寻常,都是因为这根青铜针的缘故?
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瓜子庙那会儿见着的那些尸鳖,这条白蛇跟他们比起来,倒真是有那么点儿……异曲同工之妙。
那么,之前刺进闷油瓶后颈肉里的那根青铜针,难不成,就是从这白蛇的尾根里取出来的?
我不由得感觉背后一阵发凉,脑中更是在顷刻间飞快地闪过了无数个画面,我猛地想起来,之前在从胖子腹部取出那条玉衣胳膊之后,包扎伤口之前,闷油瓶,似乎曾割开过手心,往胖子的伤口上,撒了不少的血……这么说来,闷油瓶早就清楚那玉衣有问题!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回闷油瓶的血却没有起任何作用?
难道……就是因为那根青铜针的缘故?
顿时,我只感觉手脚一阵发凉,心跳却加快了不少,似乎就要冲出胸膛一般。
我不禁联想到了胖子在替我挡下那一击之后,对闷油瓶说的那句,“哪怕是你,也会有来不及的时候”……
脑中闪过的画面越来越多,胀得我的脑袋发疼得厉害,我不由得伸手死死按住两边太阳穴的位置,想稍稍缓解一下,然而,却是徒劳无功。
最终,我脑中猛地一炸,只留下一片空白,而那些画面炸毁残留的灰烬,在在一片空白之上,渐渐组成了一句话。
一句足以令我彻底崩溃的话。
我缓缓放下了双手,迷茫地看向了闷油瓶,他不知何时已经转向了我,而且还紧紧抓住我的双肩,眼底一派担忧,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正说着什么,不过,眼下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那句话,一直脑海中在不断回响,刺人我的神经,渗入骨髓。
我看着闷油瓶眸底倒映着两眼无神的自己,眼角忽然泛起了一丝炙热。
“是闷油瓶,害死了胖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