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8年,居于西北的西平王李元昊自立为帝,国号大夏(史称西夏),并遣使报讯于宋。宋朝君臣自然无法容忍这种“叛逆”行为,马上削李元昊官爵,悬赏斩取李元昊的首级。
李元昊此时也积极训练士卒,准备抵御北宋的讨伐。第二年三月,李元昊闻知把守金明寨的宋军都监李士彬誓守金明,勇猛善战,号称“铁壁相公”,遂施离间计,欲借宋人之手除掉李士彬。结果,此计被宋军副都部署夏元亨识破,李元昊的离间计成了泡影。
宋朝尽管声称要讨伐李元昊,因国力虚弱,加上连年与辽国作战,实在抽不出兵力进行大举征伐。因此,宋朝竟招募刺客,想用一夫之力,而奏平定西北的大功,未免天真得可笑。
李元昊得知宋朝积贫积弱之内情,不等宋军来讨,便先下手为强,公元1040年正月,亲率十余万大军进攻延州,宋延州守军主将范雍大惊,忙遣使向朝廷告急,并请求增兵。宋朝廷可能为是否增兵守卫延州展开了广泛讨论研究,一连数日,竟迁延不决。
李元昊怕宋兵来援,遂心生一计,派使者至范雍营中求和,表示愿去掉帝号,改正错误。范雍信以为真,一面遣人飞马向朝廷报告这一“喜讯”,一面重赏李元昊的使者,送之还营。范雍认为,李元昊既然良心发现,表示要改邪归正,效命朝廷,便不会有战争了,因此,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其帐下将士们也都不复设备,享起了“太平之福”。
李元昊要攻延州,必先攻延州西北的金明寨。金明寨居于西夏通往延州的要道口,则防御西夏的第一道防线。金明寨守将李士彬拥兵近10万,数量上与李元昊所率之兵差不多,李元昊不消灭李士彬部,其大举攻宋的计划无疑无法实施。年前,李元昊实施离间计不成,至此,又想以高官厚禄诱降李士彬,不料,李士彬不为所动,立斩李元昊的使者。李元昊的诱降之计又落了空。
离间不成,诱降仍不成,李元昊又生一计,乃令其兵民诈降,络绎不绝地跑到宋军营中。李士彬以为夏国老百姓不堪李元昊的暴虐,因此弃暗投明,大喜,不过,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心,因为李元昊的士卒、百姓来宋营投降的越来越多,若与李元昊里应外合,则后果不堪设想,遂报告范雍,请求将西夏降兵徙置南方,以防后患。
范雍却不以为然,竟对李士彬说:“讨而擒之,孰若招而致之?”在范雍看来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善之善者也”。
李士彬于是将西夏降卒安插到诸军营中。李元昊又遣将与李士彬战,往往不战而逃,声称:“吾士卒闻‘铁壁相公’,胆坠于地。”李士彬本来就非常骄横,御下严酷,这样一来,更加飞扬跋扈,对部下非打即骂,其部将皆敢怒而不敢言。
这一切早已为李元昊所知,乃乘机暗中遣人以重金显爵诱降李士彬的部将,李士彬之将皆接受贿赂,答应与李元昊合作,唯独李士彬还蒙在鼓里,以为不须多少时日,李元昊的人马便会跑个干净,自己不用作战,即可擒李元昊献于朝廷。
李元昊见时机成熟,乃麾军向宋军发起总攻,诈降的西夏兵民此时亦操戈起事,与夏兵里应外合。宋军大溃。
是时,李士彬正在黄堆寨,闻李元昊来攻,连忙索马,其左右早已为李元昊所收买,便找了一匹弱马给李士彬,乘其不备,将李士彬擒拿起来,捆之于马上,献给李元昊。
李士彬之子李怀宝慌忙应战,力尽而死。当初,范雍令李士彬将10万大军分守36寨,每寨仅有士卒2000余人,兵力太过分散。李怀宝察知其弊,乃向其父建议集中兵力,以备夏兵来攻。可惜李士彬不听,导致此败。
据说,李士彬被擒后,李元昊割掉了李士彬的耳朵,并没杀他。十余年后,李士彬乃卒。李元昊攻破金明,数万宋军灰飞烟灭,顿时朝野震惊。李元昊乘胜进攻延州,围攻七日不克,因大雪,天气酷寒,李元昊方退。延州虽未失守,但金明已落入李元昊之手,夏兵南下之路已被打开。宋宰相宋庠急请增兵严守潼关,以保卫洛阳。振武节度使、知延州范雍因昏聩无能被降为吏部侍郎、知安州。史载范雍“好谋而少成”,观之其事,不唯无成,而且无谋。宋廷用此等不知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岂能不败?
李元昊以诈降之兵作为奇兵,与之里应外合,一举击败数万宋军,这在中国战争史上并不多见。李元昊为攻取金明,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处心竭虑。而范雍、李士彬却在大敌当前高枕无忧,落入李元昊度内而不自知,故不待战而胜负知矣!
(《宋史·范雍传》、《宋史·夏国传》)
范仲淹的忧乐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在《岳阳楼记》这篇脍炙人口的文章中说的这句千古名句,在中国几乎是妇孺皆知。作为中国封建时代的一位士大夫,范仲淹是实践了自己的这句话的。
范仲淹是苏州吴县人,两岁丧父。母亲改嫁后,他随继父姓朱。长大后,他辞别了母亲,来到应天府(治所在今河南省商丘县南)读书。他读书特别用功,白天黑夜,手不释卷。冬天,晚间读书到很晚,头脑累得发昏,他就用凉水洗一洗脸。由于家庭贫寒,他常以稀粥充饥。因此出身富家的同学们,都觉得他这样的生活简直无法忍受,后来,他终于考上了进士,做了官,便把母亲接到自己身边。
天圣七年(1029年),范仲淹被推荐为秘阁校理,成为一名朝官。这时的仁宗皇帝虽然已经19岁了,但是刘太后却仍坚持临朝听政。范仲淹曾上书请太后还政于仁宗,不但没有被采纳,他还被挤出朝廷,到河中府(治所在今山西省永济县蒲州镇)去当了一位通判。
这时,刘太后主持大修宫殿庙宇,这些工程都要派人从陕西等地大量采购木材。范仲淹再次进言,指出这样“侈土木,破民产”,是很难顺应民心合乎天意的。刘太后这次仍旧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但仁宗皇帝却看在眼里,深知范仲淹是忠实于他的。
明道元年(1032年),刘太后死了,仁宗方才亲政,便下令把范仲淹等人从外地召回首都开封,任他为右司谏。这时,那些过去在刘太后专制之下不吭一声的大臣们,便纷纷地诉说起刘太后的过失来了。但过去总给刘太后提意见的范仲淹,却对仁宗说:太后虽然不是陛下的生母,但她毕竟养护了陛下十几年,不应该总是在她死后指责她的缺点,应该维护太后的形象。仁宗同意了范仲淹的意见,下诏朝庭内外不要再议论太后的得失。
这一年,发生了蝗灾和旱灾,特别是江淮一带和京东地区最为严重。范仲淹请求仁宗派人赈济。可是仁宗皇帝没有理睬。范仲淹问仁宗:“如果后宫半天不开饭,陛下的感觉将会如何?”仁宗有所醒悟,使派范仲淹去安抚江淮。他先是开仓赈灾,又宣布禁止百姓进行那些花费过度的祭礼活动。还奏告皇帝请求减收灾区的茶税、人头税和盐税。
一年多以后,他又被派到苏州。那里因为前一年发大水,土地中积水很多,无法耕种。范伸淹招募民工,疏通这里的五条河流,以使那里的水能够顺利地泄入湖海。但是没有等到完工,朝廷又调他为明州(治所在今浙江省宁波市南)转运使。苏州的官民便奏请皇帝,让范仲淹暂时留下来治水,等工程完成后再走。仁宗批准了。
范仲淹就是这样,走到哪里,就把善举带到那里。
他不惧权贵,敢于商言。宰相吕夷简搞任人唯亲,大力提拔自己门下的人。范仲淹上书揭发他,因此,受到吕夷简的迫害。范仲淹与欧阳修等人被指责为朋党,“越职言事”,就是说话超越了他们的职权,受到贬斥。
这时西夏对内地的搔扰日益严重,不但边民不得安宁,有时还要危及内地。范仲淹便主动要求到边境去,被任为户部郎中兼知延州(治所在今陕西省延安市东北)。范仲淹来前,每当西夏军来蚕食这里的时候,总是大官派小官去应战,搞得人人怯战。范仲淹改变作法,他把这里的1.8万名士卒编为六队,加强训练,无战事的时候就种田。还开设了互市,允许两国百性交易,互通有无。他还奏请建立鄜(fū)城(在今陕西省黄龙县西),在这里设立军营。让附近几个州县的中下户把租粮送到这里,当春夏之际,就让军队来这里驻防,就地供应粮食。仅这一项,就可以节省买粮费用的十分之三。
范仲淹在这里屯田修寨,积蓄力量。夏人见宋国边防日强,便减少了对内地的搔扰,还派使求见范仲淹,要求和好。范仲淹经营边疆几年,在这里建起了鄜城、大顺城(在今陕西省吴旗县南)等几座城池和很多的营寨,使边防日益巩固。不但夏国不敢来犯境,那里的许多百姓还投奔到宋国的城寨来定居。夏国皇帝李元昊见宋境难犯,便主动向宋请和,经过长时间的谈判,两国在庆历四年(1044年)达成和议。范仲淹营造了一条安定和相对富庶的边界,是和议能够达成的原因之一。
虽然范仲淹几次受到迫害,官职有升有降,但他自己很知自律。他自幼家贫,富贵以后,仍过着俭朴的生活,如果不是宴请宾客,吃饭的时候不能同时有两道有肉的菜。妻子儿女衣服都很简单。而他又乐善好施,在家乡设立一个义庄,收养那些无靠的族人。因此,他受到百姓的热爱。就是平常百姓,也能说出他的名字。他当过官的邠(bīn,治所在今陕西省彬县)州、庆州百姓和一些少数民族的酋长,还在他活着的时候,就立祠供奉他的画像。他去世的时候,那里的百姓和酋长几百人到他的灵前痛哭,祭祀三天才回去。
(《宋史·范仲淹传》等)
蔡京的沉浮
北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闫二月,激烈反对新法的原门下侍郎司马光被拜为相。在这前一年,司马光已经下令废除了保甲法、方田均税法等新法。当上宰相后,他又马上宣布废除免役法,恢复差役法,并且限令各地在5天之内完成。各府郡纷纷反映限期太急。只有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蔡京如期完成。京畿各县,全部实行差役法,无一违者。司马光听了蔡京的汇报,非常高兴,称赞蔡京说:“如果天下人人像先生这样遵守法制,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呢?”
就在蔡京非常高兴,准备受到司光重用的时候,谏官却告了蔡京一状,说他“挟邪坏法”,以不正当手段破坏法制。因此派到更远的地方去当远官。谏官仍旧不肯放过他,几次奏告,说他这样的人不可重用。蔡京被改为江淮荆浙发运使。又改为扬州知州、成都知州等等。直到绍圣初年(1094年)才进入户部,担任户部尚书。这时,户部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章惇(dūn)又要求实行新法,在朝廷上总是议而不决。蔡京一改过去支持司马光废除新法的态度,对章惇说道:用熙宁年间现成的法制,还讨论什么!章惇同意了蔡京的意见,强行实行免役法。其实,这时的新法已经不同于王安石变法,新法拥护者们一是把新法作为谋私的工具,二是作为帮派斗争的工具。章惇与司马光政见相反,蔡京却一下子就变成了章惇的支持者。两个人狼狈为奸,尽力提拔自己的同党。正好这时蔡京的弟弟蔡卞官居右丞,便拜蔡京为翰林学士。
就在蔡京觊觎更大的权利的时候,哲宗死了,徽宗即位。蔡京被改任为太原知府。幸好皇太后,就是原来哲宗的皇后要求把蔡京留下来完成编纂史书的任务。可是,几个月后就有谏官揭发他结交宦官,到底被赶出京师,去做了江宁(治所江宁在今江苏省南京市)知府,后来再次到杭州,做了一个叫做提举洞宵宫的官。
这时,有位宦官叫童贯,以供奉官的名义,从汴京来杭州等地,为徽宗采办书画。蔡京觉得这个人来自皇帝身边,一定会有用途的。便亲自带着童贯到各处采办游玩,只要童贯想去,蔡京就陪着他。因为蔡京两次在杭州为官,对杭州的情况比较熟悉,帮助童贯买到不少名贵的画屏、幛幔、扇带之类的艺术品。回到宫中,徽宗果然很满意。童贯便乘机向徽宗讲蔡京的好话,于是徽宗便对蔡京有了好印象。还有人说,只有让蔡京为相,国家才能有所作为。就连后宫妃嫔也有替蔡京说话的。不久,蔡京就由知定州进而进京成了学士承旨。
徽宗倾向于实行变法,再任蔡京为右仆射,并召他进宫,与他长谈,向他请教实行新法的办法。蔡京也俨然以新法支持者的面目出现,并对徽宗说:“臣愿效死力!”蔡京虽曾两度被赶出京师的人,如今终于得势。他用以前变法派的那些主张控制住了徽宗,便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把自己的亲信都安排到重要岗位,控制了商旅、盐池、赋调以及各州府的长官。特别是王黼、朱面力、梁师成、李彦和童贯,这些人都集中在蔡京的麾下,被人称为“六贼”。
蔡京发行新钞,铸一种称为“当十大钱”的新币,而旧钞一律停止使用。这一来,那些有钱的富商大贾一下子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乞丐,甚至逼得一些人投河上吊。如果有人反对他的作法,他就把那人调走,甚至下狱。蔡京派自己的连襟担任几个郡的郡守,让他们把持本郡的兵权,并把兵士的待遇提高十倍,由每月五百钱增到五千钱。他用这个办法一步步地控制了兵权。
这些办法都很奏效,蔡京的权势逐渐膨胀,并且没有人敢议论他或批评他。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升为司空,还被封为嘉国公。官做大了,“既贵而贪益甚”,他已经拿了仆射的俸禄,还要拿司空和寄禄(也是一种官职)的俸禄。这些官职能得到的粮、豆、柴等等,他都照领不误。
崇宁五年(1106年)蔡京又被升为司空开府仪同三司兼安远军节度使,改封魏国公。那时,已经较长时间没有大的战争,国库比较充实。蔡京挥霍国库的钱犹如粪土,并用这些钱讨好皇帝。有一次徽宗大宴群臣,拿出一套玉碗玉盘,但又舍不得使用,因为先帝都舍不得用。蔡京说:“陛下应当享受天下最好的东西,何必吝惜一件玉器。”这一年,天空出现了彗星,那时人们以为彗星出现是因为有大臣不法,正好这时有人谴责蔡京,徽宗便免了蔡京的司空等官,但保留了开府仪同三司。一年后又复了官。
蔡京对徽宗说,现在国库里的钱有五千多万,用不了,可以用来表示国家的富足。于是便铸大鼎,造明堂,立道观,修人工湖,还大兴土木,而不顾黄河两岸四十万受灾百姓的死活。
他还用他的妻兄为户部侍郎,立了一个宣和库,把各库的金帛财宝都集中到这个库里,供皇帝个人享用。
蔡京到了晚年,以自己的家为官府。他见利忘义,那些想要升官的人就成批地到他家里来,只要送上了礼,奴才也能当上大官。
钦宗即位以后,金军不断南侵,天下人把罪责都归于蔡京,说他是六贼之首。钦宗免了他的官,把他贬到韶(治所曲江在今广东省韶关市)、儋(治所儋耳在今海南省儋县)二州。这时他已经80岁了,死在路上。
(《宋史·蔡京传》等)
蔡挺驻民
北宋的盐税收入在国家财政收入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北宋的军费开支特别巨大,蔡挺在这两个方面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