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漓一指水溶:“这些年他待妹妹如何?即便有个不好,那千般好,万般好,就都不要了?瞧瞧,把个人煎熬成什么样子?必得他死,妹妹才称意不成?”
黛玉瞧了水溶一眼。三妻四妾乃寻常事,为妻以为夫纳妾为贤。即便水溶有什么,她亦无辞责备。然心中的虚寂落寞逼得她不得不离开。此时这话自然不能再说。
水溶解围道:“玉儿——”
“不用你说,我知道。妹妹为人、性子我亦了解。”水漓打断他,站起来走到黛玉身边,“妹妹也清减了。闹成这样,谁得了好?我不信,妹妹离开他,就再不思不想。妹妹走的决然,那份情,不见得就那么斩截。”
黛玉思这一路,并未刻意想起水溶。而对灵烟,首先想到的是她是水溶的爱女、三兄弟的胞妹,似乎自己的女儿倒在其次了。
水漓又道:“大家子人多事杂,难免有个不顺心如意的,怎能说走就走?不说妹妹贵为王妃,即便平民百姓之家亦有为人妻母之责。就是妹妹念着与水溶这些年的情谊,有了事情,还得帮他压压,消弭口舌,怎么自己却掀起风浪来?这回好,北王爷臭名远扬,顶风都臭十里了。”
黛玉想起在镇上听得那些传言,有些愧疚:“姐姐……”
水溶道:“有了那些名声,也没什么不好。盛极必衰,盛时当思萧何之虑,自污也是自全。”
水漓道:“胡说,哪有自己败坏名声的?”
龙信笑道:“水溶传扬出去的那点臭名也不算什么。若妹妹不回来,这北王妃跑了的名声可是更臭的,且难以挽回。这就是妹妹对水溶十几年情谊的回报,留给灵岳、灵川、灵暄的声名?”
黛玉被说得心惊肉跳。那时确然未有水氏声名之思。不仅关联水溶,还累及儿女。母亲跑了,再有人添油加醋,说些荒唐的言语,儿女如何能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遂惊恐地看水溶,水溶却只是微笑,似乎万事都不在眼里,什么名声地位。
龙信看黛玉惊恐的眼神,知她心中所想,说道:“还好,妹妹回来,此种情形人只赞妹妹重情重义,与夫君同福共祸,冰雪节操,高风可表。而水溶名声亦可挽回。只是妹妹这醋劲的名声传扬四方。以后哪个女子还敢到此妖娆魅惑。水溶,你可苦了。哈哈……”
灵岳四兄妹联手进来。水漓拉了灵烟,看她大致还好,放下心来,又看灵岳身带镣铐,说道:“瞧,你们夫妻的事,让孩子受累。”
水溶道:“一家人应当福祸同当。父母之事,儿女自然要承担。特别是岳儿。”
灵岳愧疚地低了头。黛玉道:“岳儿是我锁上的,我又以死相胁,才没敢拦我。此事与岳儿无干。”
水溶哼道:“不是这事。”黛玉疑惑,还有何事让水溶动怒,锁着儿子。正欲动问,冯麟快步而进:“王爷、王妃,皇上、惠妃、德妃、英王爷、英王妃、敏王爷、泰和公主来了。已到和易堂。”
龙信、水溶不敢怠慢连忙出去接驾,因有贵妃前来,水漓、黛玉也得前去。黛玉此时满心不愿见人,可不见又不行,只得硬着头皮出来。水洛、康宁听说龙信、水漓来也到这边来,谁想同时接驾了皇上。
皇上等人看水溶月余不见形容枯槁,心内剧震。知其这一段时日必饱受煎迫。灵翮心疼父亲,要哭出来,强自忍着。皇上转目黛玉,也是容颜憔悴,有疲累不胜之相。很是心碎,又不能表露出来。
水溶、龙信等人见驾完毕,灵翮又见了父母、姑姑、姑父、叔叔、婶婶。各王爷、公爷、侯爷之间互相见礼。乱了一阵方各自就座。皇上居中而坐,左首德妃、右首惠妃。水溶、黛玉,水洛、康宁夫妇居左,龙信、水漓夫妇据右。延璋、延晟、泰和兄妹与“灵”字辈都有父母在座,只能侍立。
皇上问道:“那陈家娘子如何处置了?”
水溶道:“仍居茎擢园。臣已让人服侍。”
皇上哼道:“北王就如此处置?”
水溶道:“念其孤弱女子,身陷危境,为保贞节默认丫头胡言,有可谅之处。不予追究为是。”
黛玉听得糊涂。
皇上冷冷道:“冒认官亲,何等罪名?北王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北王说是交于三司查办,还是在此处置?”
水溶见避无可避,说道:“此事虽涉国法,也关微臣私事,陛下若同意,就请在此处置。”
皇上道:“那好,将他们带来,朕要好好问他一问。”
水溶无奈,回头示意灵岳,灵岳出去吩咐人传唤陈家娘子。
“冒认官亲”,黛玉捉摸着皇上这话意思。不一时,小太监带着陈家娘子和那丫头过来。一见这情景就唬了一跳。她们已知北王妃回来,还以为是北王妃传见,不想这么多人。
小太监道:“还不见过皇上和娘娘千岁。”
陈家娘子和那丫头腿一软,跪在地上。诸人不错眼珠地瞧着这个逼走黛玉的祸水,陈家娘子虽是上等美色,如何能与黛玉比?皇上就想若为这个女子失去林氏,水溶亏大了。龙信在水漓耳边悄声说:“比你尚且不如,如何比我那妹妹?”
“你?”水漓气得就欲发作,这不明显说她不如黛玉。龙信一看她那眼神,方觉刚才的话有问题,不由指了指皇上。水漓强压怒火,狠狠地瞅了他一眼。龙信暗中叫苦,这回去还能好吗?